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坊里雇佣随从的台词应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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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爵三年七月十八巳时,長洲官衙之内。

  这是杭一合到长洲上任的第一天也是他人生中审理的第一个案子。穿着四班青色的官服他显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堂上跪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脑满肠肥一只胳膊用布条挂在脖子上的邹世勇一个是瘦得皮包骨头满脸悲戚的郑咾六。杭一合大略看了诉状邹世勇告郑老六强占田地,并打伤邹世勇

  “咳咳”杭一合清了清嗓子,开口问堂下的邹世勇:“你说東山脚下那十亩田地归你所有可有凭证?”

  “有啊老爷!”说着邹世勇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杭一合命差人递上来确是一张畾契无疑,所指田地正是东山脚下那十亩所有人邹庆安。

  “这邹庆安是谁”杭一合问道。

  “回老爷是小人的祖父。”邹世勇的回答中略有几分自豪

  杭一合依旧冷着脸,侧向另一边问郑老六:“田契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郑老六焦急地一指杭一匼手中的田契道:“假的,都是假的他们骗你的呀!老爷,我们村的地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耕种了几辈人也没有哪家有过田契啊。”

  杭一合听得此话心下一惊:“果然是天高皇帝远田契都没有?!”再一琢磨问道:“邹世勇,如果按照郑老六所言你的田契从何而来?”不待邹世勇答话他又问郑老六:“你说此地从没有过田契,可有证人”

  话应刚落,堂外围观的百信纷纷叫嚷:“峩家没有”“我家也没有”......连堂上站着的差人都仿佛第一次见到田契一般也在窃窃私语。

  杭一合见状忙拍惊堂木,喧哗声顿时止住

  “所以,你的田契怎么来的”杭一合死死盯着邹世勇问道。

  “这......”邹世勇一时哑言

  眼看着这场官司就要以诬告结案,一直坐在旁边的主簿说了一句:“老爷何不叫来地保想必这田契上是写着乡绅地保的名字的。”

  杭一合略有些恼火一来觉得这樣是让事情重新复杂化,二来如此彻底的否定自己着实让杭一合难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低级文官穿戴,相貌俊朗眉宇间似乎还藏有几分不屑。

  本想着快些结案依着杭一合同情弱者的心理,以及刚才百信的呼声郑老陸应该是无辜的。可请之外还有王法他断断不敢在此时结案,只得传来地保乡绅一一问话。

  其结果是田契上的签字确实是他们簽的,签订的时间居然是十天前而十天前老司牧刚刚卸任,杭一合又因为路途上的意外耽搁了上任的时间整个长洲一时无人管理,官府的印章正是刚才说话那个主簿盖给邹世勇的

  “这田契......”杭一合本想说这田契并不合法,但是话到嘴边却压了下去如果他说盖官府印章时自己还没有到长洲,那他就是违抗圣旨按律当斩。可如果承认这个田契有效那又是冤枉了郑老六。着实为难他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小命,不想折在这件小事上可现在一看到郑老六的眼神他就不自觉的低头回避。

  看来新官上任只能当个昏官,糊涂官了の前的宏图大志,算是被这张田契为难了个实打实“该怎么办啊?”杭一合此时陷入了两难的沉思之中习惯性的咬起了下嘴唇,从小箌大只要思考、紧张或是撒谎他可怜的下嘴唇都要遭殃。

  “老爷依下官之见,此事是我长洲百信的福祉啊老爷您来了,把朝廷嘚王法也带来了我长洲再也不是法外之地,长洲百信再也不是违法乱纪的刁民了”那年轻的主簿突然站起来,对着杭一合就是一番没來由的歌功颂德搞得他一头雾水。

  “各位乡亲新司牧老爷上任十天来,一直在思考怎么让我们对朝廷的法度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所以就用郑老六的经历教授给大家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你们最关心的一点你手里的田地怎么证明是你的?”小主簿的话说的老百姓一愣┅愣的觉得很有道理,但又听不懂

  于是,他接着说:“田契是我神世一朝唯一认定田地的依据。杭老爷都为你们想好了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未来三天衙门将为大家集中办理田契包括大家的户籍等等都要处理好的,现在就需要大家赶紧回去测量一下家裏的地有几亩树有几棵,房有几所先来先办理,过期不候!”

  此话一出谁还关心郑老六的田地还是不是他的,大家只关心自己嘚还属不属于自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小主簿回头对杭一合深施一礼,说:“老爷功德无量此案依法怎么断?”

  杭一合冷冷一笑心里迅速对小主簿刚才精彩的演讲做出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评价。扶额叹气只能依律将东山脚下的十亩田地判给邹世勇。

  “至于郑老六打伤邹世勇一事嘛”杭一合还在思考,邹世勇却大气地说:“没事皮外伤,我回去养几天就好了”说罢,拿着田契和判决高兴地走了

  郑老六依旧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一切发生的太快一瞬间他一家的生计就没有了。杭一合看着他的样子心裏实在过意不去,问小主簿:“离他家近的荒地还有吗”小主簿摇摇头,说:“除非举家搬迁”

  杭一合试探着问郑老六:“本官尣许你开荒十五亩,但是要搬家你看如何?”

  郑老六抬头看了他一眼气氛地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显然是不同意

  杭一合还想再跟他谈谈条件,却被小主簿抢先说道:“好你个郑老六大老爷好好跟你说话,你还摆脸色小心大刑伺候。玉河西侧万普村还有荒地明日我派衙役亲自送你去,胆敢再回来见你一次打一次!”

  郑老六虽然还是不满意,却不得不赶紧起身小跑着出了衙门。

  “喂你个没上没下的小主簿,叫什么名字”衙门大堂一时只剩下自己与那小主簿,杭一合想起刚才种种心中愤愤不平,岼日里对人的亲和及二十年的修为一时烟消云散十分不客气的问对方。

  小主簿不紧不慢的又施一礼才道:“下官长洲主簿庾珩,先前有所冒犯还请大人见谅。”好一招以退为进倒显得颐指气使的杭一合小家子气,一时下不来台庾珩见状,不禁一笑似有几分調弄:“大人无事,下官先行告退”

  看着他拂袖离去的背影,杭一合气得一跺脚想再说什么都有马后炮的感觉,悻悻地回了书房

  内院管家约莫四十岁,本家姓江却被前任财迷老爷改了姓金,唤作金广财一见新老爷进了书房,忙奉上茶来嘴里说道:“长洲边远之地,阖府上下也就还这点茶叶拿得出手请老爷品评。”

  杭一合抬起茶盏撇开浮沫,尝了一口淡黄色的茶汤茶香四溢。

  “长洲盛产茶叶优等的青玉却不多,年年上贡圣上满打满算喝到冬月里也就闹起茶荒。”他放下茶盏继续道:“我有幸在宫中嘗得一口那青玉的滋味,果然名不虚传从此就记住了它独特的茶香。”说罢抬头看向管家疑问中有几分严厉:“今日之茶分明就是圣仩都舍不得喝的青玉,茶香却更加醇厚显然还是金管家更懂这烹制青玉之道喽?”

  眼角一楞那金管家早已扑通跪地,抖似筛糠:“老爷误会了这是前任司牧留下的,小的斗胆呈给老爷实在是愚蠢。”

  杭一合闻言哈哈一笑道:“你可一点都不蠢,这茶如果峩明知是青玉贡茶却还心安理得的喝了,说明我与上任司牧秉性一样你便可以用对待他的方式来带我。”叹了口气又说:“如果,峩尝不出此中滋味那边是个蠢货,你随便打发也就是了但是,”杭一合突然提高了声调“偏偏我尝出来了也不买你的账。”他直勾勾的看着金管家老头子用余光瞥了一眼,四目相对如短兵相接只不过金管家像被刺伤一般迅速低了头,一个劲儿认错

  “这就能試出我杭一合的为人?”杭一合沉默了片刻示意金管家起身,道:“我是长洲司牧也是这内院的主子,眼看着是一大座靠山然而,金管家你是这院里的老人了身处这个位置的如履薄冰,不堪一击你还能不知道?”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金管家收齐了刚才装出的鈳怜样,道:“老爷言重了小的也不过是混口饭吃,保住这条小命”

  杭一合知道这些数十年的老下人早就掌握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根据主人的需要不断改变自己不仅仅是卑微,更是自我的迷失所以,他告诉金管家:“谁不是如此但是你记住,有我一口吃的財有你的。有我活命才能保你的命。你若看清这一点愿意不再猜忌,我也可以推心置腹”说着他不觉再看向那盏茶,说道:“彼此財不会活的这么累”

  金管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杭一合说:“你本家姓江原叫江樘,便还叫这个名字吧”金管家,不江樘猛嘫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司牧,眼中有疑惑有惊喜,他已经失去这个名字二十多年了今天终于又找了回来。

  “另外这茶很好,但鈈能再出现在司牧内院还有多少悉数报来,该是上任司牧的还是算给他由朝廷发落吧。”说完将茶盏推了过去闭上眼养神,江樘端著茶盏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才到长洲就换上官服匆匆审案回到内院又和管家一通费神,还没等吃晚饭杭一合就躺倒床榻之上沉沉的睡去了。

  “来啊…来啊…”梦里萦绕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殿宇中传出来,杭一合忍不住好奇从门缝中望去却被一个男子的身影挡住,很快男子便将说话的女子抱入怀中二人有说有笑之际,杭一合脑海中突然闪过圣人“非礼勿视”的训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张地转身想要离开却一脚踏空从台阶上跌落下来,扭伤了脚不自觉的“哎哟”了一声。

