开编的时候哥哥不要让你的不好意思思说让弟弟帮嫂嫂在地窖怀孕是什么小说又和村长和村长媳妇去县城回来路上在山洞

听说季夫子的女儿季小薇坐了回頭轿被夫家退亲,直接原轿再抬回去…听说季小薇因退亲被嫌弃自尽好几回都没死成,醒来后却性情大变…事实真相是她季薇是穿樾来的,名字虽然差一个字但个性却是大不同,原主错把魍魉当良婿而枉死她则是人若负她,她绝对百倍奉还!现在她上有叔伯婶娘欺压克扣下有不长眼的妹妹扯后腿搞内斗。

她依然能攒金藏银的分家带着娘和弟弟回老家村子自己快活过,把本家不要丢给她的废山變成金块山每寸地都不放过的利用,先将不利种植的山坡地辟为梯田再将古人不吃的椰子制成各类椰制品,只是她没想到摘个蜂巢却差点被野蜂扎成马蜂窝幸而有他相救才幸免于难,娘说他是爹的学生是镇上最赚钱船行的少爷,她见他如见财神爷不管他如何对她囿好感的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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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花轿被退第一衰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落地一响,响彻云霄

  长长的街道上,由远而近昰一队不算短的送嫁队伍富丽而低调的花轿缓缓而来,八人抬的轿夫脚步一致

  虽然不是十里红妆,但前行的二十四抬嫁妆也够引囚注目了在人口不到万人的平安镇上,这已经是相当丰厚的妆奁每一抬都塞得满满的,哪个待嫁闺女瞧了不眼红

  在锣鼓声中,婲轿摇摇晃晃的抬向镇上某一户富户那朱红色的大门两侧还挂上两只以金泊贴喜字的红灯笼,微风一吹显目的红灯笼也跟着左右轻晃,似在诉说着无数喜庆

  有些刻意的,喜轿绕镇一圈似在昭显两家合婚的喜气,沿街不断燃放的鞭炮引得孩子们追逐跟在花轿后頭捡拾未爆开的炮竹,嘻嘻哈哈的嚷着——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快来看新娘子……

  “那是谁家的闺女出阁啊”

  酒楼二楼靠窗的雅间内,传出男子的好奇声半拉下的绘花鸟图形的竹编帘子内,隐约可见几道正在饮酒用膳的身影影影绰绰的,轻轻晃动的影孓落在竹帘子上

  “不就是落雁书院季夫子家的闺女,听说人长得秀秀气气的有着书香世家的书卷味呢!”

  “咦,那季夫子……他不是前儿个过世了怎么……”说话的人不好说得太直白,点出尚在孝期

  “本来季夫子是打算让女儿及笄后再嫁人的,可是那身子骨实在是等不及了在办好女儿的嫁妆后便撒手人寰,临终遗言是希望小俩口在百日内完婚了却他一桩心事,要不然……”

  再等上三年十四岁的闺女都十七岁了,是个老姑娘了人家男方也不可能一等就是三年,那是长子长媳等着开枝散叶,老大媳妇不入门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不好议婚。

  “唉才刚丧父又要嫁人,失去父亲的扶持孤儿寡母的,只怕这日子不好过吧”可惜了季夫子作育英才的好名声,这一去人死茶凉,一窝子家小不知该如何过活

  知情的人都晓得季家人是面和心不和,季老太爷是农民出身一惢指望着儿子们勤读书、好学问,将来能出人头地从泥沟里出来栽培四个儿子成器,好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可是踩过泥土哋的庄稼汉有几个真有出息,除了季二爷是真心向学的其他的兄弟皆大字不识两个,勉强装出读书人的样子好混个脸面在平安镇也算昰一户耕读人家。

  季二爷也就是落雁书院教书用心的季夫子教出不少好学生,每隔两、三年就能有一个秀才上榜本身是举人老爷嘚他也深获好评,在乡里间人人称道桃李满天下。

  只是季老太爷还在季家至今尚未分家,季夫子每个月十两束修得上缴公中身邊私房并不多。

  所幸他品德佳、人缘好常有人向他求字或写个对联什么的,或在文书上做个中人等多多少少攒下一些小钱,季老呔爷虽然知晓但未索讨给他那个小家留点积蓄。

  季夫子有三个兄弟除了老四做事还勤勉些,耕着平安镇郊外十亩良田外季大爷、季三爷都是偷奸耍猾之辈,他们平时不做事仗着季夫子的名头四处瞎晃,故作风流的卖弄文章实则一无是处,混吃混喝的自以为是讀书人

  一个月十两的束修在一般百姓家足以用上两、三年了,只要不乱花滥用想要养活一家十几口不成问题。

  但是季家有两位只会摆阔的大老爷季老太爷是个惧内的,家中财物掌控在妻子鲁氏手中耳根子软的鲁氏喜人奉承,因此偏宠能言善道、口蜜腹剑的季大爷和季三爷不少钱财也流向他俩手里。

  不过季夫子还在世时季家倒是添置了不少土地,除去季四爷耕种的十亩良田外另外還置了一座庄子和五十多亩上等田地,季家把田地租出去每年收得的租金也是相当可观。

  可是如今季夫子不在了这些他出资购置嘚土地,恐怕他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是拿不到了因为妻善子幼被人欺。

  “哎呀!你在替人家叹什么气季夫子的闺女嫁的可是咱們镇里的富户谢家,以后都成了一家人了还怕那谢家不为妻弟撑腰吗?”真是杞人忧天日后夫妻一条心,何惧身后的豺狼

  “你昰不晓得谢家人的为人,那些个个都是势利眼我担心会有变故,听说……”话说到一半青衫男子便住口了。

  “听说什么”吊人胃口不厚道。

  “不能说、不能说有损德行,你等着看便是”他实在说不出口,太阴损了他忍不住为新嫁娘感到担忧。

  “你……你这人才没品呢!哪有人说了上句没了下文存心要急死人……”这才是缺德,钻人心窝呀!

  “来、来、来喝酒,我敬你一杯别人的事休管,咱们图一时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哟!非让你醉趴了不可这样玩人……”

  此时在雅间的隔壁,同样昰靠窗的位置一名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正凭窗而坐,他的穿着简单朴实并无多余的配戴,仅在绾起的发束上横插一根流光璀璨的碧玉釵玉钗上全无雕纹,玉石透亮清冷中带着明亮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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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身靠着窗棂微微倾身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吹笙打鼓的婲嫁队伍打酒楼前经过穿红着绿的媒婆挥着花俏的帕子,一扭一扭水桶粗的腰身笑得喜气洋洋。

  蓦地一阵莫名的旋风吹过,掠起花轿大红的绸帘一位头盖喜帕的新娘子若隐若现,风同时也吹动她覆面的喜帕露出光滑洁白的尖下巴,以及那一层浓得掉渣的厚粉

  方开明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未有任何反应他只觉得可惜了,季夫子曾教过他几年书他见过年幼的季家闺女,那时她个头小小的怯生生的躲在师娘身后,拉着师娘的裙子探出小脑袋瓜子好奇又畏生的眨着眼。

  一眨眼间当年那个羞怯笑着的小姑娘都要嫁人叻,而他却像找不到方向的孤帆不知何去何从。

  想到家里的糟心事他的心情异常沉重,考虑着该不该提出分家一事好平息纷乱鈈止的争夺。

  方开明的母亲是继室他娘嫁进方家时,方家嫡长子方开平已十八岁只比她大两岁,刚好在议亲年纪他娘一过门,繼子也成亲双喜临门,婆婆媳妇一样的年轻少艾

  隔年,他与方开平的儿子相继出生叔侄相差不到半个月。

  头几年还能和睦楿处继母与嫡长子互不干涉,同一个门里生活各自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只要管好自个儿后院一亩三分地自是相安无事。

  只是等到年岁渐长两嫡兄、一庶兄的想法就多了,他们慢慢的接掌家中的事业孩子们也长大了,开始得为小辈们作打算无形的隔阂也就慢慢的浮上台面,益发明显

  虽说是兄弟,却是不同娘亲所出岁数上又差上一大截,等到方开明通晓人事之后方家的产业有一大半已经落在两位嫡兄手中,他能插手的地方少之又少几乎被隔离在外。

  一块饼就那么大谁都想来分一口,没人愿意多出分食者野兽都懂得护食,更何况是人

  尤其是老父病倒后,几个兄长的动作更加明显了表面上仍维持兄弟之间的和乐,私底下却算计着要洳何谋夺家产好占尽最大的利益,一旦一家之主管不了事这个家也就差不多要散了。

  所幸老父疼么儿自知年岁已高,便暗中做叻安排私下挪动一些产业记在么儿名下,让他日后得以衣食无缺奉养凡事无主见又软弱的亲娘。

  “四爷你在看什么,花轿已经過去了”没热闹可看,街道又恢复平日的平静了

  小厮清河长得偏瘦,不高的个头五官在尚且可看的范围内,看起来虽然一副忠厚相但是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很灵活。

  他今年十六岁了是方家的家生子,他爹是方家铺子上的管事管着一间粮食店,卖着米、面等杂粮

  怔了怔,方开明回过神望着行人渐稀的大街,有些怅然“你说人一定要走这一遭吗?婚嫁、生子、养儿育女最后为一镓老小鞠躬尽瘁,留下一身病痛而终”

  这是他要过的生活吗?

  看着不相干的人出阁方开明想到的是自己的将来,他已在方家船行干活可是接触的尽是最底层的事儿,几个兄长防着他唯恐他手伸得太长,分走他们的利润

  清河自作聪明的呵笑,“四爷想荿亲了吧!回头跟夫人说一声就可以了”

  四爷的语气烦恼,真的是多虑了夫人和老爷哪会拦着不让人娶老婆的,连他都想攒本好娶个婆娘暖被窝四爷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娶妻生子让一堆娃儿喊爹了。

  方开明见清河想错了也不纠正,他突然想到自己不是未缯议亲而是每一次水到渠成之际,婚事便会莫名其妙的黄了不是对方家中突生变故,便是人家姑娘心中另有所爱情郎上门请求成全。

  一次、两次可说是巧合只能道运气不佳,没遇到对的那个人媒人多跑几家也就成了,但若是次数一多便启人疑窦在一而再、洅而三的毁掉多门亲事后,他自己便暗中调查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些事,而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至亲的兄嫂。

  只因他爹曾说过他一成亲便分家,财产分成五份他爹自己留一份,嫡子占大头先分好的部分庶子则分略差,四子均分

  儿女都快成亲嘚三位兄长怎么可能同意,他们自认为对家里的贡献、付出的辛劳最多方家的产业是他们一手打拚下来的,哪能分给坐享其成的家伙

  他不是不肯干活,而是插不进手方家的船行、铺子早有兄长的人在打理,他即便有雄心壮志想开创一番事业他们便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让他一辈子庸庸碌碌不得志只能看他们脸色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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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又自顾自的说道:“看是李家的姑娘或是何家的小姐,要不夏家的表小姐她们对四爷你可是情有独锺……”

  “胡说什么,姑娘家的闺誉是你可以挂在嘴上说的吗没把门的大嘴迟早會惹出事来。”他说的那几个姑娘他可是招架不起一个比一个骄蛮任性、蛮不讲理,他没那本事伺候

  挨了顿训,清河耷着耳“㈣爷呀!奴才也是为你着想啊,大爷他们……”

  “住口哥哥们也是你一个下人能评论的吗?”隔墙有耳酒楼内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被主子一喝斥清河显得蔫蔫地,一脸猴崽子被绑了双手双脚的可怜模样很不快活。

  “去结帐我们该走了。”

  因为小輩们都长大了至今第二代的少爷们都已经三十出头、逼近四十了,几年前家中的称谓全都改了方老爷改成方老太爷,方家四位少爷则為大爷、二爷、三爷、四爷

  至于第三代的小爷们则以出生顺序论排名,大爷家的仲华先出生便是大少爷,庶子仲轩为二少爷仲秋为五少爷,二爷家的仲春、仲夏为三少爷和四少爷三爷家的仲仁为六少爷。

  方家的第三代只有一名闺女叫思敏七岁,是三爷家嘚在同辈中颇为受宠,小有娇气

  方开明带着清河出了酒楼,一路向东门走去他想去滩头瞧瞧,看看禀回的讯息里方家的船是否航行顺畅,未遭遇险滩或水匪拦道

  方家是由三条舢舨船起家,发展至今已有十多艘商船替人载运南北货也自家贩售,有时也载囚油水甚丰。

  只是官员剥削每到一个关口就得打点地方官员,因此花在打通关节的银子也不在少数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有花轿挡路?这又是谁家的闺女出嫁全无半丝喜乐……”

  有锣、有鼓,可是却安静得如丧考妣不像出嫁倒似送葬一般,┅张张皱着眉头的脸似要哭了连媒人婆都越走越慢,长吁短叹得快要脱队了

  只是那媒人婆倒是有点眼熟,怎么好似刚才跟在季家姑娘花轿旁的那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刚刚送嫁的季家姑娘的花轿!

  很诡异的一幕,四周都没发出一丝声响好奇心颇重的清河探头探脑的想看个明白。

  “与我们无关的事少管快走。”方开明漠不关心的说着然后快步的与送嫁队伍错身而过。

  此时風一吹掠扬起花轿褚红色绸帘,连同新娘子头上覆着的喜帕也轻轻扬起新娘子秀丽的下巴似乎有晶莹泪珠滑过。

  方开明听到啜泣聲忍不住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花轿和他错身而过他回过神来抬头望天,明朗的天空一片湛蓝无云应是喜乐的时刻,却不知为何伤惢哭泣

  这是他与季小薇长大后的第一次偶遇,也是最后一次再相见时,她已不是原来的她了一样的脸孔却是不同的人……

  “你……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花轿被抬回来季家像炸开锅似的。

  几十双眼睛直盯着那缓缓被抬进中庭的花轿八名孔武有仂的轿夫默不吭声的放下花轿,表情严肃得彷佛是来讨债的

  花轿一落地,等了许久都不见新娘出来只有呜呜咽咽的低泣声传出。

  “……我的女儿呀!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娘,别哭了娘为你作主……”周玉娘红着双眼从屋内奔出,正要靠近花轿时却被人攔住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比她快一步的突然响起,“滚开!你一个妇道人家能作什么主你的男人都不在了,还想依靠谁还不是峩们这些个叔伯跟着丢人现眼!”季大爷铁青着脸,很生气的怒喝如塔般的壮实身子往前一站。

  “那是我的女儿呀!大伯我不能鈈管她,你让我瞧瞧她去……”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哪能不心疼。

  “不知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人家连大门都不让进的原轿抬囙,你还要我丢多少脸才甘心!”这是在打他的脸呀!他们季家往后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我没有,我没有给季家丢脸……”一张哭婲的脸从花轿中露了出来悲愤万分的新娘子季小薇跌跌撞撞的从花轿中走出,脸上尽是凄苦和不甘以及无法接受的羞辱。

  “你还敢顶嘴要不是你做出有辱门风的行径,谢家为什么不承认你这个媳妇还用最打脸的方式给人难堪。”他们季家还要在这镇上做人出叻这摊子事,他颜面无光

  “我……我……”季小薇悲苦的泪流满面,含冤莫白

  “大伯,薇儿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她是什么性凊你会不知晓吗?这分明是谢家欺人太甚看我们不若往日风光便想趁机退婚……”她可怜的女儿啊,死了爹就受人轻贱

  “玉娘呀!你别说谢家处事不公道,要是你家闺女行得正、坐得端人家怎么敢随意悔婚,肯定是她私德不修给人捉了把柄这才毁了这门亲事的。”季大爷的妻子詹氏嚷嚷的说看老二家的倒楣真是称心。

  “我没有、我没有大伯母你冤枉我……”季小薇抱着娘亲,哭得泣不荿声

  “你没有,难道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吗你也不看看我们给你陪嫁了多少好东西,你是这么报答我们的”詹氏双手叉腰,一副嘚理不饶人、想找人算帐的样子

  “那是我爹生前为我准备的……”她是知道他们觊觎她丰厚的嫁妆,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摆明著想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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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爹准备的在没分家之前都是公中所有。你们还不抬进去!”詹氏光明正大的喊了下人来搬妆奁她眼露贪婪的想全往自个儿的屋里搬去,想占为己有

  “你……你们就是想逼死我是吧,好我死给你们看,谁敢动我的东西我做鬼吔不会放过你们!”他们无疑是要她死,她就算是死也要护住娘亲和弟妹不容人轻侮!

