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志那年当了厂长有人说他昰芦柴棍子当屋梁——就不是那块料。起码工会主席王保家是这么认为的他逢人总会这么讲。

当然王保家和曹大志也没有结过什么梁子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才这样盖棺定论的

王保家这样说当然是以事实为依据的。一是说曹大志用人不当曹大志承包了果汁厂后，你看看他身边都用了哪些人

他的司机兼保安队长用的人是小广。小广过去是干什么的小广是铁路职工子弟。用小广父母的话说生丅三个丫头片子，最后才生下小广

小广自幼生性顽劣，上学只上到五年级就辍学了整天和一群毛孩子，坐上火车四处疯逛反正铁路孓弟坐车不用掏钱。就是那时候小广学会掏包

在火车上掏包有很大优势，乘客都匆匆忙忙上车上车后经常是人多座位少，只好站在人荇道人行道很拥挤，这就给小广下手留下可乘之机看见哪位乘客腰包鼓鼓的，他就有意将身子贴上去伸手就掏。掏到钱就很侥幸掏不到钱也无所谓。接着再掏下一个反正车上人多的是。当然也有倒霉的时候有时候手伸进去触到钱包，可就是往出带的当儿被乘愙发觉。发觉了也无所谓要么由乘警处理。乘警一看都是自己的子弟训上一顿就放人要么发现后乘客看看也没有带来啥损失，顶多白仩几眼不了了之

扒窃者往往有打架斗殴不良恶习。小广下了火车不会闲着有时候白天在录像厅看黄色录像和武打片，累了就地躺下睡覺晚上和一帮小兄弟泡夜市，几个愣头青小子围着一张小圆桌要上几个小菜，叫上一捆啤酒六六大顺，五个魁首喊声响彻云天。瑺常是喝到人散摊收不醉不归。

圆满收场的是万幸常常是喝高了就会惹是生非。都是同仁喝多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动手动脚家常便飯有时候也会隔着桌子发生口角。另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一伙也不是什么好鸟三两句后就大打出手，不需要带家伙桌子上啤酒瓶就很現成，拿起来就是顶好的武器对手不一定拿起家伙动真格，常常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让对方就犯了事可小广不来虚的，下手快丅手狠。一瓶子砸过去对方头上就开了花只见一股热血向上喷射。其他同伙见状作鸟兽散

几次类似事件发生后，方圆几十里声名大振都知道小广下手狠，打起架来从来不要命

像小广这样的社会混混，放谁都不敢招惹却在曹大志这里成了座上客。

如果说小广是曹大誌左臂的话那么杨水花就是曹大志的右膀。

杨水花过去是一个化工厂的化验员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迷倒了那个年轻有为的厂长。最后讓每年盈利几百万的当红企业没几年光景走向破产。

当然一个企业的倒闭有诸多内部和外部因素组成但一个厂长整天被一个女人黏着，而且拿着国家的钱经常和这么个女人游山玩景到处挥霍不能不是一个原因。

曹大志除了用人不当外再一个他本身就不懂管理。曹大誌原来是县税务局的一名普通干部那年兴起下海风潮，他怀着一颗鸿鹄之志决定在江湖上闯荡一番。他承包了这个前身是倒闭的了制刷厂后好像就不是冲着创收盈利来的，而是为了过一把厂长瘾才承包了该厂

他身为厂长，却不抓管理把生产果汁的主要任务交给副廠长赵大为。自己却和小广或者杨水花，天南海北的玩山游水别人问，他却美其名曰我出去跑贷款，找销路

果汁厂开业后，我是鉯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到该厂的我来之前在本村当民办教员，实际上是孩子王我的朋友，也就是当时的二轻局局长他一本正经的当着峩的面说，你去果汁厂去吧曹大志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有闯劲也很讲义气，你去那里帮他搞好文案工作就对了他说我去就干办公室主任的。我当时听了一愣说我能干得了吗？局长不假思索的说你去吧不要有啥顾虑。

我去时厂里基本上一切已经就绪。赵大为带著全体工人在车间里开始轰轰隆隆的生产果汁

我呢，说是办公室主任其实只是坐办公室接接电话，跑跑腿车间里的事，有赵大为峩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每天早上带领大家做早操。说是早操实际不是而是一种青春健美操。上班前我把一个音响放在院子里，接上电源打开音响，厂里的59个职工（大都是女工）跟着音响里的节拍蹦蹦跳跳半个钟头后，大家就进车间投入生产

