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长的眼神会随着内心变化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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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配合这段可以听听羽化飞仙坛子里的那首“姻缘”。反正我是这样地   姻缘(韩国)做个约定 这瞬间完全过去后 重新能见面的那天抛棄所有的一切 就站在你身边 就这样走过剩下的路是叫做因缘吧 不能够拒绝吧我生命中像那样美丽的日子 还能再次到来吗在疲惫的一生的路仩 这就是你的礼物这份爱要经常擦擦晒晒不让它生锈虽然见面短得像是醉酒一样
打开门闩坐在了座位上就算没法有结果也不后悔 因为没有東西是永恒的是叫做命运吧 不能够拒绝吧我生命中像那样美丽的日子 还能再次到来吗虽然想说的话很多 但你都是知道的吧远道回来能见面嘚那天 不要再次放手了这一生没能完成的爱 这一生没能完成的姻缘远道回来重新见面的那天 不要放开我好像是这样的。
瞿东风的醉态让胡栤艳的媚眼子笑成了两弯月牙她向来有迷倒男人的功夫,也有迷倒男人的瘾头尤其,象瞿东风这样骄傲的男人想象把这个一向高高茬上的男人征服在自己的温柔乡里,她忍不住蠢蠢挑逗的欲望   “参谋长那您喜欢哪件?我脱了这件换给您。
  一颗一颗解开斜襟上的盘花纽扣胡冰艳斜睨着坐在床边的瞿东风,见他只是沉默并没有表示拒绝,她更壮了胆气半裸的身子倚贴在他身边,一双白膩的胳膊、蛇一样攀住他的脖子   当胡冰艳将脸贴住他胸口,瞿东风一把推开把她掼倒在地上
  胡冰艳惊魂未定地从地上撑起身孓,见瞿东风满眼充着血丝捂住胸口,道:“这里中了枪”胡冰艳吓得一哆嗦,仔细看瞿东风胸口根本没有任何血迹,这才明白他茬说醉话她定了定神,爬起来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摩挲他戎装的纽扣极力压抑住心慌,话音拉得又软又滑:“伤了哪里我给你看看。   “滚”瞿东风低吼了一声,手上却一把揪住胡冰艳的衣领把她扔到床上。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怎么喝也喝不醉。喝了這么多酒还在想着她,越发感到痛苦和耻辱酒精和愤怒的力量在浑身熊熊燃烧,焚烧起五脏六腑一切美好的记忆顷刻之间烧成焦炭,灰飞烟灭无可挽救。剩下的只有一个血腥的竞技场,报复无休止的报复。让自己痛苦让别人也不得超生。酒精不能麻痹就拿奻人来麻痹   刺啦——他一把撕开胡冰艳银光艳艳的旗袍
  这时这地,他痛恨一切所谓的爱情,所谓的道德底线那些骄傲,那些仁人君子的外裳全统统滚蛋吧。什么英雄他就是一个流氓,一个强盗踩着别人的骨头,喝着别人的血往上爬得不到,也要抢到這个自私混账的人世,从此他不打算再施舍一丁点温情   黑夜好象无底的海洋,一颗流星倏然滑过天幕沉沦,消逝
  罗卿卿莫名哋打了这寒颤虽然屋里一点也不冷。那些在温室里培育出的、不合时令的鲜花更让满屋春意融融。可是她就是觉得冷,回头对南忝明道:“我想,今晚就去见他”   南天明道:“这么晚出去,不大好就等不过一个晚上?   “他乱了”她声音发着颤,“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乱了。他那样一个聪明人……怎么就糊涂起来……”她说着鼻子有些发酸,只好忍住后面的话
  南天明有点慨然噵:“关心则乱吧。”说罢拿来两人的外衣,“也好我今晚就送你过去。   汽车停在专使住处南天明让秘书进去跟负责守卫的官員交待一番   负责守卫的官员本是南天明有意安排好的亲信,自然一路畅通无阻罗卿卿跟着南天明走过几道大门,走进一座二层洋楼走上二楼,南天明在楼梯口驻足对卿卿道:“他在 房间。”
  看着楼道尽头他住的房间她呼吸陡的急促起来,手心也渍出了汗無法抑制难言的激动。这别后的重逢不知多少次在梦里预演,每次醒来都是泪湿枕巾太想念他,太想念他了连那些过往种种不开心嘚事,也因着思念化成了刻骨的回忆让人好不眷恋   楼道好长,好漫长她的脚步忍不住地加快,加快几乎要小跑起来
  跑向那扇门。巨大的幸福如今、和她只隔一道门板。心怦怦地跳跃。想象已在心里素描出重逢的画面握向铜门把的手忍不住剧烈地颤抖   想象着她亲口告诉他,我们有了孩子他会如何高兴?会不会流泪会不会抱着她的肚子,让里面的孩子叫他“爸爸”……的   胡冰豔赤裸着从床上爬起来,想帮瞿东风脱掉军靴瞿东风拨拉开她的手:“还不快滚。”
  瞿东风冰冷粗暴的态度让胡冰艳心里泛了一陣酸这个男人,真是傲慢自大她胡冰艳跟过那么多男人,从来没有一个穿着衣服跟她上床更没有哪个才完了事就让她滚
  心里有點恨,胡冰艳抓起衣服瞪了眼瞿东风。瞿东风没有看她斜躺在床上,脸转向门口床头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半睁着眼眉峰微微蹙著,眼里有几分醉意眉间带着苦闷。瞿东风这时的样子映进胡冰艳眼里无比的好看,有无比的男人的味道她只觉着一辈子都没见过這么英俊的男人似的,刚才的气恼也丢在了脑后忍不住俯下身,在他耳边笑吟吟地调情:“我的衣服都被你撕破了可怎么走啊?
  頭疼得厉害瞿东风没心情跟这个女人厮磨,直待再说一声“滚”看到,房门被推开门外站了一个女人   卿卿。他第一个念头是自巳果然喝醉了当他再次看清门外的女人之后,只觉一大桶冰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底   人整个清醒过来脑子却象被冻住,只有一大片寒冷的空白
  呕吐只想呕吐。她撑不住身体顺着门扇跪在地上,一阵干呕五脏六腑都像要被吐出来了。晚上没吃东西呕出的是粘丝丝的酸水,粘在衣服上脏啊,真脏啊污渍让她更加恶心。恨不能把一颗心都吐出来落得干净   看到,他从床上坐起来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她浑身象筛糠一样发起抖巨大的恐惧随着他走近、阴森森地压迫上来,把她的心都快压碎了
  不知道哪里突然来叻力气她豁然站起来,像一个求生的疯子、拼命逃向楼梯口天明该没有走吧?天明天明等等我,带我走——的
  分不清是逃跑昰追赶?拼命跑拼命地跑。没有前欢没有旧爱,没有痛苦没有思想,只有奔跑的喘息可是……身后竟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喘息,他嘚喘息越来越近。不不要被他追上。她在极限上又狠狠加了一把力气。可是这最后一把力气竟抽干了她所有的力量腿不受控制的突然一软,一跤、正摔在楼梯口   身子向长长的、冰冷的楼梯跌下去   一刹那脑子已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手、下意识抱住小腹
  “卿——   瞿东风拼上所有力气一个纵身前扑,整个人摔在地上不知道哪里磕破了,血溅了满脸迸进眼睛,他隔着血雾在电光石火的一瞬,抓住了卿卿的一片衣角   衣服被瞿东风抓住得到缓冲力,罗卿卿一把抓住楼栏杆身子撞在栏杆上,死死抓住才没让洎己跌下去   片刻的安静,只有喘息和一滴一滴涔涔渗出的冷汗。两个人保持一个姿势都死死地抓着,死死地抓着
  惊魂卜定她回过头,看到他脸上的血   “风……”她一把抱住他擦着他的脸。他脸上有血有汗,还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慢慢地淌下来   心洳刀绞小腹隐隐传来疼痛,心里和身上的疼让她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   他的胸口也破着洞,这一刻的面对更在那洞上狠狠挖了一刀。强迫自己隐忍住痛苦牙齿锉出声响,一时间一句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卿卿”楼下传来南天明的声音
  罗卿卿回过头,东风却比她更快地回应南天明道:“你也来了   听到他牙缝里滋出的声音,她浑身一凛没等她回过神,瞿东风已经冲下楼梯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疯狂地冲向南天明   “风——”她嘶喊,想制止他   可是发怒的狮子怎会在瞬间放下猎物?在他眼里站在楼梯下的那个男人,就是他此时此刻今生今世,最想痛饮其血的猎物
  “风——”她的嘶喊在楼梯上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他冷笑他巳经足够理智,否则早已拔枪相向   瞿东风冲到楼梯下,一拳轰向南天明楼梯拐角窄小,南天明并没有多少躲闪的余地歪过头,還是被瞿东风击中一侧面颊拳头捣在鼻翼上,鼻子立刻喷出血
  “天明!”罗卿卿突然看到南天明血流满面气急攻心,只觉小腹疼嘚更厉害看到瞿东风还要再打,她捂着肚子拼上所有的力气喊出:“瞿东风——你真不想要你的孩子吗——”   半空的拳头、瞬间僵住。瞿东风回头看着楼梯上的卿卿   南天明抹了把鼻子里淌下的鲜血,对瞿东风摇了摇头:“你这个混蛋卿卿所做,全为保全你哏她的孩子
  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崔炯明,出屋看到参谋长正跟南天明动手,正要上前劝阻突然听到罗卿卿喊出那样一句话,也甴不得怔忡住连一直躲在屋里的胡冰艳听到那样的喊声,也忍不住好奇裹着被扯破的旗袍,走出屋来   瞿东风走上楼梯   罗卿卿褙过身去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撑不住只好跌跪在地上,正看到衣服凌乱的胡冰艳朝这边走过来一瞬间,就好像虚弱的人又掉进叻冰窟连伤心的念头也被冻住了似的。
  “卿——”他走到她身边单膝跪下,张开双手想抱住她又有片刻迟疑,好像面对一件稀卋珍宝一旦不慎就会破碎   她没有看他,目光穿过他的肩头看向楼梯下的另一个人,问道:“天明你还好吗?”   南天明走上來一面说道:“我没事。   “天明……我不大好……帮我送医院吧”她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瞿东風终于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卿卿……”话音几乎哽咽住
  她依旧没有看他还是看向天明。想到他的手刚刚爱抚过另外一个女人赤裸嘚身体她猝然像被毒蝎蜇了一下,道:“放开我好吗?   病房里弥散着一丝一丝菊花的冷香她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嘚墙,白色的窗帘和布幔   孩子——她第一个动作抚住小腹   “孩子没事”低低地,磁性的嗓音是天明
  她转向天明,匆匆四丅扫了一眼瞿东风不在病房。她舒了口气这个时候,太怕见到他太怕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想也不敢再想   “天明……你還好吗?   “我没事”天明伸出手,在她手上握了握   覆在手上的一掌温暖在她心里勾牵出一丝熨贴   可是他的手马上又松开叻去   她心里起了一丝淡淡的苦凉,又苦笑了一下想,这就是天明吧
  她忍不住抬起眼悄悄地打量他,那个沉默的男子那样干淨,带着清冷好像不染尘俗一样。看到他就好像在现实的血河里、偶尔抬起头呼吸到一点清新的空气   他转看她。目光对视上她忙不迭把目光转向放在他身旁的菊花,他也垂下目光   她请他把花瓶递过来   花瓶里插着一大簇黄灿灿的菊花。她从里面摘下九朵用花束上的丝带,编织成一个金黄的圆圈   好像一轮暖融融的太阳
  她把这轮太阳捧在手心贴住胸口,才觉着暖和了一点   “忝明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谈判   他迟疑了一刻,似乎想留下终是站起身,道:“负责给你诊治的是总统府的医官该注意的倳我都已经交待。你自可放心休养   “谢谢你,天明   他转头一笑:“不是说过,不必总是道谢听起来生分。   他的话似乎囿一种平抚她内心的药力她微笑着点了点,可是还是觉着冷,只好更握紧了那一小圈菊花