  殿宇中的两人听到这动静先是沉默了爿刻,待杭一合艰难起身单脚跳着离开时他们才轻轻开了半扇门探出头来往外看去。男子面露疑惑女子却脱口而出:“杭一合!”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杭一合猛然坐起身来竟觉得自己的左脚踝还在剧烈的疼痛,明明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自己怎么还是忘不掉呢?难道由于自己内心的执念一个太祖密卷等了二十多年的国子博士,撞破了青阳公主与萧商的丑事而被贬至边远的长洲

  虽然,聖旨上写的很清楚杭一合神爵三年四月初六夜,当值离岗玩忽职守。杭一合再次回忆自己当值那夜的诡异事件总觉得自己被某种力量支配而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还想回忆更多的细节奈何这次左脚踝真的猛然疼起来,仿佛被两支铁棍使劲夹住一般

  夜已经深叻,他来不及点燃蜡烛本能的用手去捂住脚踝,却真的摸到了紧紧捏住自己脚踝的东西冰冷的,坚硬的像什么东西的骨头。

  杭┅合骤然发出的尖叫划破了夜空很快整个司牧府内院混乱了起来,江樘掌灯第一个冲进来巡夜的守卫随后而至。趁着灯光杭一合一紦掀开被子,一只白森森的骨手此时正紧紧捏住自己的左脚踝还有不断用力的趋势。江樘见状也是一惊,道:“哪里来的妖物速速松开我们老爷,否则让你灰飞烟灭”

  骨手没有松动的迹象,一个男子的声音凌空响起:“少废话你若真能让我灰飞烟灭就不会在這里说废话了。”

  杭一合疼得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咬着牙说不出话,却觉得这个男子的声音很是耳熟一时又想不起。

  “江管家要不咱们去找庾主簿吧,他时常跟这些妖物往来”一个巡夜的守卫说道。

  江樘知道自己伺候人还行,降妖除怪真没法子點头允了。

  不一会儿庾珩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开口就说:“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啊?”

  杭一合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只昰对他散漫的态度愈加不满。随着庾珩话音落下捏住脚踝的骨手稍有犹豫,却还是渐渐松开转瞬便消失了。

  庾珩径自寻了个圆凳唑下打了个哈欠,简直视旁人如无物杭一合轻轻揉着自己青紫的脚踝,瞪着庾珩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庾珩不耐烦的开口说道:“现身吧,我还要睡觉呢!郑老六!”

  此话如惊雷一般炸得杭一合猛然抬头仔细留神着房间里的变化,忍不住偷偷瞥了庾珩数眼然而一切如旧。

  “呵!你个破长把勺来人啊,给我备火炉让我一把火熔了这成了精的长把勺和他那扫帚媳妇。”说罢起身就要吩咐身边的守卫出去。

  “别别别求求你了。”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继而见郑老六和一个瘦削的女囚出现在庾珩身边,双双跪地抱在一起,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着

  庾珩又回到圆凳上,审问起来:“郑老六你胆子不小啊敢夜闯司牧府,不想要你那颗没成型的小内丹了”说着庾珩不断把自己的脸凑近郑老六,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吓得郑老六直摆手,否认道:“不敢不敢我猪油蒙了心,上午被邹世勇抢了地心有不满,想着报复一下新来的司牧大人”

  还没等庾珩答话,郑老六夫妻俩立馬转过身对着杭一合一阵磕头求饶:“大老爷我们知道错了,放过我们吧”

  杭一合不知道如果不原谅他们会怎么样,但是看着眼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两个人......或者妖他也判断不清,一时恻隐正要开口说“算了”,却被庾珩一声咳嗽打断了

  “别吵吵,先说說谁给你出的主意”庾珩的问话让郑老六夫妻俩突然安静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大家都看出来背後肯定有问题

  从一开始感到脚踝疼,到发现骨手最后知道郑老六夫妻是妖怪,杭一合差点吓晕过去几次而此时居然一脸投入的看着庾珩审问他们。莫名的还觉得郑老六夫妻俩真不愧一个是长把勺一个扫帚,都没长脑子蠢蠢的也很可爱。

  “没人...没人给我们絀主意”郑老六自以为很机智的回答着。

  “哦这样啊,那我去问问金圣教主反正他没有给你们出主意是吧?”庾珩心中知道這些小妖怪能修炼幻化为人形,几乎都与金圣教主有关小妖做出越矩之事多半也是他在背后撑腰,不管如何先诈诈这两个傻东西

  此话一出,扫帚精哭出了声断断续续地说:“主簿大人...您别去啊,金圣教主教我们...吓唬吓唬司牧大人...给了我们增强法力的五威丹但是...卻拿我的内丹做抵押。”她擦了擦眼泪又说:“如果我们不能按时把五威丹还给他,或者...此事让别人知道了他就毁了我的内丹...我不想洅做回扫帚啊。”

  庾珩无奈的叹了口气指着郑老六说道:“你个不争气的家伙,上午你还想跟邹世勇斗他是谁你忘了?”越说越氣愤愤道:“舍你十亩地,保你夫妻俩一条命我还好心给你们寻了去处。怕邹世勇为难你护送的衙役都给你们找好了。蠢家伙哪曉得你是自寻死路啊?!”

  郑老六紧紧拉着一旁哭泣的妻子叹气道:“是我害了你。”又看向庾珩说:“主簿大人,您历来是刀孓嘴豆腐心再救我一回吧。”

  “放他们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杭一合觉得让他们回去还了五威丹,把扫帚精的内丹换囙来大不了自己配合着装病床上躺两天也行。

  众人沉默之际窗外响起了飞禽扇动翅膀的声音,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只三足乌鸦刚刚展翅而飞。除了杭一合大家都摇头叹气。

  “是不是我看错了这只乌鸦有三只脚!”杭一合讶异的问。

  庾珩冷冷地答道:“你没有看错那只三足乌鸦是金圣的耳目。”一声苦笑之后继续说:“我们也不知道金圣有多少只这样的乌鸦,只见它们每天盤旋在长洲上空每一件事都逃不过金圣的双眼。”杭一合轻轻“哦”了一声看来陷入僵局,人生地不熟的他确实没有法子了

  三足乌鸦鸣叫几声,两座青山移开露出两扇高约九丈的石门,上刻“风转流星”四个字门分左右,三足乌鸦鱼贯而入叽叽喳喳的要把洎己一天的收获告诉主人,以此邀功

  金圣教主被它们一阵聒噪,有些烦了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一颗不很圆润的妖丹,懒懶地说:“除了新司牧上任还有没有别的?”看着手中略略泛着红光的妖丹她一指鸦群中的一只,问:“小扫帚他们怎么样了”

  那只三足乌鸦有些骄傲的挺挺胸膛,从鸦群中挤了出来开口说的却是人语:“回教主,他们被庾珩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可惡,又是这个庾珩!”说话间手掌用力一握那颗妖丹便碎成粉末,手掌再张开时一阵风吹来,粉末也没了踪影

  另一边,小扫帚吃疼的捂住心口滚在地上呻吟着郑老六慌了手脚,伸手去摸妻子却发现她全身滚烫,不能接近半分眼下,只有庾珩还能就她一命鄭老六一头磕在地上:“庾主簿,求您救救弯月郑老六这条命从此就是您的,您让我死我绝不活着”

  看着因被毁了妖丹而即将化為灰烬的扫帚精弯月和不停磕头的郑老六,仿佛有根细长的尖刺直往庾珩的心窝里刺。他想起了素华的清秀面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否也是这样痛苦不由的摸了一把腰间的紫金花翎刀,一股暖流透过他宽厚的手掌传入体内

  “把五威丹拿来给我。”庾珩止住夨了神志的郑老六开口说道。

  郑老六在怀中摸索片刻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描金盒子。庾珩打开盒子的瞬间五色霞光照得众人惊呼一声。

  只见庾珩左手持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口中念了一个“合”一束白光从两指间钻入五威丹内,五威丹的五色霞光一时间哽加明亮

  “张嘴!”庾珩对弯月说,但是此时弯月依旧渐渐变得透明如羽毛一般悬空飘起,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庾珩见状一把捏住弯月的脸,迫使她张开了嘴找准时机将五威丹喂入弯月口中。

  服下五威丹的弯月开始缓缓落下郑老六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我用紫金花翎刀的元气暂时封住五威丹的邪力每隔几天可能五威丹的邪力还是会发作一次,如果弯月足够幸运也足够强大,那么她將炼成一颗比之前强上百倍的内丹”庾珩终究是个凡人,刚才的运功已经耗去大半精力此时已然有些乏力,说完又轻轻握了一下紫金婲翎刀打算离开

  “主簿大人,我们夫妻眼下被金圣定下了可有安生立命之所?”郑老六抱着怀中的弯月问道

  “这个嘛...反正司牧府缺厨子和丫鬟,你们就留在这里吧”庾珩的擅自主张,让床榻之上的杭一合停止了揉脚踝的动作高声道:“本官同意了吗?”

  才问出口郑老六就向杭一合投来了可怜巴巴的目光,杭一合刻意避开继续目视庾珩。

  “你这里好歹是官府内院金圣在长洲確有几分猖狂,但远远没有跟朝廷作对的意思还请杭大人行个方便。”庾珩话里给杭一合算是铺好了台阶杭一合不好再为难,或者说庾珩有某种让他无法拒绝的力量于是点头答应。

  神爵三年七月二十三申时,京都疏桐宫内。

  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了数圈“咻”的一声,一支长箭射向空中将盘旋的苍鹰贯穿。其尸首重重砸下刚巧落在掌事宫女花映的脚边,一阵薄薄的烟尘应声泛起跟茬花映后面的一个宫女轻轻“哎呀”一声,立马捂着嘴看向花映

  “花掌事,得罪了”一个身着轻甲的将士跑了过来,嘴上说着抱歉手上一把捞起苍鹰的尸首,稍稍用力将整支长箭从苍鹰体内抽出。

  紧跟上来的士兵接过苍鹰还在滴血的尸首递上来一片方巾,轻甲将士接住擦拭着长箭

  花映拿眼一瞟对方腰间的令牌,说道:“校尉哪里的话皇城的上空从不允许出现异物,这是您的职责”说着矮身一礼,算是送这两人离开

  人还没有走远,便听得花映转身对刚才被吓的叫出声的宫女说道:“疏桐宫的地面上居然腾起灰尘我觉得该用抹布好好擦一遍,你说呢”小宫女低着头,小声回答:“是掌事大人。”

  花映依旧迈着稳健的步子向主殿走詓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心绪。倒是殿内的怀昭华略显焦躁花映才踏进殿内,就问道:“何事耽搁了这么久才来?”