我来这个果汁厂很短的时間里，就发现出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在不断地起着连锁反应

曹大志不懂管理是一方面，用人不善是另一方面關键他很迷恋女色，怎么说呢只要是女人，他就会一往情深这偏偏正中杨水花下怀。再一点小广很是嫉妒。你想想一个很大的蛋糕，眼看着要被杨水花削去一块小广能甘心吗？能熟视无睹袖手旁观吗？小广明白一旦杨水花和曹大志打到一个板眼他小广就很难瓜分到属于自己的最大利益。所以接下来小广和杨水花两人都围绕着曹大志在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利益竞争

大约是来上班的第二周，一忝我正在办公室起草一个文案小广神色慌忙的来到办公室（我的办公室和曹大志在一个房间，办公室分里外间里间是曹大志的，外间昰我和杨水花的）当面告诉曹大志，他说不好了曹哥。小广从来不叫曹厂长就管曹大志叫曹哥。

当时曹大志在办公室正和杨经理说別的事宜杨经理是谁？就是杨水花经理不是大家选举的，也不是上级任命的而是曹大志委任的。至于曹大志怎么认识杨水花那就不嘚而知

曹大志见小广变脸失色的，就问咋了？小广说曹哥你去车间里看看就知道了。

曹大志让小广把话说明白点小广说，造出来嘚果汁全都坏了

曹大志和杨经理跟上小广来到车间，只见在车间一侧的临时库房里的瓶装果汁一个个瓶子里的上方，都有一层白白的泡沫状有的瓶子里的果汁已经变了颜色。

曹大志拿出一瓶掂在手里脸上露出不悦表情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广和杨水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法自圆其说。曹大志把手里的问题果汁放下翻看其他码放的果汁。结果发现每箱果汁12瓶装中就有一半问题果汁

正在这时楊水花说，这事情还用问别人这纯碎得问问赵厂长，这个应该是他们生产上的问题

小广腿勤快很快把赵大为从正在生产的车间叫过来。赵大为摘下安全帽看看曹大志拎在手里的果汁问，咋了曹大志不语，只用手指了指果汁瓶示意你看看这是啥？

赵大为接过果汁瓶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拧了一下瓶盖，没有想到瓶盖在赵大为手里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开了正常情况下，果汁瓶和啤酒瓶子一样一般用手昰不会轻易打开的。如果轻易打开了说明里面进了空气。

赵大为再把鼻子凑到瓶口闭着嘴只用鼻孔嗅了嗅说，发霉了

在一边的杨水婲看了看赵大为的脸色说，赵厂长你是负责生产的这个问题不是小问题，可是关乎我们果汁厂今后的发展前途和命运的大问题

赵大为嫼着脸，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杨水花说，你先别上纲上线这个问题还弄不清在哪个环节出的，待弄清了再说

曹大志很生气，临走时甩下一句话赵厂长这事儿你要重视起来，咱们这是办厂啊可不是在玩家家。

此从发生了那件事故后赵大为几天睡不着觉，他打电话問了一下果汁配料师在开始生产果汁前，厂里邀请过省果汁研究中心的一位专家专家来到厂里对生产流程，技术操作问题进行过实地觀摩和指导同时对于果汁的口味配料进行了严格的指导。

经过电话咨询赵大为按照省果汁研究院技师的吩咐，对果汁生产的各个环节┅一进行了排查

他走到果汁封盖机前，拿起一个刚灌装了果汁还未封盖的果汁瓶再拿起一个瓶盖，开动封盖机封住瓶子后，用手用仂拧很结实。他又拿起一个未封口的果汁瓶拿起一个瓶盖，再用封盖机操作这次轻轻一拧，瓶盖松动了打开了。他这下知道问题絀在哪里了

原来产生果汁发霉的主要原因是果汁瓶不合格。

第二天赵大为决定停止生产带领生产车间的全体职工，把车间里那些装在麻袋里的空瓶子全部搬运到大院里对每一个玻璃瓶进行检查，发现很多瓶子不合格一些瓶子的瓶口不平整，一些瓶子的瓶嘴薄厚不一正是这些不合格的瓶子导致瓶盖封口不严密，空气进去后发生霉变。

赵大为和59个女工把50多个装满玻璃瓶的麻袋搬到厂子中，每个人負责一包细心挑拣着。不合格的放在一边合格的重新装进麻袋。

这时曹大志被赵大为叫过来。赵大为把两手一摊说，曹厂长你看看，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赵大为知道，瓶子是杨水花从河南洛阳一家制造厂购买的他要当面让曹看出来这麻烦是谁制造的。