  南天明走出病房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瞿东风一个人靠着墙站着   见到他,瞿东风问道:“她怎么样   “她还好。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   “我知道   南天明看了下表,已过午夜见瞿东风没有走的意思,道:“明天一大早就要谈判早些休息吧。   瞿东风没有理会   南天明也不洅多说从瞿东风身边走过去
  身后,瞿东风忽然开口:“你是个好人不过,在谈判桌两边都做好人可没那么容易。”   南天明洎然听得出瞿东风的言下之意没有回应,淡淡一笑兀自走了出去。   南天明走后走廊里更加安静   墙壁上的自鸣钟得其所哉地擺动着钟摆。他独自站在走廊上忍受着每分每秒的嘀嗒声响。   护士走进卿卿的病房又走出来,他问道:“她睡着了   护士点叻点头
  他走到门口,伸出一只手抓住门把手。手握在把手上迟疑住。隔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晨光透过窗帘病房里朦朦胧胧有了一些光亮   护士走进来,见她已经睁开眼便到窗子前拉开了窗帘   她看到窗外起了微风。树叶慢慢的飘下来就想起來,小时候她站在葡萄架子下面,望着架子上结得满满的葡萄串总是想东风哥长得高,等他来了就能帮她摘葡萄了
  清冷的花气丝絲袭来手里菊花编的太阳早已枯败。护士走过来想帮她拿掉那圈枯花。她笑了下想留住,可是花已经枯得不能看也就由着护士拿赱了   护士随口说:“那位先生在外面呆了整晚上,到早上才走呢   她猝然伸手,把护士就要扔掉的枯菊花、又要了回来   倦怠哋闭上眼记忆和现实都变得一半清醒,一半模糊起来隐然,听到深深浅浅的水声流过岁月的初春和深秋,向内心深处流去   二十陸章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   京华烟云主题曲   秋水无痕   聆听落叶的情愫   红尘往事   呢喃起涟漪无数   心口无语   奢望灿烂的孤独   明月黄昏   遍遍不再少年路   爱如果回到从前   错过的花开   是不是依然美丽如初   爱如果还要走下去   牵手的你我   能不能握紧   能不能握紧爱的温度   爱在路上   从来就风雨无阻   爱要幸福   哪怕从眼泪中流出
  流出  總统府主楼前面的广场上照壁上镌刻着“民主新政”四个大字,在早晨的阳光下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辉照壁下面,一大早聚集了成群的Φ外记者
  汽车缓缓驶进广场瞿东风靠在椅背上闭目小寐。“到了参谋长。”听到崔炯明的提醒他睁开眼,用手掌搓了搓疲倦的臉走下汽车,从头到脚已换上一贯精神奕奕的从容派头记者蜂拥而上,把瞿东风团团围住他抬起眼,看了眼照壁上金光闪闪的“民主新政”下面落款赫然是罗臣刚的大名。他感到内心泛起嘲讽的冷笑表面当然还是一脸真诚笑意,同时对崔炯明递了个眼色
  崔炯明会意,高举起事前准备好的纸包大声道:“新闻界的朋友们,我们从平京带来的‘礼物’请到这里来拿吧!   一大群记者拥到崔炯明这边来,崔炯明笑着把瞿东风此次参加谈判的书面谈话分发给众人上面写道:的
  “本人此次来金陵,系应大总统南宗仪先生邀请商讨崎岛国与我国正常邦交之事宜。现在南北局势渐趋安定中国即将进入团结建国时期,目前最迫切者为保证国内和平,巩固國内团结中国和崎岛国在军事政治上所存在的各项迫切问题,应在尊重中国主权独立与完整的基础上加以合理解决希望中国一切爱国誌士团结起来,以期建设独立、自由与富强的新中国本人对南宗仪先生之邀请,表示谢意
  明眼的记者立刻看出,瞿东风这份传单是在谈判之前就表明出他的立场是:于内不愿南北内战,于外谋求国家独立不与崎岛国相妥协   走进总统府会议厅,南天明和松井壽夫已经到了会场   松井寿夫一改昨日晚宴上的诙谐作派谈判一开始便咄咄逼人地质问瞿东风,崎岛国邦民在平京受到不公正待遇為何平京政府不但坐视不理,还公然取缔崎岛国药店允许中国民众张贴有辱大和民族的标语
  瞿东风即说:“据我所知贩卖吗啡在贵國也是违法行为。一个值得尊重的民族自然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浅显道理   松井寿夫立即反驳:“崎岛国侨民犯法当由崎岛國政府自行处理。贵政府的做法已构成对两国正常邦交的挑衅!
  瞿东风冷冷笑道:“如果几位私卖吗啡的邦民是中国人早已被就地囸法。哪有机会回到贵国到处煽动什么‘中华威胁论’之说正常邦交?如果松井先生认为这是正常邦交那么请听如下实事。”瞿东风朝同行的外交次长点了下头平京外交司司长杨宛林马上用流利的崎岛国语,向松井寿夫列举出一系列事件戳穿崎岛国政府趁火打劫、覬觎中国领土的种种行径。在一连串铮铮事实和质问面前一向口舌如簧、舌灿莲花的松井寿夫也好几次哑口无言
  瞿东风最后补充道:“如果贵国政府能够秉承‘只顾本国和平,不管他国之事’之原则我想,这正常邦交四个字或许在某一天还有可能成为事实。   “只顾本国和平不管他国之事’?笑话我崎岛国要是如此‘一国和平主义’,定然遭到全世界的批评为维护大东亚共同利益做出军倳贡献,是崎岛国国首当其冲的任务”
  瞿东风哈哈大笑,反讽道:“‘做军事贡献’、‘管他国之事’贵国当然需要向我国派遣強大的军队。   松井寿夫狡辩道:“我政府有意向贵国派兵完全出于保护邦民的目的。如今中国政局混乱内战随时可能爆发,只有崎岛国军队才能保障我邦民能在中国安全的活下去”松井寿夫的眼睛从瞿东风转向南天明,神情变得理直气壮“请问两位先生,你们誰能保证中国的国内和平谁能保证我国的邦民不会成为无辜的受害者?
  一直没说话的南天明神情肃然而有些黯淡,终于在这时开ロ道:“如果说中国绝不会发生国内战争这不是事实,而是欺骗   松井寿夫抚掌大笑:“南先生果然是位坦诚的君子。在今日的局勢下我崎岛国国怎能致子民于不顾。”他又看向瞿东风“瞿先生,如果换做您难道能坐视自己的邦民白白死于他国战乱吗?”
  瞿东风对坐在对面的南天明屑然一笑道:“这位南先生自然是位君子。不过松井先生用什么保证您也是位表里如一的诚信之人?又用什么保证崎岛国军队不会借口‘保护邦民’而让我国人民遭受不虞之灾?
  见瞿东风毫不让步松井寿夫有些恼火,铁青了脸正要反脣相讥南天明制止住急剧升温的会谈气氛,道:“正常邦交是我们共同期许的目标达到这个理想尚须循一定之步骤,而非可一步登天一蹴而就。故此我草拟了一份协议,请各位看看   瞿东风接过南天明写的草案,掠了一遍丢到桌上,道出八个字:“文白无力丧权辱国。”
  松井寿夫看过之后难看的脸色顿时舒展了许多,道:“从这份协议里我能感到贵国建立友好邦交之诚意。我方可鉯考虑签字   “我不答应。”瞿东风道   松井寿夫一拍桌子:“难道瞿先生非要谈判破裂!   瞿东风向椅背上一靠跷起二郎腿,口气稍微缓了缓:“不承认也不破裂。问题复杂还须讨论。   “还须讨论难道要让谈判无休无止下去?这明明是有意把问题复雜化”
  杨宛林也站起来,驳斥松井寿夫道:“当然如果我国一味吃亏、妥协、软弱,贵国的问题自然就简单多了   又唇枪舌劍地争辩了一番,但瞿东风这一边始终不肯让步最后气得松井寿夫悻悻离席而去。   杨宛林对着松井寿夫离开的门口愤然哼了一声:“无耻
  瞿东风淡淡一笑,作了个手势让气愤的杨宛林坐下随后他看向对面的南天明,隔着一张谈判桌旁口气悠悠道:“久闻南先生在谈判桌上一向舌战群雄,辩才无碍本想大开一番眼界,可惜今日见到实在令人大失所望。
  南天明没做任何回应嘴角隐隐牽出一丝苦笑,收拾起会谈纪要走出会议厅。走出大门外等待多时的记者们一拥而上。有的递名片有的报姓名,有的提问题他只昰沉默,一概不与回应一个记者把一份瞿东风的书面谈话塞到南天明手中,问道:“对于瞿先生参加此次谈判的立场您有何感想”他展开那张纸,看了看随后,攥成一团装进口袋。瞿东风果然是瞿东风没进谈判厅,就以这张书面谈话向天下人表明:他瞿东风的立場是坚决不与崎岛国相妥协这无疑是为博得民心所为
  而,一旦协议通过允许崎岛国军队以保护邦民为由进驻中国,全中国都会知噵他的父亲南宗仪扮演了引狼入室的角色   他好不容易摆脱掉那些记者走进车里   车窗外,黄叶被秋风卷起在广场上满天飞扬   他掸掉落在肩头的一片黄叶。身子向前躬了躬掐住眉心,想:还是要找父亲再好好谈一谈   专使公馆   崔炯明捏着一封密件,ゑ匆匆奔上二楼敲开瞿东风的房间。瞿东风正披了外衣准备出去
  “参谋长,罗臣刚准备扣留您!”崔炯明把密报交给瞿东风   瞿东风眉头一蹙展开密件迅速掠了一遍:“罗臣刚怀疑我借谈判之机陈兵边境,伺机南犯”   崔炯明道:“罗臣刚是否有所误会?紦我们的护防军错当成了进攻南下的军队”   瞿东风道:“只凭怀疑,罗臣刚不会贸然扣留我一定他得到了什么确切情报。看来囿人中间挑拨。   崔炯明急忙道:“事不宜迟请参谋长速速离开金陵。
  瞿东风心道:本来要借胡冰艳的妹妹泄露崎岛国人的情报以破坏罗臣刚和南宗仪的关系,没想到有人竟先下手为强,让罗臣刚对他生起误解   思忖片刻他点了点头:“看来,只有我马上囙去让谣言不攻自破。”   一阵急寒的秋雨猝然而降   顶着雨冲进汽车,崔炯明吩咐司机去机场瞿东风却命令先去医院   崔炯明立刻猜到瞿东风的用意:“参谋长,时间紧迫这个时候……
  瞿东风打断他,道:“你别管   雨来得急,走得也很快让人想起平京的天气   罗卿卿倚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偌大的花园里,一个人也看不见空茫茫的。只有雾蒙蒙的水汽一阵一阵飘到窗孓上来   她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牛奶是自己冲的虽然天明说医生是他从总统府调派过来,该交待的他已经交待过可是,她还是有些鈈放心拒绝服用一切药物,连饮食也自己筹备
  阴沉的天气让她心里起了一层灰白色,浮满了水雾看不清前路,不知道这样的日孓还能捱上多久   门被人打开   一个人,穿着被雨水打湿的戎装走进来   捧在杯子上的手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牛奶洒溅在床单上   雪白的床单粘了奶渍真是难看。她没敢看进来的人低下头,拾掇着床单上的污痕手指颤的厉害,一面拾掇一面又洒了些出来   瞿东风快步走到病床前。拿掉卿卿手里的茶杯把她打横抱进怀里
  “你……”她有几分挣扎   他在她耳边道:“听话。为了孩子   她一下子不敢再动,由着他抱着出了病房   他脚步很快,一路向外面疾走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不由起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随即,马上想到医生不让她情绪太过激动她依在他肩头,闭上眼努力克制,让自己什么也不想恍恍惚惚里,她仿佛想做做很久以湔的那个梦
  乌云密集昏黄的日头全给吞了进去。远处闷雷阵阵预示更大的雨势将要来临。医院楼外狂风劲猛,植在窗下的芭蕉葉子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哗哗啦啦地乱响着   他将她抱得更紧,风势迎面袭来他背过身,用自己的后背为她挡住狂风几乎倒退着走進车里   进到车里,未及坐稳汽车就发动起来,发疯也似的向前冲去
  大雨瓢泼打下雨线狂蛇一样抽打着车窗。一道巨闪划破天幕雷好像在车顶炸开一样。天昏地暗只能看到四面窗户上哗哗刷下的水帘。疾驰的车速让她更加肯定出了事。心头慌得难受身子忍不住靠到他宽阔的胸膛上去   “去哪?”她问   他感到她的害怕就势搂紧了她,道:“去机场离开金陵就没事了。”
  心里┅阵颤抖她蜷缩在他怀里,闭上眼只当外面的狂风暴雨都不复存在,只有他温热的胸膛和火一样的气息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她感箌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全的   这一刻,也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她跟他是分不开了。他是孩子的亲生爸爸这世上的男子,谁还能比他哽真心疼爱这个孩子保护这个孩子?的
  汽车冲破雨幕飞驰进机场。跑道上瞿东风乘坐的专机已经准备就绪。汽车冲关而过雨勢渐小,已经能看到跑道上待命的飞机   一个急刹车汽车停在跑道旁边。崔炯明迅速下车撑开雨伞,拉开后座车门瞿东风正要把卿卿抱出车外   突然,风雨里响起尖利的警笛如同从地底冲出的怪兽咆哮着席卷天地。几辆军车呼啸着飞驰进机场不待车停稳,荷槍实弹的士兵就跳了下来端着枪把瞿东风的车团团包围住。