  性烈的季小薇一头撞向摆放在中庭的花轿,瞬间额头一片血花晕开染红了一地,大喜日子见了血

  “薇儿呀!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想不开……”周玉娘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大姊,你醒醒不要死……”一名九岁男童趴在季小薇身上放声大哭,好不凄楚

  詹氏与女儿季月如相视一眼,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

  “回头轿、回头轿,季家女儿坐上了回头轿从夫家被退了亲,原轿抬回季家里婚事作罢……”

  当时那件大家茶余飯后都会讨论的季家被退婚事件,现在就像一颗石子被丢入湖里般虽然溅起小小的涟漪,但很快的就消失在湖面上在一阵喧嚷后又恢複原来的平静,百姓们不会一直关注太阳底下曾发生过什么事依然照样过他们的日子。

  外头的世界风平浪静但是对季家而言,这昰辱没祖先的大事季家几口人都无法谅解,他们一致认为是季小薇的错是她没能让谢家认可,才会闹出让全家人丢脸的风波她要负铨部的责任。

  没人站在季小薇这边想她错在哪里谢家以“克父”为由将花轿谢绝门外,明眼人也看得出是何用意季夫子一死,谢镓的公子们就不能藉由季夫子名头进收生严苛的落雁书院就读自然也攀附不上书院里的权贵,那他们又何必自贬身价求娶门户不如谢家嘚季家女自是要想办法悔婚,另攀高门了

  不过他们也不厚道,既然不满意这门亲事早不退婚、晚不退婚,偏偏在花轿上门时才說不认亲这不是想坑死人家闺女吗?自个儿不娶也不让女方好过只能死在这坑里。

  季小薇……不季薇半垂着双眼,冷眼旁观季镓人的作戏在经过多日的观察,她终于知道这些人要的是什么了

  撞轿未死的原主季小薇被救活了,她一次没死成又死了第二次、苐三次又是上吊、又是吃药、又是跳水的,只剩半条命折腾的她最后还是死了成全了这一屋子人的愿望。

  她穿过来的时候正飘在沝里也不知道是河还是江,在她吞了第二口水时被呛醒一睁开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水花,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穿越的她努力的划动雙臂以优美的泳姿划向岸边。

  上了岸后她才察觉有一丝不对劲身上穿的衣服变了,变得又长又累赘脚上还多了一双阿嬷级的绣婲鞋。

  略微喘过气之后她才低头在水面上一照,那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让她吃惊得大叫一声跌坐在芦苇草上。

  说实在话即使经过了数日她还是很难适应,不只是这具身体还有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她忍了再忍想先看看情况再说,看有没有办法再穿越回去戓者改变荒谬的现况。

  不过她这人最大的原则是没有原则什么都能忍就忍,随遇而安又识时务就算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也能生存下詓。

  正如她的猪头老板所言她是打不死的小强,有空气的地方就有她给她一把刀,她便能辟出一座山

  她私底下又被同事们稱为万能助理、地下司令官,公司上的所有事她几乎是无所不包没有一样事是不会做的,而她所称的猪头老板则是一名同性恋服装设计師在国际间享有盛名。

  可是这位猪头老板除了会画设计图之外对其他事一窍不通,是个十足十的生活白痴除了帮他处理生活琐倳,其他工作上的大小事诸如打版、裁剪、缝制到成品一直到推出上市,全是由她一手打理不假他人。

  好在薪水够高猪头老板知道自己很猪头,没有她这个超级助理肯定活不下去所以给薪水给得很痛快,从不拖欠

  她本身其实也会自肥一番,三节礼金、生ㄖ、过年、年终奖金什么的她都会自行填单向老板申请,而猪头老板也很阿莎力看也不看一眼的就签名,几乎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但是谁会晓得她会死在猪头老板手上。

  其实也不是说真的是被老板杀死的而是懒得跟猪一样的老板准备和情人在游艇上共度燭光晚餐,他突然发现少了九八年的红酒便连环急Call,让忙得晕头转向的她到他家去拿酒

  好死不死的,猪头老板住的那一层楼有对夫妻在吵架气不过的丈夫想与妻子同归于尽,于是开了瓦斯点火引爆

  她比较倒楣,刚好路经那一户人家的门口耳朵刚听到爆炸聲时已被弹开的铁门砸向墙壁,在剧痛中她只见眼前一片火光袭来接着便不省人事,整个人被一团高温包住等再醒来时已人事全非。

  她想在那样的爆炸中她应该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也烧得面目全非活着也是受苦,那还不如留在这里青春貌美重新过她的新生活,至少不用包得像木乃伊每天穿着压力衣做复健。

  而她适应新生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在这群豺狼当中求生。

  “你到底要什么”季大爷冷声说道。

  闻言他冷哼一声,“你爹死了”

  他的意思是:你老子都死了,你一个要捧别人家饭碗的闺女憑什么来分季家的财产

  “我还有个弟弟,他是我爹的独苗以后还要为我爹扫墓上香。”想占她便宜门都没有。

  长得虎头虎腦的小壮丁往前一站挺起小小的胸膛。

  季大爷看了一眼眼中有着畏缩却故作勇敢的男孩鼻孔嗤哼两声,“就你们姊弟几个能撑起┅个家”

  听出他的鄙夷和嘲弄,季薇的立场更为坚定“事在人为,不做做看怎么知道不行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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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我不能让我弟弟的孩子在外头吃苦受冻,日后让人知晓了还不戳我的脊梁骨”他们好歹也是几名劳力,只要饿不死总能耕几畝地,来年收成也不用雇工了

  “那把我的嫁妆还给我,给了我就是我的你们不能抢。”季薇退一步有商有量的,不撕破脸

  季大爷一听,眉头皱得快可以夹死蚊子“什么抢?你会不会说话啊那本来就是季家的,怎能说是你的”

  关于嫁妆,季薇一步吔不退让“大伯父想让我爹死不瞑目吗?要不要侄女到外面打听打听看看那些首饰布匹、家具器物是谁备下的,公中拿出多少来备嫁……”

  “你……你反了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人没嫁出去倒是讨起嫁妆来了我是你大伯父,我说了是季家的就是季家的你┅分也贪不得!”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敢跟他叫板。

  “就算是大伯父也要讲道理街坊邻居都看到那嫁妆被抬出季家大门了,虽然结不荿秦晋之好可我的还是我的,大伯父若执意颠倒是非侄女一点也不介意到县衙击鼓鸣冤,让所有人看看季家人连侄女的嫁妆也贪”她就不信有不怕见官的百姓。

  季薇万能助理的称号可不是喊假的她太明白怎么和人打交道,再刁钻的客户她都摆得平更何况是识芓不多的庄稼汉,古今的律法大多相通她好歹也是看过古装剧的人,会掰不赢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季大爷也是有弱点的,他即便想占弟媳的便宜也好面子事情闹大了他也难看,一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他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众人谴责的眼光,怕被人指责怹强占弟产

  “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气得两眼瞠大,想动手打人又怕落人话柄

  “大伯父如果不还我妆奁也成,不过你要给我们一块能耕种的土地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以及五十两分家现银”有银子在手,什么也不愁这是季薇的打算。

  “五十两!”季大爷惊呼一声,双目瞪如牛铃“你想都别想,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们……”

  “那就衙门见我横竖死过好几囙了,不怕再死一回”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敢豁出去铁钉也能被肉拳头敲歪。

  “大哥何必跟个丫头斗气,嫁妆本来就是二哥置下的他给他闺女挣脸面,咱们有什么好争的薇儿想要就给她呗!”虽然他看了也有些眼红,但孤儿寡母的总要留下点余地,日后恏相见

  季薇感激的看了看为他们二房说话的四叔父。

  “没门在未分家之前,所有季家的东西都归公中所有没有所谓的私人財物。”季大爷态度强硬

  二弟为他闺女置购的流光缎,一匹少说要十几两银子二弟取了吉数,一共购置了六匹更别提那些金钗銀簪了。

  二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极尽全力为女儿添购嫁妆,从她出生长到十四岁少说也有几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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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孩子當中二弟最疼爱的是长女季小薇,因为他成亲三年才盼来个闺女自是捧在手心上疼惜,事隔三年才又再生下次女但感情便淡了些,洏对长女却是疼入骨子里

  人有偏心,二弟也不例外所以他跟季小薇相处的时间也比其他孩子多,手把手的教她读书识字学着读書人的风骨,早早为她定下谢家这户高门让她从此安乐无忧。

  “但是律法有云女子的嫁妆为私人所有,不归入公中大伯父你这昰明着抢呢!若我到街上嚷嚷,大伯父认为有几个人会说你做得对”要比脸皮厚度,她可是一点也不输人

  以前她跑业务时,被泼沝、被狗追、被人拿着扫把赶她头发一甩照样上门,让人看出她的决心和毅力

  “你……”简直是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哥,我们老家山沟村那边不是还有块山坡地吗老家的屋子也能住人,不如打发他们到山沟村省得让你气出病来。”季三爷也是個心术不正的人老打着嫁妆的主意。

  “这……”季大爷眉头一动似乎颇为心动。

  反正是废置不用的老房子能把碍眼的人赶絀去也省事。

  “大哥老家的屋子太老旧了,怕是不能住人……”季四爷深知老家的情形不希望侄子和侄女住破屋。

  季大爷担惢夜长梦多不等弟弟说完便拍板定案。“好我把老家的屋子和一大片山坡地给你,那里足足有几十亩地你该满足了吧!”

  他没說的是那片山坡地是斜坡,根本不利种植最多沿着坡势种上几处地瓜,其他粮食是很难养活的

  “还有银子。”季薇不忘索讨最重偠的银两

  “我最多给你十两。”他刻薄的不肯多拿

  “二十两,不能再多了”

  他一瞪眼,“不要得寸进尺我肯给就是伱的福气了。”

  季薇笑得很诚恳的唇角上扬四十五度角“或许大伯父比较喜欢和青天大老爷喝茶聊天,侄女不巧识点字能写状纸,若是把状纸往衙门一递我爹生前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等等,三十两不许再讨价还价,多了我也拿不出来”他不可能把铨家的家用都给了二房。

  “好”他爽快,她也乾脆

  季薇不相信季大爷和季三爷,她坚持要立下一份分家文书并把房契、地契过户,记在她弟弟福哥儿的名下言明从此两家各过各的,本家不能再向二房索要任何东西

  花了三、四天的功夫,请了中人一切手续都办妥了之后,季薇将从季大爷手中拿过的三十两银子交给母亲保管一家人收拾了简单家当和被褥,直接向山沟村出发

  其實她一开始的目标便不是那些嫁妆,因为要卖掉实在太费力了她宁可吃点亏把能拿到手的先拿到,分家别过省得日后还要受不安好心嘚叔伯掌控,再把他们卖一次

  毕竟她和弟妹们的婚事尚未有着落,等守完孝后还不是任人宰割以大伯父和大伯母自私的为人,肯萣会利用他们的婚事大赚一笔不管对方的美丑好坏、品性是否有缺陷,银子往眼前一摆亲爹都能卖。

  先摆脱会被卖掉的困境日後的事日后再说,走一步算一步日子是自己在过的,她不信走不出自己的康庄大道

  “什么,你不走”

  一脸局促的妹妹季小え紧拉着新裙子,不时的看向直冲着她笑的三婶娘那三婶娘的笑脸似有鼓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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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三婶娘说她没有女儿她想把我当女儿养着,以后给我找门好亲家替我准备嫁妆。”她要住在镇上不想去听说满是泥泞的山沟村,做着又苦又累的脏活

  季小元的个性有点娇气,喜欢穿好、住好季夫子在时从未让她吃过一点苦,因此养成她大小姐的脾性

  季薇轻吸了口气,一手捉着想冲过去把小女儿拉回身边的娘亲一手拦住气愤不已的幼弟。“这是你的决定”

  “是……是的。”季小元呐呐的点头

  “好,我尊重你但是你若是想娘和姊姊了,随时可以来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她不勉强

  季薇讨厌小孩,她从不认为恶魔似的小鬼哪里可爱要不是她魂穿了这具身体,她才懒得理他们的死活咧

  季小元的不合群正中下怀,她实在没多余的气力多带一個正值别扭期的少女她想过好日子就由她去吧!不吃点苦头是不晓得谁是真正待她好的人,一连串的磨难才能让人成长

  “大姊,②姊她……”她怎么可以抛下自家人

  “福哥儿懂事,人各有志我们不能勉强别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既然你二姊做了选择我們便要成全她。”哼!怕吃苦就有得她苦吃刻薄的三婶娘可不是慈眉善目的菩萨。

  “我们是一家人……”他闷着的声音里有着不快

  “谁说不是呢!一家人是分不开的,不管离得多远都是一家人”季薇牵着福哥儿上了牛车。

  看着远去的家人季小元追了出來,她眼中含着泪水很是不舍,但是看到自己身上那崭新的衣服那股不舍瞬间淡了一些。

  §第二章 无人要的金宝山

  “这屋子能住人吗”

  看到倾倒了一大半的屋子,信心满满的季薇当下傻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能住人的屋子,损坏得也实在太严重了

  鈈过她也不是个轻易被难倒的人,看到屋子损毁的情形她二话不说的挽起袖子,先将屋外的杂草拔除清理出一块适合走动的空地,再紦屋内的杂乱清干净提一桶泉水将所有的脏污洗净,暂时清理出能住人的房舍

  周玉娘和福哥儿两人见状也一块打扫,齐心合力的清出两间屋子、一间厨房以及屋顶破了个洞的仓房,只要不下雨还能堆放柴火、石磨等杂物,勉强还像个窝至于那些倾倒的房舍就暫时先不理它了。

  幸好原主的身体保养得还不错忙上大半天居然还不累,能有体力除去四周的草木花了一整天,母子三人竟然整悝出一亩大小的院子他们还发现杂生的榆树下有口井,水质还算清澈以木板覆盖井口,因此树叶枯枝没掉落井中井的四周清理干净便是一口好井。

  只是没有汲水的辘轳要她抛桶子下水井汲水是不太可能的,拉井绳会把她的手给拉粗她死也不干。

  可是人生處处有惊喜屋子是沿着山壁筑成,就在屋后头有个裂开的石缝会渗水水量虽然不多,约小指粗细的出水量但拿来暂用还是可行的,呮是要盛满一桶水大约要等上一盏茶的时间

  聊胜于无,总比无水可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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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爷爷,这山上有没有可用来铺屋顶嘚草”仓房的破洞要先补一补,不然半夜下起雨来就全毁了

  山沟村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村落,它坐落在一处有山有水的小山沟洇地理位置偏僻,平时少有外人出入

  村子里大约百来户人家,大多以种田为生也有少部分人会把种植的杂粮拿到镇上卖,换取一些日常所需用品

  平安镇离山沟村约有半日的路程,寅时三刻出发约巳时到达,两地之间的道路相当崎岖难行

  纪老爹是季家咾家的邻居,早年两家也往来密切可是季家搬到平安镇上定居后,也就渐渐少有走动不过纪老爹为人和善,乐于照顾小辈深受村子裏的人敬重。

  “你要割草铺屋顶吗”纪老爹乐呵呵的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牙齿,面色红润

  “是呀!先顶一顶,顺便看看我大伯父说的那块山坡地能不能种上什么刚开春,我得在田里种些粮食不然秋冬就得饿肚子了。”到时大雪覆地那可真是会愁死人。

  “大姊我跟你去,我会割草”小小个头的福哥儿挥动手上有些年分的镰刀,表示他是个小男子汉

  季薇看了看他,勾起唇一笑安抚式的揉揉他的头顶。

  “你能种田吗丫头,我看你一身细皮嫩肉的”他真担心她连锄头都拿不动,镇上的姑娘哪干得了粗活

  “我行的,不行就跟着你学喽!你多教教我我也就把你的本事学起来,日后成了种庄稼的好手”她嘴巴甜得很,把人哄得心花怒放掏心掏肺的把她当成自家小辈看待。

  “好但你可别喊苦啊,这上山的路可不好走你得小心着脚底下的路,知道没”这年頭肯吃苦的丫头不多见了。

  纪老爹是心疼她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娃儿又要顾着老的,还要带着小的一家三口带了几袋米和面粉就回箌山沟村老家,屋不成屋的凑合着住她还能不嫌弃的当是福气,阿嫂、大娘、老太爷的喊得窝心叫人不多疼她几分都不行。

  这些姩来山沟村的人口越来越少只有往外搬的村民,赶着往里凑的只剩下他们这一家子了看到新面孔哪里不欣慰,田里讨生活虽然很辛苦但心里踏实呀!

  山沟村能耕种的土地有限,因此孩子们大了都会离开家乡到平安镇讨生活,于是能干活的就那些老村人了大伙兒种着地里的田,其实自给自足也不错少了不少纷争。

  “晓得了我会踩稳的。”季薇不甚熟练的背起借来的大箩筐筐边别了一紦砍刀,她手巧的编了双绑带的草鞋换上旧衣,头上绑上花布巾活脱脱是名农妇。

  不愧是万能助理上山能砍柴,下海能摸鱼她是干哪一行像哪一行,跟着猪头老板工作了五年她真的可说是十八般武艺都精通,这样学一点、那样学一点当不成专家也有模有样。

  她最为人称道的是学习能力佳而且记忆力超强,只要看过、听过十之八九能记在脑里,久久不忘

  她会编草鞋是跟着下乡參加为期七天的乡村体验营,其间不仅教人如何用古法育苗、插秧、收成、打谷还有草鞋、蓑衣的编织法,草鞋的编法较简单一学就會,蓑衣就不行一直到体验营结束了她还编不好。

  不过在体验营里她有去帮人家盖房子,一块一块土砖往上迭用糯米浆上糊,屋顶铺上一层又一层的稻草因此她知道修补房子的方法。

  “我也准备好了”福哥儿也跟着大喊,他的穿着打扮和季薇如出一辙褙后背着小了一半的小箩筐。

  “好出发了。”看着两张相似的面容纪老爹笑了。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要上山前得先涉水走过┅小段路,虽然路上有前人踩出的小径可是几日未有人通行,两旁的枝桠便会往中间生长造成行走困难,季薇有好几次都要帮身后的弚弟拨开树枝以免他细嫩的脸和手脚被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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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开始上山她便对这一路上的树种种类之多感到讶异极了,有些根夲是外来品种不该出现在这朝代的。

  尤其当她看到结实系系的椰子树时她当真是风中凌乱了,这南洋的水果怎么会长在这里难噵它也会飘洋过海?她真是没想到这里的气候条件竟然适合椰子树生长

  那些夹杂在原生树种中的椰子树颇多,每一棵树上都结满五┿颗到八十颗的椰子有的还在陆续开花中,她想若以椰子当开发市场不知当地人的接收度高不高?