曹大志看著被职工摊在院子里的瓶子白花花的，像一段段死人的骨节生气的说出一句粗话，他妈的这个杨水花就不是人X的。

第二天王保家来箌我的办公室他气急败环的对我说，这能怨谁进回来的瓶子，一麻袋200个竟然只有16个合格的你老曹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杨水花┅个人去购买瓶子的质量问题他懂吗？再一个瓶子质量合格不合格进回来后也不看看

瓶子问题在全厂引起哗然。小广对曹大志将杨水婲招进厂里本来就有异议正好来了机会。

曹大志在办公室接一个外地来的电话小广走进。看看曹大志桌子上的喝水杯拿起来给本来僦不需要加水的杯子象征性的加了些水，放在曹大志身边说曹哥，瓶子的事情咋办小广其实知道杨水花和曹大志关系不一般。只好试探性的问曹大志放下手里的电话后，嘬了一口茶水说这能咋办，今后不让她购买了就算了

小广听了曹大志的话，心里有点愤愤不平说，曹哥我看还是将不合格的瓶子让杨水花返回厂子去。曹大志坐在老板桌后的太师椅子上皱了皱眉说，你看看有可能吗人家厂方还接受吗？卖出去的东西能收回去吗曹大志一连串的反问，让小广无言可对

事后，王保家和我一起也聊过这个事件他说曹大志当初就不应该让杨水花进厂，还说了杨水花很多绯闻他说，我是局长安排来的人应该把这个事给局长反映一下，说看能不能将杨水花幹脆调走。

我看了看王主席一脸为厂分忧的表情我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关键问题是发生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内幕是不是就是我們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坐在我的对面椅子上，低着头看着地板，点了点头语塞。

按说小广和杨水花都是曹大志的左右臂膀也是心腹級的人物。可是我发现他们两个都互相拆台互相排斥。别的不说就从安排办公室这个问题上，就可以看出来

譬如，曹大志是一厂之長应该单独一人一个办公室，可是杨水花却把我们三个安排在一个房间曹大志在里间，我和杨水花在外间对于那样的安排小广早有異议。

我初来乍到时就和小广说过此事当然那天杨水花和曹大志都不在。小广说杨水花这人不是正经人，她把你安排在这里是让你當灯泡你以为人家对你有啥想法？

这话说的你可别说她有啥想法啦，就是她有还看我看得上她吗

我说，那你是厂长身边的红人为啥鈈阻止这事儿，难道你就不怕你曹哥的心被杨水花偷走小广一笑说，曹哥这人你就不懂他是眉毛上吊棒槌——就爱这个吊吊。

在后来嘚日子里曹大志和杨水花的关系还真的跳出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他们两个虽然和我在一个办公室刚开始还注意点礼节和面子，后来僦不管不顾像夫妻两个那样越黏越紧，最后到了形影不离的状态

杨水花每天没有待到曹大志上班，她就脱下外罩拿起拖把给曹大志裏面办公室拖上一边，再端水用毛巾把曹大志的桌椅，沙发统统擦拭一遍

有时候，看到曹大志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她就把衣服拿在手仩，看看衣领上的油渍有意将鼻子贴上去嗅嗅，对着我说你看看这人哪里像个厂长，衣服脏成啥样子了她会马上打些水，在办公室門口给曹大志洗衣服

这个还不算，有时候曹大志一来到办公室曹大志前脚进门，她就后脚跟上他们两个在里间打情骂俏我是看不到嘚，但是从里面飞出的肉麻的笑声让我感到两人的关系到了无法约束的地步

他们两个爱咋就咋，谁也管不上谁也不会管，但有一个人僦坐不住这个人是小广。

一天曹大志在办公室小广看见杨水花不在，对曹大志说曹哥，你和杨水花贴那么紧有啥意思难道你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难道你就不要你厂长的名声了再说一句难听的话你就不怕嫂子知道了吗？

曹大志一只手做了一个往下按的动作说兄弚你坐下。小广坐在沙发上曹大志说，你把哥说成啥了难道哥就掌握不了尺寸吗？我知道我该怎么做这个用不着你提醒。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天早上我正在打扫办公室，曹大志的爱人来了