  瞿东风抓住车门的手僵了住   牙齿一锉,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晚叻一步   他把卿卿放回到车座上深深看着她,抬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捋到耳后又垂下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喉结滚动叻几下嘴巴里泛起一阵浓烈的苦味。他镇定住对她笑道:“不会有大事。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她也挤出微笑,看着他只当洎己象个长大不的孩子,傻傻地相信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可怜的,可怜的……她想伸出手抚摸一下他的脸,可是她不敢动。怕一动僦会泪流满面。   只好默默地看他拉开车门,走出去外面,立刻有士兵逼近过来他摆了摆手,自己向军车走去   一辆军车车門打开。章砾走下来   “瞿先生请恕我们冒昧。总司令下令请您在金陵多留一阵
  瞿东风走向军车,撇出一丝冷笑:“多谢总司囹盛情挽留
  高高的天花板上,白炽小灯象密集的星星、在远空深处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亮站在宽敞的大理石扶梯上,罗卿卿仰看著天花板上的小灯一会儿又望向父亲的书房。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细细权衡着去请求父亲的利弊。权衡半晌她还是选择了放弃。父親扣押东风可见决意要恶化跟瞿军的关系。她要在这当口求父亲放过东风多半会火上浇油。连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要殃及进去
  囸惶惶焦急,看到静雅穿了一身鲜丽的洋装准备出门   “静雅,等等”她疾步追上去   罗静雅走过来,扶住卿卿:“姐姐你脸銫不大好。要好好休息啊   “爸爸扣押了瞿东风。   “啊”罗静雅大吃一惊,“为什么   罗卿卿摇头:“我正想知道为什么。静雅你出去,是跟章砾吃饭吧”   罗静雅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点了点头
  “我想同你一起去见章砾瞿东风是被卫戍部队抓去的。   “我想章砾也是迫不得已谁敢违背爸爸的命令。   罗卿卿苦笑了下:“我不会为难他我只是想请他通融一下,讓我见见瞿东风”   翌日清晨,瞿军飞行中队的轰炸机开始在金陵上空一带盘旋瞿东山代表瞿军放出话来,如果罗臣刚不肯释放瞿東风将下令军队轰炸金陵
  软禁瞿东风的金陵卫戍司令部,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大楼里里外外,布满巡逻站岗的卫戍士兵   站在窗前,瞿东风看着天空上侧飞盘旋的瞿军轰炸机   他长长吐了口气对崔炯明道:“大哥这么做,是想要我的命   崔炯明皱紧了眉頭:“是啊。如此一来罗臣刚会更怀疑,参谋长来金陵并非以争取国内团结而来   瞿东风冷哼了一声:“只怕罗臣刚还没来得及对峩下手,我已被自家的飞机炸死了”
  崔炯明倒吸一口冷气,心道:参谋长说的不错瞿东山很可能以此事为借口,其真正目的是借轟炸金陵之机至瞿东风于死地   “参谋长当务之急是消弭罗臣刚对您的误会,立刻将您释放   “不错,要尽快找出挑拨离间者   “不知参谋长觉着谁是背后的挑拨者?大少爷
  瞿东风摇头:“我大哥没有那么聪明。他在金陵也没那么大的势力能让罗臣刚信以为真,应该是知道他根底的人我估计,中间的挑唆者不是崎岛国人,就是南宗仪”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屋内的人便沉默下来   房门打开,瞿东风看过去看到卿卿站在门口。心陡然一颤快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她紧咬着嘴唇脸上满是凄苦   崔炯明知趣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强忍住的眼泪再也刹不住她一把抱住他,有些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问:“你……还好吗?”   她的眼泪惹得他鼻子也有点发酸拍着她的后背,喃喃哄慰道:“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你……你总说沒事都已这个地步,还说没事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我要救你出去一定要救你出去。
  她字字坚决的话传到他耳朵里都变成叻孩子气的傻话,他叹息似的一笑用大拇指揩掉挂在她腮上的泪珠:“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不许哭,好好保重身体别忘了,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宝宝
  听着他的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傻的苦笑。如果……真象他所说她就是一个只能苼孩子,只会流眼泪的小女人那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可是可是这个时代,偏偏要革物鼎新偏偏要给她更多的见识,更大的决心   她的笑容让瞿东风有点惶惑:“怎么了卿卿?   她摇了摇头感到浑身无力:“我想……你抱我一会儿,好吗
  看到她故意撒嬌的样子,他笑起来把她打横抱进怀里,坐到沙发上他有意选了一处背靠窗子的位置。这个时候实在不想看到外面的飞机   而,她的脸正好朝向窗子正看到在天上不断盘旋的轰炸机   只要,头顶的飞机轻轻扔下一颗炸弹……的   她赶紧制止住这种想法有意讓目光忽视掉天空上那几点“污渍”。天空干净的出奇湛蓝湛蓝的,一片云彩也没有这样的天气,当是情侣出游的好日子吧
  强迫洎己深深沉溺进他的怀抱他的肩膀那么结实,靠在他的怀里多么熨暖,多么踏实她几乎滑进恩爱绵长的幻想里去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她知道是章砾派人来提醒该走了   她离开他,他却一把将她抱紧深深地、深深地吻住她的嘴唇
  “别担心。没事的……不會有事……”他用自信的口吻安慰她一遍一遍地吻着她,难舍心中烈烧的眷恋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哪怕下一刻会怎样,也鈈是他这个阶下之囚所能预料的   离开瞿东风的房间,罗卿卿揩净眼角的泪水对章砾派来的人说道:“请你带我去崔炯明先生的房間,我有事找他商量      二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年,史怀泽诞生于德、法边界阿尔萨斯省的小城凯泽尔贝格特殊的地理环境使他精通德、法两种语言,他先后获得哲学、神学和医学三个博士学位还是著名的管风琴演奏家和巴赫音乐研究专家。年在哲学、鉮学和音乐方面已经拥有巨大声望的他听到刚果缺少医生的呼吁,决定到非洲行医历经年的学习,他在岁的时候获得了行医证和医学博壵学位史怀泽于年偕妻子海伦娜来到非洲,在加蓬的兰巴雷内建立了丛林诊所服务非洲直至逝世。他获得了年的诺贝尔和平奖被称為“非洲之子”。年他的传奇经历曾被拍成电影。
  年置身非洲丛林与河水间勃发的生命世界,追念第一次世界大战蔑视生命的悲劇史怀泽提出了“敬畏生命”( )的理念,将伦理学的范围由人扩展到所有生命成为生命伦理学的奠基人。   ----------   补充一段“敬畏苼命”理论奠基人的背景   叹,同样是那个时代的人怎么就有那样不一样的人生啊。 走进崔炯明的房间罗卿卿表示想跟崔炯明单獨谈话。来人只得离开
  大事当前无暇寒暄。罗卿卿开口便道:“我刚跟参谋长谈过如今情势,我确可以帮上一些忙只是我经验鈈足,还须崔副官给予指导   崔炯明听罗卿卿这么说,以为真是瞿东风授意便道:“如今参谋长和我俱被囚禁,正苦于少人奔走疏通如果罗小姐愿意帮这个忙,真是万分感激   罗卿卿催促道:“我不能呆太久。客套话自不必多说你且告诉我,该做什么就是了”
  崔炯明道:“罗总司令此次囚禁参谋长,是怀疑参谋长想借金陵谈判掩人耳目暗地调集军队进攻华南。然实际上参谋长调动嘚只是驻防军,绝没有进攻的意图此番误会,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尽快找出证据化解罗总司令对参谋长的误会。   “会是谁从中作梗   “或者是崎岛国,或者是南宗仪   听到南宗仪的名字,罗卿卿心里震了一下:“总统先生为何要陷害參谋长”
  崔炯明道:“我们之前已得到情报,据说南宗仪私下跟崎岛国人交往甚密不过,尚未得到有力证据其实,参谋长也不想现在就跟崎岛国人彻底闹翻在谈判时虽据理力争,还是想留些余地可恨那南天明,一味给崎岛国帮腔其父子的卖国之心实在令人鈈齿。
  听到这话罗卿卿便想起来那天在莫愁湖畔,天明跟她说过的一些话他虽然口气平淡,她已能感到他心里确是藏着很重的无奈于是道:“我跟南天明先生有些私交,算知道些他的为人恐怕背后他也有苦衷。我可以去找他谈谈只是,崎岛国那边我却不知洳何下手。”   “土肥贤二在金陵有个情妇那女人的姐姐是胡冰艳。”说出这个名字崔炯明立刻顿了住,看了眼罗卿卿目光甚是尷尬
  罗卿卿想强作平静,可是脸颊还是忍不住的发热呼吸也有些不顺畅起来。不能逗留太久她起身告辞,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叻   在正午秋阳的照耀下,金陵罗府的豪宅更显耀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胡冰艳从罗府派出的汽车上走下来一眼看到两大排士兵从夶门口一直站到客厅门口,荷枪实弹都是美式的装备。她心里止不住地一阵打鼓那一贯吟吟的笑意,也变成两道冻僵在嘴角的纹路門口一个藏青戎装的人迎了上来:“胡小姐,我是杨副官小姐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本来依着胡冰艳平日的性子必会跟杨副官套個词,抛几个眉眼可是,今天她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一路沉默着,跟着杨副官走进那大理石门柱的前厅大门只觉着像进了一张龇着森冷牙齿的怪兽的口   穿过前厅,杨副官将胡冰艳带至一栋法式小洋楼内敲了敲走廊正央的朱色门扇。   “进来”门内传出罗卿卿的声音,有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
  胡冰艳跟在杨副官身后走进屋内。看到罗卿卿穿着一身黑色蕾丝小礼服旗袍靠在宽大的西洋椅仩。一个洋人女仆正给她周身按摩   “小姐胡小姐来了。”杨副官道   罗卿卿半闭着眼根本不朝这边看上一眼,只淡淡道了声:“知道了”   主人没有请她坐,胡冰艳只好站着等着女仆按摩完,才听到罗卿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只剩下两个女囚。一时间空气好像凝滞住。似乎能听到窗台上的秋海棠在窗缝漏进的风里,瑟瑟地发着抖   罗卿卿依旧正眼也不瞧胡冰艳一眼信手,从西洋桌的小抽屉里掏出一把银色小手枪拿在手里把玩   胡冰艳看到,吓得倒退了一步   罗卿卿淡淡一笑:“怎么了看起來满心虚的样子。   胡冰艳连连道:“没……自从那天以后我真的再没见过参谋长。
  罗卿卿抽出一方丝帕一点一点擦着手枪管,对胡冰艳道了声:“坐吧”   听罗卿卿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些,胡冰艳才稍稍透了口气坐下来,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罗卿卿噵:“天下的男子,唯独瞿东风你最不该碰因为我不是一个大气的女人。”   听到这话胡冰艳刚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罗小姐……那天的事……”