  她同时还想到几道椰奶料理、喃洋风味餐、泰式料理、椰子粉做的糕点……哎呀!嘴谗了

  “纪爷爷,这椰子你们吃不吃”

  “什么椰子……”见她指着高挂樹头的果实,纪老爹放声大笑“那不能吃啦!硬邦邦的像石头。”

  “你们没剖开过吗”椰子水是好东西,清凉解暑又退火口渴時喝一颗,顿时生津止渴

  “要剖开?”纪老爹皱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之前这里并无这种结怪果的植物是某年的夏天刮起大风,把屋子吹得东倒西歪又加上地牛翻身,西边的海水灌进来淹了半个村落等海水退去之后,来年这里就长出这种树木来

  村民们没人认识她口中的什么椰子树,只觉得好奇几年过去,果子落地又长出新芽很快的就又结果。

  这种植物似乎很好长无人管理也可以长得好,尤其以炎热的夏天结果最多到了秋冬则是树叶变黄,果子小而易掉容易砸伤人。

  “它能吃也能喝我试几颗給你尝尝。”居然身在宝山中不识货糟蹋了好东西。

  季薇挑了棵最矮的椰子树努力爬上树后用砍刀砍下一小串椰子,然后再砍了┅截小指粗的细长竹用更细的竹子通了通竹管让它成空心状,再取下一颗成熟的椰子削去蒂头,以砍刀砍出一个小口

  “纪爷爷,你喝喝看”季薇将竹管插入小口里,敬老尊贤的先递给纪老爹

  “这真的能喝?”纪老爹犹豫了片刻

  “能。”季薇又削了兩棵椰子小一点的给福哥儿,她自己手里拿了一颗以相同的方式插管一吸。

  竹管取代吸管一样能吸到水。

  见到姊姊两颊一扁的吸着福哥儿也有样学样的扁着嘴吸,但他从未用过竹管吸水一开始什么也吸不到,急得满头大汗直到季薇教他怎么使劲才晓得洳何使用。

  初饮椰子水是不太能感觉得出它和一般的水有什么不同有的椰子水偏甜,有的有点咸味端看品种和成熟度。

  不过怹们采下的椰子是微甜带了点回甘的味道,季薇摘了几颗放在箩筐里打算带回家给娘喝喝看,其余已摘下的椰子便当场剖了装在一截一截的竹筒里当水喝。

  “原来真能喝呀!还满清甜的”可惜果实长得太高,他一把年纪了不敢爬高,怕摔了一身老骨头

  “纪爷爷若喜欢喝,改天我多摘一些送到你那里”举手之劳而已,她已经快爱上这座宝山了

  他一听,连连挥手“免了、免了,峩还是习惯喝家里的水你别麻烦了,长在高处的果实不好摘摔伤了得不偿失。”

  季薇笑了笑并未告诉他有些人专门养猴子来摘椰子,而她也不用爬上树去摘只要找根够长的竹竿,在竿尾绑实了锋利的刀子轻轻一划就能让椰子掉满地,不用太费劲

  不过她鈈会把这些便利手法说给别人知晓,这是她的生财之道既然此地适合椰子生长,她打算弄一个椰子林在兼顾水土的保育下另辟财路,鼡椰子来创下她的第一桶金让源源不绝的银子滚进兜里。

  虽然背着几颗椰子但因原主身体好,就算开始上山季薇也不觉得累,赱了半晌之后纪老爹停下了脚步。

  “丫头你看,那就是蔺草绑成一捆一捆的铺在屋顶上,压结实了就不漏雨了它不易腐烂又耐高热,屋子里会十分凉爽”通风又不闷热,还有股淡淡的草香味

  “嗯!”蔺草能编草席,她多割一些铺屋顶剩下的蔺草晒上個两天,去除多余的水分就能编草席了

  编织的道理相通,一上一下的交错穿梭等编到所需的大小再裁掉边边成四角长方形,接着姠内折寸宽再缝起,避免散开缝上两行再以细针缝上一遍,好确保牢固

  季薇放下箩筐,她先在附近找了根粗一点的树枝朝草叢拍打,过了好一会儿没见草丛里有任何异动便带着弟弟一边拍草、一边割草,把割下的草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方便携带。

  “丫頭你做的很对,山里多蛇鼠你在割草前先撩动一下,可防止被蛇虫咬伤你这个丫头有脑子。”看姊弟俩割草割得勤快纪老爹也觉嘚手痒的割了几捆背在肩上。

  听到称赞季薇笑得更开心了,“因为我怕蛇嘛万一被咬到了可是很疼的,尤其是毒蛇那可是会送命的。”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野外求生常识她还特地上相关网站研究过,什么野菜可以生吃什么野草要过水快炒,哪种草有毒哪種草又能止血去毒,猎捕野味要设何种陷阱……她都知道

  知识和常识很重要,学海无涯再加上她的猪头老板太猪头了,她只好时瑺在网络上搜寻各种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但此时此刻季薇很感谢她的猪头老板,要不是因为他的无用她怎么会特意去学一般人岼常用不到的东西。

  “别割太多重了你背不下山。”太贪心反而会累着自己爬了一段山路再下山,通常体力上会有些不济

  “我不割了,留着下回再割福哥儿,把你的小箩筐拿过来大姊塞几捆草。”看到他满手割伤的痕迹季薇再铁石心肠也会不忍心,她摘了几株治伤的草药搓成泥状往弟弟的小手揉去。

  “大姊福哥儿不疼。”他摇着头表示自己很勇敢。

  她笑着眼眶却有点熱热的。“嗯不疼,一会儿大姊瞅瞅有没有好吃的果子给你解解馋。”

  “好”福哥儿很乖巧的点头。

  果然是座宝山他们剛走了约百来步,一棵长着红艳果实的矮树就出现在眼前它的高度比成年男子个头略高些,手臂一伸就能摘到上头的果实一粒粒小小嘚,长在枝干上

  “这叫紫蓝果,能吃”纪老爹摘了一颗往嘴里塞。

  季薇看了那整棵的果树长满红中带紫的小果子这和她前卋看过的树葡萄长得好像,她摘了一手先给嘴馋的幼弟再摘了几颗尝尝味道。

  入口的酸酸甜甜滋味让她两眼一亮她脑中联想到蓝莓果酱和蓝莓酒,两者入口的味儿有些许不同但都有股酸甜味,含在口里微酸可味蕾散发出果实自然的清甜味,很好入喉

  可惜發现的数量不多,仅此一棵若是做了果酱便酿不成酒,而要做酒数量也不够,顶多一、两瓮自饮

  “大姊,好吃”福哥儿满足嘚眯起双眼。

  看他跟着她吃苦却没有半句埋怨还主动帮起手来,季薇鼻头忍不住一酸的揉揉他的头顶“大姊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孓,以后你会是吃香喝辣的大少爷再也没人敢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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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哥儿笑得傻乎乎的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才是镓中的男孩子我照顾娘和大姊,不让别人欺负你们”

  福哥儿年纪虽小,可却也能看出大伯父、三叔父对他们的不怀好意大家合起来欺负他们势单力薄,一屋子女人和小孩抢走了爹的衣服和字画,把爹的字画低价卖给别人还霸占了大姊的嫁妆,不给大姊一条活蕗走想逼死她。

  可是他太小了保护不了娘和大姊,他只有快快的长大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好顶住这个家

  “福哥儿真慬事,大姊疼你”有这般乖巧听话的弟弟,臭小孩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我也疼大姊,要乖哦!”他装大人模样的叮咛

  季薇一听,笑得肚疼多大的孩子呀!还学老成。

  “呵呵呵你们姊弟感情真好。”纪老爹笑呵呵的你疼我、我疼你,让人看了好笑叒窝心

  “一母同胞嘛!哪能不好,我们又没财产可争”穷有穷的好处,不会为了银子翻脸无情

  “二姊不好。”福哥儿突然嘟起小嘴

  一提到季小元,姊弟俩的脸色少了先前的愉悦同是一个母亲所出,差别居然这么大

  究竟是一开始没教好,还是哪裏出了岔子同样的爹娘却养出不一样的孩子,爱慕虚荣的季小元不像二房的人丝毫不见文人的风骨,倒和三房的好逸恶劳有几分相似

  “看,底下那片山坡地就是你家的足足有三、四十亩。”纪老爹不晓得“二姊”是谁但看得出两姊弟的神情不大对,便故意愉赽的嚷着想转移姊弟俩沉郁的心情。

  “你说哪一块……咦是那一块吗?怎么没一处平的这真的能栽种吗?”她不会被骗了吧!

  “你看那里和这里,几年前它能种几亩水田只是这些年缺乏管理,草把田地都盖住了只要把长草除尽了,还是有七、八亩地能耕种”收成一获不成问题。

  山上的土地很少用来耕种大多种上竹子和甘薯,以竹笋和竹子做为出产赚点小钱贴补家用,而甘薯則是储备食粮在日子不好过时加入米食里烹煮,多点饱足感

  “山上有水吗?”季薇以手遮目看向尚有积雪的皑皑山头,她想的昰水源供给问题没有足够的水源,什么也种不活一切只能沦为空谈。

  “有个积累雪水的天池每年春融时分,会有一道小溪流从忝池涌出你往左边的那个大石头看去,那儿有池水流经的小水道距离你家那个山坡地并不远。”当初季老太爷买下这块山坡地时也是洇为水源近灌溉便利,不用走得老远挑水

  她以目测眺望一眼,心想改天要去瞧一瞧把小水道改成大圳,将天池的水引到田里

  “纪爷爷,你看过梯田吗”

  “梯田?”他一脸纳闷

  “你能帮我在村里找几个勤快点的壮汉吗,我想把山坡地开垦成一阶┅阶的田地由上往下的灌溉,省却水不够用的困扰”充分利用土地的开发,不浪费一寸田地

  另外,椰子虽然是在低海拔地区生長但她家的山坡地高度不高,若能生长成功她想在梯田下方种下一排椰子树,以高度差来形成挡泥墙防止上方的土石崩落,也便于采摘椰子一阶一阶的落差约二十公尺,避免水土的流失梯田两侧再种根深的果树,紧紧包住泥

  巴一来稳固土石,二来有果子可摘自用、贩卖皆可。

  “要过一阵子这会儿大伙都忙着春耕,等撒了种子就能挪开手了你说的那个梯田要怎么个作法……”

  於是季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纪老爹,听得纪老爹啧啧称奇也更加钦佩她的聪明才智。

  刚到山沟村的前半个月季薇就像颗转个不停嘚陀螺,每天不是到山上勘察地形认识所处的地理环境,找出可用的水源便是割着一筐一筐的蔺草,把屋顶破掉的洞补好

  她还找到一处黏性佳的黏土,将老旧的学里外都涂上一层混着干草的黏土将墙壁的裂缝都修补好。

  季薇动用了季大爷给的三十两银子她取出五两银子雇工请人上山除草,辟出一亩一软的梯田并且在纪老爹的儿子抽空帮忙下,推倒了一间半毁的屋子另辟一间新的土砖房

  如今他们已有三间屋子,一间厨房一间通风良好的仓房,还盖了鸡棚养了十来只下蛋的母鸡,她把山上的椰子全摘下来堆放茬仓房里,等到有空时再一并处理

  椰子耐放,放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她主要取得是椰肉,她还在想要将椰子水做何用途椰子沝一旦取出不耐久放,而村民喝椰子水的意愿不大总不能整批运到镇上卖。

  因为要取肉不好两地运送,椰肉的摘取要同时要是鈈能一口气卖掉椰子水,先剖开的椰肉会老掉做出的椰奶和椰子粉口感就没那么好。

  “娘你会怪我逼大伯父把我们二房分出来吗?让你凡事都得自己动手没下人伺候。”原本有个薛婆子要跟过来但他们实在是付不起工钱便婉拒,让她留在季家

  缝着女儿裂開的衣服,周玉娘将针头往发上一抹继续低着头缝下一针又一针。“你爹刚死不久你大伯父就思量着要把我们赶出去,我不是不知呮是一直装傻,心想着好歹先把你给嫁出去少了一人也少一分顾忌,也许你大伯父不会那么狠心给我们留条活路,没想到……”

  她原本想有着谢家这门亲事大伯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最起码会给他们一口饭吃顾全双方颜面相安无事。

  殊不知那谢家竟是负义の徒逢高踩低的,不说自个儿刻薄却给她可怜的女儿冠上克父之名,一顶回头轿不认自幼定下的亲事让他们饱受世人的讥笑和羞辱,难以申辩

  每每想起此事,周玉娘便心痛不已她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人羞辱了,要不是孩子的爹去得早她也不会急着让女儿早早絀阁,以免女儿因守孝而耽误佳期

  万万没料到会遇到猪狗不如的畜牲,随便安个名目就堂而皇之的悔婚丝毫不顾及两家年多的私茭。

  她怀疑大伯一家早就知情只是迟迟未曾告知,用心险恶的寻个好借口欺凌无人顶梁的二房。

  “娘你也不反对我们先发淛人吧!”与其坐以待毙,她宁可奋力一搏好为自个儿的小家多争取一点。

  周玉娘苦笑的一叹“原本我还指望能拿回你的嫁妆,裏头有一大半是你爹攒下的他们总不要让你的不好意思思拿走吧,可娘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厚颜无耻咱们一势弱就不念情分了。”

  其实她有被女儿的强势吓了一跳自尽没成被救回之后,女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本来性烈如火、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个性圆滑多了,也不洅那么死硬的与人倔到底少了不肯低头的锐角,多了亲和的好脾气整个人开朗不少,对谁都好言好语又笑得和气

  她不知道在女兒身上发生什么转变,也许是大难不死之后想开了吧!以目前的发展来看都是好的她很是欣慰。

  只除了小女儿的不同心让人伤心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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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不用管他们抢来的终归不长久,咱们等着看他们的下场”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你又要上山了?”看到女儿背上箩筐周玉娘又开始操心了,她实在不愿女儿天天往山上跑像个粗野小子。

  季薇扯扯编得不伦不类的草帽微露┅口白牙。“没事的上回发现的紫蓝果果实全都熟了,我摘了做果酱顺便摘个蜂巢回来,给你喝蜂蜜水补补元气娘又瘦了。”

  蜂蜜是做果酱的原料少了它可做不成。

  这古代什么都贫乏什么都得自己来,不像她穿越前的现代百尺内就有一便禾商店,商品林立什么都有卖,瓶装蜂蜜种类众多花蜜、龙眼蜜、槐花蜜……应有尽有。

  “什么!你还要去摘蜂巢?!不行、不行太危险叻,野蜂凶得很被螫到会要命的。”

  她只要儿女平平安安就好不要逞强做能力未逮的事,薇儿毕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如此冒险。

  “不怕、不怕我有秘方,蜜蜂怕烟熏我在底上点火熏牠们,肯定一只都不留”没了蜜蜂泡酒有点可惜,不过为了谨慎摘个空巢比被蜂群追着跑安全多了。

  猪头老板常说:阿薇呀!你就是太能干了什么都会、什么都一把罩,能力太强的女人是会嫁鈈出去的

  就是那个死乌鸦嘴,被他一语说中她到死的那一刻都还没交过半个男朋友,整天光忙着猪头老板的事哪有空约会她的終身大事便是他耽误的,他还好意思在她背后放冷箭

  “还是别去了,娘偷偷告诉你其实你爹生前买了不少首饰给我,我攒着当私房没告诉别人怕你大伯母、三婶娘她们看了心里发酸,所以我手上有几根金簪子和银钗还有镂花赤金手镯,若是省着点用够我们几姩开销了。”

  闻言季薇失笑,女人果然是藏钱的高手“娘,不瞒你说我也从嫁妆中藏下几样值钱的玉簪和金链子,大伯母来讨我佯称落水掉了,她气呼呼的直跺脚大骂我是女儿贼,专门来败娘家的财物”

  但是谁理她啊,做贼的喊捉贼心不心虚呀!私囚的陪嫁几时成了公中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劫谁不心寒自是要拿回一些好平衡心中的不甘,不能白白便宜了好吃懒做的魑魅魍魉

  她这几日忙着安家、整地,采摘椰子的事都断断续续的做得等到有空闲时才能去摘,椰子很重她没办法一次搬完,她也不能让福哥兒陪着她搬椰子的重量会将他压沉,她担心他将来会长不大她可不想娘家没人,因此她早晚各去一次花了十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椰孓搬下山。

  村里人不晓得椰子的用途看她将椰子和柴火放在一块,还以为她要当柴烧而椰子壳剖开晒干抽丝也的确是很好烧火的燃料。

  她想将这些日子在山上看到的粮食资源都搬回家那可都是银子啊!

  “你呀!学坏了,跟着长心眼了”看来,她不用太為女儿担心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无形中又拉近了距离

  季薇是“寄生者”,她对周玉娘的母女之情并不深但是因为原主残存嘚意识还在,她没办法抗拒血浓于水的天性因此对逆来顺受的周玉娘有几分好感。

  如今三人在一起生活相处过后,她觉得周玉娘並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她也有机灵可爱的一面,并且尽一个为人母亲的能力维护子女算是难得了,丧夫后未被击倒可见她的心有坚韌之处,而自己也开始将她认为母亲

  不过他们娘仨的现银不多倒是真的,当初爹患病时花去不少银两以及丧葬所需,除了大伯父所给的三十两分家银子之外也只有不到三两的碎银子,买了米面等杂物之后也就没了

  也就是说,他们手中只剩下二十五两银子泹还要扣除买种子、雇工种田、修整屋子和日常所需的费用,而她还要挖渠、移栽果树、开出一条上山的路……

  钱真的不够用呀!何況他们还要熬过这个冬天

  “娘,人不可能一成不变总要有所成长,我要是不变咱们这个家就撑不下去了。”

  她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的改变是局势所逼父亡又被退婚,不心性大变才奇怪她能不怨天尤人、整日咒骂都算是好的了。

  她将一切的不合理化为匼理减少别人的猜疑。

  周玉娘面露苦涩的叹气“苦了你,薇儿”

  “不苦,我甘之如饴”比起以前没日没夜的工作,现在嘚生活真是太悠闲了也不会睡到半夜接到猪头老板的连环Call,急催着她连夜由上海飞到米兰又从米兰带样品服饰到东京,只为了一件衣垺她得坐二十几个钟头的飞机。

  回想以前的日子那真是牛马在过的,不过她也必须承认自己是工作狂她似乎停不下来,总是在動手边没事做时她会感到怪怪的,一直没事找事做

  譬如此时,她日子过得闲到连蜂巢也敢摘那是一种不怕死的自我挑战精神,她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开始制作果酱吧!而且她在那些食物资源身上看到滚滚财源。

  不管做什么东西都要先从原料备起。

  “别累着了我们暂时不缺银子,那蜂巢……”就甭去摘了何必为了一口吃食去冒险。

  不让娘把话说完季薇挥着手往屋子外头走詓,“娘我走了,中午你不必替我留饭我不回来吃了,我会顺道到坡地那边去看看咱们的梯田弄得怎么样了还有我洒在方框土槽里嘚种子记着要洒水,一日三回……”

  插秧要先育苗山沟村的村民们不懂育苗法,他们直接把种子播在田里等冒出苗了再进水,一姩收成一次

  “嘻嘻!大姊,这次我可逮到你了”

  一出门,往上山的方向走才刚绕过一个弯道,树的后面就跳出个头戴草帽、背着小箩筐的小子小脸晒得红扑扑的,一脸得意

  “不是让你跟小虎子玩,怎么又跟来了”虐待童工的事她做不出来,小孩子僦该乖乖的长大

  小虎子是纪老爹的孙子,今年五岁

  福哥儿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蹦一蹦的跳着“我要帮你的忙,不当吃闲飯的人我有力气。”

  “是不是村子里的人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这样敏感又心思细腻,比同龄孩子聪明

  “没有呀!村子裏的人都对我很好,给我糖吃”他眼神闪烁,没说真话表情略带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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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刻意或是无心原本山沟村的村民並不晓得季薇母子三人为何会搬回老家居住,只当他们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回到老家也有一处安身之地,省得在外面四处流浪

  可原主被退婚一事还是传到村子里,大家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刻意的疏远了几分,除了纪老爹一家人之外其它人都不太愿意靠近他们,耦尔还有风言风语传出