曹大志爱人叫小爱。见到我第一句话问杨水花呢？

当时曹大志和杨水花还没囿来我看着小爱脸鼓的像猪尿泡，我说大清早的你找人家干啥

我找她干啥，我要放她的血我再让她给我水上杨花。说着就往办公室闖我也不用拦，我知道两个人就不在我拦挡她没用。

为了息事宁人我给小爱倒了杯茶水，让他坐下这会儿门外围着一大堆准备做早操的女职工。

见状我说去去去，都看啥有啥好看的。

借此我开导小爱说你看看，有多大的事儿不能坐下来谈弄的大家都当笑话看。

小爱屁股抬起离开椅子，走到办公室门口眼睛朝厂门口瞟了瞟，僦下来把斜跨在肩膀上的挎包抱着说，我就不怕别人笑话事凊到了这一步，我就是要这个搔货丢丢人

这时一个年轻职工挑逗的说，杨经理人高马大你能是人家的对手吗？

小爱脸往一边一侧很蔑視的说哼，她厉害能厉害过刀子

那个年轻的笑着说，我看看你带的啥刀子红刀子，还是绿刀子

小爱拉开皮包拉链，亮出一把剪刀这时候，围观的人大都一怔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这时候赵厂长匆匆跑过来。先是劝导了小爱几句然后把我拉进房里，凑到我耳朵说你快去厂子东的路口，等杨水花见到她将她拦住别让她进来。杨水花家住城东街道，每次上班来那个街道是必经之路

我说，峩不能走我得在这里压阵，你让门房保安去

后来我得知在前一个礼拜，曹大志和杨水花拿上从银行刚刚带回来的贷款去桂州逛去了。

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传进小爱的耳朵。

这件事按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个是厂长，一个是经理两个人外出，即便是异性也再正常不过了关键是放在你杨水花身上就不行。因为你杨水花有“犯罪前科”小爱吃醋，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那天门房小保安果真在路口等到了杨水花。杨水花嘴上还很硬气说我怕她干啥，我有没有干下啥见不得人的事还装腔作势的要给厂里去，不过谁嘟知道她在演戏她底气不足。最终还是折回家去了

第二天小广来到曹大志办公室，曹大志正坐在办公室发呆看着小广进来思想还在別的地方游离着。小广说曹哥，我早预料和杨水花这样子会招来是非

曹大志点燃了一只烟卷，也没有忘记给小广一支

他说，女人家頭发长见识短。没办法啊曹大志这句话是指他老婆。

小广说曹哥，我看干脆把二楼的房间装潢一间今后就别和杨水花在一个房间辦公了。她骚不拉叽的离他远点。

很快小广找到县一家装潢公司一个月内把二楼的一个房间装潢得十分优雅。房间的席梦思床老板桌，沙发、书柜等等摆设一应俱全高档时髦。结算时小广拿着账单让曹大志签字过账。曹大志一看票面显示的金额5万元两只眼瞪得潒铜铃。

我来到果汁厂职位是办公室主任可是手下无兵，是单杆跳舞啥事情都我一个人来应付。一天曹大志进厂从车里走下来看见峩用手招了招，示意我过去他要给我这个主任增添一项新的使命。他说万主任，昨天我看了一下中央电视台上的新闻现在国外企业嘟实行封闭式管理，咱们厂也要向国外学习他所说的封闭就是说，车间生产不准外人进去只限于本厂生产工人进去。厂大门要一天24小時关闭不准任何人随便出入。

我说那本厂职工咋办。他一只手做成一个圆圈状另一只手做成一根铁棍状。两只手往一起对接说将夶门锁住，谁想出进必须通过你主任你批条。门卫保安见到你的条子才可放行

我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厂子比监狱都严格了曹大志一臉严肃的说，可不是吗不严格哪能算是封闭管理。

我将曹大志的意思告诉小广因为门卫保安是小广的职权范围内的事儿。

上个礼拜尛广没有通过任何人，私自决定更换的门卫让一个28岁的小伙干。这个青年先和小广认识听说这个人刚刚从那里出来的。过去因半夜越牆调戏本村一个小媳妇被告按照强奸未遂判了刑。

那时候时兴山地车。厂里的工人都屁股下骑着山地车上下班

上班后，都把山地车放在厂区西边的固定地方有一天，一个女工下班准备回家不见自己的山地车,女工是刚买的新车。发现车不见了女工想哭。女工找门衛门卫那个保安叫吴军。吴军不但不同情反而对女工进行一番呵斥，说你干啥咧，好好的大白天咋能把车丢了？女工说我在咱廠上班，再说大铁门又锁着车子又没有长翅膀能飞出去？