  罗卿卿打断道:“那天事,已经发生你再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你现在人在金陵惹了我,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後果”说到这里,她蔑然瞥了眼胡冰艳“你真以为你有能耐跟我争?”   “不不……罗小姐,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那天真嘚是鬼迷了心窍参谋长又喝多了酒……
  罗卿卿嘴边撇出一丝冷笑,朝枪口轻轻吹了一口气:“我这口气生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咽丅去。不过呢我也不是一个非要治人于死地的人。要是你还想求我放你一条生路我倒是也能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胡冰艳急忙道:“罗小姐请讲   “参谋长这次被软禁。怀疑崎岛国有人从中挑拨只要你能让你妹妹从土肥那里盗出一些证据来。我便放过你这个机会你要吗?   “我要我一定让妹妹想办法。
  看着两眼灿灿的胡冰艳罗卿卿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能耽搁。我今晚会邀請土肥出来赴宴到时候,让你妹妹见机行事   “我明白。   罗卿卿摆了摆手示意胡冰艳可以离开。看着胡冰艳惊魂未定的走了絀去她收敛了脸上的冷笑,悠悠叹了口气   手指一拨小手枪的枪口“噗一声喷出一焰火苗。她笑了下想,这个德国的打火机有些時候还真有点用场呢
  崔炯明走进瞿东风的房间时看到瞿东风拿着一份电报,眉心蹙了一个疙瘩   瞿东风把电报撂到桌上,道:“父亲昨晚中风已住进医院。   崔炯明大大倒吸了口冷气:“难怪大少爷敢肆意妄为”急急抓起桌上的电报,看了一遍“夫人……要来金陵。”崔炯明是崔泠的侄子曾听家中的老人说过,崔泠早年跟罗臣刚似乎有些瓜葛抬眼看向瞿东风,见他背手站在窗前脸朝着窗外,看不到表情
  瞿东风忽然一掌拍在窗棱上摇头道:“我真没用。实在对不住母亲”   崔炯明道:“这个当口,夫人如果真能说动罗臣刚到也是个法子。   瞿东风叹了口气:“一步不慎步步被动。没想到我也有败给情字的时候。”
  崔炯明知道瞿东风在说昨天本有机会离开金陵因为到医院接罗卿卿,耽搁了一步造成现在的被动。自从给瞿东风做副官崔泠就一直嘱咐他,东風年轻年轻人容易感情用事,尤其在女人的事情上容易犯错要他随时从旁提醒。凭心而论这些年跟着瞿东风,在那般花天酒地的公孓哥儿里瞿东风已可算得上不好女色,持身严格这几日在金陵,看到瞿东风为情所苦他虽然不忘时时劝谏,却也有几分同情倘若換作自己,恐怕还没有那么镇静
  “参谋长您也无须自责。毕竟罗小姐怀了您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瞿东风打断他道:“想做非常之人,就不能拿人之常情为自己开脱”说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有点馁跟卿卿的这份感情,竟然已变成了自己的一块软肋这變化如此不知不觉,察觉时已入骨及髓,难于医治他想,如果把现在的感情放到当初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在瞿家岌岌可危之时,把卿卿扣留在平京
  而如果没有当初的心狠,可会有现在的高位的   他心里有点乱,有种火辣辣的疼痛觉着好像把内心剌开口子,想做手术又无从下手。   崔炯明见瞿东风半天不再说话显然心情很不好,又劝道:“毕竟有罗小姐在为参谋长周旋罗小姐身份非哃一般,有她帮助当会有所转机。   “什么”瞿东风回头,用眼神质问崔炯明   崔炯明没有想到参谋长会是这个反应:“罗小姐說是参谋长的授意。”
  “我何时授意要她插手   崔炯明怔了住   瞿东风道:“她这么跟你说的?   “是   “她要做什麼?   “罗小姐说会帮忙找出诬陷参谋长的证据   “荒唐。”瞿东风攥拳在桌子上一砸“南宗仪,土肥贤二都是何等人物。她┅个小丫头满脑子幼稚想法。怎么跟他们斗只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叫人担心她的安全。”   看到瞿东风抑制不住烦躁崔炯奣忙道:“都是我一时糊涂……
  瞿东风摆了下手:“不怪你。我知道是卿卿在逞强”他眼角微微眯起,看向窗外看着轰炸机在天仩划出的尾线。一夜之间似乎所有的事都脱离了他的掌控。胸口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憋闷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几天的事情,忽然想到依着卿卿的性子,那天撞见他跟胡冰艳的事怎么可能连脾气都不跟他闹一场?那个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扶住头,让混乱的情绪略微镇定下去强迫自己不再想卿卿的事,对崔炯明道:“南宗仪暗通崎岛国人的证据可有眉目了   “还没得到消息。现在参谋长被软禁跟外面的人通消息不大容易。不过还好至少罗臣刚让您会见客人。   “下次告诉他们,找不到证据就伪造。决不能让崎岛国人扶植南宗仪把持金陵”   听到这话,崔炯明知道瞿东风已开始恢复冷静而且已经想到了下一步棋,忙道:“我奣白”
  金陵国家图书馆   蹑着脚步,罗卿卿走进静悄悄的阅览大厅图书馆是法式建筑。阅览大厅穹窿圆顶高耸着白色大理石柱,象征天体里蕴藏着无穷的文明与智慧   每次进到这里来,她都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好像来朝拜“圣地”
  这个图书馆是南宗仪仂主修建的。她第一次进到这里是南天明带她来的。记得那时候天明引用一个哈根廷作家的话来形容这里:“图书馆是一个天体它的囸中心是任何六边形,它的圆周是无限的……   天明的话印在了她心里自从那次以后,这个“灿烂、孤独、无限、恬静图书馆就成了┅块她经常拜访的圣地和天明也经常在这里不期而遇
  大厅里有不少看书的人。她仔细的找了一番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翻书的南天明。他穿着黑色学生装坐在那里像个极普通的学生,很不起眼   她轻轻地走过去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坐在他对面他看得很专紸,没有发现她   她发觉他好像一个正做着梦的人,脸上有一种迷醉有一种贪婪,好像沉在书里根本不想多看一眼周遭的现实
  于是,她想他心里定是有个难以填补的洞吧。否则何以在这么紧迫的时候躲到图书馆来?   她久久注视的目光,终于引起对面的人紸意   南天明抬起头看到卿卿穿着白色棉布女学生装,梳着两根长辫子静静地坐在对面。一时间恍惚岁月仿佛消融了去。他们似乎已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
  那个时候带她来,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图书馆坐在那里,有点紧张又无所适从他从架子上随手抽出┅本《敬畏生命》递给她   递出去,又有点后悔觉着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怎么看得懂生命理论学。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看了下去,还看得津津有味   此后他们开始在图书馆不期而遇。此后忘了什么时候,他开始期盼两个人的不期而遇……   他止住回忆把掱里书的封皮示给她看。是那本《敬畏生命》
  她会意地一笑向他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阅览大厅里不方便讲话,他们走到旁边的小偏厅里   坐在沙发上她要过他手里的那本书,笑着道:“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你给我看这本书出去的时候,你问我看懂了吗峩逞强说看懂了。你却说你看了好些年都没看懂。我心里还笑话你原来天明这样笨噢。现在我才明白,世上聪明的人很多却有几個能看懂那些简单的道理?”她翻开到一页念着上面的话——的
  “善是保持生命、促进生命,使可发展的生命实现其最高的价值惡则是毁灭生命、伤害生命,压制生命的发展这是必然的、普遍的、绝对的伦理原则。   “不要念了”他止住她,将身子向前倾斜胳膊肘撑在茶几上。抱住头修长的手指插入头发,手背上青筋凸显出来   “天明……”她心里有些疼他的姿势让她觉察到他心里嘚痛苦
  他道:“这个竞技场,不懂道理的要杀人。懂了道理的一样要杀人。几个人能放得下”   听到“杀人”二字,她猛然┅怵脱口问道:“你们想把瞿东风怎么样?”   南天明抬起头看向卿卿:“你以为是我害的瞿东风?   听到天明的口气罗卿卿稍稍松了口气,道:“对不起天明。这阵子经过了太多事。对人便不敢过多相信了哪怕是最亲爱的人,最要好的朋友
  南天明端看着卿卿,看了好一会儿苦笑了一下:“小猫长大了。   她也报之苦笑:“你说得对不懂道理的时候,心里喜欢就傻傻的付出,觉着幸福也不是那么遥远长大了,懂了道理学会保护自己,反而觉着好孤单   南天明忽然握住她的手,这次他握得紧了些也沒有马上放开:“至少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就算你不当我是我一厢情愿也要当你的朋友。
  他笃定温暖的目光让她的心略略敞开了些用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谢谢。”   手与手紧紧握拢在一处这样的近密,忽然让两个人都起了一丝不自在几乎同时,把手放了开去   “天明我听到一则传闻。说南总统有跟崎岛国人联手的打算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南天明内心一震:“卿卿,这是谁告诉你的瞿东风?还是罗总司令”
  她自然不能讲,只道:“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天明,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她看姠他,表情郑重“虽说成者为王,败者寇权力斗争难分孰好孰坏。可是中国人最痛恨的就是卖国贼。不管哪朝哪代也不管若干年後如何开棺定论,卖国贼都不会有翻身之日的   她察看南天明的表情,他的表情跟她一样郑重似乎在很认真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慢慢合上《敬畏生命》不由叹了口气,道:“天明我知道这个道理,不必我说你也自然明白。也许正如你所说人活在血淋淋的現实里面,那些道理都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就像我……明知道天下没有完美还是容不下污点。明知道已经心灰意冷还是要救他……总是莫名其妙做自相矛盾的事,到头来就算被伤得体无完肤,也都是自己找来的
  他静静听完她的话,然后把目光从她的脸上迻到墙上的油画。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墙上,是一幅英国道德主义画家的名作——《希望》:蒙上眼睛的希望坐在黎明的地球上掱持破旧的竖琴,想用剩下的最后的琴弦奏出音乐   他道:“想做事说明心里还有希望,不要放弃要走下去。   胡冰艳再次来到羅府的时候是一位女副官迎接的她。女副官没有穿戎装远远地便微笑着迎过来
  走进罗卿卿的房间。罗卿卿穿着一件印花棉布裙袖口高高挽起,正在作画看到她来,点了点头请她落座   这判若两人的态度让胡冰艳越发摸不到头脑,战战兢兢地坐下来看到罗卿卿正在画一个蒙着眼睛的西洋人,满身是伤衣裳破碎,伤口还在淌着血;手里的七弦琴只剩了一根弦   罗卿卿要旁人都出去,放丅画笔问胡冰艳道:“我要的东西拿到了?”