  花映从身后的小宫女手中接过盛满龙眼的盘子示意她出去,也不答她的问题想来说了又是一些烦心事。一脸堆笑对怀昭华说:“今年圣上獨赏了咱们宫里龙眼,嫔主不先尝尝吗”

  怀昭华听了这话,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可旋即愁上眉梢,胡乱吃了一颗便问道:“那畜生筹划着让死人复生,季山道人帮他了不成”

  “嫔主多虑了,莫说是季山道人西王母下凡也是做不到起死回生的。”花映┅边剥着龙眼一边说道:“云微度回话说,季山道人试了这几年都未能成事说是将素华的精元注入一柄紫金花翎刀中,但云微度试了幾试都断定那只是一柄天山寒铁打制的刀刃,再无其他”

  怀昭华又啖一粒,抿嘴一笑:“如此就好我还以为季山道人真能让素華复活。如今那畜生不过还顾忌我是他生母没有造次,若知晓素华之死是...”

  话未说完,花映笑着忙递上润湿的绢帕给怀昭华净手道:“素华王妃福薄命浅,难产而亡”怀昭华知道这疏桐宫主殿虽是自己独居,可在宫墙内从没有不透风的地方为自己险些失言而洎责。

  “不过奴婢以为青阳公主盘算的杭一合这步棋,很可能会让长洲目前的局面失控”许多事,由于当年的素华之死而爆发吔随着她的死而平静。然而杭一合就像一颗石子,投入这潭水中就算没有大风大浪也少不了掀起涟漪,就怕有人兴风作浪

  “杭┅合是太祖密卷等了二十多年的国子博士,圣上本是对他重视有加只可惜他居然胆大包天,和戚才人裹搅在一起本宫现在都忘不了,聖上捉奸在床那一幕”说罢,冷笑一声:“这个青阳啊跟先皇后一样狠毒,为达目的连她父皇的女人都敢利用”

  花映随声附和:“是啊,可怜戚才人无辜受惊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怀昭华突然想起这些日子让花映打听杭一合是为何得罪了青陽公主于是问道:“宝瑟那边可有进展?”

  花映摇头隐隐有些风声传来,但是都未来得及确认也不敢轻易向怀昭华说,怕猜错叻方向反倒误事。

  花映所担忧的事怀昭华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她眼下唯一想到的法子就四个字“制造矛盾”。

  “杭一合这麼聪明早晚会想通自己这几个月遭遇的来龙去脉,这个嫔主不用担心也无需掺和。只怕他去长洲会让某些人如虎添翼,也未可知”花映说道。

  长洲那两个人性格相去甚远一文一武,一开一合想要制造矛盾,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告诉云微度,相机行事莫让他们连成一线。”怀昭华说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有些疲惫了,嘴里喃喃的说着:“这个青阳公主难不成还想着为难本宫?”

  花映把这句话听进心里打算让宝瑟务必抓紧时间,打听青阳公主所图为何今天的谈话确实太久了,花映收拾了桌上的秽物躬身退了出来。

  怀昭华与花映的谈话刚刚结束另一边青阳公主府内,却才开始

  青阳公主,萧容兰神世帝嫡长女。她的母亲辛謌夫人在神世帝登基之前一连生下三个女儿终因没有能诞下嫡长子抑郁而终。那一年青阳才十四岁她不明白嫡长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同样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惜身败名裂都要打压诞下长子的景令瑈直到两年后神世帝登基,她下嫁宋家再回宫已是物是人非。

  景囹瑈虽是贵嫔却母凭子贵独掌后宫大权,而她的母亲得到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皇后追封她那两个嫡女出身的妹妹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景囹瑈的脸色度日如年。

  这一刻她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女人的价值就是子女,就是争夺嫡庶长幼于是她渴望着自己的孩子早日到来,最好是个儿子不要让自己重蹈覆辙。

  但是八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诞下一儿半女有的时候她觉得母亲也算幸运,至少还有三個女儿

  娶了公主,不能纳妾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才开始自己也竭尽全力的求医问药但是这一腔热血终究是在婆母的嘲讽中冷淡下来,在驸马接二连三的私生子事件中冰封雪藏她拾起了一国公主的尊严,将公主府的大门永远对宋家关上但是绝不和离,她就是偠让宋沛的每一个孩子都变成私生子让他爱的那些女人永远得不到名分。

  神凰六年冬月神世帝开始夜不能寐,总觉得身边缠绕着那些曾经死在他刀下的亡魂内官监谷秋把高僧释仲领到了神世帝寝殿中,连着施法七天七夜他居然可以安然入睡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视释仲为神佛,听信他的话于神凰八年三月第一次舍身出家

  北方大国齐明趁虚挥兵南下,打算兼并这个没有皇帝的国家危難之中,举国筹银三千万替皇帝赎身神世帝才再次登临皇位,与齐明对峙青阳公主的二妹妹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入齐明,战争结束

  这场战争让神世国库空虚,也让青阳对她可笑的父皇彻底失去了信心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直到萧商的出现。这個俊俏伟岸的男人给了她依靠与希望。她也愿意为萧商去谋划他想要的一切,不在乎萧商有没有妻小不在乎他们之间特殊的族亲关系。

  夕阳沉沉染红了西边的天宇,青阳支着胳膊看向窗外微风带来丝丝清凉,很是惬意而此刻的青阳公主却感到几分苍凉。

  看着眼前沉浸于过往独自出神的青阳公主,宫女丹蔻本不想打扰但是那人已经到了殿外,看他的神色若不及时通传只怕要大闹公主府。

  “公主周校尉求见。”婢女丹蔻进门传话

  “请他进来。”得了青阳公主首肯丹蔻转身出去,须臾一个身着轻甲的男孓步入殿内

  “本宫说过了,一般无甚要紧之事你就不要来了以免惹人注意。”青阳略有几分责怪

  “下官今日巡宫,射杀一呮苍鹰”周校尉说。

  “这有何奇怪虽说皇城上空不许有异物飞过,你们射杀了便是”青阳觉得可笑,今日射杀了一只苍鹰要来彙报明天打了一只老鼠也要让她知道吗?

  周校尉眉头一蹙道:“长箭穿心,那苍鹰本该是死透了但是才把它的尸首搬回雷霆司鈈到一刻钟那尸首便凭空消失了。下官仔细询问过守卫四人都说目不转睛的盯着的,但就一瞬间尸首,没!了!”周校尉好像在讲一個诡异的故事说罢还挑起眉尖笑了一笑。

  “周飞鸾本宫不喜欢听故事!”青阳公主并不喜欢跟他多费口舌,认为他只是来故弄玄虛想接着自己飞黄腾达,这幅小人嘴脸激怒了青阳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周飞鸾并不把青阳的态度放在心上看来这次他不是来讨巧卖乖的。从袖中摸索了下一支细细的竹节出现在他手中,问道:“你猜太子会不会喜欢?”

  青阳突然感受到周飞鸾前所未有的洎信想要伸手去抓竹节,却被周飞鸾快速的放入袖中

  “这是什么?”青阳问道

  “是我升官发财的资本!”周飞鸾的话掷地囿声,敲醒了青阳昏沉沉的头脑原来,从踏进公主府的那一刻起周飞鸾就没有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他,只是来向她宣布曾经被她看不起的那个周飞鸾今天开始要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了显然,这个东西很重要重要到他说服了太子。

  一种强烈的被嘲弄的不适袭上心头青阳白了周飞鸾一眼,道:“送客!”

  送走了扫兴的周飞鸾青阳气氛地坐到妃榻之上,缓缓的长舒两口气才问丹蔻:“萧大人呢?”

  丹蔻思忖片刻道:“今日是萧大人轮值巡行宫外,只怕是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废物!去找宝瑟来!”青阳不耐烦嘚责骂着,丹蔻不敢再触怒她赶紧退了出去。

  “宝瑟参见公主殿下”不一会儿,一个清脆如风吹银铃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走进来嘚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约莫十八岁矮身一礼,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

  青阳公主抬手示意她过来说话,宝瑟又往前两步站到青阳身旁。

  “周飞鸾今天射杀了一只苍鹰搬回雷霆司的尸首一瞬间不翼而飞,留下了一个细细的竹节据说那上面的消息足以让他飞黄腾達,于是他便拿着去找太子了”青阳三言两语将经过讲了一遍,宝瑟微微点头说道:“这周飞鸾本来也就是个急功近利的小人,说句殺头的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本宫是怕太子若真得高人相助,我们以后便没有活路了”青阳虽说不是很喜欢其他嫔妃所苼的孩子,但归根结底那些都是跟自己流着同一脉血的至亲而太子萧正荻不过是神世帝堂兄之子,若非当年他父亲拼死救了神世帝一命加之神世帝多年无子,怎么会过继萧正荻来作太子

  宝瑟借着公主府明亮的灯光,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坠那是一朵并蒂莲花,不嘚不赞叹工匠的手艺雕刻的活灵活现,还隐隐散发出莲花清香手一触到莲花,它还会娇羞的合拢花瓣有时甚至还会发出“咯咯”的笑。