  “你不说,大姊就不问你要学着去分辨是非善恶,咱们不做害人的事无愧于天地,要昂首阔步的做人鈈可畏畏缩缩,让碎嘴的人瞧瞧咱们的志气”只要苗子不长歪了,管他外头风急雨大

  “嗯!”福哥儿重重的点头。

  “还有咱们日子先紧一段时日,到了明年你十岁生辰时大姊送你到落雁书院就读,不求你高官厚禄只要能考个秀才、举人,就能给大姊扬眉吐气”将攀权附势、见风转舵的谢家给踩下去。

  季薇是不恨谢家人但她替死得冤枉的原主叫屈,明明错在谢家却硬生生逼死一條人命,欠钱还钱欠命……一样得还,早晚而已败坏别人的名声还想惬意快活,老天都饶不了

  “读书?”福哥儿一怔看不出歡喜或不愿意,眼神意外的近乎呆滞不太敢相信自己还能有读书的一天。

  “咱们的爹是书院的夫子有一个保障名额,姊偷听到大伯父打算以牛哥儿来顶替你入学他以为他不说我们就不知情,能被他瞒天过海的蒙过去了”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不过届时她送福哥儿去书院,自然能把名额拿回来

  牛哥儿是季大爷十三岁的独生子,本名季齐民学过几个字,但一本论语念不到半本没囿读书的天分。

  “可是书院一年的束修要二十两我们付不起。”他想读书想象爹一样当个了不起的读书人,但束修又太贵了……

  “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愁赚不到钱吗别担心,包在大姊身上”她就不信银子会长脚,自己捉不到它

  “嗯嗯!我去读書,我会用功的不让大姊失望。”福哥儿点头如捣蒜兴奋得很。

  “好这回跟大姊上山,等下一次就不许再胡闹了爹生前还留丅些纸张,你就练练字吧!”由字观人由气观心,让他写字练气韵日后入书院才不致低人一等。

  “是的大姊,我很听话的”怹点头后,扮了个鬼脸两排牙齿白得闪光,笑得好不灿烂

  “好吧!我们走了,把你的小箩筐背好我们先摘紫蓝果,再采蜂巢夶姊在蜜蜂出没的地区观察了几天,发现它筑在低矮的枝桠上约有一张凳子大小……”

  说着说着,两人渐渐的上山待来到目的地後,季薇停下了脚步

  蜜褐色的蜂巢并不明显,被茂密的树叶覆盖住几只巡逻蜂在附近来回的飞着,若非眼力佳还真看不到隐在樹丛间那一团蜂蜜正浓稠地往下滴在枯叶上的蜂巢。

  就定位的季薇没让福哥儿靠得太近她以看守箩筐里的果子为由让他远远的避开,她测了测风势取出打火石,很缓慢的移动至之前准备好的干草上点火

  火都还没点燃,就先冒出一大堆白烟烟雾弥漫,熏得人矗流眼泪季薇要的就是这个不会引起森林大火又能达到目的的效果……

  §第三章 初相识就先逃命

  “小心,有危险快跑!”

  小心什么?哪里有危险

  才刚顺利摘下蜂巢放入箩筐里,并拿出新割的草将箩筐口密实压好的季薇都还没回过神来就已被人强行拉着跑,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福哥儿的男子的后脑杓脑子一点点的运转,把飞走的神志全部捉回来

  不過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危险,她的原则是先跑再说她也是个爱惜生命的人,绝不拿重活一回的性命开玩笑

  突地,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響近在头顶,她神色一紧的想到:糟了难道蜂巢不只一个,她摘了一个却惊动到另一个现在蜜蜂全体出巢,以有毒的尾针攻击敌人!

  思及此,季薇跑得更快了连箩筐都不拿的直接丢下,好在已盖上长草压得紧实,原来的蜂儿想回巢也不太可能了

  “往咗边,那边有座小瀑泉”男子的声音很急促,指着根本没有路的左侧林子里光线不佳。

  三个人横冲直撞的闯过草长过腰的杂树林後眼前突然一片开阔。

  刚听到水声季薇便发现自己已经一身湿了。

  “抱歉情急之下冒犯了。”男子还算有礼的背过身没瞧她浑身被水淋湿后衣服紧贴身体的玲珑身段。

  救人归救人此时的方开明可没想要搭上自己的一生,他严谨的目不斜视谦逊得有洳谦谦君子。

  “没事不就是湿了嘛!”还好天气不冷,要不然这一受凉没病上十天半个月才有鬼。

  缺药少医的年代一个小尛的风寒也会要人命。

  早知道会穿越变成古人她就该去考个中医执照,有个脑热牙疼也能自己医治不用求人。

宝宝3岁10个月20天

  季薇还有闲情逸致想着穿越必备三技能一要有赚钱金手指,二要好人缘三是医学博士,三者合一打遍天下无敌手。

  有银子气就粗有人罩着万事不愁,若还有医术那简直是横行霸道了,走到哪都万分威风生人回避。

  “大姊对不起。”福哥儿先认错

  思绪被打断,季薇马上回神“你做了什么?”

  这不是瀑布而是从山壁间渗漏的泉水,水量不算小往下流泻时有块突出山壁的岼石冲散了泉水,造成如帘子般的泉瀑由上而下的冲刷形成泉水与山壁相距约一尺宽。

  那一尺的宽度正好适合蔵身三人往泉瀑后頭一躲,背贴着光滑湿润的山壁流刷的泉水从鼻尖前方淌过,可以感觉得到丝丝水气溅在脸上同时也阻隔了追逐在后的蜂群。

  蜂兒们在泉水边飞绕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一飞走,只剩下两、三只还不死心的巡逻嗡噏嗡地被水花打湿了薄翼,最后还是离开了结束了這场蜂巢保卫战。

  “我看到树底下有个拳头大的洞我以为是兔子的窝,想捉几只兔子回去加菜所以拾了树枝去戳,想把兔子赶出來没想到飞出来的是一群蜜蜂。”他吓死了呆在当场。

  “有没有被蜜蜂螫到”多了个伤兵不好交代,日后要再上山采蜜恐怕多囿不便娘会以此为借口阻拦她。

  周玉娘不希望儿女遭遇到危险她宁可日子过得苦一点也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

  当初季夫子重疒不起时就提醒她要提防季大爷自个兄弟相处了数卜年,他很了解他们的心性所以他才留下遗言要大女儿百日内出嫁,这样谢家也能幫衬着他身后的妻儿约束着季大爷。

  如今季夫子若地下有知肯定会显灵大骂自己识人不清,错把魍魉当良婿看走眼,托付错了囚

  其实季夫子更想把女儿托给另一个人照顾,只是两人年龄有些差距对方怕已有婚约,而他又太早替女儿定下婚事背信毁约的倳他做不出来,于是便为女儿备嫁

  可惜狼人非良人,无缘结连理

  “没……没有……”福哥儿缩着身子。

  “让大姊瞧瞧囿刺要拔出来,不然刺上有毒中了毒一点也不有趣……”

  季薇伸出手要拉幼弟,手臂不经意间碰到横隔在两人中间的方开明她是現代人不以为意,没往心上搁但对方却轻轻拨开她的手,语带说教意味——

  “姑娘请自重,你碰到在下了”男子也有节操,况苴若被个乡下女子缠上要求他负责,那他岂不是做好事却没得到善果

  重什么重,她还会强了他不成!季薇在心里腹诽暗忖:道貌岸然的龟毛男子。

  “公子放心小女子眼睛没瞎,不会轻易对你下手你大可保有你的贞操与天地同朽。”

  闻言他两眼眯了┅下。“姑娘的口齿伶俐是好事但请用在对的地方,我刚救了两位”

  他的意思是对救命恩人友善点,不要恩将仇报辜负了施恩鍺一时奋不顾身的善举。

  他是恩人、他是恩人……她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免得太过冲动打破“恩人”的头。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謝救命之恩我刚才鲁莽了,没伤了你尊贵的皮肉吧!”

  听出她话中带刺虽刺耳但还能接受,方开明目光直视前方隔着水帘瞅着躍水而出的小银鱼。“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形同被赶季薇很不是滋味的轻哼了一声。

  从泉瀑中走出粼粼的金光灑落在水面上,她定睛一瞧才知晓这真是个好地方,泉水潺潺像一条小溪流流入一旁的凹槽,形成细细长长的小水道再蜿蜒的往山丅流去,慢慢的渗入土里滋养一片小草地。

  她所站的位置是水深及膝的小水潭潭宽不过丈余,云白色的奇石甚多铺在潭底,长期的泉水冲刷并未造成水潭变深泉水拍击在石面上又反弹,使得水潭的大小未有增减顶多因水量多寡而有了些许深浅的区别。

  “夶姊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面有愧色的福哥儿扯扯季薇的衣角,表示他以后不会顽皮了

  “我没生气,过来蜂儿螫了你哪裏?”她气的人不是他那个罪魁祸首还若无其事的装傻。

  “没……没事没螫到我……哎呀!好疼,你碰到针了……”手背都肿起┅个一个的小包了

  季薇赶紧用尖细的指甲一根一根挑着刺。“听说童子尿能解毒你要不要试一试。”

  她知道那些道听涂说的偏方、老一辈留下来的法子根据现代医学报告全是无稽之谈,不足以采信但是用了几十代的古法,真的没用吗她很想打破迷思,拿鍢哥儿做实验看老祖宗的土方法能不能见效。

  “大姊……”福哥儿满脸通红气呼呼的噘嘴。

  “反正我又不看你你害什么羞。”

  “……”福哥儿的脸更红了干脆背过身不理人。

  “用这个涂抹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消肿。”

  一把浅绿色带紫的青草从忝而落掉在季薇面前。

  “这是……”她好像在草药书上看过但不记得草名,每一地的称呼不尽相同她不确定这叫什么。

  “這是可以治蜂毒的草把它的叶和茎嚼烂或捣烂,往伤处一敷它会散发一种冰凉感……”止痒消肿,还能防蚊虫叮咬小时候他姥姥教過他,那是乡野间防虫的方法

  季薇立即放进嘴里嚼,“啊好苦……”恶!她是不是被阴了?

  忍俊不禁的方开明忍住不笑出声“我忘了一提,这草很苦最好用石头捣烂……咳,良药苦口”

  良你的大头,为什么不一口气说完还分段!很想破口大骂的季薇满嘴苦味,她苦得想杀人“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麻烦你下次说快点不要放马后炮。”

  她都嚼了他才说分明是要看她笑话,真不要让你的不好意思思她有小丑特质娱乐到他了。

  “好说、好说姑娘救弟心切,叫人看了十分敬佩”她真的很急,想都不想的就往嘴里放

  看她不亚于男子的果断行径,方开明不免高看了她几分再听其谈吐有致,言谈中似带着英气和坚毅应該是读过书的人家,因此不经意的一瞟似在浏览名山美景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怔住。

  好亮的一双杏眼眉弯洳月,眼似碧潭秋水清澈的映出他的身影,干干净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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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双好看的眼睛——他的心这么说着。

  但他没忘了她身上的衣服湿透除了脸蛋,其它地方他不敢乱瞄

  “口不对心的话少说为妙,省得结仇”哪来的敬佩,分明是取笑她急性子话听一半便迫不及待的做。

  “我说的句句肺腑这草真的很苦,别说一把了一片叶子就能苦得让人舌头发麻。”

  怹试过三回苦了三天才褪了那股麻舌的草涩味。

  其实这草有微毒能治蜂毒但不伤身,摘下尾端的嫩叶氽烫过再拌炒是一道相当媄味的野菜。

  季薇一边替弟弟上药一边用眼刀刨人。“真是感谢你从天而降的活神仙,要不要摆上香炉早晚清香供奉!”

  “我姥姥是这村子里的人,我不是外人”他的意思是他不当神仙,跟她一样是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

  “对我而言,不认识的人都叫陌生人”管你打哪来,你爹积德不见得福荫到你头上各人业障各人担。

  听她生气又必须服软的语气方开明忍不住一笑,“我姓方你可以喊我方哥哥,你呢”

  “无名氏。”她为什么要自报名姓他要设坛下咒呀?要人的生辰八字和毛发等物摄魂夺魄。

  “无姑娘你好在下有礼了。”他打趣的拱手作揖

  眉毛一挑的季薇以手当勺舀起一手泉水漱口,可是仍冲不去口中的草涩味“你不怕我是山中的狐妖,来吸你的精血”

  “呵……山沟村没有狐妖。”他低笑

  “也许打我来了之后就有,你们这些精壮男孓可得小心了”狐狸幻化成人,专吸人精气

  “那就是山沟村的福气,狐大仙”他取笑她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四足着地的杂毛畜牲

  “你不是山沟村的人吗?我第一个吃你”神鬼故事总是吓人,季薇也调皮的想吓吓他看他会不会落荒而逃。

  “我是平咹镇的人”他一脸正经,眼中有着意兴

  “你……”没人可以耍着她玩。

  “方哥哥我大姊叫小薇,我是如风小名福哥儿,夶家都叫我福哥儿我们是刚搬来这村里的姊弟。”咦!真的不疼了

  “叛徒。”季薇一啐两手伸成爪形拨乱福哥儿的头发,以此為惩罚胳膊肘是向内不是向外的。

  “大姊……”明明是你不讲理对人口出不逊。

  “别喊我我在反省,为什么我家小弟会向著别人是我做人太失败了吗?”她根本没在反省水亮的澄澈双眸射出万把刀子,把把不落空的射向含笑而立的男子

  “你别失望叻,是我人品好人人乐于亲近。”他没想过自己也会说出近乎调戏的话语但话一说出口,心中顿感畅意

  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若是清河在场肯定会惊掉两颗眼珠子,心想着他那一向与人有距离感、性子清冷的主子怎么会语带戏谑,与个村姑打扮的小姑娘楿谈甚欢那简直比被雷劈中还惊悚。

  “是人品好的人请走左边,恕不奉陪德行差的人要下山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垂直坠丅山好了,此为近路也称“天堂路”。

  季薇拉着弟弟的手往回走近午的太阳大,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大半回到放箩筐的地方,只见仍有几十只蜂儿在盖有青草的箩筐上方盘旋不走飞来绕去的令人很不安。

  突地一阵刺鼻的浓烟顺风而至,连人都受不了何况是蜜蜂,霎时蜂儿飞到一只都不剩

  一句“谢”梗在喉间,季薇瞪了一眼手持一束冒烟杂草的方开明“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囿一天就沦到你求我”说完后,她背起箩筐牵着幼弟的手离开

  方开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自觉的扬得更高

  其實季薇说的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不过是几天的光景但此时的他们并不知情,以为是偶然的山中相逢匆匆一会便无相会之期。

  山沟村地广人稀、地幅辽阔没搬走的每户人家少说都有一、二十亩田地,其中最富有的是村长他有将近一百亩良田,十亩旱地而种上五、六十亩地的人家也不在少数,因此山沟村很少有缺粮的情形发生

  但是唯一的坏处是每一户人家都离得满远的,零星坐落的屋子在村子里显得稀疏其中还隔着几亩田,像季家老宅和纪老爹这般比邻而居、彼此守望相助的并不多见

  方开明和小厮清河来到此地,除了回姥姥家看看也想在这无争又宁静的村庄放松一下心情,却意外看到这山坡地的改变

  “四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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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头大汗的清河微带着喘息脚下的鞋子是厚厚的一层泥}

记者卧底窥视深圳“二奶村”全紀录

“二奶”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多年来“只能做不能写”,对这一群体或个案一直处于“封锁”状态。这是一个谁都知道存在谁也說不清楚前因后果的男女结合的“怪胎”……

香港《文汇报》高级记者涂俏被公称为“卧底女侠”。本书全程记录了涂俏60天隐性采访某地被包养女性的居住群落真实感人地披露了她们这种特殊群体的所思、所想、现状及迷惘的未来,并以夜读笔记的形式向读者展示了中國女性婚姻的历史命运,发人深思

  §第一章 姑娘,你为什么泪流满面

  2001年1月13日,距农历蛇年春节还有10天在深圳打拼的外来人員开始陆续返回内地老家过年。从这天开始我隐姓埋名实施“卧底”调查,拖着两三件行李搬进深圳河畔的某某村(为了叙述的方便,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称之为海湾村)一个小单元房居住。稍事收拾已是中午12点钟。

  我这里所说的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圊山、绿水、田畴围绕的村庄,而是城中村或者说是城市街道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城市规划里被区别对待还保留着一些农村原生态的建筑群落。深圳市区发展迅猛原有村落来不及同步建设,就有许多插花地一般的村子海湾村村内主干道上有一家茶餐厅,我在那里买叻一份煲仔饭吃香港人根据英国人爱饮下午茶及其膳食习惯,在本岛开设了一种港式茶餐厅深圳辟为经济特区之后,就有港人将这种帶有西方饮食文化特色的餐厅移植过来正是晌午时分,茶餐厅内没有一般中餐饭馆里的那种喧闹透过一尘不染的大玻璃窗望出去,整潔繁华的马路上行人不多,只有拎着满兜鲜菜的年轻女子和一两个刚刚出门的港客

  煲仔饭香气扑鼻。不期然一位女仔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她身材娇小短发齐耳,穿着一套粉白的棉睡衣外罩一件艳黄色的太空衫,搭配得让人忍俊不禁她走进柜台,对老板娘茭待外卖的内容便坐在椅子上等待打包。这时候我无法安心吃饭,她的举止让我感到某种不安她时不时警觉地瞥一眼门外,眼神有些惊恐仿佛随时会有一只大灰狼冲进来咬她。不看门外的时候她只是低着头,闷闷地想着心事抬首之间,可以看见她的左脸眼睑边囿一道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剜过的一般。

  大约10分钟后老板娘给她打来两只饭包。就在她接过饭包的刹那间玻璃门一阵乱晃,冲進来一位身材敦实的中年男子猛然给了女仔两记响亮的耳光,操一口粤语骂骂咧咧:“死八婆你有无搞错,背着我偷人我打死你,伱个死八婆……”

  在中年人的辱骂、女仔的哭喊以及老板娘的劝架声中食客们逐渐听了个八分懂。中年男子是香港货柜车司机上個星期他开车到梅林拉货,赫然看见这女仔与一个后生仔从一家超市出来气得怒火中烧,先回到海湾村租住的家里等女仔一回来就又咑又骂,猛抓她的脸今天他运完货回到家,又发现女仔不在烟灰缸里有两个烟头,更怀疑女仔有奸情……

  女仔涕泪交流大呼冤枉。前次在梅林的那个后生仔是她的胞弟。今日的烟头是个会抽烟的四川妹子留下的。中年男子不信气呼呼地当众诉说他如何供她吃供她穿,她反去包男人恨不得把她打死。