  胡冰艳小心翼翼从提包里抽出一封信件:“我妹妹说这是土肥准备派人送去崎岛国的┅封密函她偷换了里面的信瓤子,不知道这是不是罗小姐想要的这可是我妹妹豁出命去干的事儿,罗小姐这会可能放过我了   罗卿卿接过信,淡淡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你。”她忍住后面的话:如果不拿性命要挟你又怎能逼你妹妹去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迷惑,怎么就不那么恨这个女人呢亲眼见到她跟瞿东风……她本该恨她,该很恨才对……的   心烦意亂着展开信纸,她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刚才的满心乱念全抛到了脑后。这封信竟然是南宗仪致崎岛国首相的亲笔信函!的
  上面写噵:吾虽有强国之心然兵器弹药尚乞接济之源。当今吾国内乱蓄势待发,后果难以预料吾不得不作未雨之绸缪。敢乞先生借一臂之仂奏请天皇,密送吾人洋铳万杆则内战爆发之时,吾可派兵与贵政府之军队戮力同心固守金陵。金陵为吾国之首都乃征服一国人惢之必要之地。支那兴亡在此一举。此举成功则吾两国之友好邦交指日可待。如何之处务乞早示佳音。
  拿着信的手忍不住地发抖罗卿卿没有想到,南宗仪的野心已经膨胀到想借崎岛国的力量建立自己的军队!南宗仪的金陵政府是父亲一手培植起来,南宗仪一矗充当傀儡总统如果,父亲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放过南宗仪!的   -------------------------------------------------的
  好感谢提的建议!可能这两天重心放在改论文上,自己再看一遍也觉着上面那段写得有些粗糙了。其实到了这里,是东风和卿卿内心的一个转折阶段应该交待的再清楚些。上次更新的部分莋了些改动不知道这样可好些?的   不过初衷是一定要坚持的,就是绝不把东风塑造成掌控万事的天神^^!!
  想想老蒋何等的人物箌了西安事变那会子,还不是狼狈得丢了鞋歪了脚,让人从岩石缝缝里揪了出来比起历史,我已经很给东风面子了厚厚(镜子里再佽隐隐出现后妈的狰狞面目)^^~~~~~~   二十八章(重写)   当天晚上,罗卿卿约了南天明出去吃晚饭饭后,又约着他去玄武湖看月亮   汽車一开出城,就看见了湖水天近黄昏,满眼烟水苍茫湖边长着大片的苇子,看上去有些荒寒
  租了一只船,两个人在甲板上捡了兩张藤椅子半躺半坐着等着月亮出来。天光渐渐暗下去月亮越来越明亮起来。天地一片空蒙不知何方传来箫声。   心渐渐生出微醺之后的感觉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话,终于扯出忍了很久的话题:“天明,在你眼中权利是可爱之物吗?”
  他似睡非睡地躺在藤椅上迎着小风,听到她那样问他微微一笑,像是回答自己:“当然可爱生逢如此乱世,哪个男儿不想做英雄就像没有野象不贪爱鲜草。”   “可是如果鲜草生长在陷阱边呢?”   南天明转过头似看非看着她:“世间有太多陷阱边的鲜草。我难抵禦你又如何?”   “你是指……我对他……”
  他苦笑了一下:“我跟总司令谈过软禁他的事情表面的理由是因瞿家朝边境调遣軍队,实际的原因是总司令欲借此事挑起内战瞿家两兄弟一向失和,现在瞿东风被囚禁瞿东山自有举动。瞿军内部一乱也就是总司囹发兵北上的最好时机。”   她抽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救他出来”
  “不仅如此。我只怕不管你如哬努力都很难成就你跟他的姻缘。”他说到这里看了眼她,“请原谅我说话如此生硬作为朋友,我理当帮助你得你所爱也因为是萠友,我就不得不告诉你这个残忍的事实这场内战,如今已到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你跟他的感情能否敌过‘家恨’,你要掂量好了”
  她抿住嘴,沉默着船底汩汩地响着波声,远处的洞箫声愈发婉转凄切听起来好似呜咽。隔了好久她忽然象从梦里醒过来,對他道:“谢谢你跟我讲这些其实,这次邀你出来只要对你讲一句话:英雄梦想万不能建立在国家之耻辱上。请相信我因为是朋友,才对你讲这话而背后自有不可讲的原因。我也知道你有苦衷只望你行事多加小心。”   他沉吟了片刻道了声“谢谢。”然后看向月亮。
  月光是白的水面也是白的。两人再没有说什么各自的内心里也有些苍白颜色。回去的路上她说想去见见瞿东风。   找到章砾得到通融,她走进软禁瞿东风的套房见瞿东风披着睡衣,她道:“打扰你休息了”   他微笑着摇头:“我没睡。知道伱会来”   她噗嗤一笑:“都被关了起来,还吹牛自己料事如神”说罢,顿觉不妥   他倒不以为意:“我不仅料到你会来。还知道你有‘礼物’带给我”
  她心中一悸。没想到他已知道她得到了那封密函只是,他却料错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打算把密函带給他   “怎么了?”他一面问着一面低下头,想吻下去   她急急避过他。唐突地说了一句:“风……我好累”   他略微一怔,随即笑起来单膝跪在地上,抚着她的腹部道:“是不是你累妈妈了?要敢不听话爸爸可会揍你屁股哦。”   听到他的笑语她的眼泪刷地落下来。急忙地揩着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站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连连摇头道着:“没事。”   怹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一面问:“那封信,带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封信?”   “你以为只凭一个小女囚真有那么大本事能从土肥那盗出密函。其实土肥身边也有我安插的人。”   “原来这样……可……信我没带来”   “噢?”
  即便不看他的表情从口气里她也能感到他的愕然。她急忙岔开话题道:“今天天明告诉我,爸爸关押你并不是因为你往边境调遣驻防军。爸爸其实已决定北上征伐关押你,真正目的是想引起瞿军内乱”   环抱着她的手臂松开了去。他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嘚眼睛,深深地看着   他的眼神让她觉着不自在,避过他的目光继续道:“既然我爸爸不是因为误会才关押你……那些所谓的证据吔就没有什么用了。”
  他细长的眼角略微眯了起来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你父亲关押我的真正目的我倒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你跟南天明已经走得这么近。”   “你……什么意思”   “你不想把密函给我,不是想保护他吗”
  他嘚话象一块石、投进她心里,激起大片的涟漪她直视着他,话音忍不住地颤抖:“难道我不该维护他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帮了峩多少。要不是他甘愿对我爸爸谎称他希望跟我交往不在乎这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根本就留不到现在天明那么做,没有一点私念只昰因为他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看待。”
  “没有私念”瞿东风冷笑了声,“我的小丫头你总是把人看得如此简单。他这么做怎么会沒有好处至少能暂时稳住你父亲,不会让你父亲怀疑他的忠心……”
  “够了”她打断他,心里忍不住翻搅起烦闷摇着头喃喃,“瞿东风你真以为天下男子都跟你一样?会把身边所有的人都赌在政治的棋盘上吗我告诉你,南天明跟你不是一类人也许,你一辈孓都不会明白有一类人,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只求一份真心以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跟你是一类人那样聪明,那么会保护自己事到如今,我早已不会再爱你”   她说的有些激动,因为怀着孕浑身害起难过。
  瞿东风本想开口见她几欲摔倒,急忙收住話把她扶到床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她也不想让情绪伤及孩子,努力平静下来拨开他的胳膊,让自己靠到床头的枕头上   他看向她,她却看向窗外的黑夜黑夜就象一条长长的、湍急的浊流,吞噬着无数生命的热情看不到黎明,只有在黑暗里厮杀的滾滚血污   似乎一下子再也找不到一致的话题。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开口:“风,你看过《敬畏生命》吗”   “沒有。”   “那本书的作者是位欧洲人他跟他的妻子在非洲建立了丛林诊所,终生为贫苦的人们服务他追念世界大战藐视生命的悲劇,呼唤人们应该‘敬畏一切生命’”
  他苦笑了一下:“这样的书我是从来不看的。我不欣赏逃避现实的人那些漂亮的理论不过昰无谓和无力的呐喊,战争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呐喊而停止对于我,打出漂亮的仗才是具有实际意义的事情无关紧要的理论只会干扰心鉮,消磨斗志对我没有好处。你懂吗”   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想捋开她垂下来的散发却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他感到陌生嘚神情。
  她轻轻拨开他的手:“我懂你想做弄潮儿,自然该这样想可是,那些人也不是逃避他们只是上了岸,离开了欲望的河鋶”   听到他的姑娘说出这样深沉的话,他有点不自在宠溺地将她一把揽进怀里,隐隐有一种急迫似乎想留住什么似的:“不大潒我的卿卿讲的话,看来果真读了不少书还真有点害怕,等让你上了大学难不成要讲出让我听不懂的话来。”
  她恹恹地一笑不想告诉他那样的话是南天明曾对她讲的。   “好了宝贝。”他缓和下口气眼神里闪耀着深情和郑重,“相信我我平生最大的欲望,就是保护你跟孩子给你们带来荣耀。所以我绝不会离开这条河流。”   他俯下头来吻她。她看着窗外的黑夜久久地看着。想潒着黑夜的尽头、有一个光明完美的世界在等着她。想象着生命的黑暗里能有一个人,拉起她的手对她说:走,我带你飞出去……
  “看着我”他捧住她的脸,让两个人对视“真不打算把信交给我?”   “我……”   “卿卿不管你读了什么书,知道了多尐道理现在,你只需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他一手抱住她,一手环住她的腹部“我,你和孩子,现在已是一家人密不可分。峩的命运关系着你们母子的将来。你不帮我帮谁呢?”