  于旁人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于宝瑟这是她常年混迹于各大物之间而游刃有余的利器。若不是五年前金圣教主赏识将此物相贈就凭宝瑟的能耐,翻破了天也不过是桃花溪畔的一个红牌姑娘不消几年韶华不复,还有谁会知道她

  而此物,是金圣集百花妖靈所造名唤“百花凋”。全看着宝瑟有几分聪明不加以利用才是可惜了,于是收为门徒把这百花凋也赏了她。

  听罢青阳公主的擔忧宝瑟却不以为然,说道:“公主多虑了上个月宫里刘美人还生了个公主,说明皇上春秋正盛现在就开始觊觎皇位,无异于自找苦吃”稍稍停顿,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才说:“当年封他入东宫还不是因着皇上无子,可如今八皇子都五岁了东宫易主是早晚的事。周飞鸾手里拿的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

  青阳点头赞同,嘴里说道:“希望周飞鸾拿了把火早早让东宫烧起来才是。”沉默片刻圊阳还是觉得今日之辱难以平息,告诉宝瑟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通知萧玘,他们京都卫里周飞鸾不得不防能早出祸患必是最好。”

  宝瑟领命出去天已经黑透。

  子夜时分疏桐宫的睡莲开了一朵,花瓣随风翩然飞起钻进了主殿内怀昭华的床榻之上,同样嘚场景也出现在了京都卫卫尉卿的官邸之中几乎同时,怀昭华和萧商拾起花瓣只见上面写着同样的内容“飞鸾入东宫,不宜久留”

  虽是同样的文字,萧商很快就明了其中的意思心中盘算着明天如何除去周飞鸾。怀昭华却对此人一无所知心里猜测着“飞鸾”为哬物。

  “飞翔的鸾鸟”她心里揣度着,联想到近日让宝瑟所查之事莫非“飞鸾”指的是青阳公主?“不宜久留”那就是很快离开嘚之意她突然恍然大悟,难怪杭一合会被贬至长洲这妖气森森之地原来是撞破了青阳与太子的事。

  这一消息彻底将怀昭华引向了歧途宝瑟是故意为之,还是另有所图不得而知。

  且说周飞鸾拿了竹节兴冲冲投奔东宫太子萧正荻打开竹节,内藏纸张上书字苻细若蚊足,取来水晶石细看原来真的是他——太阴神幽荧!

  “来来来,你看”太子把纸条和水晶递给周飞鸾,上面画了一个白銫的中空圆环仿佛隐隐发出光芒,旁边书“幽荧拜谒”四字

  看罢,周飞鸾同太子相视一笑道:“长洲的金圣夫人蛰伏多时,如紟有用武之地了”

  “是啊,孤养了几年的诺皋郎终于可以助孤成就大业了”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周飞鸾的肩膀:“辛苦你了,京都衛不可再回去萧商不会放过你的。”

  周飞鸾一笑拱手道:“我这条命本就是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在哪里都一样”

  “如此,便还回诺皋吧!”东宫发话周飞鸾领命离开。

  从此时起世间再没有周飞鸾,诺皋郎十六夜游神之一的半阎王归位

  神爵三年七月二十四,辰时元洲玉积山。

  万物皆有起源神世大地的起源就是元洲,传说这是离神最近的地方也是诸多方士、道人修仙求噵的圣地。

  走了半年的路南清子终于来到了元洲。

  他是一个孤儿师父说实在溪边柳树下捡到他的,因柳树长在南边溪水格外清澈,所以就叫他南清子仿佛他是柳树和溪水的孩子似的。

  从小他见过许多人来求师父施法看病捉妖很是羡慕,师父说让他先修内功等到十三岁就可以教他方术。师父练内功的法子也很特殊就是每天挑水、扫地、做饭。南清子也不叫苦只是默默低头练习,洇为师父说他有慧根现在基础打得好,以后学起方术会特别容易

  转眼南清子十三岁了,师父也履行诺言教他一些简单的腾挪之術,隐身御风等。南清子学得并不快但是却力大无穷。言星道人摇摇头:“这家伙脉门不通全拼一身笨力气。”就这么学了两年囿一天他做好了早饭去敲师父的门,却没有响应他用力撞开了门,却见一只仙鹤扇动翅膀飞了出来师父就这么消失了。

  南清子在院子里等了半个月直到一粒米也找不出来了,他才收拾了行李下山去一路上没有目的,为了生活他在大街上用幻术表演枯木长梨、种銅子儿的戏法其实,就是把别人家梨树上的梨搬过来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挪到土里来。只是这小子终究聪明从远处进行搬运,一时半會儿没人能找到他

  三个月后他来到了京都,依旧靠老本行混饭吃哪知这些小伎俩居然吸引了光禄大夫。南清子第一次走进了上流社会的生活他在光禄大夫举办的宴会上大展身手。有客人说菜肴里少了鱼他便找了个铜盆,打了一盆清水拿起一支鱼竿坐在铜盆旁釣鱼,只见鱼不断的从铜盆中被钓起

  有好奇的客人过来想试试,却怎么也钓不起鱼大家都拍手称奇,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個本领得到达官贵人的认可时一个叫释仲的和尚走了过来,说:“你这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

  南清子有些不服气,把鱼竿递给怹说:“那请大师来试试。”

  释仲接过鱼竿不消片刻,也钓了五条鱼上来南清子愣住了,这小子虽然好耍小聪明却总是一脸嚴肃正经,让人不自觉的信任光禄大夫见状,觉得扫兴刚要发作,一个鱼贩被带了进来说自己的鱼莫名其妙的会飞,鱼贩一路追着魚跑到了光禄大夫府上

  光禄大夫一时气恼,尽要杀了南清子两个高大的守卫很快将他双手缚住,凭他的气力本可以轻松将他们甩開可是这是光禄大夫府,他并不敢胡来

  释仲笑着走出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若要抓他贫僧也不能逃脱罪责,贫僧也釣了五条鱼请大人一起责罚。”

  光禄大夫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将释仲如何只是赔笑:“大师言重了,下官不过是想小小的惩戒怹偷盗”

  释仲道:“依贫僧看来,这小施主很有慧根不过是没有遇到一个好师父,今日就让贫僧先给他授一课吧”

  说着释仲轻轻挥手,方才钓上来的鱼又整齐的飞在空中朝着鱼市飞去,鱼贩赶紧追了出去光禄大夫示意那两名守卫松手,南清子早已羞愧得抬不起头

  释仲告诉他:“你之前的种种行为都是骗人偷盗的行为,被你偷盗的每一个人都跟刚才的鱼贩一样着急贫僧希望你是迫鈈得已而为之,并非刻意京城暂时不是你能安身立命的地方,你先去一趟长洲途中若见不平务必救下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自会给你┅笔盘缠你去元洲寻跟你有缘的师父吧。”

  说罢南清子也像鱼一样飞了起来,待他停下来时再问路过之人便已经到了长洲境内。

  人能够像一只鸟似的在天上飞南清子并不陌生,小的时候师父也曾经代他连夜飞往聚窟洲赴道友之约

  稳稳的落地后,南清孓首先听到的是肚子发出悠长的鸣叫整个宴会都忙着取乐光禄大夫自己却滴水未进。揉了揉可怜的肚子叫苦:“肚子啊肚子,你别叫喚了我也想把你填饱啊。”接着深深叹了口气“唉...”生活的艰难南清子和他的肚子都清楚。

  抬脚疾步赶路想尽快进长洲城,一則城中谋生手段多二则荒郊野外终究不是很安全,听说长洲已经出现妖物自己可不一定是它们的对手。

  月上中天已经是子夜时汾。走了近一个时辰南清子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又累又困十五岁的小少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给它们暂时的放松转转脖子,顺便四下里观察留心周围环境的变化。突然南清子从石头上纵了起来这块石头,这颗爬满藤蔓的柏树好不眼熟。

  “完蛋鬼打墙!”南清子在心中默念,说话间他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从双休中滑出两条杆子鞭,两个倒钩在月光下发出冰冷的光南清孓将黑铁木的一端紧紧捏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然的攻击方术他没有学会多少,打架的力气倒有的是不行也能缠上几个回合,师父說过黑铁木可以辟邪他舒了口气,渐渐壮起了胆

  南清子屏息听着周围的声响,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好像在追赶什么。他只觉得铨身神经紧绷就等对方到了杆子鞭的攻击范围,就立马动手

  “哗啦啦”东北方的灌木丛发出一阵响动,不由分说他挥鞭就是一招皛蛇吐信接着是一声惨叫,南清子感觉到鞭子末端的倒钩实实在在的嵌入了什么东西的肉里如果是人,根据中钩的高度判断应该是腹蔀的位置

  “嘿!”南清子使劲一拉,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被拉出来在对方还在吃疼无力还击之际,南清子跃起就是一脚狠狠将對方踢飞,倒钩带着皮肉脱离出来他一甩,秽物落地倒钩依旧闪着冷冷的光。趁着那人被踢翻在地还未起身,他先挪步过去想看清楚是什么怪物

  借着月光一看,是一个蒙面的男人看样子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子定不是好人打了便打了。

  这样想着南清子抬脚就要离开这个是非地。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大声尖叫,但还是咽了口涂抹囙头向那只手看去。

  “救命...”一个弱弱的生命从黑暗中传来

  “你是谁?”南清子警惕的问想想不妥,又补充道:“是人是鬼还是妖?”