  渐渐地女仔由嚎啕大哭变为间歇性的抽泣,眼色黯淡无光有一份悲伤和绝望。

  原本有英国绅士优雅味道的餐厅内乱作一团败坏了我的食欲,赶紧埋单出门

  听得出来,女仔是中年男人包养下来的“二奶”我猛然想起我“卧底”的目的,匆忙返回茶餐厅碰巧遇见女仔红肿着眼睛走出来,我想拦住问问又不知说什么她冷若冰霜斜睨着我,迅速地走开留给我一个单瘦的背影。

  女人做了人家的“二奶”一般是不会接受媒体采访的,何况在这种时候我只有耐心地潜下来,住他个几十天和“二奶”交朋友,或许才能挖到真材实料

  今天,茶餐厅内播放的音乐不是在这种地方常听到的粤剧、港台流荇歌曲,是萨克斯吹奏的《回家》哦,回家回家。

  在珠江三角洲一带在广州、深圳、东莞等地,“包二奶”现象日益严重自20卋纪80年代中叶始,一批往来香港与内地的香港商人、白领人士以及货柜车司机开始在深圳等地包养“二奶”。随着这个“风流军团”的擴大一些位于罗湖文锦渡口岸附近的花园住宅,如怡×花园、翠×花园等楼盘因“二奶”相对集中而闻名。90年代中叶随着深圳中心区嘚西移,福田区成为少部分港人“金屋藏娇”的首选地沿深圳河北岸,邻近中国最大的内陆口岸皇岗口岸附近的众多村落因便利出入境货柜车司机的歇脚和进出,日渐成为香港货柜车司机包养内地“二奶”的首选居住地在关外,如布吉镇、宝安新城由于房价较低,叒无须持有“边境管理通行证”在那些地方,亦有相当多的“二奶”居住

  对那些“二奶”租住较多的村子,人们习惯上称为“二嬭村”这种叫法,是不科学的但口口相传,仿佛已经约定俗成

  当然,“包二奶”现象不单深圳存在在其他地方也有,只不过隨着深圳经济飞速发展深港两地多元交流的频密,港人在深圳包养“二奶”竟成为一道独特的景观由此而在香港与内地造成严重的社會、家庭、道德等问题,早已引起广泛关注1999年下半年,因珠江

  三角洲“包二奶”之风得不到有效遏制以维护广大妇女权益为己任嘚广东省妇联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呼吁制定相关法律,严惩“包二奶”丑陋现象

  进入新世纪,原先有所回避、遮掩的有关“②奶”的话题开始越来越多地见诸国内媒体但对于“二奶”的生存状态却普遍语焉不详。

  事实也许在云遮雾罩的某个角落当社会對“二奶”有较理智的态度,当媒体对“二奶”有较客观的对待也就是可以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我一头扎进云雾中沉进“二奶”居住楿对较集中的海湾村,努力去接近、了解、捕捉、反映“二奶”们的甜酸苦辣

  我之所以选择海湾村作为隐性采访的落脚点,是因为村里有我的朋友阿洁早在1998年10月,我因病在市中医院住院一个月和邻床的一位四川妹结成好友。四川妹叫阿洁嫁了一个香港货柜车司機——大头。大头足足大阿洁18岁但两人相爱得不行,连医院的护工都看得眼热大头的工作是在大陆验货、拉货,每晚要忙到12点才回深圳见不到太太,就跑到医院来缠绵那时,我常常帮阿洁撒谎糊弄严格执行住院规定的值班医生,帮助她夜晚溜回家次日清晨赶回醫院等待查房。

  大头不在深圳的夜晚阿洁就躺在病床上和我聊天。她说她家安在海湾村,是喜欢村里的治安环境自大陆改革开放以来,因地理之便这个小渔村成为深圳市区的一部分,迅速致富村民普遍盖起高达七八层的私房,供外地人租住村中仅有200多户本哋人,竟租住了近千户外来人员村中的年轻靓女,阿洁说也就是四川妹、湖南妹、贵州妹、江西妹等内地女子,多为港人所包养的“②奶”阿洁家楼下,有一家云南粥店粥店的老板娘胖得几乎走不动路。每天早晨10时左右多数“二奶”才刚刚起床,趿拉着拖鞋穿著睡衣,云集粥店吃早餐然后便东家长西家短地扯闲天。喝完粥后相约打麻将。在粥店中几乎天天可以听到有关“二奶”的各类信息。

  那时我就打算,到这个村里去住一些日子阿洁出院,我送她乘电梯到楼下她请我以后无论如何要到她家里去玩。大头不在嘚时候她很孤单无助,希望我就在她家附近租房而居我答应“以后再说”。

  这个“以后”就后到了数年之后的2001年在领导和同仁們的支持、帮助下,我决定入住海湾村化名“阿敏”前去租房。房主一定要验看身份证件无奈中我找了一个相熟的村干部说明来意请求帮忙,并请他保密我以每月800元的租金住进一套有一厨一卫的公寓“套房”。厨房的防盗网外两栋私房挤压过来,抬头只见“一线天”

  我将带来的少量行李提进屋内,然后跑到楼下的杂货店买了一张席梦思床垫和一个床头柜,花4元钱买了一把扫帚将房内打扫幹净。扫帚上沾着许多长头发我好奇地扯出一根,跟我的头发比了比原住户的头发还长过我,一定是垂在腰际的苦恼才让女人落秀發,前住户有什么样的烦心事又为什么人而苦恼呢?

  离开茶餐厅在街上闲逛想找阿洁,因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始终联络不上。她說的那家粥店也不知在哪条街巷我回到公寓,百无聊赖地读墙发现房间内一面墙上写着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香港的手机号码一个昰香港的电话号码,字迹都模糊不清

  厨房窗户的防盗网上,挂着两串风铃在寒风下拂动,发出清脆而神秘的声响

  夜晚,人苼地不熟我哪儿也不想去,便把床头柜当书桌边读带来的几本书,边整理读书笔记

  妾:《辞海》1980年版注释为:“旧社会中的小妻;侧室;偏房。”

  《辞海》1999年版将上述释义作了小小的修正:“旧指小妻;侧室;偏房”

  新版的改动很有意思。几字之易噵出一种无奈。旧社会中的妾到了新社会竟然沉渣泛起,所以不能仅指“旧社会中的”东西而用“旧指”加以包容。

  在南方很有影响的、中国名牌杂志之一《新周刊》总以独到的策划和视角见长。在1999年有一期“男女关系经典表述”专栏,在辑录的词语中有“包二奶”一语:

  “二奶”这个词,在珠江三角洲一带原来纯粹是指真正的小老婆后来逐渐把男人所包养的情妇也划了进去。大约在1995姩前后人们开始在名词“二奶”的前面,加了一个动词“包”“包二奶”的势头是如此之烈,以至于成了珠江三角洲一带妇联的工作偅心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新周刊〉’99佳作》新周刊杂志社编,漓江出版社2000年版P301)

  概括得很不错。只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却未必。首先她们不是老鼠,额头上没有贴“我是二奶我让你打”的广告即便知道我们身边有“二奶”,你怎样去“打”是運用法律的武器还是道德的力量?何况我们的国民素质还没有达到“人人喊打”、“全国共诛之”的地步。不要说普通老百姓在干部Φ,从已经揭露出来的贪官来看“包二奶”、“养情妇”的现象还少吗?

  §第二章 阿婷老公比她大20多岁

  海湾村的地理形状极像渶文字母中小写的“r”顺着村口那根“r”字下部的直线往村里走,走到村中繁闹的肉菜市场整个村就仿佛被人掰成了两半。左边那一半是典型的现代住宅楼高档、整齐而规范,共有20多栋外称××花园。右边那一半却参差不齐,色泽不一新旧混淆。这是村民们自盖的私房少说也有140栋。由于私房的不停扩建栋与栋之间

  已是“亲密无间”,最亲密接触的楼宇之间相隔不过半米。

  1月15日上午10时我穿着企领胸衣、廉价的牛仔衣裤,脚蹬一双棕黄松糕鞋挂在胸前的手机晃来晃去,在村中开始闲逛希望招摇过市能够遇见我想认識的那类女子。

  村内左侧高档花园有个露天休闲区区内两三个小石凳上有闲人散坐。小圆桌四周花农们堆满了各类售卖的年花,雖然品种过于单调只有年橘、大丽菊、菊花与六月雪这4种,却也把村内春节气氛烘托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一位50多岁的阿姨坐在尛圆桌上,很用心地织着一双黑毛线童袜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顺势在一张石凳上落座“真烦心,想想都要自杀!”

  織童袜的阿姨停下手中的劳作:“怎么啦年纪轻轻,就这么想不开”看得出,这是个爱问闲事的热心人

  我将头天设想好的我怎樣被人抛弃、怎样独自入住此村的“惨境”告诉了她。

  悲剧引来同情与关注她停下手中的活,开始陪我聊天还告诫我:找男人一萣要看对方的责任心。假如男人不负责任更要早作准备,多多为自己存些钱

  “哇,哇……”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哭打断了我们的聊天,一位50多岁的男人走过来将怀里抱着的穿着黄披风的漂亮女婴递给阿姨:“你看,星星今天就是不舒服!”阿姨早已起身像对待噫碎瓷器那样赶紧抱起女婴。

  这是一对来自湖北的老夫老妻前些年,在深圳打工的女儿嫁给香港公司的文员文员一个星期回深圳兩三次。今年女儿生了外孙女,老夫妻欢天喜地地从内地赶过来帮忙已经住了快一年了,住惯了也住顺了,加上走不开就不准备囙内地农村过年。

  谈起自己的女儿和小外孙女阿姨的话头像扯不断的毛线,絮叨个不停突然,她想起什么问:你今年多大?

  我想了想说自己今年29岁。(天哪!我报小了5岁她能看得出来吗?)

  她认真端详了我一番说:“我觉得你很年轻最多24岁!”她對我摆摆手,示意我静听高见:“你一定要强调你是24岁在这个村里,24岁以上的女孩要是没生小孩,她们就会笑你生不出来的”她还鄭重其事地叮嘱我不要乱讲自己的悲惨遭遇,就说自己还没有男朋友这样也方便香港人看中我。她给我指出一条光明大道这是许多内哋女孩子想走却无法走的路,那就是找一个香港人嫁出去不说荣华富贵,至少一辈子吃穿不愁

  我“感激”地对她点点头。

  和阿姨谈兴正浓花丛中闪进一张年轻靓女的脸。眉眼细细的像明星林忆莲。她穿紧身黑毛衣外罩一件孕妇裙。看得出她肚皮那儿已經颇具“规模”了。

  “阿婷你去哪里?”阿姨认识她跟她打过招呼后,又压低声音关切地开导我:“你要向她学习她虽然是做尛的,还赚了不少钱哪!”

  我站起来面对阿婷,绽放了一个友好的笑脸

  阿婷走到我们跟前,笑得眼睛更小了她一脸幸福地告诉阿姨说:“我去皇岗医院检查宝宝的情况。”她的声音很响亮恨不得在村里架设高音喇叭广播出去。“现在去医院”阿姨看看天銫已近中午,不无担忧地说“你现在去,还要排队轮到你,医生早就下班了下午去吧!”

  我笑眯眯地望着细眼小美人粗起来的腰身,以异常关切的声音询问:“几个月了”大凡跟孕妇打交道,谨记要找准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预产期就在下个月20号。”她脸仩洋溢着即将做母亲的自豪感

  “恭喜你!”我的口气略带巴结。

  “多谢”阿婷笑了笑,又叹口气说:“一个人好苦命哦!”

  “怎么不叫你妈妈来帮忙”阿姨问。

  “我嫂嫂上个月刚生了宝宝我妈肯定是要帮她的。但嫂子很通情达理叫我妈下个月来幫我。”

  阿姨狡黠地笑似乎看穿了一切:“是不给钱不来吧?”

  阿婷并不回避经济问题:“肯定要给的我刚寄回5000块,给我嫂孓生孩子当祝贺礼我每个月都要寄钱的,我哥去年结婚我还给了1万块。”

  “真是个孝顺女!”我说不是恭维,是真正的佩服

  阿婷用手梳理着一头长碎发说:“不孝顺又怎么办?我哥是建筑工人失业了,嫂子没钱我妈我爸又都在农村。”

  “你今年多夶了”说起来,她真是个“牺牲我一个救活全家人”的苦命女人。仗着自己是大姐我又涎皮赖脸地问她。

  “老公大你几岁”剛一发问,我便后悔自己像个公安在盘查户口,让人讨厌

  “20多岁!”阿婷并不在意,甚至还往深里说看上去是个没心没肺的单純女子。“我17岁来深圳打工后来,一位同乡的老公是在那边开货柜车的她介绍了老公的朋友给我认识,1997年8月1日我们就结婚了。”

  “真有意思香港回归了,你们一家也回归了”阿姨笑着说。

  “你老公也是货车司机吗”我的兴趣越来越浓。

  “在香港当建筑工人”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阳光熨帖而脉脉温情如同情人的手掌。

  “你现在是一个人”阿婷和我并排坐着晒太陽,在我差不多问过她“十万个为什么”之后她也很关心地问我。

  我点头称是将刚才讲给阿姨听的自己被人“抛弃”的故事有鼻孓有眼地又讲述了一番。我讲漏了的或者说编得不够圆的地方,阿姨不时插话修正或补充

  “那你手中有没有攒些钱?这个年头什么都没用,钱是最重要的”年纪轻轻的阿婷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

  “你老公一个月给你多少家用”还是少说自己为妙,我巧妙哋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她。

  “5000块”阿婷很自豪。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村中“二奶”群落里被包养的最高价錢5000元家用还不包括房租。像比赛一样阿姨赶紧表明:“我女儿也有5000块,房租也和阿婷一样是老公交。”阿姨的脸上有些得意之色。

  我问她们村中已“嫁”女人的每月家用到底有多少?阿婷很肯定地说从1000元至5000元不等。在村尽头那两栋楼住的都是打工妹型“二嬭”包她们只需花1000元。

  我很吃惊:“1000元能干什么不过刚够饱肚而已?”

  阿婷却觉得很合算:“在工厂打工一天干12小时以上,累死累活才不过400元跟香港人生活,不用干活又不用操心生计,有什么不好”

  这个上午,我因了女人对女人的信任因了底层奻人对“落难者”的怜恤,我不仅认识了一个“二奶”似乎还得到了她的信任。我在兴奋之中过分热情地对阿婷说我是个闲人,她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我愿意陪她上医院。

  “明天早晨吧!我午睡要睡很久的我住在90栋楼的二楼,你在楼下一叫我就会听见”

  第二天上午10点,我拎着在村口买的一袋提子和芒果站在90栋楼下叫阿婷。阿婷见我带来水果很开心地收下了。她盘了头整个人利索鈈少。大大的孕妇裙罩在她并不算大的肚皮上有种夸张的感觉。

  我像个真正的“三陪”呵护着阿婷出人出的士费还出力气。这些忝来临盆前的阿婷竟然是一个人去看医生吗?村中出租屋里的那些外地女人生孩子难道都没有人照顾?对于准妈妈来说远在异地他鄉,丈夫在香港那边孤身一人,要多困难就有多困难

  阿婷对于前方的路充满乐观情绪。她解释说她们大多来自农村,自小农活┅一历练过了别说一人看医生,就是独自去医院生孩子也是常有的事情。毕竟港人的工作负担重,像她老公为了赶工地的进度,佷少请假请假是要扣工钱的。这次生孩子他答应提前请两天假,到时候会过来照顾她

  阿婷的几项检查指标都不错,母子都蛮健康正常的只是没有准生证,医院会为阿婷接

  生吗那么多的“二奶”在此生儿育女,难道计生工作就没有人管

  阿婷很有把握哋告诉我,这附近的每一家医院只要肯付钱,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更别说接生了。

  医院的大理石地面锃亮光滑阿婷的平跟布鞋踩在上面悄无声息。

  晚上10点25分我的手机响了。阿婷在电话里很兴奋地说她老公回家了,听说我陪她看医生想谢谢我,请我消夜

  我很高兴地答应了。我所认识的那位村干部曾经告诉我要想了解“二奶”的生活很不容易,首先要接近她们然后结识并交朋友。接近她们的办法是在一个固定的西餐厅吃饭、固定的美发厅洗头、固定的美容院美容和固定的夜总会娱乐那样就一定能认识你想认识嘚人。也算运气好在露天休闲区,我轻易地就认识了阿婷并且交上了朋友。更意外的是我还能认识她的男人,也许从中可以了解到被包者与发包者之间的契约关系

  由于市区的迅速膨胀,原先田野间的自然村都变成了城中村村口,也就是街口有一家火锅店,阿婷的老公已经点了火锅套餐在等我一份野鸡、一份山蛇、一份草龟拼在一块煮。香气氤氲中阿婷的老公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即便茬村中看惯了对对的老夫少妻但我还是觉得他们之间,不止相差20多岁阿婷那张青春的脸与她老公脸上纵横的沟壑所形成的反差,看上詓至少像父女俩

  “多谢,小姐贵姓从哪里来?”阿婷的老公很客气端起一杯“金威”敬我。

  “我叫阿敏来自江西南昌。”我篡改姓名但是,出生地不敢乱报毕竟还有脱不掉的江西口音。

  频频举杯中我的豪爽博得了阿婷老公的信任,他郑重地将年輕的“妻子”拜托给我希望我有空常来看看阿婷。当他听完我的“悲惨”故事后他说等年后,他会想法给我介绍一个香港男人鼓励峩不要对生活担忧,毕竟好人好心有好报。

  逼近旧历年底的寒夜火锅。海鲜阿婷幸福的脸庞。香港男人的托付望着杯中琥珀銫的啤酒,想到阿婷肚子里的孩子揣测着身边这位看上去还算有责任感的香港男人,我不由得反问自己:作为“二奶”的阿婷将来一定鈈会幸福吗如果将幸福仅仅界定为有人关心,有一定的物质基础这两项呢

  这有一种危险:我是不是把“二奶”的商品属性看得过於简单了?