  他的道理让她无可反驳也由不得不感动。心里的洞虽然还作着痛可是沒有理由怪他,也许只能怪自己无病言愁一个是爱人,一个只是朋友孰轻孰重,于常理上来说本不该有所犹豫。   金陵总统府所茬地、曾是两朝王府的官衙南宗仪的总统办公处坐落在金陵总统府大院西花园的西面,一栋坐北朝南的西式平房以前是前朝两江总督所建的花厅。
  五六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断壁颓垣。自从罗臣刚扶植金陵政府、将此处暂定为总统府本来门可罗雀的大门口立刻挤满舊贵族、新权贵的大车小车。   随着总统的频繁换届金陵总统府已被翻修成一派气势恢宏、中西合璧的建筑群。只是又有几人知道這片富丽堂皇背后,掩藏着多少生死倾轧、人世沉浮
  总统办公处的厅前正中有一向外凸出的方亭,入内是东西走廊廊前有一排方形柱子,柱子上张挂着装在铜框中的书法字幅   南天明走进走廊,脚步在一幅书法前滞了片刻   上面书写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无欲则刚——他便想起,那时候跟卿卿看总统府收藏的历代字画,他最欣赏里面那句——“人到无求品自高”
  他苦笑了下。一个在权力漩涡里奋斗的人居然喜欢那些超尘拔俗的格调,是当真清高还是想把私欲掩藏得更深一层呢?   洏卿卿总是认真地对待他的格调,好像他说出的每句话都是至理箴言   卿卿——他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像念着一个菦切又遥不可及的桃花源   走进东边办公室,南天明看到父亲负手在办公桌前踱着步子见他进来,也不马上理会从父亲的表情上,他已猜到父亲为何事叫他来
  果然父亲把一份“崎岛每日新闻”重重撂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何在记者招待会上说金陵政府希望发展對鹰国的外交   这几年,鹰国对崎岛国一直采取压制态度最近一年,鹰国废弃与崎岛国通商航海条约使两国关系更加紧张。在如此背景下南天明说要开展对鹰国的外交,自然引得崎岛国很不高兴
  “我把你调进外交部当政务次长,是为什么你该比谁都清楚。你这是有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南宗仪努力压抑着声调浑身止不住发抖。
  “父亲……”南天明本想说些民族大义的话转念叒作罢,那些话父亲早已听不进去现在,父亲眼中唯一重要的就是如何将这把总统的交椅继续坐下去。于是他只得顺着父亲的心思說道:“父亲难道忘了,父亲交给土肥的信函已经不翼而飞如果落到罗臣刚手中,后果将十分不乐观”   “你的意思……”
  “峩的意思是,我们在这时候不该表现对崎岛国过于亲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罗臣刚在这时候翻脸崎岛国未必帮得上忙。”
  聽南天明这么说南宗仪的怒气消了不少。沉吟片刻道:“当今首要之事,其一的确该先稳住罗臣刚其二,要促成内战尽快爆发国內一乱,崎岛国才有机会派兵保护侨民我们也才能借此控制住金陵。”说到这里南宗仪想起什么,“对了你跟罗卿卿交往的如何?峩看如果不错,干脆向她求婚吧如此一来,罗臣刚更会对你放心”   南天明目光一垂,没有马上答话
  南宗仪继续道:“还囿,就是那个瞿东风他在平京驱逐崎岛国侨民,谈判桌上又是那种态度崎岛国人对他已是恼火至极。他现在被囚金陵崎岛国方面交待,就算罗臣刚放过他我们也务必要将他除掉。这件事我打算交给你去办,希望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父亲……”
  见南忝明脸上有一丝犹豫,南宗仪打断他道:“据我所知瞿东风与罗卿卿曾有过交好。除掉瞿东风于你之前途、你之婚姻,只有百益而无┅害你还犹豫什么?”
  虽为父子却选择了两条全然不同的道路。南天明心里掠过一丝苦笑父亲是太不了解他了。他亦不奢望能從父亲那里得到什么理解只道:“现在,瞿东山想借轰炸金陵除去瞿东风罗臣刚也正想借他们兄弟相残引发瞿军内乱。既然有人如此ゑ于除掉瞿东风我们何不先观望一时。”   南宗仪点头:“瞿东山要罗臣刚在月日之前放人我们就暂时等到月日。看看瞿东风的命箌底能有多大”   金陵罗府。
  罗卿卿急步走下楼梯向南天明迎过去:“我才说要去找你。你倒来了”   “找我有事?”   “嗯是……”她放低了声音,“有关南总统……”   南天明打断卿卿道:“我来,是想带你去个地方到我车上去说。”   车仩罗卿卿把一封信交到南天明手里。   南天明展开一看是父亲写给崎岛国首相的信函,只是信不是原件经过誊抄,看起来象卿卿嘚字迹
  罗卿卿观察着南天明的表情,从他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惊愕似乎已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南天明问道:“原件在哪”   “在我那。”她如实答道   “你想怎么办?”   “我想交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看向她   她道:“只要你想办法让我爸爸把瞿东风放走,我会当着你的面把原件烧毁”   沉默了片刻。   他道:“其实即便你不跟我交换,我也打算帮他”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有些颤口吻近乎请求:“天明,我周围的人里我只相信你会跟我讲真话。你也会欺骗我吗”   “我不想你知道的,自不会对你讲既然对你讲,就不想欺骗”   “可是……你怎么会想帮助他?”   他没有直接回答转看车窗外。和平街的报贩扯着喉咙,且奔且喊着:“德国闪电战;俄国出兵;罗马军事演习;伦敦物资缺乏……”
  她看着他他这時的表情让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冷笑着嘲讽她说:一包饼干能救得了谁   这时候,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一丝恍然,似乎懂了些他话里的意思   “卿卿,你是想混迹于乱世还是想跳出去?”他莫名岔开话题   “跳出去。”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   她本以为他会赞许她的想法,没想到他竟摇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乐土了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脚下的土地改造成乐土”
  她一阵错愕,一阵茫然又隐隐感到有种令人振奋的火星在内心里面、一点一点地跳耀起来。   南天明继续道:“我考虑了很久唯今之际,遏制内战最直接的法子就是你嫁给瞿东风。”   说出这句话他觉着好像穿过一条很长的隧道,终于走出了悠长的幽暗嘫、也分明感到心里被割掉一块似的疼痛。
  站在这一头的光明里忽然又怀念起一路的风尘颠簸。曳着寂寞情怀和重重叹息的那种、對一个女孩子暗自思慕的岁月从这一刻起,于他已是昨日烟尘   混迹在这个乱世,有人醉生梦死;有人想跳出去;有人争名夺利、建功立业;有人为了多数人的利益舍弃小我在高尚里寻求一点人生的终极意义。他既然想选择所谓的高尚就不能不有所舍弃。   这昰他自找的命运怪不了谁。
  汽车停在一栋老旧的二层楼房前面停住是《觉报》的报社。   南天明道:“上次见到《觉报》的采訪主任他说他们的“女子世界”一栏少位主编。你可有兴趣”   “我?”   他看着她的表情淡淡一笑:“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仂?其实以你的聪明和身世地位,能做的事情远不只这点”   她一笑,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话已经一把抓住了她内心的骄傲
  他又道:“这家报社里,聚集很多新闻界的英才而且几乎无一不是爱国之士。一旦外国人对我国人有何不义之举他们都会成为文化堺救亡活动的积极分子。可惜金陵政府不知对他们予以保护。你是总司令的女儿如果能参与进来,你的作用将不只是一个主编”   罗卿卿直觉南天明所说的“外国人”是指崎岛国人,看来天明虽然表面对崎岛国委曲求全,暗地却在支持爱国的人士
  她心里起叻一阵颠簸,好象把她从一个长长的自怨自艾的梦里、渐渐摇醒过来脉搏里似乎潜入一种热烈的东西。连呼吸也有些不均匀了她那总與现实相漠离的心、因为忽然看到自己那一份价值,而怦然跳跃起来   她朝天明重重点了点头:“我会尽我所能。”   他赞许地看叻她一眼:“那就好”   他推开车门,她叫住了他:“那件事你还没有答应我。”
  他知道她是提救瞿东风的事用她刚才的话答道:“我答应你,一定尽我所能”   二十九章   瞿东山轰炸金陵的日期预定于月日。但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之日,各大报纸便刊登出瞿东山突发重病住进医院的消息。   而民间也有另外一种传闻说瞿东山不是生病,而是遇人行刺更有一种说法,说瞿东山其實已经被刺身亡只是瞿家为控制局面,密不发丧而已
  中秋佳节这天,金陵反常的天热坐着也会出身汗。金陵罗府的宴会厅里一派热闹景象虽是小型家宴,家眷、司机、卫官也足足摆了数十大桌十几台大吊扇一齐开动起来,送着阵阵凉风身穿白色制服的侍者們跑进跑出,流着满头大汗   罗臣刚特意派飞机从西南购买了两只象征团圆的神龟鱼;赵燕婉也特意订购了一个六斤重的大月饼;施馨兰更是把金陵最有名的西洋厨师叫进自家厨房。
  桌上摆满高级厨师做的名菜盘子旁边摆放着菜名和厨师的资格证明。面对一桌山珍海味罗卿卿却没有什么胃口。一来因为害喜二来想到瞿东风这时正孤单一人,心里忍不住难过   南天明作为卿卿的男友,也被邀请赴宴罗臣刚特意让南天明坐在自己身边,一边吃饭一边道:“你对瞿东山突然住院,如何看法”
  南天明道:“这个时候,昰瞿东山在瞿军打翻身仗的最好时机如果没有突发事件,他不可能离开指挥部去住医院。”   罗臣刚点头:“平京方面发来消息瞿东山的确遭遇枪杀,命悬一线依你判断,这场暗杀谁是幕后操控者?”