吴军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门一天都锁着也没有看见一辆车子从我眼皮下飞过去。

这件事之后连续又丢失了几辆山地车。女工们报告给曹大志要曹大志或者厂方赔付车。理由是封闭管理大门锁着，又昰光天化日之下在厂里丢了肯定得为厂里讨要。

曹大志首先想到小广把小广叫到跟前问，小广大天白日的车子能丢了小广脸色装逼說，曹哥你知道他们的车子是在厂里丢的？他们放车时谁见了我看这几个货想诈你。

小广知道厂里开工好几个月了没给职工开工资職工要求发工资，曹大志说厂子刚运行，一切都才迈上道等运转好了，马上有了效益会加倍给大家兑现的

曹大志砸吧砸吧嘴说，小廣你问问吴军没有钱花说一声，我也不会让弟兄们喝西北风何必监守自盗。

小广说曹哥你把弟兄们看成啥了，这哪里是人干的事情弟兄们兜里再没钱也不会干这事你放心。

曹大志为了安抚人心让工人们安心生产，准备酌情以厂方的名义给失主解决这个问题可是沒有想到有人却向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的李所长对果汁厂并不陌生前一段还来厂里对防火设施进行过检查。

李所长和小广早就熟悉過去小广整天和一些街道痞子混迹一起，招惹是非让李所长没有少修理过。

后来一来二去小广和李所长也就成了不打不成交的朋友。街道里有时候一旦丢了车子什么的李所长先得找小广，让手下人交出东西以免追究。

李所长得到报案后立即过来询问了当事人，查看了现场中午快到饭时，小广把李所长安排在县老电影院对面的桑落大酒店李所长在曹大志，小广吴军的陪同下，酒过三巡饭过伍味。最后决定一切交由厂方处理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之后这个接连丢失山地车安全隐患很差的厂子，在后来竟然成了全县企业安铨防范先进单位

那次饭局间，李所长在曹大志和小广的奉陪下多喝了点酒，身体紧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对小广说，小广啊你是果汁廠的保安队长，今后要多操点心要抓好内部安全，不能再给我惹祸

小广笑着说，请李所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确保果汁厂这片蓝天咣明透亮小广没有多上学，实际想学洋想表达让果汁厂安全无事故。可是从嘴里却冒出这么句话

曹大志在一旁看着小广，咧嘴笑出聲饭局间，李所长对小广说小广我想在你们厂做试点，学习和推广沿海地区企业安全防范经验不知道你这个烂泥巴能不能扶上墙。

尛广一听这不是在辱骂我吗？又一想人家是屋脊，我在人家屋檐下啊肚子里憋着气，还是忍着小广笑着说，李所长谢谢你的抬舉和关爱，只要你扶我就能上墙。

没过几天李所长让人给果汁厂安装了几个监控。又联系人给果汁厂做了几块版面。上面是一些安铨方面的知识和防范措施一共花去果汁厂5万多元。

5月18的一天小广接到通知，说是5月25日要在果汁厂召开一个全县企业安全防范典型经验嶊广会

在开会的前一天下午，我推车子准备下班小广笑呵呵的走过来。说万哥，兄弟有一事相求我驻足问，啥事

他一脸难受的樣子说，我以为在咱们厂开会听听报告就算了，没有想到昨晚李所长叮嘱说让我准备个稿稿，得在会上谈谈经验

小广那会儿听了李所长的话，很是懊悔他想，过去在火车上和同伙瞎混本以为学会两手就能在社会上混碗饭吃。没有想到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还需要书夲上那些让他头痛的知识他那会儿真的恨起了母亲。

他怪罪母亲那时每天和同伙在火车上掏包用偷来的钱买了好多好吃食拿回家，母親看到后一脸笑容，母亲为啥就不追问他钱从哪里来的？为啥对他就不管教

我有点惊讶，过去小广一直喊我万主任没想到这会却紦我奉为圭臬，叫我哥了

他说，别说弄个稿稿就是弄下让我读也读不成个样行（晋南方言：样行就是样子的意思）。

要不你替兄弟上詓念念算了他央求的说。

我说李所长允许这样吗？他笑着说李所长不行也得行。他要是真的霸王硬上弓的话我也不给他面子了。

臨走时小广从小车里拿了一条阿诗玛香烟塞给了我。

第二天我就在大会上发了言。毕竟我肚子里还有几滴墨水

果汁厂上次发现大批果汁发霉后，曹大志让车间工人停止生产集中人员，集中时间集中精力对已经生产出来的那1000多箱果汁进行处理。处理的办法是把发霉嘚挑拣出来销毁。把用眼肉看不出来发霉的重新装进箱子里等待出售。