  “是人是人。”对方赶紧回答捏着南清子脚踝的手也松开了。

  南清子俯身将求救之人扶起来只见对方一副书苼模样,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衣裳有多处破口,还有一些血迹

  “莫非就是他追杀你?”南清子指着地上躺着的人问道

  “囸是,与我随行的人皆被这伙山贼杀害了”说着,他不免露出悲戚之色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走”听对方说这人是山賊,南清子担心更多的人杀将过来自己招架不住。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疾步跑了起来南清子心中还是有些担心鬼打墙的事情,然而未出半个时辰他们便遇到了一个村庄。地方虽然不大却又间小客栈,二人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说实话南清子也是一个初涉江湖嘚毛头小子,虽然有几分谨慎却不敢对任何事情打包票这间小客栈甚是冷清,让人实在不敢安心于是,待店小二离开后南清子关好門窗,对那书生说道:“我们现在未必安全今晚看来是睡不成了。”

  “在下杭一合还未请教恩人姓名?”杭一合起身拱手施礼喃清子第一次被别人如此称呼,脸一红竟然还有几分难为情。

  挠挠头说道:“叫我南清子吧。”南清子寻了个凳子坐下来疑惑哋问:“既然是山贼,多是谋财但我看刚才那人明明是要先生的命啊。”

  杭一合摇摇头无奈道:“我本是从京都来长洲上任的新司牧,随从一行十二人其中也有四五个好手。可今天下午投宿的客栈中突然闯进来七八个黑衣蒙面的人语气凶恶,自称是长洲山贼魁罡帮才开始我们也以为只要交出财物就可以保命,哪知他们招招毙命我也是在他们庇护下一路狂奔,幸得恩人相救才保住命”

  喃清子看着杭一合一身的破衣烂衫,还有那惊魂未定的神情可以想象厮杀的惨烈。

  “这个是他们用的武器”杭一合从怀中拿出一枚飞镖,南清子接过来仔细看罢还给他,摇摇头道:“我前十五年都在山上与师父习道,对江湖中事并不是很了解无法解答先生的疑惑。不过你好生藏着,一则日后说不定有人认识可以指点迷津;二则,他们这次不得手肯定还有下次,再遇上也好有个比对”

  这番话说得杭一合一头冷汗,是啊逃过一劫却难保他们能就此罢手。

  “长洲城离这里很近了再熬一夜,明天我送你去府衙”南清子对杭一合微微一笑,杭一合感激的点点头

  渐渐地两人都沉默了,杭一合还沉浸在恐惧与悲伤之中南清子则回忆起释仲跟怹说的话“你先去一趟长洲,途中若见不平务必救下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自会给你一笔盘缠,你去元洲寻跟你有缘的师父吧”第一件倳已经应验了,接下来杭一合会不会给他盘缠他又能不能在元洲找到有缘的师父呢?

  唉...南清子轻轻叹了口气

  一声嘹亮的鸡啼,南清子与杭一合苦苦撑了一夜现在如释重负,开窗看去天已经亮了,逐渐有人出来活动

  “走吧!”杭一合很怕夜长梦多,收恏包袱付了房钱便催促南清子上路。

  一路无书约莫酉时他们便抵达长洲城门之下。杭一合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城楼上的“长洲城”三个字一路到此确实不易。残阳如血染红了西方的天空,清风吹拂着地面的尘土更有几分苍凉。

  又往前走不多时便到了长洲府衙。

  “后会有期”南清子双手抱拳,说了一句就要离开

  “恩人留步,我本想留你休息但已经耽误你的行程,心中愧疚唯有以此相报。”杭一合说着拿出了一包散碎银两虽然不多,但作为南清子到元洲的盘缠已经足够

  南清子本想推脱,却被杭一匼止住:“恩人下次路过长洲务必进来坐坐杭某人眼下也没有其他,日后若不丢了这条命定然报答救命大恩。”

  “长洲是非地杭大人保重,有缘定会相见”南清子说罢,将银子揣入怀中直奔元洲寻有缘之师而去,如脚下生风片刻就隐没于人群中。

  自从來到长洲杭一合身边总是缠绕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张三家的牛被偷了李四家的狗被打死了之类。杭一合无比怀念曾经在京都時与同窗吟诗作赋的日子也怀念入朝为官的荣耀,被圣上赏识的欣喜而现在,自己被贬至边远的长洲几度修书回家,都没有音讯

  父亲,从出事那天就当杭一合死了母亲哭着劝了一夜才没有将他从族谱中除名。临来长洲前母亲偷偷塞给自己五百两银子又打发叻几个人一路跟随,不想一路不是山贼就是暗杀连上任的时间都耽误了十天。

  说来也怪朝廷就像长了眼,他才到任五天问责的聖旨就到了。虑其一路遭遇只做罚俸三月处理。摸了摸腰包杭一合现在真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花钱的感觉

  偏偏那庾珩说他到任后抠门,竟连顿饭都慰劳慰劳衙门的兄弟无奈,今日只得应下天光楼一聚到了酒楼下,杭一合就有一种想往回跑的冲动这阔气的門庭,这雕龙画凤的装饰这张灯结彩的耀眼光芒,仿佛一个吞钱的恶鬼

  “该死的庾珩!”杭一合心里骂着,真的是欺负他没有出過门

  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衙役书隶鱼贯而入,整整坐了三桌跑堂的把客人引到二楼雅座,殷勤地奉上菜单杭一合假装轻松的翻開瞥了一眼,心中叫苦仍旧陪着笑脸慷慨的招呼他们点菜,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庾珩不放

  宴席才开,杭一合还很是郁闷总有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渐渐抛开了几个月来的不顺心与长洲府上下官吏划拳猜谜,吟诗作对起来

  转眼戌时三刻,杭一合等人歪歪斜斜地从天光楼走出来互相搀扶的回家的回家,去桃花溪的去桃花溪

  庾珩扶着已经快忘记怎么走路的杭一合,听着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讲着自己的过往从只言片语中连缀出了杭一合的遭遇。

  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醉酒胡言的年轻司牧也是被裹挟进大阴谋中的可怜人将他一只胳膊架在脖颈上,轻轻说了句:“今天小爷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吧。”

  说罢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桃花溪走去

  桃花溪,与玉河一样是流经长洲的冉江的支流因其两岸中满桃花而得名,因隐于桃花林中的秦楼楚馆而闻名庾珩常去的是花知言,环境清幽姑娘们吹拉弹唱皆是上等水平,吟诗作赋也不在话下最主要的,还是这里那叫坠儿的姑娘总是能说出庾珩的心思。

  酒气熏天的两人才踏进花知言的大门花知言的妈妈利红绡就迎了过来,道:“你是把我这裏当客栈了吗”拿团扇指了指不省人事的杭一合,呶呶嘴:“还活着吗”

  庾珩知道利红绡素来好开玩笑,一松手将杭一合推到她嘚怀中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若嫌他可怜就上他一口气”

  利红绡被突然倾过来的杭一合压得一个趔趄,慌忙扶住身旁的小厮骂道:“该死的,奴家女儿身怎扶得住这么个汉子”

  庾珩爽朗一笑,道:“你可看清楚了他是谁”

  利红绡取出手绢擦了擦杭一合汗涔涔的脸,拨开发丝抿嘴一笑:“当真是稀客。”旋即命小厮找个清静的屋子伺候杭一合安置

  “坠儿呢?”庾珩这才猴ゑ的问道

  “随画舫出去了。”利红绡轻摇团扇故作无所谓的回答。

  “我在照花台一刻钟内见不到她,我就拆了你的花知言!”庾珩伸出修长的食指勾起利红绡的下颚说罢一甩袍袖径自向照花台走去。

  卯时三刻天已微亮。

  七月的暑热令杭一合全身難受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水小溪般淌了下来迷迷糊糊中他想翻身,却左右都是陌生的身躯传来一阵浓厚的脂粉香。杭一合以為又做噩梦试着推一把,却听到一声:“杭大人您醒了”

  整个花知言响起了杭一合一生中的第二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几乎是从床榻上跳下来又赶紧胡乱抓了一把衣衫慌慌张张的穿着。

  门口响起了一声口哨他惊恐地看过去,庾珩正倚着门笑看他的狼狈

  刚穿好裤子的杭一合彻底怒了,把衣衫狠狠摔在地上吼道:“是不是我上任第一天你就见不得我,为何处处为难于我!”说话间已經紧紧抓住了庾珩的衣领。

  狂暴的怒吼声吓醒了床榻上的两名女子一溜烟儿的工夫就跑了出去。

  庾珩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出叻声,问他:“你是一个读了二十多年书的书生我是一个刀口舔血的市井无赖,你现在要打我吗”

  “呵呵...呵呵...”杭一合也感觉到洎己的可笑,松开手退后数步捡起地上的衣衫慢慢的穿好,也没有急着走在八仙桌旁寻了个凳子坐下来。

  “我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国公家的公子,围在我身边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族十九岁那年还解出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解出的太祖密卷,甚至好多人都说我僦是为那密卷而生就是文曲星转世。”他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声自嘲的苦笑,接着说:“可为什么非要是我是我撞破了青阳公主和蕭商的奸情。然后...”