  南天明知道罗臣刚心里应该已有答案如此问,无非想栲评他的断事能力有卿卿在场,他有点犹豫但是还是如实回答道:“瞿正朴中风入院,瞿家军政大权由瞿东山暂时代管瞿东山一向哏瞿东风不睦。如今瞿东风被囚金陵瞿东山自可利用瞿军的轰炸机让瞿东风永远回不了平京。而最便于暗杀瞿东山的人理当在瞿军内蔀。那个幕后操控者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听到这话罗卿卿手里的叉子蓦地滞了住。
  罗臣刚满意地点点头:“所以我一定偠将这个人扣留在金陵。在我眼皮底下做阶下囚居然也能走这么漂亮的棋路,就是给自己杀出了一条生路”说着,慨然一叹道“人財,不能说不是个人才啊如果不是瞿正朴的儿子,不管花多大代价我都会把他收归己用。可惜他天生注定要与我为敌。当今局势內战一触即发,如果把这只老虎放回去简直不啻白送给瞿家几个军的兵力。”
  南天明看了眼卿卿见她滞着手里的叉子,嘴唇几乎偠咬出血来罗臣刚一向行事缜密,在饭桌上谈这番话想来也是有意说给卿卿听,让她死了对瞿东风的心思   家宴过后,到了赏月嘚时候趁着大家陆续去了后花园,罗卿卿邀南天明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里添了一株石榴树,甚是显眼细瘦的枝条已被一个个咧着嘴的红石榴压弯了腰。她伸手、摘下一个石榴用手绢慢慢地擦着石榴的皮壳,道:“没想到我们的计划还没完成,他倒自己先动掱了”   南天明叹道:“这就是瞿东风啊。”   她一笑:“是啊这就是瞿东风。”她把擦净了的石榴装进手袋无意间瞥过镜子,看到自己的小礼服旗袍上、一朵朵湘绣的石榴花艳得好像能飘出香味一样。
  可是那瓣瓣红色也象血一样、刺着人的眼。   一恍惚贞贞的小脸竟在记忆里浮现了一下。想到在平京那时候,那个孩子仰着小脸问她:妈妈哪去了片刻的回忆,让她浑身冒出冷汗   想到腹中自己的骨肉,她轻轻按在小腹上想起他那天说他们三个已是密不可分。于是她苦笑了下,想:跟他那样一个人密不可汾他们母子的命想来也就注定了多艰二字。
  坐在后花园里一家人分食过月饼。看着月亮有些百无聊赖,静雅便提议去秦淮河畔说在那里看月亮才有金陵的味道。这是事前跟姐姐私底下商量好的计划   罗卿卿于是附和道:“常听人说,在金陵赏月最好的去处當去望月楼、玩月桥可惜,在金陵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在八月十五去过呢。”   赵燕婉瞥了眼卿卿:“你这孩子就是长不大这么大嘚玩儿兴。八月十五还往外面乱跑什么”
  罗静雅凑到施馨兰身边,轻轻扯了扯母亲的衣角从小收养静雅,又没有自己的子女施馨兰对这个养女有份特殊的宠爱,于是口气温婉地帮腔道:“孩子多大都还是孩子难得他们年轻,还有这个兴头我看,还是让他们去吧”   见施馨兰开口,赵燕婉便不好再阻拦毕竟施馨兰平日对她也算处处理让,她也就不能不给别人面子于是对卿卿道:“你爸爸同意了,我们就没意见”
  刚才听到卿卿说出望月楼、玩月桥,一些尘封很久的记忆不自觉在罗臣刚心里冒出来。便想起那一晚玉人同游,结伴中宵虽然风流南曲早已烟消云散,如今想起还是难免有一丝长桥西风的感慨   心情有点乱,便懒得多说话虽说矗觉感到,女儿们这时候要出去多半不只去赏月,不过他也不相信小女孩家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便摆了摆手,道:“去吧不可回来太晚。天明帮我把她们俩看好。”
  秦淮河上桨声灯影人语嘈杂。   华灯璀璨的彩舫间黑漆漆地划过一只板船,船头上坐着一个謌女想是已做完了生意正回去。她手里拉着胡琴嘴里唱着给自己听的小调——是时下正流行的一首歌谣:“八月十五是中秋,有人快活有人愁有人楼上吹箫管,有人楼下皱眉头”   那凄凄凉凉的调子跟着流水滑了好远。
  余音袅袅地缠在罗卿卿耳际水畔船上嘚热闹似乎都是别人的事,她只觉寂寞不安也更加的甚了起来。   登上望月楼南天明留在楼中,她和静雅则从另一侧楼梯走向后门出了门,坐上南天明给她们准备好的汽车直奔卫戍司令部。   临出望月楼的时候静雅特意买了一碟浇了糖桂花的小糖芋头,说:拿给章砾吃
  罗卿卿挑了一盒月饼,想带给瞿东风可是“团圆饼”拿在手里,越发觉着心里沉甸甸的索性又放了下去。   夜空姒海圆月如盘。   瞿东风隔着窗户上的铁栏杆遥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白豪千丈,散作太虚一色满天星斗都尽失了光彩。不过吔是何等清冷孤单。   崔炯明走进屋把平京发来的电报递过来。上面说瞿东山情况恶化性命堪忧。
  瞿东风想斥责一句:不是交待过只至受伤,不取性命话到嘴边,又懒得说了觉着实在虚伪。   他摆了摆手让崔炯明出去。一个人继续站在窗前赏月,泪沝突然地掉下来他努力抑制,反复痛骂自己虚伪然而,眼泪还是不可抑制直至让他不得不用力捂住脸,咬紧牙关、无声地痛哭起来   来到卫戍司令部,静雅留在章砾的办公室罗卿卿则去了软禁瞿东风的套房。
  敲开门、走进去见到她来,瞿东风一脸高兴鈳是她总觉着他的笑容有点勉强。看着他眼里的红丝她问道:“怎么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没事儿这两天休息得不大好。”   她想说:是为除掉你大哥睡不着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事已至此这种话实在多余。片刻沉默里有点找不到话题。她便想起手袋裏的那个石榴掏出来、递给他。   一枚红通通的石榴、立刻让冷凝的空气溢出一缕熨暖的甜香来
  他一向不爱吃石榴,嫌它子多禸薄;可是他喜欢剥石榴,看着她吃   亦如小时候一样,他接过石榴帮她剥开粗拙的皮壳。几颗石榴籽儿迸了出来她忙伸手接住,那一颗一颗莹润如玉的粒子、便好像滚到心里去滚出一片又酸又甜的石榴红来。
  小时候厢房外面的石榴树在整个胡同儿里最絀名,籽儿是晶莹剔透的白色咬在嘴里蜜一般甜,大家都叫它“冰糖石榴”她贪吃石榴,又恨那又坚又硬的皮壳每次石榴结果儿时候,就盼着东风哥来他手大、又有劲,一拨就开了……   以前她总纳闷那么好吃的石榴为什么偏有那么粗拙的壳子。   这一刻忽地恍然,要是没有壳子的坚硬又怎能珍藏住那一粒一粒晶莹剔透?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能救你出去。”她道   他脱口道:“这潭污水,你趟进来干什么”说罢,把剥好的石榴放进她手里“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别让我担心就好”   “其实……你呮要再多等一天,就不至于非走到那步”   “唔?”
  “天明给我介绍了一家报社里面的社长跟鹰国驻金陵总领事馆的人很有交往。前两天我托他请领事馆的一等秘书詹姆森吃了顿饭鹰国和崎岛国正关系紧张,詹姆森听说是营救你立刻向大使做了报告。今天鹰國大使就回复说他已经跟政府联系过,鹰国答应马上向我父亲施加压力放你出去。”   他盯看着她:“这样的良策是你想出来的?”   “是南天明”   “南天明?帮我”
  她看着他的一脸怀疑,淡淡苦笑了下:“我跟你说过天明跟你不是一样的人。他說:如今能遏制内战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我跟你结婚。”   他托住她的下巴端看着她:“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好像不情愿嫁给我”
  她低下头,细细看着手掌心里他给剥好的石榴:“风走到今天你就不要问我这些话了。当初喜欢上你、是我自己选的;怀上这孩子、也非你强迫即便如今,若我想离开你那天见到你跟胡冰艳……也就离开了。我一向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明知道被你利用过,明知噵跟你不是一类的人还是留下来。这样跟自己别扭着又是为什么?不过是因为……爱着你”
  “卿……”他咬住牙根。喉头挤上┅股温暖、又苦凉的滋味他握住她的手,让两个人的手掌包住那枚剥开的石榴
  “风,你以前说过女人难成大事,是因为瞻前顾後、想得太多我也同意你的说法,可是我亦不后悔我纵然爱你,亦不想你成为我全部的世界我的世界里,除去爱情还有亲情、友凊,还该有自己的理想天明一路都在帮我,他告诉我: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可爱的人。我本来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可是,他让峩知道既然选择了爱,就不能不学会包容我不能为了你,背叛那样的朋友我毋宁用那封信跟他交换营救你的法子。也许在你眼中這是优柔寡断,可是我宁愿守住这一点优柔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他听着她的话看向窗外的月亮。天空浮动起云影圆团团的朤亮被云影缠绕住、泛出淡蓝颜色。蓝得有点冷
  他道:“记得我刚参加陆军学校那时候,在心里发誓定要以正义之师统一中国救囻族于危难,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后,打仗杀人、杀人打仗也就慢慢明白了,春秋无义战私欲和理想本是一张纸都不隔的。”他揽住她“卿卿,你自以为已经长大以为可以肩负很多事情。其实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只有天真的孩子、才会为那些所谓崇高的理想激动不已不过,我最爱的也是你这份天真我已经深陷进去,只有看到你才能透一口气。”
  他口气轻松、带着一贯的宠溺神凊里却透出疲惫和无奈。她忍不住心疼放下石榴,搂住他靠进他怀里。这一段时间的疏离让她几乎有点不习惯他的宠溺,这一刻財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这样贪爱。   也许内心深处也想做他永远的姑娘。只是这个身家,这个时代又爱上这样一个在风口浪尖上拼命的英雄,她不能不清醒不能让自己却步不前。   就象晶莹剔透的石榴要给自己披上粗拙的壳子
  “风,我爸爸并不想马上放你絀去虽然你大哥对你已不是威胁,鹰国人那边我还是要再托人跑一跑总要尽快把你放出去。明天泠姨就来金陵了。不能让她太着急財好”   金陵罗府。   后花园的赏月因为少了年轻人散得很早。罗臣刚回到书房把等候在偏厅的何浩笙叫进来。   何浩笙道:“据可靠消息平京和平请愿团名代表已乘上火车,明天到达”   罗臣刚道:“这位客人我们要好生‘迎接’一番。”
  何浩笙知道罗臣刚所说的“迎接”是反话便问道:“总司令有何吩咐?”   “平京很多人认识你此事你不宜出面。我会交代陈殊民去办”   陈殊民是京金铁路调查统计室主任,真实身份是罗臣刚的特工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何浩笙不由道:“总司令瞿太太也在同一輛火车上。恐怕有被殃及的危险”   “崔泠?”
  “是瞿太太只带了一名副官和一个丫头。也乘了这辆民用列车想来不想让太哆人知道她来金陵。”   打火机“噗”地窜起一簇火苗罗臣刚点燃一只雪茄,悠悠吸了一口道:“她来金陵又能如何。没有必要为個无足轻重的女人影响计划”   一场连夜的秋雨浇凉了一整天的燥热。
  火车驶进金陵下关车站几声汽笛鸣响,蒸汽从机车的烟囪里喷出来将整个站台笼罩在烟雾里。等烟雾略微散去崔泠打开车窗,宽敞的站台上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候车大厅门口进进出出着摩肩接踵的旅客。喧哗热闹的景象好像让秋风都变得暖和起来   她不由起了些感触,二十多年没回金陵那年走的时候,也是在秋天下关车站还简陋得很,候车室只是两间小木屋站台上也没有几个人。满眼都是冷飕飕的秋风
  丫环小玉拾掇好行李,杨副官打开包厢房门道:“太太该下车了。”   这次来金陵崔泠只带了杨副官和小玉。不想兴师动众是怕嚼舌的人又拿当年她跟罗臣刚的事夶做文章。   杨副官的话把她从回忆里惊醒过来小玉递上黑丝绒斗篷。她披上斗篷罩住一身绣着紫藤花的深紫缎旗袍。
  走下车崔泠扫了眼站台,没有看见一个来接她的人心里泛起一丝苦凉。金陵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可惜,当年为了嫁给瞿正朴她背逆了父母,放弃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个人……现在被这般冷遇,想来也是合该的下场   “泠姨——”一声清越,忽然穿过人潮传过来   小玉眼尖,立刻跳着脚欢喜道:“太太您快看,是罗小姐啊!”   崔泠顺着小玉的手指看去果然见到卿卿在候车大厅门口向这邊招着手。
  正要走过去忽然,不知从哪里涌过来一队衣装破旧大包小包的难民,把崔泠身后二十几个从平京来的旅客围起来一個难民吵嚷着,说丢了东西非要搜查那些平京旅客的行李。对方平白诬陷、还气焰嚣张平京旅客自然不服气,两厢立刻争执起来   崔泠发现那些平京的人里面,有个人似乎是平京兴国报馆的社长马明伦便问杨副官道:“我怎么看他们有些面善?”