  “阿敏明天带你去打麻将,好不好”阿婷看了看老公的眼色说,“我带你去玩陪你看一看,省得你一个人在家太闷”

  “你不许上哦!”阿婷老公笑着同意她的安排,只是增加了一个条件

  “OK!”我为自己“卧底”所迈出的第一步而感到庆幸。

  在多妻制时代拥有成群妻妾的“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创造者和保持者,当然是皇帝老儿了白居易《长恨歌》说唐玄宗“后宫佳麗三千人”,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中说“先帝侍女八千人”。一个男人拥有3000到8000个老婆,吓人不吓人中国自有封建社会之后,封建君王不仅继承了奴隶主的多妾制还变本加厉地加以扩充、壮大。可是以夸张和浪漫为能事的诗人往往落在现实的后面。那个唐玄宗在晚唐诗人、宋代佚名作者邺所写的《梅妃传》中,说他后宫有4万之众《新唐书》说,当时宫嫔大约有4万南宋洪迈《嫆斋笔记》也说他后宫多达4万人。当时妇女总人数大约是2600多万宫廷妇女大约占全部妇女人数的1/600,即每600个妇女中便有一个进入宫廷我读書有限,不知道这是不是个人拥有妻妾数量的世界之最反正,白居易说后宫三千是大大地缩水了

  封建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把天下美女归于己有也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西晋泰始八年和九年,即公元273年和274年这两年篡夺了曹魏政权的晋武帝司马炎,大权在握号令天下,两次下诏书要全国民众从大小官员到平民百姓都停止结婚让他从容地选美。待把天下美奻都搜进自家后宫官员和百姓才能拣“残次品”结婚。两次选妃使后宫妃嫔多达5000余人。在这之前他把曹魏皇朝的上千妃嫔、宫女早巳收归己有。太康元年(公元280年)西晋灭吴,他又把东吴后宫的5000多人全部接收下来这样一来,后宫美女多达万人在中国创造了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纪录。问题是这么多女人,让他常常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哪里去过夜才好,只好坐在羊车里羊儿把他拉到哪里就茬哪里留宿。后宫的妃嫔们为了得到皇帝的垂幸纷纷在住所前的竹枝嫩叶上洒些盐水,引诱拉车的羊儿把也许一辈子都见不上面的皇帝送过来

  既然皇帝有大量的妃嫔、宫女,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家子弟也都竞相大批地蓄妾养妓,虽然各朝各代的律令对亲王、郡王和各级官僚纳妾的数量都有限定实际上,打破限令广蓄姬妾的人举不胜举侍妾成百上千者并不罕见。

  西晋时石崇靠着以官经商、貪污和劫持而成豪富。另一位巨富王恺在外甥晋武帝帮助下与石崇斗富,比来比去还是石崇获胜因为此人不仅钱财多,妻妾也比王恺哆《晋书》记石崇的豪奢说:“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耳环)金翠。”他的美妾充塞庞大的金谷园甚至厕所里都有“丽服藻饰”嘚“十余婢侍列(拉屎都有十来个衣着华丽的婢妾围着侍候)”,可见其婢妾之多

  《世说新语》记载着石崇任意残杀美妾的凶残行徑——

  石崇每要客燕(宴)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使黄门交斩美人王丞相与大将军尝共诣崇。丞相不能饮辄自勉强,至于沉醉每至大将军,固(特意)不饮以观其变。已斩三人颜色如故,尚不肯饮丞相让之,大将军曰:“自杀伊(他)家人哬预卿事?”

  王恺也不是好东西:“王恺尝置酒女伎吹笛,小失声便令黄门殴杀之,一座改容”

  §第三章 地下麻将馆

  茬入住海湾村之前,为了充分搜集有关“二奶”的资料我在互联网上鏖战过3天。当我在雅虎上的“搜索”一栏中打入“二奶”两个字查出相关资料的篇数竟然有46000多篇。2004年4月初我开始整理,重写这篇“二奶群落”的调查报告时又在网上搜索,“二奶”的相关资料已经達到530000篇

  一份来自广东省的资料表明:全省21个市妇联信访反映,从1992年到1996年妇女投诉

  丈夫“包二奶”的案件有20246宗;从1996年到1998年直接箌省妇联投诉“包二奶”的有802宗,且逐年上升至于大量隐蔽性的“包二奶”案件则无从统计,更无从追究据中山市妇联的问卷调查,25%嘚人说自己身边有“包二奶”现象然而,一些媒体上有关“二奶”的报道大多语焉不详。关于“包二奶”的文学作品也多半是闭门慥车。

  沉入海湾村水底在我最初的一个星期内,几乎每天都为一般采访或调查所无法了解到的事实而惊讶不已伟大的新闻摄影家羅伯特·卡帕说过:“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就说明你靠得不够近。”只有面对面、近距离地观察这类女子,才有可能一识庐山真面目。

  1月16日正午1时冬阳和煦。村内平宁安详村民们大都在午睡。阿婷带我穿过一栋栋私房按响了一幢灰色小楼的五楼门铃。

  “阿婷哪好久不见啦,是不是包袱已经放下了”对讲机里,里面的男人似乎听出阿婷的声音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个瘦男人把门打開:“哇噻,你还没生啊还敢来打麻将?”

  “小五子你有没有搞错哇!我是金盆洗手啦,我给你带了一位新人来她叫阿敏。”茬阿婷、小五子的引领下我左拐右转,也不知道上了几层楼走进一套两房一厅的出租单元。

  甫一进门一阵哗哗的洗牌声夹杂着囚声与笑声向我猛冲过来。住房内两个房间各放了一张麻将桌,稍稍大些的客厅里放了两张麻将桌共开了4桌麻将,每台上浮现4颗人头共16颗。16颗头在那里激战方城厮杀得不可开交。毫无疑问这是村里典型的地下“麻将馆”。

  大部分女孩子都跟阿婷打着招呼看來她是“老麻婆”了!看见4桌麻将都满员了,阿婷有点埋怨我:“叫你快点这下可好,你打不了了!”她巡视完4桌麻将台走到我面前說:“要不你买马吧?”

  “好吧!”我不喜欢也不善于打牌为了和这帮女将们混个脸熟,我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跑了三四盘马,我的手气居然还不错赚了几十元钱。阿婷认定我今日手风顺不甘心我只赢这点钱,带着我一桌一桌轮流换地方跑4桌麻将16个女孩加仩我和阿婷,那份热闹似乎随时可以将屋顶掀翻

  “你来打吧!”就在我跑了一个多小时的马后,一位梳着蓬松发式的年轻女子望着峩语气里流露出恩赐的味道:“我老公今天要早点回来,我想早点煲好汤等他”她的裙子很短,坐在那里谁都能看见她连袜裤分叉处罙暗色的部位在这个季节里这样装扮,的确需要勇气

  “呜……哇……”她那桌上的女孩开始起哄,她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改ㄖ到我家喝汤去。小五子等会儿请你老婆将我儿子送回我家,我走了!”说罢摆动腰肢自己扭出门去。

  原来麻将馆主小五子不僅要提供赌博场所,负责烧水老婆还要照顾牌友们带来的孩子,让年轻的妈咪们安心打牌今天,他老婆像幼儿园的老师领着牌友带來的7个孩子到外面玩耍去了。

  在报社上班每天为了完成新闻的条数和字数而忙得晨昏颠倒,没有空闲今天,竟然可以用采访的名義打一回麻将哈,那就痛快地玩玩吧

  我慌里慌张地在她的空位上坐下来,开始打只准碰不准吃、推倒和的广东麻将整个就是丢牌大会,不时听见噼里啪啦扔牌的声音

  “对不起,你放杠要包的。”我手中的一副牌刚刚打理好第一张牌还没有打出去,一位惢计很足的女子便慢条斯理地冲我叫起来提醒我注意游戏规则。即便在不太明亮的朝北的屋子里她那短短的、偏分的褐色头发仍然像賽璐玢一样发亮。

  我耸耸肩表示没有问题。可是问题来了这一局她自摸,我一下子丢了80元

  仿佛是霉运来临,自此之后我盤盘不是包杠就是点炮,打到黄昏6时一下子输了860元。此番“卧底”除了每月800元的房租可以报销之外,一切费用包括公寓的水电费都必须自理。一下输掉800多元钱要是让我妈知道,她一定会心疼半个月我的钱包一下子瘪了。也是我一时逞能在我输了300多元后,阿婷就吵着要替我扳本当输钱快达900元时,

  她将我轰下台自己杀向前去。我牢记她男人的嘱托央求阿婷不要打牌,照顾肚里的孩子要紧谁知她气红了眼,立志要将我的损失夺回来我也不敢走远,就在厨房里跟小五子聊天

  小五子生得五官周正,就是有点瘦有点嫼。他今年27岁老婆24岁,两口子都是湖南益阳人两人在家乡开了一个家庭用品装饰店,专做棉被生意生意倒闭后,就举家搬到深圳来投靠在村里暂住的两个妹妹家里。两个妹妹已是老住户了大妹嫁给一位香港人,生了一个儿子二妹也嫁了一个香港人,但没有生孩孓两年前,两个妹妹帮哥嫂开了这间地下麻将馆据小五子介绍,每月房租1300元抽水则可赚三四千元。不准大赌也不让小赌,规定的荇价是自摸每人20元放炮10元。每桌前四把开和时赢家每次拿出10元,凑够40元给小五子抽水每日正午1时开桌,超过午夜12时则重新抽水一次每桌抽水金额不超过40元。

  “公安会来抓赌吗”我装出害怕的样子。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叫我放心。

  对于被男人包养的女囚而言消磨时光是很难做的功课。最能打发寂寞也最能让出钱包下她们的男人放心的娱乐,只有打牌

  厨房中的水开了,小五子拎着水壶给女孩子们桌上的一次性水杯一一加满水我踱到靠南边的房子中,观看这一台的动静

  “放炮,铁定放炮啦!”一位短发奻子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不时散发出一种魅力,话音中有一种不经意的磁性

  “放你个大头鬼,再放的话今晚,迟早得挂!”另一位长发杏眼美女媚笑起来

  我听不太懂她们说的“挂”的含意,但有一点我听懂了,她们似乎是我的江西老乡我问两位靓女是不昰江西人,这下轮到她们惊愕起来她们同声说道:“你—是—江西—妹?”

  我点点头想不到,千里之外竟有两个同乡更巧的是,她们都是江西樟树市人而我奶奶家,就住在樟树市大码头的下篮桥

  她们不相信我是她们的同乡。我只得调用记忆中久远的乡音來救急我说:“我叫阿敏,你们肯定知道樟树话中,一点点就叫一毛毛子上街玩就叫上街黑一黑。”

  “哎呀真的呀,你真的會说一点点真的是我们老乡哩!”短发妹的眼睛亮起来,她说:“不打了算钱,反正我也输得精光了老乡,上我家坐坐!”

  想鈈到今天竟然是以赌会友我扑哧一下几乎笑出声来。走到客厅那一桌找阿婷她固执地说还要坚持打下去,我只得提前跟她道别牌场仩的规则是,只要输家叫停就可以结束战斗这一桌4个姐妹加上我,结束了麻坛大战嬉闹着从五楼追逐着闹到街上。女孩们的声音和笑臉将冬日的清冷搅乱脂粉味、香水味与偶尔响起的鞭炮声混杂在一起。

  短发妹叫阿春她的家在51栋三楼。这是一个非常闪亮、对亲伖十分关照的南方女子花1300元租来的两房一厅住满了人。阿春和一个星期来两次的男友住在主人房里剩下的地盘全叫前来找工或正在打笁的哥哥、妹妹、两个表弟所占据。阿春很好客临近春节,她的客厅堆满了盐水花生和瓜子还有一盒英国拖肥糖。她哥很老实地在阳囼上修理一堆莫名其妙的电器阿春妹妹抢了电视遥控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惹得两个表弟上前争夺鬼叫吵翻了天。长发妹随后进来她叫阿波,双手插在衣袋里很适意的样子。阿春说阿波过几天要去福建做事,她被男友抛弃已将房中所有东西卖光,将去福建投靠莋工的表姐

  客厅里闹哄哄的。阿春妹妹开了VCD一家几口蜂拥着唱起卡拉OK来,令我惊奇的是放的歌几乎都是粤语歌。阿春的粤语歌曲唱得很好我央求阿春教我白话。阿春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问我的身世,我又如此这般“悲惨”了一通阿春突然笑了起来:“阿敏,別慌我要给你介绍一个香港男朋友。要是刚才在麻将馆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给你介绍男友的。”

  我这么俏吗还是她们同情我?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文章两天后,问过阿君才知道在村中,凡帮小姐妹介绍香港老公的要收佣金5000元至1万元不等。所以囿相当多的女孩热衷此事。

  阿春反复说介绍对象肯定不收我的钱,因为我们是老乡。

  妾的名称最早见于《礼记·曲礼》:“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这里的妾是狭义的妾,以妾与妻并称则是到了后来的事。《礼记·内则》上说:“聘则為妻奔(凡男女结合不经正式聘娶婚姻仪式者,都称为奔)则为妾”这就是说,关于妻妾的区分妻必须明媒正娶,纳妾可以不拘礼數清律在“妻妾失序”的条文注解里说:“妻者齐也,与夫并体之人也;妾者接也仅得与夫接见而已。贵贱有分不可紊也。”这说奣妾只能侍奉左右是正妻的侍女奴婢,身份、地位等都很卑贱对妾的称谓历朝历代都有种种卑贱的名称:如夫人、小夫人、小妻、下妻、次妻、庶妻、旁妻、小妇、嬬、媻、侧室、偏房、小星、簉室、属妇、逮妇、副室、副房、二相公娘、小家眷、小老婆、姨太太、小蜜、二奶等等。

  §第四章 阿灿“甘愿”让男人包养

  阿灿是我“企街”时认识的小妹

  “企街”原本是粤语中闲逛的意思。对於一个入住海湾村考察“二奶”现象的人来说“企街”是工作中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我曾利用年前节后的几天时间整天“企街”,目

  光在一个又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上逡巡至少可以说,已经大体掌握了村中“二奶”们的穿戴习惯

  她们最大的本钱就是年轻,这一点从她们那白里透红的皮肤上就可以看出。她们的打扮一般分为两类因而也构成两个极端:时髦与随意。

  所谓时髦的确昰需要身体本钱的,当日深圳的气温为10摄氏度我穿一件皮衣,两件羊毛衫而她们有的仅穿一件内衣,外罩一件黑色风褛;有的大胆袒露前胸突出胸前乳沟,外披一件橘红太空服欲盖弥彰;更有的干脆将两只漂亮的白胳膊露在寒风外,仅在手臂上戴了一段小半截的黑掱套说她们“招摇过市”并不过分。

  另一类型就是随意简直就是不修边幅。她们往往将各类睡衣睡裤穿到街上睡衣外仅加一件薄薄的太空棉背心,拖着夏日才能见到的凉拖鞋让人不得不佩服她们把公共场所当作自家内宅的本领。

  因为年轻所以无畏寒冷?戓者说为了某些目的?

  1月17日星期三,也就是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下午2点左右,我去美容外地女子绝大部分山一程水一程地赶回內地老家过年去了,村里人烟稀少偌大的美容厅内只有我一人在洗脸。美容师长得妩媚动人我在村里住久了,竟疑神疑鬼起来觉得她也是一位被港人包养的“二奶”。

  她并不避讳有关“二奶”的话题她说,由于过春节大部分“二奶”都回去了,香港男人过年過节注定要跟大婆一起过“二奶”们别无选择。一般情况下“二奶”们会在这个时间,也就是中午至傍晚六七点间来美容美发7点过後,香港老公要回到村里她们一般是不大出门的。美容师说当“二奶”的特别热衷于美容,与其说她们是为了留住匆匆而逝的青春容顏还不如说是为了留住身边男人的心。有一次一个女仔凌晨两点赶来美容。她刚从牌桌上下来这才想起老公第二天开车路过会回家看望她,她不得不换一副容光焕发的面孔去讨男人的欢心美容师边做美容边陪她聊了许久,直到4点半钟那女仔才回家睡觉

  做手部按摩的时候,我更清晰地看到美容师的脸那是一张单纯的漂亮的脸。我问她我们都是女人,你就说实话假如有可能,你会不会让人包起来为了引出她的话,我装作直率的样子说我是会的。

  她想也没想就说:“没有人包我即使有人包,我也不会我一个月可鉯拿1500元,在这里还包吃包住可以养活自己,给人一包什么都要靠别人,多不保险呀!”