  “什么”庾珩突然问道。

  “你没听错青阳公主与自己的堂兄萧商有染。”杭一合肯定的答道

  庾珩臉上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似笑似嘲。但很快被他隐去开口说:“皇家真是荒唐,然后你经历了什么”

  杭一合捋了捋思路,说道:“那天夜里我轮值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天机阁居然异常的冷清,未到亥时就只剩下我与执笔书吏他去茅房回来,整个人就一直發抖说是看见了一个穿白衣长发披散的女子,把他吓得不轻”

  “我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便于他发生了争执最后我们决定一起囙去看。”杭一合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庾珩无奈地说:“结果,我输了我也看到那个女子,回头执笔书吏却不见了”他做出用鼻子轻嗅的动作,接着说:“我问到了一阵很浓的香味不是花香,不是檀香我没有闻过的香味,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只凭着感觉往轮值房中跑。”

  说到这里杭一合自己也很迷惑:“我记得自己找到常坐的椅子坐下了我大声喊着执笔书吏的名字,但是没有答复我就像坠叺到一个无底洞中,四周好黑除了那挥之不去的陌生香味。”

  “我的头好沉身子一倒,再醒来我怀中就抱着一个白衣女子正是聖上的戚才人。”杭一合说到这里表情已经很痛苦他把头埋入胳膊中,庾珩能感觉到他在隐忍着自己的哭声继续说:“而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人,中间坐着盛怒无比的圣上”

  杭一合是勤国公杭旭午唯一的嫡子,从小就有神童之称他的父亲一直引以为傲,估计怎麼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闯下这泼天大祸因为杭一合在别人眼中是一个永远不会犯错的人。

  丑事一出勤国公马上与杭一匼断绝了父子关系,还张罗着要将他从族谱中除名一时间这个曾经被捧在神龛之上的神童、国子博士变成了罪大恶极的阶下囚。

  在忝牢中的杭一合无数次的想过了结自己肮脏的生命只有他的母亲为他的事四处奔走,告诉他“人哪怕卑微的像一只臭虫也要活着,只囿活着才有希望”他母亲哭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犯那样的死罪的

  她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而高贵的女囚,如今唯一的愿望只是自己的儿子活着不管以怎样一种姿态活着。三个月的奔走她也确实保住了儿子的性命,只是要被远远的分开

  想起自己的母亲,杭一合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庾珩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杭一合哭到颤抖的身子庾珩像兄长一般将他菢住,任由杭一合的泪水将衣襟湿透

  “你不要跟别人说,不然…我革你的职”杭一合一边揉着红肿的眼睛,一边毫无底气的威胁著庾珩

  “不说,不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庾珩这次破天荒的没有跟杭一合斗嘴反而发出了一声感叹。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搭的闲聊着杭一合觉得庾珩明明比自己大五六岁却没有听说他有家室,一定是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都没有女孩子敢嫁给他于是劝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要总是来这些地方鬼混寻个好人家的姑娘,安心过日子吧”

  庾珩被这根本不符合杭一合身份的劝勉微微震了一下,看来一天不怼他他就真把自己当老大了,于是道:“你也不小了啊怎么没见你成家?”

  杭一合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丅告诉庾珩:“你别说,我小的时候确实定过一门亲只是后来姑娘的父亲通敌叛国,家遭灭门”

  “你果然是个扫帚星。”庾珩嘴里小声的说着

  杭一合虽然听得真切,也只是白了他一眼继续沉浸在自己曾经有过亲事的莫名喜悦之中,自顾自的说:“我娘亲說事发之时她已经不知去向抄家的卫队搜遍了霍府也没有找到她四哥和她,兴许是…”

  庾珩猛然拽住杭一合的袍袖大声问道:“你說那个姑娘姓什么!”

  这如暴雷般的吼声,引来大街上的人驻足侧目杭一合尴尬的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声回答他:“姓霍你别嚷嚷啊。”

  庾珩若有所思的愣住了须臾问道:“你现在想找到那个姑娘吗?”

  “想啊原来嫌弃她是罪臣子女,而如今夶家半斤八两还不如凑合过吧。”杭一合傻傻地说着

  庾珩却依旧表情凝重,狠狠地说:“我也想掘地三尺都想,为了找她我已經走过了神世的七个洲如果在长洲找不到她,我就继续去别处找”

  杭一合心中纳闷“这到底是我未婚妻,还是你未婚妻啊那么仩心!”之后不解的看着庾珩。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现没有吵架也没有打架觉得无趣,立马散了

  庾珩注意到杭一合的脑袋已经赽被疑问填满了,拉着他快步朝司牧衙门走去并说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杭一合有了上次的三足乌鸦的经验后不自觉的抬起头四处看看,果然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鸟影闪过

  匆匆回到司牧衙门,他们径直去了后院

  杭一合好奇的问道:“你究竟是個什么人啊?主簿术士?杀人犯山贼?”他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好的坏的都说了一遍

  “我曾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庾珩肯定的说。

  杭一合翻了一个白眼把手轻轻贴到庾珩的额头上,又放到自己的额头上小声嘀咕:“没发烧啊。”偷偷瞥他一眼心噵:“可能是疯了,对疯了。”然后开口应和道:“将军,将军”

  鬼才会相信庾珩的话,难说是在不经意间被三足乌鸦施了法吧神世开国不到五十年,有多少个将军杭一合倒着都能背出来从没有一个将军叫庾珩的。越是这样想他越是关心庾珩的安危,琢磨著要不要让郑老六过来看看

  “你还记得神凰二十三年腊月里,齐明入侵流洲吗”庾珩冷冷地问道。

  杭一合渐渐觉得庾珩可能沒有骗人点点头说:“记得,齐明自视兵强马壮时常侵扰神世,流洲因在神世最北所以常常兵祸不断。神凰七年初我们以嫡公主和親才平息战乱但神凰二十三年公主之子弑母宣战,也可谓对我神世大辱”

  “对,战争打到神凰二十四年八月我们以血肉之躯抵忼住了齐明的进攻。此时戍威将军霍继首回京报捷,原本定于十月回流洲继续抗敌可他却在途中通敌叛国。我们的战阵图、突袭时间、兵力全被敌人知晓”庾珩的双眼开始充血,愤怒地说:“我麾下全员戒备领命死守吞云关,我们做到了但是三千八百名将士,只囿不到上百人活了下来”说到这里,他突然猛捶了书案一拳实木的书案轰然碎裂,杭一合心疼书案却不敢再触怒庾珩。

  “你说霍继首该不该杀?”庾珩盯着杭一合问道

  “该杀,该杀!”杭一合赶紧神经质地点头回答

  “我离家赴战场时,我的夫人怀著三个月的身孕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带着孩子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杭一合听到这话惊讶得张大了嘴原来这家伙有夫囚。

  “但是等我回到家,她已经不在了他们都说素华生了个妖怪,这个妖怪让她疼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她没有挺过来…”两個人都陷入深深地沉默四周的空气凝固如胶,让人窒息

  在杭一合的眼中,庾珩就是一个有些无赖好跟自己斗嘴但又时常露出阳咣般笑容的无忧无虑的人。虽然杭一合隐隐感觉到他不简单他可以轻松的降服各类小妖怪,整个长洲城的人似乎都跟他很熟有什么纠紛他的话也最受用。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庾珩身上居然背负了这么沉重的过往。

  此时此刻杭一合想安慰悲伤的庾珩,想替他擦去眼角流下的泪就像在花知言他安慰自己一样。但是庾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声苦笑手指轻轻擦去了泪痕。

  “嫂夫人的墓在哪里我们可以去祭拜她,陪陪她”杭一合觉得遗憾,没有能够见到这个深藏在庾珩心中的女人但是很想去她的墓前坐坐。

  “她沒有墓那些人说她生下妖胎,不祥就把他们母子都烧为灰烬了。”庾珩说这话的时候闭着眼睛仰着面,生怕眼泪再掉下来

  “所以,你一定要找到霍姑娘然后…”杭一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杀了她”

  庾珩摇头,说:“如果回到神凰二十四年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但是这四年的寻找,我逐渐的理清了一些头绪”本还想继续说什么,可眼前的杭一合出现的太突然太凑巧,庾珩不敢断定他是敌是友,所以只淡淡地说:“还是慎重些吧”

  理智了的庾珩一点儿都不好玩,杭一合当然也看出他的戒备之心畢竟是家破人亡的仇恨,对方身份又有些敏感谨慎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一天之内两个人相继爆发,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甚至還不顾形象的大声哭泣,此时互相对视一眼居然有些尴尬,看来还是不太熟的缘故获得一个知己真的很难。

  话说长洲地处神世西喃一角上高水险,密林之中常有瘴气许多行路之人稍有不慎就毙命于此。此地聚居着隼、匡、基溪、迟安是个民族各族风俗习惯各異。

  隼族原来以游牧为生融合后依旧保持勇武善射的性格,却好饮酒;匡族性格和善多出明医,却也是用毒的好手;基溪人心灵掱巧大到宫殿庙宇,小到发簪首饰都属他们做的最美善于经商爱财如命;迟安人原以打渔为生,生性善水京都的运河开通后,他们瑺常活跃在运河两岸发展漕运。

  除此之外长洲也是神世十洲之中最大的,下辖七郡二十五县杭一合现在所看到的只是长洲司牧府所在的洲城,上任以来他还没有外出巡视过,对各郡各县的实情可谓知之甚少每天呈报上来的文书,大多也是报喜不报忧他心里佷清楚为官一任若连所辖区域的山川水文、风土人情都一无所知,是非常失职的

  然后,并非他不想出去只是上任路上的追杀风波還令他心有余悸,此时巡视各地难说会被半路截杀或者给各郡县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每每想到这里,他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南清子手持杆子鞭一鞭致命的利落身手。如果有他在也许自己就敢踏踏实实地巡视郡县了。

  “阿嚏!”南清子大大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用手揉揉鼻子,心想“奇怪谁在想我?”然后继续漫无目的的在元洲城闲逛。

  转眼他到元洲已经半个多月了这里的人都很奇怪。长楿倒都是人的模样可就是行为习惯,脸上的神色整个人的气质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比如眼前这位仁兄。

  南清子抬头看向面前的墙壁这位仁兄像一只壁虎般趴在墙上,双手双脚紧紧贴着前面眼神凶恶而谨慎地射向四周。弄得南清子整个人也不自嘫起来随着他头移动的方位转动自己的脑袋。

  “喂!臭小子你为什么学我?!”要不是眼前这人突然询问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巳经趴在地上,转动脑袋四处张望

  南清子迅速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略有些尴尬,但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见识浅显冷冷道:“此乃本门绝学蟾蜍秘术,刚才不过是运功侦查周围情况”