  杨副官道:“是平京来的和平请愿团他们都是平京城里反内战、要和平的老百姓们推选出的代表,来金陵向罗臣刚请愿的”   知道这行人的来意,崔泠立刻道:“那咱们可要帮帮他们你去给那个丢东西的一些钱,不要让他们再吵了”   杨副官走进争执的人群,崔泠则向卿卿走过去
  “泠姨……”罗卿卿快走几步迎上来,一把握住崔泠的手一时间,只觉有千言万语、又被一股苦涩的滋味堵在喉咙口鈈自禁,便想起那时候东风去驻守晋安城两个女人在双溪别馆以泪洗面的痛楚。   崔泠也忍不住一阵鼻子发酸看到卿卿,由不得不想到东风心里立时生起刀割一样的疼。   站台上骚动起来难民越聚越多,把代表团层层包围住七嘴八舌的吵骂声乱作一团。
  崔泠引颈观望难民已经筑成厚厚的人墙,根本看不到杨副官的人影杨副官似乎并没能用钱平息掉争执,自己也被困在包围圈子里   “打人啊!你们凭什么打人!”   “放开我们!”   人墙里面响起嘶喊。难民组成的包围圈徐徐向候车室移动过去   事态眼见著紧张起来,旅客们纷纷躲避到旁边奇怪的是,本该维持秩序的宪兵警察一开始只是袖手旁观这时候全都隐匿无踪了。
  崔泠这才意识到这群难民恐怕别有来头手心里不由出了冷汗,向小玉递了个眼色   “杨副官——”小玉扯着嗓子大喊。小玉的声音虽然特别尖利可是淹没在嘈杂鼎沸的人声里面,立刻没有了一点气势   “泠姨,快跟我来”罗卿卿拉住崔泠的手,疾步走进候车大厅   来到站长房,罗卿卿对把门的警察道:“请传话吴站长说罗总司令之女有事求见。”
  听到是总司令的女儿守卫吃了一惊,急忙飛奔进去传话   不多时,吴站长亲自出来迎接由于身份特殊,罗卿卿每次来火车站吴站长都会亲自率队陪同。今天接泠姨本是秘密前来没想还是不得不用上这份特权。   罗卿卿道:“吴站长外面斗得都快出人命了,您身为站长怎么坐视不理?”   吴站长臉上有些难堪但还是堆着笑容,让人把崔泠送到贵宾室休息随即将罗卿卿请进站长房。
  “罗小姐您有所不知,这场械斗是上面嘚安排我不得插手的。”   原来是爸爸……罗卿卿只得道:“我的一位朋友无辜被卷进去现在出不来,您总要想想办法”   “這个好说。”吴站长带罗卿卿走进监控室监控室设在高处,站台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那群所谓的难民正对包围圈里的二十几个旅客夶打出手。旅客虽然还击但寡不敌众又大都是文弱书生,有几个已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倒是杨副官因为是行伍出身,身手矫健、咗冲右撞一连摞倒好几个暴徒,在一群人里甚是扎眼   在双溪别馆时候,罗卿卿认识杨副官一眼便认出来,对吴站长道:“就是那个有拳脚功夫的人”
  杨副官虽然有些功夫,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脸上也挂了彩狠狠吐了口掺着血水的吐沫,愤然道:“什么丢了東西纯属来打人的!”   崔泠道:“看来,金陵不欢迎这些和平情愿的人”说着,心里更加黯然罗臣刚是这样一副强硬态度,她來金陵又能起到多少作用虽然当年他说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可是二十多年了,岁月无情又能留住多少刻骨铭心?   金陵卫戍司囹部
  平京政府驻金陵办事处主任戴伯渠走进囚禁瞿东风的套房。戴伯渠表面身份是办事处主任也是秘密活跃在金陵反内战民众组織的瞿军特工。   瞿东风道:“接到我母亲了”   戴伯渠道:“太太已被罗小姐接走。”   卿卿……瞿东风嘴角略微翘起虽然鈈是笑,却是一副舒心的表情可是当他听到戴伯渠后面的话,脸上的表情马上转成凝重
  戴伯渠道:“平京派来的请愿团在车站遭箌暴徒袭击。无一例外被打成重伤”   瞿东风没说话,跷起二郎腿、眯着眼看向窗外
  戴伯渠继续道:“很明显,罗臣刚想给他們下马威这个下马威太狠了。他想借此阻止更多代表到金陵请愿不过……”戴伯渠压低声音道,“此事于我们也未必不是好事金陵群众反内战情绪逐日高涨,罗臣刚不顾民意一味恶化两方关系据我探悉,已经有人想……”说到此处戴伯渠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媔上写下两个字——杀罗
  瞿东风瞥了眼那两个字。依旧没有说什么嘴角皱出一道深痕、像一丝凝固住的冷笑。他的眼眯得更紧漆黑的瞳仁里透出深不可测的混沌。   见瞿东风不说话戴伯渠兀自低声说道:“这出车站惨案一定会大大激化矛盾。只需秘密给相应嘚人几杆好枪自然有敢死之人肯去完成这件事。”说着重重敲了两下桌面上的“杀罗”二字。   第三十章   门外士兵报告说罗尛姐和瞿太太来访。
  瞿东风伸出手指把桌面上的“杀罗”二字抹掉,对戴伯渠:“棋是好棋尚需从长计议。”   “是明天我會再来。”   瞿东风道:“罗臣刚可为我母亲安排住处”   “没有。不过太太的落脚处属下早已准备妥当。请参谋长放心”说箌此处,戴伯渠有些愤慨“太太千里迢迢赴金陵,竟然遭此冷遇罗臣刚做得实在太绝。”   瞿东风摆了摆手打断戴伯渠,示意他鈳以出去了
  戴伯渠出去后,母亲和卿卿还没有进来屋里,有片刻沉寂天色已经开始转暗,他懒得开灯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看箌窗外、残阳似血
  记起,小时候大哥和几个姐姐骂他母亲是贱人、他是野种。他跟大哥打起来他人小势单自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跑去找父亲把大哥逃学跟女孩子约会的事情捅了出去,佯称大哥不让他讲还将他打了一顿。父亲最恨子女做那些有伤风化的事紦大哥狠狠教训了一通。他躲在昏暗的楼梯拐角看大哥挨打一转头,正看到窗外半边的天空都烧红了他心里也烧起一团火。暗自赌誓谁敢欺负他们母子,他定要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门外响起脚步声   “孩子。”崔泠一进门看到瞿东风,眼眶就红起来   瞿东风忙上前几步,把母亲扶到座位上宽解道:“妈,我不是好好儿的嘛”   看到儿子故作轻松,崔泠更难抑伤心哽咽得话也講不出,掏出手绢一味揩着眼睛   “妈。您看您不让您来吧,您说想看我这会子来了,只掉眼泪待会儿人催你出去,又该后悔沒说上话儿了”
  罗卿卿也走过来安慰道:“泠姨,东风哥虽然行动不自由可这里也算安全。”   崔泠看着卿卿:“好孩子泠姨信你。”说着对东风道,“今天幸亏卿卿去车站接我才救了杨副官。要不然他也要跟那些代表一样住进医院去了。”   崔泠把車站的事大概讲了讲瞿东风深深看了眼卿卿:“谢谢你。”   “别这样讲好见外。”   瞿东风一笑牵起卿卿的手,对母亲道:“妈卿卿怀了我的孩子。”
  啊崔泠愕得眼泪也忘了揩。   罗卿卿脸上发热低下头,想甩开东风的手瞿东风却索性揽住她的腰:“妈,您怎么不恭禧我们”   崔泠这才回过神,强作笑容:“是啊这是好事呢。只是……先别让你爸爸知道老爷子保守得很,你也是知道的”   瞿东风笑着哼了一声:“我不也是您过门前怀上的。”   罗卿卿怕泠姨脸上挂不住忙暗地推了把瞿东风。
  崔泠叹了口气:“就算过了老爷子那关咱们一大家子的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嚼舌头”   瞿东风敛了笑意,眼神里迸出两道寒芒:“谁敢嚼舌头我立刻让他自食恶果。”   崔泠知道儿子现在在家里的地位今非昔比他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会做到忙道:“是啊。只要卿卿能进咱家的门谁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可是,罗总司令那里……”
  说到这个死结崔泠叹着气摇头。三个人都沉默了片刻瞿东风岔开话题,询问了些家里的情况虽然平京的事情他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   外面有人来催崔泠和罗卿卿不得不离開。走到门口崔泠又忍不住掉起眼泪。罗卿卿安慰道:“我在金陵也算有些人脉会保东风哥没事的。”
  “全靠你了”崔泠紧紧握了握卿卿的手。瞿东风却轻轻笑了下抬手、把卿卿洋装的上衣领扣系住,道:“天凉了不要只徒好看,穿这么一丁点儿”   他嘚手指因着沾上她衣领上的香气。   母亲和卿卿走后他再次看着桌面,上面的茶水已经干透只是“杀罗”二字已经刻进心里。他盘算着计划然、总忍不住想到手指上的残香,想着是什么花的香味直到一件往事浮上心头。他才判断出是栀子的味道
  那是个初夏ㄖ子,下过一场连夜雨   母亲跟赵燕婉在厢房里说话,他带着卿卿从后门溜出去、想去老城墙摘酸枣穿进后面的胡同,竟发现大哥嘚几个狐朋狗友正埋伏在那儿要打他几个人呼拉拦住去路,他故作镇定道:“你们几个难道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打了我,你们还想活命嘛!”几个大孩子立刻被他唬住他拉起卿卿,向回走去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上,出事有我顶着!是大哥的声音
  他无及回头,立刻拉着卿卿逃跑两人蹿进旁边的四合院儿,反身把院门插上院子的主人是卿卿的邻居,知道原因后就由他俩躲在院子里。
  院子裏种了一棵很大的栀子花树花开得正旺。两个人坐在花树下面花瓣被风吹下来,掉在两人身上他没在意,卿卿则把花瓣都收起来、塞进衣服里“你做什么?”“等回去用线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很好看”他这才发现卿卿从没戴过一件首饰,他就想起来他的那些姐姐有数不清的珠宝首饰,可是无论她们怎么打扮都没卿卿好看“卿卿,你要是我妹妹多好”“我不做你妹妹。我要做花木兰”小丫头}

?为什么和我待在一起的人都会觉嘚头晕眼睛胀 是这样的,初一得的社交恐惧症我特别害怕数学老师,他和我的父亲的形象很相似都是令人有恐惧感的人,有一次上課数学老师生气了并不是因为我,但我的内心想要可以躲避他的注意当我的视线注视到他的时候,我变得很不自然立马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直到后面症状泛化,直到初中毕业才知道这个可能是社交恐惧症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很高冷很有個性,我的内心算是对她有种敬畏胆怯和羞涩,不知道怎么得突然害怕让她的余光注意到我在注视她,我立马移开视线但注意力无法控制,随内心的波动时不时会集中在她的身上我奇怪的是,无论怎么调节后来我都无法专心的看电视,上课看电影,任何有人在嘚地方我都有像是对那个女孩一样的感觉,不敢看人可以躲避他人的眼神,但注意力一直在别人的身上一直弄得尴尬,大家头很晕眼睛特别难受,导致我根本无法与人正常社交并不是我不愿意去社交,而是存在的眼神问题让我和他人始终有一种隔阂的感觉我影響了别人听课,看电影看电视,任何我需要视线的社交场合别人都会感觉到我的视线,并且根本不能像正常人

你好你所述症状正如伱所说可能属于社交恐怖症。担心自己眼神不正常影响别人,被别人发现以至于出现头晕眼胀。建议到精神心理科就诊获得专业帮助,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能够帮助你走出阴霾!祝你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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