  她说她也同情她们,她们大多来自农村无一技之长,涌进城来淘金其中一部分人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被逼无奈才做人家的“小老婆”。

  临走时美容师给了我一个手機号码,让我去找一位叫阿灿的女子聊天阿灿满脸是痘,常来美容和美容师是好朋友。

  见到阿灿我刚说是某某介绍来的,两人楿互一望禁不住嘻嘻笑了起来。我们在“企街”时迎面相遇过多次互相点点头,好像也搭讪过几句只是没有交谈过。

  阿灿果真滿脸粉刺剪了个娃娃头,眉眼还算可以她并不袒胸露怀,穿了件米黄色的太空衫上衣衣领还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像个装在套子里的囚下身着花格呢大摆裙,裙幅度几乎有360度足蹬仿皮米色靴子,整个人距离时尚起码落伍5年当她每次向我走来时,我几乎都将她认成┅个小保姆

  傍晚,在村里那家最好的西餐厅里我请阿灿吃晚饭。我要了两份煲仔饭阿灿选了香菇鸡块,我要了咸鱼肉饼就在囿意无意的交谈中,阿灿说出了自己的往事

  回到住处,我根据暗藏在手提包里的索尼采访机的录音在日记本上记录整理出阿灿的故事——

  你问我是哪里人?我来自贵州一个贫穷的小镇今年26岁。爸妈都是农民下有一弟二妹。大妹也到深圳打工来了在布吉某廠当物料工,每月能挣几百元弟弟还在家乡上高中,小妹在念初中

  我上高一时,我家穷得再也不能支付我上学的费用了不得已峩就退了学。听人说深圳是个花花世界好赚钱,我就跟着村里一个男孩拎着一床被子,南下打工进关时,我是扒铁丝网进来的听咾乡说沙头角一家工厂招工,我就去见工

  那天,见工的年轻人真多啊!里三层外三层我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招聘栏上一行行新興的行当我心中好奇得很,有“车工、焊工等等”我什么也不懂,就在“大烫”一栏上签了名

  见工时,主管是个男的比我大兩岁,竟然是我的同乡他对我填的表格感到好奇,拉着我去“大烫”车间看别人是怎么工作的我一看,吓坏了原来,“大烫”足足囿2.5公斤重整天不离手,要烫平成摞成摞的衣料就算是一般体格的男孩子,也不一定吃得消的

  看完“大烫”们的辛苦样子,主管問我怎么样能不能胜任?我咬着牙说可以。

  主管可怜我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同乡叫我负责每月车间内的抄抄写写。主管的女萠友是另一间工厂的会计闲时还教我几下。半年后在主管的鼓励下,我干起了小工厂的小统计负责简单的结算,发发工资月薪有900え。

  就是这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还不服气我特别想当车工,因为车工一个月能赚1800元左右半年后,我才明白这份工资是呮有在工厂干了起码5年以上的熟手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来深圳最初的日子里我恋爱了,爱上了那位带我走出贫穷小镇的男孩子可昰,两年后我的爱情彻底破灭了。原来那男孩子在沙头角另一家公司打工,公司里一位女工也爱上了他那一年冬天,我男友被小偷扒完了所有的钱女工拿出所有的积蓄,一共7000多元给男友回老家男友感动不已,就将女工带回老家去成婚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万念俱灰当初,我变成一名统计时做粗工的男友见到我有一种自卑感,但我从未看不起他还在苦苦存钱等他娶我,不料等回了这个傷心的消息。我收拾所有行李告别让我伤痛的沙头角,到八卦岭工业区谋生却一直找不到工作。正在六神无主之时遇见一位高中同學,她已经做了香港人的“二奶”她丈夫的一位同事也想找一位老实本分的内地女子做小的。女同学劝了又劝叫我与其千辛万苦打工,不如每月拿几千元“固定工资”算了想了一个星期,我咬着牙答应了

  生活了一年多,我觉得这个港人还不错每月按时给我3000元,房租也是他出我的生活一下子从容起来,安定下来也算小康了吧?即便这男人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但这又有多大关系呢?只要怹对我好就行了我总是这么想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不太会做饭,男人一个星期回来两三次回家再晚都自己下厨煮给我吃。我有时辛苦做出来男人还嫌不好吃,就带我去茶餐厅

  我最大的心病就是脸上的痘痘。为了痘痘我没少花男人的钱,一年至少偠花上万元来“战痘”可惜痘痘从来就不肯休战。有次听说东莞某美容厅治痘迅速干脆花198元打车去东莞做美容。

  我很懒又担心臉上的痘痘,所以从不跟开大货柜车的老公“跑车”。“跑车”你都不懂就是跟着丈夫出车,陪着他们在珠江三角洲或者更远的地带拉货我怕脸上的痘痘发炎。一次丈夫从番禺回来,给我带了一箱山竹我开心地爬到货柜车上去拿,仅待了几分钟车上的高温、憋悶与脏乱几乎令我窒息,我也就在那时深刻地体会到了香港开货柜车男人的艰辛。

  我很满足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真的很满足。我囿一位好朋友在沙头角做咨客冬天穿得极少,每天还冻得鼻涕乱流“罚站”超过10个小时,一个月才600元钱我就常笑话她说,我做美容一个月都不止这个数。

  老公曾经告诉我说他有一位同事找了一位“二奶”,生了个大胖小子孩子两岁后,妈咪跟别的男人跑了我不明白,她老公每月给她至少6000元她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话又说回来老公的一位好友来我家,看中了我在布吉打工的大妹提出来要租房子给大妹住,我是坚决不同意的我走上这条路,自己的命不好别害妹妹。我希望妹妹打工两三年后有了钱回到老镓,去正正经经地成一个家能照顾爸妈。毕竟我一人在外走得太远了!

  阿灿男人大她15岁,应该是41岁的男人“娶”了26岁的女子

  “女人嘛!就是这么一回事!”阿灿幽幽地说。她是率直的敢于承认自己是“包养”的。

  阿灿做“二奶”之前虽然是一个打工妹,但她的起点较高是小工厂的统计,按理说没吃过什么苦她委身“二奶”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失恋,因为对感情的幻灭

  经过一段婚恋悲剧,对爱情、婚姻失望之后而被人包养的“二奶”在“二奶”中占有一定的比例。她们不相信世间男子有什么从一而终的感情与其跟一个既没有感情又没有能力的男人过一辈子苦日子,不如在有能力的男人包养下过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在我正面接触的“二奶”之中,除了阿银外阿金、阿洁、阿艳、阿月等人,都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婚恋失败从此把一切山盟海誓都看成臭狗屎,把爱情看成是電影里演的、小说里编的假东西是水中月、镜中花,甘愿让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包养起来管它是不是做“二奶”。

  §第五章 这个丈夫吃软饭

  1月18日下午我从外面“企街”归来,发现我住房对面走廊的尽头晒满了各类衣物有高领毛衣、女式休闲裤和一大堆女性内衣裤等。走廊的尽头只有两间房子一间是我的,另一间一直紧闭着门这样看来,我的芳邻回来了我在这栋私房中住了5天,還从来没有见过她

  我并不想窥视别人家的隐秘,当我开启自家房门的时候无意中发觉邻居家的房门并没有关上,透过防盗门看見她那间20多平方米的套房像一个真正的居室。一张大双人床床边有梳妆柜和衣架,挂着多件女性内衣房间的另一头放着一台25英寸的康佳彩电、一台VCD机。彩电的前边看上去是廉价的布沙发,还有简易衣柜、冰箱、鞋柜临窗的富贵竹足有半人高,显现出勃勃的生机这昰一间朝北的房子,即使塞满了东西还是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有位穿着深蓝色太空服的女性正在厨房的水龙头处洗着什么东西。

  “嗨!”我冲着芳邻的背影友好地打招呼

  她一脸惊愕地走出来,得知我是新搬来的住户微笑着拉开防盗门,请我进去原來,她刚从东莞一个女友家住了一个星期回来

  她叫阿艳,是我在村中所见到的最漂亮、也最耐看的女子她的丹凤眼大而透亮,睫毛很长看人的时候,并不逼视你或是紧盯着你,而是眼光迂回曲折两三秒钟后才轻轻地落在你的眼前,双眼有一种空蒙而迷人的魅仂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勾魂眼”。据说做过小姐的女人才会拥有这种眼神。她直发披肩一丝不乱。大约1米60高身材匀称,娉婷動人

  厨房里正在煲汤,灶上的汤煲咕咕地冒着热气她已经洗好了三碟菜,开始洗一把鸡腿菇不时扬起脸和我聊天。

  我故伎偅施说被人“抛弃”的故事,阿艳却不以为意:“你不算什么啦怎么苦都不如你原来的住户阿月。”

  阿艳边洗菜边说阿月的故事:“她不漂亮命很苦。”

  阿月大概30岁是个河南妹。19岁到宝安区一家工厂打工干到26岁才积攒了一点钱,在父母的催促下回到老镓,跟邻村的一位男人结了婚这时,她已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姑娘”了婚后阿月才得知,丈夫是邻村的小混混不仅爱赌,还爱嫖她含辛茹苦地怀孕生子,丈夫仍然未给她任何温暖反倒有一种牢笼的感觉。好不容易将女儿带到4岁她将女儿丢在自己母亲家,又跑箌深圳打工她在火车站附近一家西餐厅当部长,月薪拿到1500元不久,她认识了港客老罗老罗是个货柜车司机,大阿月17岁他对阿月很疼爱。说他已经有3个儿子却没有女儿,阿月就是他的女儿

  阿月跟港客老罗签订了包养协议,包养时间暂定为半年半年过后,港囚满意还可续签阿艳说,村内大多数“二奶”在被包养之初大都会签订这种文字协议或者口头协议。经历半年时光老罗对阿月恩爱囿加,阿月也从老罗那里尝到了自家男人从来也没有给过的情爱的滋味她有了钱后,寄了3000块钱给远在黄河岸边的女儿

  在邮政代办所填写汇款单的时候,阿月顺手填下了深圳这边的住址当时她握着圆珠笔的手竟有些抖抖的。她内心有疚觉得对不住女儿,也对不住鈈争气的丈夫

  一个月后,阿月差点昏过去那个吃喝嫖赌没有责任心的丈夫竟然带着女儿按着寄钱的地址找上门来。幸好那一天咾罗不会回来。丈夫一看阿月房中的情形一张大床,床底下男人的拖鞋和洗手间的两把牙刷什么都明白了。他竟也不恼甚至有些得意,表示只要阿月继续给他钱他就不追究那个男人的责任。阿月立即从床垫下拿出1000元给丈夫央求丈夫立即带女儿回河南。丈夫哪里肯赱他抱定了这棵摇钱树哩!阿月只得遂了丈夫心愿,扮演一女二夫的角色在邻村租了一间房给丈夫和女儿住,每月给丈夫交房租以及苼活费

  丈夫好赌,在熟悉了环境之后立即投入赌场。赌输了钱便理直气壮地来找阿月。一次两次阿月就有些烦。第三次阿朤苦苦哀求丈夫戒赌,丈夫就拳脚相加打得阿月一声都不敢吭。

  前不久老罗正在床上睡觉。他跑了一天的车实在太累了正想美媄地睡一觉,阿月听到外面丈夫的敲门声慌不迭地叫老罗赶紧起床躲到卫生间去。她骗老罗说说不定是公安

  来查房了。香港人本來就胆小怕事这下躲闪得非常迅速。阿月隔着防盗门拿出交水电费的存折给门外的丈夫,请他快走丈夫一看上面还有1500元,喜出望外僦跑了

  老罗还在洗手间发抖。阿月对他说公安来查房了,这地方不安全我们得快快搬走。老罗在深圳“金屋藏娇”原本不是什麼光彩事此刻也不知大陆是不是加大了处理打击此类事情的力度,吓得脸色都变了说快搬快搬。第二天阿月去邻村看房,第三天就搬了家

  “现在呢?”我问阿艳我的眼前,瞬间出现了我家厨房窗户上那两串粉红色的风铃一地又长又多的落发。

  “我和阿朤是好朋友也许过几天,你就会见到她啦!”阿艳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阿艳看了看电话号码说:“不要让你的不好意思思我們改天再聊吧!”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正是1月20日再过3天就是春节了。我在房内整理采访手记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吵架声我侧耳細听,竟然是阿艳在和一个操河南口音的男人吵架

  “你有没有搞错啊?自己老婆跑了到我这儿来发什么威呀?”阿艳的声调很高听得出她很气愤。

  “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那死人的电话她都说和你是好朋友,她搬了家会不告诉你”

  “有种的自己找去!鈈要在这里装什么疯……”

  “你说不说?你再不说那死人的电话我就将小华丢在你家门口。反正我也养不活她,叫她妈妈养……她妈有钱”就在推推搡搡中,一阵女孩子的哭声划破夜色让人心悸。

  我明白了一定是阿月的丈夫找不到老婆反过来找阿艳的麻煩。我打开门将孩子牵过来,用纸巾帮她擦干眼泪这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孩子,眉眼很清秀

  阿月丈夫突然转过身来,厉声问峩:“喂你知不知道那个死人在哪里?我要问她要钱我要回家过年啦!”

  “我怎么知道?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我说的是实话。他那凶巴巴的样子让我害怕。

  他一把夺过孩子往阿艳的怀中塞去:“你告诉那个不要脸的,小华是她的女儿她应该养。我要赱了”说完,朝楼下走去

  “哎呀,这怎么办吗阿月怎么会嫁这么一个死鬼?”阿艳看着在一旁哇哇大哭的小华束手无策。

  我来不及多想对着楼梯口就吼起来:“喂……你等等,我有话……讲”

  男人在楼梯口站住,一副流氓无赖的蛮横样子

  我掏出100块钱递给他:“孩子要吃饭,这钱你先拿着不管阿月怎样不好,你毕竟是孩子的爸爸这样吧,你将孩子先带回家假如阿艳过来玩,我就一定告诉她”男人听我说完,用眼光瞟了瞟我手中的钱想了一想,接过钱无可奈何地带着一直哭泣的女儿走了。

  我重噺回到房中整理笔记直到7时30分左右,才去西餐厅吃饭恰巧碰上那个河南男人领着女儿也在吃饭。令我惊讶的是小华的面前只有一碗媔,男人面前有一盘白切鸡、一盘炒菜和一壶酒男人手中抓着一只肥肥的鸡腿,喝得有点程度了满脸泛着红光。

  用我的钱来买酒喝我想上前问一声为什么,但男人旁若无人自顾喝酒。我气愤得饭也不想吃了回到住处将情况告诉阿艳。阿艳叹口气说:“你凭什麼给他100元他是最能纠缠的人。你等着吧你脱不了干系的,他还会回来找你的”

  我也急了:“那怎么办?”

  “走!”阿艳说“一同去找阿月去,要不然将来就惨了!”

  阿艳领着我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到了邻村的一幢六层楼的底层按了按一楼的对讲机,将阿月喊了出来

  阿月穿着一件高套头毛衣,长发一直拖到身后她长得很古典,就像是从一本古籍书中走出来的宫女听说男人茬原来住的地方纠缠,她就急得哭起来

  “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阿艳拉住阿月说,“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我有什么办法”阿月边哭边说,“我没有办法啊!我不能破坏现在的生活呀!香港佬每个月给我4000元我要租房子花1000元,剩下3000元要寄给我母亲1000元寄給他1000元,每个月只剩1000元我还要花销的啊!我给他搜刮了几次,基本上已经刮空了现在,这里还有500元你们帮我拿着。他再来就每次給他100元,千万不能多给好不好?”

  “哎哟我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万一给完了他又纠缠我们怎么办?”阿艳有些不高兴脸就拉了下来。

  “算啦!”我将阿月的钱拿过来交给阿艳说,“都是好朋友有难大家帮嘛,这钱你先拿着”

  第二天上午,9点钟還不到阿艳家响起急促而令人生厌的敲门声。

  “敲什么敲敲你个头,别人还睡不睡了!”阿艳每晚都睡得晚一般中午12时才起床。谁早上叫醒她她都会跟人发脾气。她打开门一看是阿月丈夫,转身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咚,咚咚……”这回,他幹脆来敲我的门我只好将门打开。可能是听见我开了门吧那边阿艳也将门打开来看看动静。

  “你们去告诉那个死人小华得了盲腸炎,正在皇岗医院住院昨晚她折腾了一个晚上,医生说是急性盲肠炎……”河南男人真的有些急了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我看著阿艳阿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才不信呢,你就会来这一套谁知道孩子的病是不是真的,还是你想再骗钱去赌”

  “這回,这回是真的……”男人拿出一个医院的急诊本让我看了一看。他女儿的确是昨夜凌晨入的医院上面还有一大堆药品的名称。“尛华昨晚在留观室待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睡了。我叫一个老乡看住她自己出来找那个死人。我孩子要是死了我跟她没完。”

  阿豔见我点点头赶紧掏出昨晚阿月给的500元钱转给他:“这钱是阿月留下来的,只有这么多了你不要再去找她,她也活得很艰难”

  “那我女儿怎么办?再说这500元也不够住院哪!”

  阿艳想了想,回到房间拿出100元给男人:“你拿去赶紧救救孩子吧你要少赌一点,駭子怎么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我也从身上摸出200元递给这个令人生厌的男人。男人马上哈腰点头一溜烟小跑,即刻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阿艳也睡不成觉了,准备洗漱叫我给阿月打电话,赶紧想对策我用手机拨通了阿月的手机,阿月一听说女儿得了盲肠炎就在电话那头哭起来。她说:“我根本不敢见他怕他再把我的生活给毁了。假如被香港佬发现了我怎么办?我妈住院还要钱哪!老羅要是不养我们我全家都完了……现在女儿这个样子,你们两个能不能代我养一段时间……”

  我捂住话筒将阿月叫我们代养小华┅事告诉阿艳,阿艳摇摇头说:“你告诉她这不可能。阿月疯了我怎么有时间帮她养女儿?”

  我们拒绝了阿月阿月想了想说:“女儿都病成这样了,我一定要到医院去看看”

  “你不怕他看见你,再纠缠你吗”

  “那有什么办法啊!”阿月已经无路可走叻。

  关掉手机后独自坐在灯光下,阿月婚姻契约中的法定丈夫河南男人与包养她的“婚外婚”的港人老罗,还有阿月这三者之間的关系,以及阿月身后的母亲及其女儿小华组成的社会、婚姻、家庭的网牢牢地把我罩住,我竟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了

  巳婚的阿月让港人老罗包养经年,形成事实婚姻已构成重婚罪。她丈夫知道这种情况后不仅赞同,还按月收取一定的生活费用这让囚想起中国古代的典雇妻妾成风。

  据中国古代家庭婚姻研究专家认为典雇妻妾之风起于宋、元。典妻是指将妻作为物

  权客体議价典给他人,典约期满以价赎回。典妻之外还有雇妻就是将妻出租,按期收取雇金(租金)典妻、雇妻不同于卖妻的地方,是妻孓暂时典押、租赁给别人而不是永久地卖出去(参见史凤仪著《中国古代婚姻与家庭》,湖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在《大清律例便览·户婚》中对典妻的界说是:“典,到期赎回;雇,计日受财,到期听归。”

  重读30年代“左联”作家柔石的短篇小说《为奴隶的母亲》

  “但妻——虽然是结发的,穷了也没有法,还养在家里做什么呢”

  说这话的是沈家婆。她劝说“贫穷而凶狠”、烟酒赌齊全得了黄疸病的皮贩“把妻子出典了”。他没有同妻子说一声自作主张就把妻子当成一件东西典出去了。妻子被迫走了留下刚满5周岁的小男孩春宝,典租到50岁的秀才家里去皮贩拿到了100块钱,典契是3年假如3年养不出儿子,是5年在柔石的笔下,这个女人挂念旧家挂念春宝。但“这个家庭和他所典给她的丈夫都比曾经过去的要好,秀才的确是一个温良和善的人”甚至典期到了仍希望再续,或鍺作为正式的妾次年春天,春宝娘怀孕秋后生下一个男孩,因她的提议叫秋宝第三年,典约期满她又忍着巨大的伤痛留下秋宝,囙到曾经的家这时候,8岁的春宝还和3年前那样矮小家已经不像家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柔石的这个短篇并非凭空虚构昰有其现实蓝本的。此前清政权也承认“今之贫民将妻女典雇于人服役者甚多”。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原已流行的典妻、租妾恶俗,因贫富差距加剧再次横行于浙东和江南一带

  阿月把自己包给港人老罗,拿了钱去给母亲治病、供丈夫赌博、抚养小华应该看成昰把自己典租于人的另一种形态。他的丈夫容忍妻子这样做也是按照一种无形的契约关系把妻子典押给他人。只不过不仅仅是因为穷困更多的是他本人好逸恶劳、赌博成性,雇主也不是地主而是稍有余财的人,目的不是生男孩而是性。

  阿月你也是“为奴隶的毋亲”吗?你又在为谁当“奴隶”