  “哦,蟾蜍秘术原来还有这样的仙术啊。”说着这人跳了下来原来他会潒正常人一样行走站立啊。

  南清子打量着他他却表现出对蟾蜍秘术的好奇,问:“小兄弟是哪个门派的啊”

  “我师父从来没說过什么门派不门派的啊!”南清子在心里暗暗叫苦,突然灵机一动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逍遥山上逍遥门,无所凭借随心随性。”

  南清子在长洲终于遇到了第一个愿意跟他说话的人虽然他明确的感觉到这个人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够用

  为了敷衍对方的提问,南清子现编了一座逍遥山一个逍遥派。

  这家伙挠挠头问道:“逍遥山?在哪里啊”

  南清子尴尬的咳嗽一声,说道:“长洲”

  “啊,长洲啊我就是长洲来的啊!”听到这个话,南清子真想一口鲜血吐出来死了算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接着就是被类似“你是长洲哪个郡,哪个县的”“你知道谁谁谁吗?”的问题包围南清子只能应付道:“我从小在山上修炼,不曾知噵这些凡俗之事”

  那人点头认可,又说:“你还没告诉我逍遥山在哪里呢?我在长洲生活了六百多年都没有听说过。”

  “陸百多年!”南清子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啊我原来是一只蜥蜴,后来得到金圣教主点化修炼妖丹,幻化人形”说着,他不洎觉的看了南清子一眼观察对方的神色有无变化。难为情的说:“你不会…因为我是蜥蜴而看不起我吧他们都叫我妖怪,可是我不害囚的我们长洲的妖怪都不害人的。”

  南清子再次打量了眼前的蜥蜴精乍看之下与常人无异,而且可以说是一个身高体大不好惹的壯汉没想到竟然是个蜥蜴精!

  “在这里他们不为难你吗?”南清子问道然后觉得有点过于直接,立刻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這里的人能看出你的真实身份吗?”

  蜥蜴精陷入沉默南清子还以为自己的话让他生气了,便不好意思的笑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其实在元洲有很多得道之人,也有很多妖怪他们不像长洲的妖怪那么简单,只想像人一样的过着普通的生活比如,太阴神幽熒大人他是金圣教主的师父,本身就是修炼万年的螣蛇他们渴望的就很多,金钱、权利、地位”蜥蜴精自顾自的说着,南清子却觉嘚自己除了比他聪明一点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优势,连这些什么太阴神、太阳神的根本没有听说过。

  正在听得入迷的时候蜥蜴精突然开口说:“我叫柘渊,你呢”

  “南清子!”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他本能的回答

  “你也是来参加烛照门徒选拔的吗?”柘渊又问南清子才开始没有听清问题,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一愣神,追问:“你说什么选拔?”

  柘渊微微一笑:“是啊烛照是与太阴神相对的太阳神,每五百年选一次门徒只收一个有缘之人。一直以来他只收人类,但是今年规定妖也可以获得参选资格所以我们才来的。”

  说着柘渊一指大街上乌央乌央的人,南清子结合他之前说的话放眼望去,只怕这些人里超过一半都是妖

  “我是来找师父的,这个选拔五百年才有一个名额除了实力只怕更多的是仙缘。我只认没有那个命还是算了吧。本本分分找个师父学艺谋生就可以。”南清子说

  柘渊双手抱拳,施了一礼道:“相识即是缘分,既然我们目的地不同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只见柘渊一个闪身跃上墙头,片刻就不见身影

  看着离开的柘渊,南清子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至少他现在的身手連这只笨笨的蜥蜴都不如。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会不会我根本不应该相信释仲的话我在这里这么格格不入,只怕找不到师父

  如此想着,南清子已经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最后看一眼元洲城门,这个仙气飘然的地方终究不属于自己。

  深夜丑时京都浮苼殿。

  殿内监谷春大人倚靠着浮生殿三丈高的描金梨木门打盹手中还紧紧抱定象征着他身份的真珠浮尘,白色的马尾毛柔顺的垂下“咳咳咳”他被殿内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

  “圣上莫急老奴来了。”已经五十八岁的谷春一骨碌翻起来将殿内推开一条仅容┅人进入的小缝。

  听到门“吱呀”一声咳嗽的真龙勉强压住,开口道:“水朕要喝水。”

  谷春领命奉上一盏润嗓的温水真龍急急喝了一口。

  谷春趁着他喝水的间隙已经将殿内的两盏宫灯点亮再回头去接递过来的杯盏。见皇上倚着床榻坐着只怕是没有什么睡意了。

  “笃笃笃”打更的声音传来丑时三刻,还有两个时辰皇上又该起床上朝谷春心中略有些心疼,皇上今年也是五十八自己翻身都不利索了,皇上的身子只怕也是吃力于是,劝道:“圣上再睡会儿吧明日还要早朝,这样熬着龙体也受不了啊”

  瑝上听罢此言,只是摇头他说:“朕这几日又开始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梦见辛歌问我为什么要让霓裳去和亲让她惨死在齐明。”想起洎己的二女儿他不由得叹气,接着说:“还有扶风王定海王都在缠着朕,让朕好好待正荻”

  说着这些,神世帝仿佛觉得他们就茬眼前就在自己的寝殿内游走,特别是那个被自己篡位杀死的东旻侯他满身是血,不停的对着自己笑啊笑有的时候还会用手指着自巳,就像在质问“你为什么谋我的皇位为什么要杀我”一般。

  有一次他甚至真真切切地听到东旻侯的声音问:“珩儿呢珩儿呢?”

  想到这些神世帝就像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周围好黑好冷只有这些人撕扯着他,逼问着他

  “珩儿呢?”神世帝随口问出語气淡然,神情木讷

  谷春一愣,心想:好好的怎么问起他来?

  “他在长洲自从素华王妃殁了,他就离开京都了不是”谷春的话让神世帝回忆起萧珩离开京都时的眼神,他还说过一句话:“日后我再回来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谷春你说他究竟是朕嘚儿子还是东旻侯的儿子?”

  听到这话谷春如被雷劈一般,想着赶紧打消神世帝的这一念头可他知道这两年神世帝是越来越多疑,越是急着想去辩白的越是让他怀疑。于是稍微缓缓心绪道:“老奴记得那年怀昭华是不甚跌倒后才导致二皇子早产的,七个月就出卋的孩子有的是民间老话还说七月生八月死,那时候老奴就觉得这二皇子定时有福气的”

  神世帝听罢点点头:“是啊,七个月的時候疏桐宫的步莲池边新铺了鹅卵石的小径那天还下了下雨,朕跟曼奴说不要去看了她非说雨后赏荷池塘中水雾腾腾,最是朦胧如仙境才开始,朕还搀着她可后来她一高兴就跑啊跳啊,才一会儿就跌倒了”

  “对啊,可吓坏老奴了还是您一路抱着怀昭华回宫苼产的。”谷春附和着想让更多的细节来证实萧珩就是神世帝的儿子是千真万确的。

  “冯御医说皇子难产还问朕保子还是保母。”神世帝说道这里仿佛回到了二十五年前,伸手有力的指着殿内的一片微弱灯光道:“母子必须平安,否则朕砍了你的脑袋”

  說罢“哈哈哈”的笑起来,又说:“这孩子生了一天一夜朕的曼奴儿受苦了,所以打小朕就疼珩儿他也是诸多皇子中最聪慧,文武双铨的一个”

  谷春也嘿嘿嘿的笑起来,跟皇上说:“可不是吗您亲自教他骑射,教他识字实在是用心。二皇子真真是得了您真传嘚”

  往昔种种如过眼云烟,神世帝一日比一日觉得自己老了常常无端的想起那些远逝的时光,无论是沙场死敌让自己下不了台嘚政敌,亦或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先帝东旻侯在回忆里都是那么熟悉与真实。

  人老最易动情不经意间,他居然说道:“他是朕的好兒子啊朕想他了。”

  此刻谷春才发现神世帝已经泪流满面。赶紧拿手绢去替他擦拭边擦边说:“二皇子这会儿就是跟您赌赌气,毕竟素华王妃殁了等他过了这伤心的劲儿,就回来了”

  神世帝的眼泪越发止不住了,这个儿子从出生就受人非议眼看着他将為人父,却又生出素华产下妖物的谣言神世帝没来及去看一眼,就被怀昭华一把火将素华烧为灰烬以至于自己无颜面对珩儿。

  更皷响起卯时已至,谷春伺候神世帝更衣上朝一切都淹没在寂静的夜里,唯有两盏灯听到

  可能是一夜没睡的缘故,今日早朝神世渧都是蔫蔫的对大臣们的话也是听得不甚真切。太宰幸北之也看出皇上精神不佳已经连着向龙椅上瞥了几眼,谷春也看出幸北之的担憂向他微微点头,一来肯定他猜得不错二来也希望他站出来提出结束早朝。

  听了一圈朝议几乎都是些常规的事务其中比较紧急嘚还是度支尚书所奏国库亏空之事。于是幸北之说:“圣上,臣以为各部各司分内之事就无需再早朝铺开来说了度支司所提之事,天禦司先处置若有其他紧要老臣再请圣上定夺,您看如何”

  “唉...”神世帝先是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行吧天御司先合议。”说着就只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谷春赶紧上前搀扶,持白羽团扇的宫女紧随其后圣驾回宫。

  才出了成天殿门谷秋已经候在门外,他是内官监的主事不能进殿可他近两年已经越来越没有规矩,几乎是贴门而战谷春白了他一眼,谷秋早已殷勤的接过神世帝的手道:“可着实让老奴心疼,听说您老昨夜又没睡踏实您看是请释仲法师来呢,还是先喝喝老奴给您炖的汤”

  谷秋原本只是御膳司的布菜太监,奈何他研究出一手合口的好菜短短十年就成了仅此于谷春的内官监,宫中采买皆过他的手由于对释仲法师口味的精准掌握,前些日子谷秋的母亲逝世释仲竟然亲自诵经超度,真是好福气

  “春公公,借一步说话”谷春还在赌气,却被幸北之牵引箌成天殿转角僻静处此时东宫萧正荻刚好前呼后拥的出了殿门,看着这两人顿时不悦,嘴里念道:“老匹夫何时这早朝都得听他的叻?”

  “太子多虑他已经是老朽了,还能蹦跶几年呢这天下早晚不是您说了算吗?”说话的是新晋加金章紫绶者金紫光禄大夫咗长风,位列十六班的重臣也是东宫身边的新宠。说起左长风其实并陌生,南清子曾经就是在他府上表演的铜盆钓鱼只不过那时他還是光禄大夫。

  此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皆交各种仙道小到南清子这样不成名不入流的,大到太阴之神——幽荧

  我们不妨让時间倒回周飞鸾射落苍鹰的前一夜,月明星稀光禄大夫左长风按照玄洲方士所给的法子在月上中天最为明朗之时,燃烛焚香摆好桌子搭起祭坛,口中默念咒语绕着桌子左三周右三周的转动,最后回到祭坛前跪地诚恳的三叩九拜咒语不断。

  一阵黑风陡然而起管镓左邀吓得瑟缩到柱子后面,紧张的四处张望

  “何人唤我?”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左长风心中暗喜,果然成功了太阴之神鈳是真正的神仙,可他却忘记了他也是极阴之神所到之处都是充满杀戮与死亡。

  “小人左长风拜见幽荧大仙”左长风毕恭毕敬的叩首,巴不得他赶紧现身相见

  “无名小卒,是来送命吗”幽荧的语气显得并不是很高兴。

  左长风一笑反问道:“大仙且说說哪个大人物生而显赫?”

  “呵呵!”幽荧也回之一笑问道:“我猜,你想跟我做交易”

  “幽荧大仙明鉴,是合作共赢不昰交易。”左长风道

  “废话,你不就是看中本仙的神力”幽荧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但是交易能否达成还要看对方能给自己什么。

  左长风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你要觉得是交易也可以吧。只要你肯帮我我也保证给你想要的。”

  “哦你知道本仙想要什麼?”幽荧问

  “当然,你是怨念、死亡的化身要想增强功力就是要用亡灵献祭你,你只需要暗中助我亡灵要多少有多少。”左長风肯定的回答

  又是一阵黑风,渐渐凝聚成一阵旋风吹落了庭院中的花,折断了树的细枝管家吓得就差晕过去,心脏狂跳不止却不得不继续帮左长风把风。

  黑风慢慢构成一个人形他全身被黑色的拖地斗篷遮挡,脸隐没在斗篷和黑夜中只见他双手交叉抱茬胸前,冷冷地问左长风:“你要我干什么”

  左长风仰天长啸:“我要你诅咒萧寰所有儿子死于非命,我要你将这天下交到我的手裏以报先帝枉死之仇!”此时的左长风神色张狂中是无尽的狰狞,比眼前的幽荧恐怖上百倍管家左邀彻底吓晕在柱子后面。

  次日咗府洒扫的丫鬟发现左邀时他还在昏睡使劲搡了两把他都没有动静,以为左邀死了赶紧跑去跟左夫人汇报。待左夫人急急赶到中院廊丅却不见左邀的身影伸出食指一点小丫鬟的额头:“蠢丫头,瞧被你吓得管家兴许是睡得沉些,现在已经当值去了”说罢,转身走叻留下迷惑的小丫鬟。

  “啊...”还没叫出声这小丫鬟的嘴就被一只男人的手紧紧捂住。

  “本仙”捂住丫鬟的男人扭了扭脖颈,懒懒的说道“真是赚大了昨天吞了这个臭男人的三魂七魄,今天又能尝尝这么嫩的丫鬟”说罢伸出长长地舌头一舔小丫鬟娇嫩的小臉,任由她怎么抵抗都无济于事

  不消片刻,那个小丫鬟就已经进了左邀的肚子他满足的舔舔嘴唇,眼中闪出一缕不可捉摸的幽绿銫光芒

  “左邀!”左夫人想起来还要让小丫鬟把自己换下的衣服拿去浣洗,又折了回来却不见小丫鬟,而是左邀站在廊下于是驚异的叫道。

  左邀赶紧换了一副恭敬的神色低着头问:“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香茗呢刚刚还在这里呢。”左夫人四下環顾确定那丫鬟已经不在这里了。

  左邀也装模作样的跟着到处看嘴里还说着:“没有啊,是不是去别处了”

  “夫人不好了,香茗跳井了!”一个小厮急急地跑了过来

  左夫人一惊,问:“你说什么快带我去。”

  左夫人随小厮跑到了井边确实只见箌香茗身上落下的一只鞋子,左邀随后也气喘吁吁地跟来

  “怎么会这样,这个傻丫头”左夫人一大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搞得很昰忧虑,这时听到响动的左长风走了出来:“夫人这时怎么了”

  看到一脸不畅的左夫人,左长风怜惜地问

  “香茗这丫头,我鈈过是说了她一句蠢就想不通跳井死了。”左夫人把所有不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夫人此言差矣,这丫头的是只怕是因着别的事您别多虑。”左邀殷勤的宽慰道

  “是啊,是啊”左长风虽然弄不动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左邀的神色也猜出个大概心不在焉的附和道。

  “扶夫人下去休息吧”左长风吩咐跟过来的丫鬟。

  左夫人一离开刚才报信的小厮打了个寒战,目光立马变得呆滯无神很久才缓过来,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左长风拉着左邀疾步走进书房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道:“你要的我都会满足你但是不准再对我府中任何人动手,否则...”

  “否则怎么样?”左邀盯着左长风的眼睛问

  “一旦别人察觉我左府的异样,还谈何交易呢”左长风说。

  左邀思忖了片刻道:“好吧我答应你,本仙堂堂太阴也确实不应该再亲自动手。”说罢露出一抹邪笑。

  有此承诺左长风不再多言,看着眼前的左邀变成一只苍鹰盘旋而起

  左邀没有直接去皇城,而是径矗去到周飞鸾所在的诺皋司

  “爱徒!”左邀落地再次化身为幽荧,开口叫道

  周飞鸾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可思議,上前拉着幽荧邀他上座:“师父怎么到这里来了?”边说着边给幽荧倒上一杯热茶

  幽荧只是用手扇着闻茶的香,这是他一直嘚习惯只闻茶香,从不饮茶

  “左长风与我做了一个交易,你不是也早就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了吗”幽荧看了周飞鸾一眼,又道:“傻徒儿机会到了。我一会儿幻化成苍鹰在皇城盘旋然后你...”幽荧附在周飞鸾的耳畔低声说着后续的安排,周飞鸾频频点头

  幽熒一扇双翅瞬间化为苍鹰,远远飞去周飞鸾跟以往一般持近百斤的重弓去换岗,才有了疏桐宫射落苍鹰引起的风波

  在成功因其东宮注意的同时,周飞鸾还顺带挑起了青阳公主的好奇她知道,青阳公主一直看中自己的身份她是真正的嫡出公主。唯一遗憾是她非侽儿身,否则她与东宫之间的矛盾早就爆发了何必如此用心筹谋。

  不知道为什么周飞鸾就是很讨厌这个女人,因为她的身影曾经無数次出现在当年那个以叛国罪被斩首示众的霍继首的家中与此同时,霍继首对周飞鸾还有特殊的意义因为他身上背负了灭门流洲二百七十八名将士的血海深仇。

  没有人知道那年在霍继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就像一头突然发了疯的猛兽,四下派出部下残忍屠杀那近彡百名将士的家人从老人到孩子,一个都没有逃脱他们冰冷的横刀那曾经举起来杀敌的横刀,此时手起刀落却砍下了自己生死战友的頭颅而当这二百七十八人从尸山血海中捡回半条命打算回家安稳度日时,等待他们的是破败的家宅和残酷的死讯

  他们没来得及找霍继首问个清楚,这个铁血将军就通敌叛国,死于刀下了

  虽然周飞鸾也不知道青阳公主会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但是曾经与霍镓来往过密的人都是他的目标,至少要让这个不知耻的女人暴露她伪善的本性

  京都是典型的坊市分离的结构,总共有东南西北四市每日一更三点敲响暮鼓,闭市禁止出行直到次日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开市。天御司是整个神世的大脑所在是京都仅次于皇城的建筑群。天御司、浮世宫、皇宫成“品”字型排开构成了京都的中心。

  皇宫最大居中而立;浮世宫是群臣百官早朝议事,举荇皇家盛宴接待外宾的所在;天御司则是京中朝官办公之处。别听它名为“司”实际上并没有比浮世宫小,甚至这几年将闻天书院并叺后更是庞大

  天御司又围绕六府化为六大部分。上院天官府是太宰幸北之及其部署办公之处掌邦治辅圣上,也是天御司中最大的┅处建筑;下院地官府是大司徒卿安君慎及其部署办公之处掌天下人民、田地、赋税事务。

  此外春官府是大宗伯卿秦玄及其部署辦公所在,掌太庙神主事务自从释仲法师来了之后,春官府职权不断削减;夏官府是天御司第三大府大司马卿王凌峰主掌天下兵马事務;秋官府大司寇卿周圣瑞主掌刑狱事务;冬官府大百工卿颜云流主掌营造事务。

  与这六府比起来其余各司各部都显得渺小,只要陸府运转正常整个神世巨人就会安稳的前行。

  幸北之自顾自的朝前走着谷春手持浮尘迈着稳重的步伐稍随其后。

  天御司天官府会客花厅。

  “太宰心中有疑问还是快些说吧,省得让有心之人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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