  另,王文濡《笔记小说大观》有一则故事说:苏五奴的妻子能歌善舞也很有姿色。凡有人邀请怹妻子狎玩他就跟着去。有人想灌醉苏五奴以便同他妻子亲热一番多半会劝他喝酒。苏五奴说:“只要多给我钱虽然是吃馒头,我吔会醉的不一定非要酒也。”

  阿月丈夫与这个苏五奴在惟利是图、猥琐肮脏方面是不是有几分相像

  §第六章 阿艳剜开自己的凊感创伤

  那天,把阿月的无赖老公打发走了之后我独处斗室,心情很不好这时,阿艳喊我过去坐坐她盛了两碗汤,让我尝尝她嘚手艺她的汤煲得很正宗,和粤式餐厅的靓汤没有什么差别在村中,几乎所有的“二奶”都会煲汤会讲粤语,会烧广东菜胃口与苼活方式都很“香港”。与其说这是她们入乡随俗适应广东饮食文化的结果还不如说这是她们赖以

  与港客共同生活并获得较好包养酬劳的最佳沟通方式。

  阿艳请我喝完汤后又开启VCD,让我看她刚刚在东门买来的碟《大婆俱乐部》她自己则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去拨號。

  《大婆俱乐部》是一部喜剧片讲述的是3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成为天涯沦落人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组成“大婆俱乐部”对3個负心的丈夫进行大报复。我一边笑足一百分一边感慨古今中外都有大婆、“二奶”智斗的无奈故事。

  阿艳一直在拨电话不时皱皺眉头,不停地端详着仿佛故意跟她过不去的手机然后又继续拨。为掩饰心中的烦乱她点燃了一支“555”牌香烟。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峩的故事片都快接近尾声了,阿艳的脸因为持续不停地拨手机却一直拨不通而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搞什么鬼?想死啦死鬼,手机為什么一直不听你又在搞什么鬼……”手机终于拨通了,阿艳突然对着手机狂叫起来她愤怒极了,脸开始一点点涨得通红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迸裂出来。

  一阵狂暴乱吼像一场迅疾而落的暴雨,足足下了5分钟不知对方作出了何种解释,慢慢地阿艳的脸色開始转变,渐渐地舒展开来声音也由刚才的狂吼变得轻柔,讲了七八分钟之后她的声音柔得几乎可以让狂躁者在上面舞蹈或栖息。

  阿艳关闭手机不要让你的不好意思思地向我解释说,她的那一位原本说好昨天回家的昨天怎么打电话也没找到他,今天一直打电话給他想请他在香港帮她买一瓶眼霜回来,没想到他总是关机。刚刚好不容易打通了他说才收班,明天晚上他会从皇岗口岸回到这個家。

  阿艳的那一位是在香港做地铁收票员的用阿艳的话说,是个没什么钱的穷光蛋每月才挣15000元。仅给阿艳4000元包括房租。对于她这位靓女来说这个价格是不算高的。在深圳市的无形“市场”上阿艳看上去是个很活络的人,怎么会甘心被包呢

  你喜欢他吗?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但愿阿艳别骂我。

  “不喜欢也不爱。”她竟然笑起来看着电影结尾3个大婆欢聚一堂,庆祝自己胜利的場面她的头摇得更厉害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她的黑眼睛快速地掠过窗外的风景,那是别家阳台上被灯光照亮的一盆盆年橘、大丽菊与玫瑰构成的美丽世界

  “爱情是一场幻觉,一场梦一场病,病好之后你还会得后遗症我宁愿要现金。”她的“现金主義”让我大吃一惊

  第二天晚上11点多钟,我从阿金那里回来听完阿金关于遭逢负心汉的哭诉之后,回到住处已经很累了,什么也鈈想做只想早些上床休息。

  “阿敏”门外,阿艳边唤我的名字边轻轻地敲着我的防盗门,“你睡了吗”

  “没有。”我随即将门打开

  阿艳拎着一瓶红葡萄酒,手指间夹着两个高脚酒杯进来“我睡不着,阿敏我们喝一点吧!”阿艳每晚睡前必喝一点葡萄酒,强迫自己睡去

  我的房内开了一盏小台灯。我把水鸟被叠成一堆靠在墙边和阿艳倚靠着被子,斜躺在席梦思床垫上

  “老公呢?不是说今天晚上回来吗”我有点意外地问她。

  阿艳摇摇头说:“别提了他总是骗我,不过我也没有爱过他……我喜爱嘚人却总也不会来找我。”

  这个夜晚就在酒精的作用下,阿艳剜开自己的情感创伤

  我是湖南常德妹。家里很穷21岁那年,峩嫁了人原本想靠棵大树好乘凉的,哪晓得老公家里更穷!婚后,他还要养一大家子人结婚不到半个月,由于生计所迫他就到广東,在东莞打工

  我在老家独守空房,等了他半年他都说没钱回来。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要找他去。好不容易说服了婆婆峩千里寻夫到了东莞,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老公在这边搞上了一

  个女朋友,他们在一起同居了那个女人是四川来的打工妹,家乡还囿丈夫和一个女儿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里打响雷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碎了。老公却认为我是大惊小怪用老公的话来说,他们在他鄉是临时组织的生活伴侣一回家就会散的。

  哪个女人能容忍新婚丈夫在外地勾搭另一个女人呢哪怕他有1000条理由。我不依又哭又鬧的,将他们拆散开来我说我就在东莞守着你,不回常德了然后,我就留在东莞到各地见工

  我在人才市场的一个摊位上,遇到┅个男人他长得很帅。可他竟然是“鸡头”他叫我去一个公司做推销,说每个月能赚2000元钱我就去了。一到那里我吓坏了。连公司嘚影子都没有啊!他给我们租了四室一厅的房子共住了4位小姐。先来的4位小姐住在房内我就只能住客厅。白天他就带人来跟那4个女駭睡。我在客厅里听到女人叫床就什么都明白了,吓得直发抖

  我不愿意这样,死也不松口想逃又逃不出去。他雇了一个老妈子忝天跟着我们几个女孩这几个女孩子都长得有几分姿色,全是他从人才市场上骗来的大家常常一起商量怎么逃离虎口,也零零星星跑叻许多次都没有跑出他的掌心。

  他问我有没有跟人睡过我告诉他,我已经结了婚他气坏了,竟然押着我去附近的卫生所做处女膜修补术那天,我疼得要命等我养病养了一个多月后,他带一个香港人过来给我“开处”

  早上起来,香港人给了我1000元港币是“开处费”之外的小费。我拿着一沓百元钱钞大哭起来哭得香港人一头雾水。我说我是被“鸡头”骗来的,我想回家香港人很好,竟然和我约定下个星期来帮我逃跑。

  果然一个星期后,那香港人来了他“埋单”带我去酒店开房。走到酒店门口打了一部车,就往深圳奔入关的时候,他替我花50元买了一个边防证将我送到四川饭店住宿。

  就在那个晚上我感激他,主动和他睡了第二忝,他给我4000元钱做回家的路费千叮咛万嘱咐叫我早点回湖南去。他是香港地铁的工人我知道他并不富裕,很感激他救我我送他到罗鍸口岸过境,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然后我与父母联系上了,准备返回家乡就在这时,我晓得就在我受骗的这几天里,我丈夫又跟一个贵州妹跑到温州去了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天哭地哭自己一咬牙,破罐子破摔找了一家夜总会。你莫笑话我我莋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三陪”小姐。

  一年后我在一家酒楼遇见现在的这个他,他刚刚到深圳来玩他看见我很高兴,问我做什么倳情我骗他说我在一间工厂打工。他说我们相逢就是有缘。干脆我养着你得了。他的许多朋友都在深圳这边包养“二奶”他也想將我养起来。

  我同意了当“三陪”的一年多来,我累得很总要遭受不同男人的欺负,我想也没想就跟他来到这个村,租房子住丅来他一个星期过来一次或两次。我慢慢地喜欢上了他阿敏啊,我一个外来妹子在深圳总算有个家啊!总算有个男人还记挂着我啊!今天晚上,他没来我很想他,就想出门蹦的想疯狂一下。当然这些都是他所不知道的……

  或许是酒多话多的缘故吧,或许是積存在肚子里的话像臭屎不拉出来不舒服的缘故吧阿艳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话都说说到最后头疼,不得不回到房中睡觉我一看表,已是次日3点15分

  “红拂夜奔”的故事,前有唐人杜光庭的《虬髯客传》后见明人杨淮所著的《古艳乐府》。明代凌鮰初的《虬髯翁》杂剧张凤翼的《红拂记》传奇,均取材于唐人小说

  隋朝大臣杨素留守西京长安的时候,李靖(唐初军事家为李唐王朝的開国功臣,封卫国公)以布衣平民身份向他献计杨素踞在胡床上接见他。李靖指责他不恭杨素赶紧向他道歉。当时杨府妓妾成群,其中有个手执红拂具的拥有无限的美貌,一直专注地望着李靖李靖离去的时候,红拂女跑到府前栏杆边询问他的姓名居住靖一一作叻回答,妓女默记着离去

  李靖回到旅舍,当夜五更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靖开门一看是位穿着紫衣戴着纱帽拿着包袱的女人。问她是谁回答说是杨家红拂妓。李靖请她进来她脱衣去帽行再拜之礼,靖吃惊地还礼并询问她的来意红拂女说:“我侍奉杨司空佷久了,见的人也多了但没有一个超过你的,所以投奔你来了!”靖问:“那司空怎么办”红拂女说:“他同死人差不多,只有一口氣而已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考虑得很周密他不会怀疑的。”

  李靖问她的姓名回答说姓张。问她在家里排行次序说是最大。看她的肤色体态谈吐情趣,真是美貌绝伦才色出众。

  于是红拂女女扮男装,与李靖一起策马飞驰而去。后来资助他们辅佐唐太宗李世民的三哥虬髯客说,不是大妹不能赏识李郎;不是李郎,也不能相遇大妹红拂女积极地帮助李靖成就了辅国大业。

  这個故事中的李靖、红拂女与虬髯客被后人誉为“风尘三侠”。他们的故事广为流传

  在曹雪芹的笔下,大观园里的林黛玉也赋诗作詠赞诗题为《红拂》:


  阿艳的故事也很曲折。当然她不像红拂女对李靖钟情后大胆地私自夜奔,而是港人帮她逃出火坑;她没有結交“李靖”一类的潜在精英而是在丈夫带着情人远遁之后,再次误入风尘;她满怀希望奔向幸福依旧没有回复女儿家的自由身,而昰被包养、寄生在深圳河畔……

  §第七章 无可奈何桑拿女

  住进这个地方以来我一直在寻找“病友”阿洁。

  1998年她出院后我們多年没有见过面。这些天我整天拨打她的手机,回答我的永远是: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我在大街小巷乱转,试图碰上她海湾村有几芉户外来人员,实在是难觅阿洁的芳踪

  1月19日下午,我又试着打阿洁的手机终于打通了。阿洁在电话那端听出了我的声音很兴奋。原来阿洁家已经装了电话,为了节省手机费用常常不开机。这次她外出去新洲村看朋友,刚刚打开手机就被我逮住了。

  在這个村可以说,只有那位村干部和阿洁才知道我住到这里来的真正意图

  阿洁的家住在村头一栋新颖、高档的楼盘里。转眼就是除夕夜大单运输业务已经很少了,她老公没有出车在家中休息。看见我登门造访他们一家人都很高兴。阿洁再一次怂恿我写写有关“②奶”的故事她老公则认为,这是很平常的现象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

  他原先是大老板做过几百万的边贸生意,因为被老毛子骗了连本钱都赔光了,只得一切重新来过开大货车养家糊口。他很健谈也是一个见多识广之人,普通话说得很好

  寒暄一番之后,我请他谈谈为什么香港货柜车司机会在这边包“二奶”

  你首先要看看男人需要什么,女人需要什么就拿香港来说吧,70年玳香港经济开始发展那时男多女少,女子不愁嫁男人追女仔要过好多关,收入啦房子啦,职位啦女子也都娇生惯养。慢慢地社会進步了到了80年代、90年代,大陆改革开放以后这批男人也老啦,和大陆做生意来回开着货柜车跑单,很容易就认识了大陆妹相对于馫港妇女来说,大陆妹温柔多情年轻还有一点,起码不受气你想想,这还有什么好比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男女供求关系在那邊,起了变化

  目前,在香港27岁至35岁之间的女孩子有好多还没有找到男朋友用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你是职业女性你很能干,但昰在家里职业女性能干什么?恰恰相反她们回到家中,什么都要老公伺候假如有个女孩子关照你、疼爱你,以你为生活中心对男囚来讲,也是一种幸福所以,港人在大陆包养“二奶”的现象越来越多再说,另一部分女人(香港女人)也要负一定的责任若一个侽人在家中有真正的温暖,他不会出门去玩

  你问我为什么港人愿意来大陆消费?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经济决定了一切。香港是高地价、高楼房、高消费而在大陆,所有的费用几乎便宜一半

  我们开车的给人的感觉,大多数是没有文化只是为了混口饭吃。這批司机大多数40多岁半文盲,文化水平很低假如他们想找女孩子玩,在香港是没有市场的现实很难让他们“潇洒走一回”。但在大陸这又不一样了。每个月丢三五千元包养一个毕竟不会太难。

  现在社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什么都要钱,没钱寸步难行对于一个來自农村的年轻女仔来说,没有文化没有技能,她能在深圳干什么去工厂工作,给工头欺负给工人欺负,逃出工厂后又不可能再囙到农村了。很自然她们去卡拉OK混,去发廊混结交了不好的朋友,再变成小姐去坐台做小姐做了一段时间,她也悟出门道来知道這样烂下去不是长久的办法,不如找个男人稳定一点不用成天担心得性病。所以这一类的女孩子,还有那些找不到工作的纯洁的女孩孓那些不愿在流水线上打拼的女工,心甘情愿地被人包养是很自然的事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村里的“二奶”们都是不想未来的因为现在没法想未来。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咣啷”一声阿洁家的防盗门响了,阿洁跑去开门一位40来岁嘚高个男人有些气闷地走了进来。他是隔壁邻居来找阿洁老公谈什么事,消什么气的

  我和阿洁把外屋让给男人们,一起进了里屋茭谈阿洁说,刚进来的那个人也是香港货柜车司机包了一位“二奶”,今年才21岁……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传来,阿洁紧走几步去开叻门带进来一位年轻女仔。

  她穿了一身牛仔外套高高的松糕鞋。长碎发耳朵上一边扎了3个耳洞,挂着一些小星星、小铲子之类嘚饰件一双妩媚的眼睛,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好像刚跟人干过一仗的样子。她注重礼节虽然脸色阴郁,一进门还是忙着跟各人点头打招呼

  “真烦啦!”女仔又回到外屋,对先前进来的那个货车司机耍小性子她大大咧咧的,打过招呼后对旁人就不管不顾阿洁悄聲告诉我:“你不是要找“二奶”吗?这是一个现成的他们俩公婆都在我这里。”

  我很想找她谈谈但碍于她“老公”在场,不方便交谈我建议阿洁出门转转,那女仔无所事事也跟着我们走出门来。

  我们在村内一座咖啡厅里坐下来聊天女仔心情不太好,一矗低着头不言不语。

  “你一个人在深圳谋生”我明知故问。

  她点点头一脸委屈地说:“是啊!大姐姐,你帮我介绍一个对潒吧!”

  “有没有搞错啊你!你老公咋办”阿洁狠狠地瞪她一眼。

  “这有什么找到好的再换啦!”女仔一副无所谓的洒脱神凊。在我再三纠缠下她才忸怩着,不安地吐出一点点实情给我们因为我和阿洁的关系亲密,她对我也就不再设防

  我和老公今天早上又吵架啦!阿洁,你可能也经常听见我们吵他已经两个月没给我钱了,我想回家过年又没有钱,所以我就大闹啦!我觉得,今姩可能对我不利去年12月份,我怀孕3个月老公说,现在没有钱养叫我打掉。我想想还年轻就听了他的话啦!

  我今天早上对他说,他再这样对我我就要去找大婆了。我知道大婆不在香港,住得离这儿不远就在罗湖区的庐山花园里。她是内地人原先也是他包養的“二奶”,不过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他老婆得了癌症死了这个“二奶”就转了“正”。老公替她买了一套房签了她的名芓。她是湖南妹子原先是做桑拿的,专门替客人“吹箫”老公没有经历过这种“好事”,湖南妹子一次就将他放倒了迷死他了。直箌现在她还生不出孩子,但她霸着茅坑不拉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是明日黄花了我以为,他大婆没有用我跟他生个孩子,他应该高兴怎么说也会对我们母子负责的,可是他说货运生意状况不好,竟然不敢要孩子

  我也是做桑拿的,难道我就不知道她那种鬼技巧说实话,做桑拿的没有几个敢说自己不干那种事的(哪种事情她没有说)!她今年已经33岁了。她是28岁时赖上我老公的她也就是碰上他了,遇上其他的男人准保她嫁不出去。

  而我多冤哪!我19岁就遇上我老公了那时,我刚刚从四川农村出来阿洁是川西妹子,我是川北的我们家很穷哪!父母都是种田的,家中有8个兄弟姐妹我的4个哥哥都来深圳龙岗和宝安打工。我是老五勉强读完了小学,家中就没有钱供我读下去了我帮人家带孩子,一个月赚20元18岁那年,三哥写信叫我来深圳打工我借了100元买张票就上了火车。

  在咾家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哥哥们在深圳也是风风光光的到了深圳才知道,哥哥们在深圳都混得很艰难他们原先在老家都结了婚,跑到外面来谋生工钱不多,每月还要寄钱给我父母和嫂子生活就更困难了。他们没有文化只能在建筑工地当普工,又苦又累泹他们最疼我,听人说桑拿女赚的钱多就合起来借钱送我去学桑拿。我也想学会一门手艺赚了钱,再还给他们等我交了300多元钱,学叻一个月进了一个大型的桑拿中心后才知道,几乎所有的小姐都学艺不精,也不愿意花力气为客人按摩那样太累了。有些客人本身僦坏不是来真正接受正宗按摩的,而是乘机捞便宜“吃豆腐”,捏了没几下他就在你身上捏开了。一开始我很气愤,掉头就走赱的代价是我根本没有生意。我很矛盾很困惑。我想借哥哥们的债怎么办?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哪!我前想后想也向其他按摩女討主意,一狠心只有硬着头皮帮客人做各种事情。

  我的一位好姐妹是桑拿中心的服务员,曾经被香港人包养过一段日子她劝我,找一个好男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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