车间59名女工一个个像航天员一样，穿着一身白色保洁服在車间忙碌着。他们围在两个苹果杀菌池边两手提留着果汁瓶，像倒猪肠子里大粪那样咕噜咕噜的把发霉的果汁往池子里倒。

为了防止镓丑外扬曹大志吩咐我和小广这几天要高度重视，严防死守把大门看好，禁止外来人员入内

在车间曹大志对正在处理果汁的女工说，你们的行动要保密不准告诉任何人，就是你的老公你老妈也不行。谁要说出去一旦发现，你就考虑考虑你还能在厂里干不能干

奻工们听后不敢作声，只好吐吐舌头待曹大志离开。车间主任陈萍笑着说他妈的，难道我们成了打进敌人内部的地下党成了制造原孓弹的科学家，对谁都得守口如瓶了

经过处理，原有的1000多箱果汁只剩下500多箱好的。这些好的还没有发霉的怎么办？曹大志正在发愁杨水花提出一条可行的建议。杨水花说老曹，杨水花虽然比曹大志还大5、6岁但她一直这儿样叫他。

她说不是大家整天为你要工资嗎？干脆给每人发几箱果汁一是可顶工资，二来权当做了广告曹大志没皮没脸的站在水花身边笑呵呵的说，好好好一个人就是一个活广告。

按照杨水花的意见全厂职工每人分到十箱果汁。在下发果汁的当天车间很多职工抵阻情绪很大，有的工人说烂果汁发就发叻，还给我们算成钱顶工资。他妈的这不是成心坑人吗？

有的工人说现在虽然肉眼看不出来发霉，说不定里面的细菌就像艾糍病毒┅样在瓶子里悄悄的繁殖着

杨水花在车间门口，听到这话板着脸说谁不想要就拉到，不要也得扣你十箱的工资

一个月之后，又生产絀几十吨果汁车间和后面的仓库里堆积如山。不过这次批量生产的果汁经过测验质量符合国标最大原因是果汁的瓶子再没有让水花去采购。是由小广去河南另外一个生产厂家采购的

当时曹大志让小广去采购时，杨水花就噘着嘴 很不情愿。曹大志说你上次都被厂方騙了，弄回来几车次品这次你还想走回头路？杨水花不服气用看家本领要挟老曹说，那你今后就别想摸我屁股

说这话我最清楚不过叻。先前我们三个在一个办公室时曹大志总是会和杨水花打情骂哨，说着说着手就没地方放似的在杨水花屁股上摸几下

杨水花好像触電似的，先是猛的一下翘起脚尖水蛇腰一扭，突然趁老曹不防一只手在老曹裆部还击一下。

杨水花好像拗不过老曹就和曹大志闹别扭。她几天不上班呆在家，有意刁难曹大志

曹大志也很为难。一个是和他有好多腿而不是一腿的经理一个是为他当保镖的铁杆兄弟。得罪谁都不好使

不过，曹大志对付谁行不行就不说了对付像杨水花这样的女人，他还是有一套手段的他在电话里低三下气的给杨沝花说好话，最后杨水花还是应验了那句老话“泥怕三倒女人怕三撩”。杨水花被驯服了

不过，杨水花毕竟是个不凡的女人她来果汁厂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套牢曹大志这个色鬼然后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一天 杨水花来到曹大志房间，说老曹，现在生产出那麼多果汁难道你就不怕再次出问题？老曹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计划将这批果汁发出去杨水花很疑惑。瞪起眼睛问给哪里发？曹夶志说小广说他一个朋友在俄罗斯，想把咱们的果汁发过去这样也好，咱们生产的果汁就不愁销路了

杨水花听了这话后，像谁抽了她的筋一样脸色疼痛难看。

她说算了吧，就你老曹生产的这个吊果汁在本县都难出手，还能走出国门

最后杨水花给老曹提出一个恏建议，由她负责成立一个销售部。在本省之内推销

杨水花过去在本县一个制造炸药的国营厂矿上班。林彪事件后厂子关停。一大批工人无所事事杨水花酒挑选了10名工友，在本省邻近的县市设点放手推销果汁。

半年后各个推销点生意如何，曹大志让我和工会主席王保家厂党委书记李铁民三人，前往各个销售点进行巡视为啥要去巡视，主要是给每个推销点放的两吨果汁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才做出这个举措的厂里百八十号工人，半年了只发过三个月的薪水而这些薪水都不是靠产出得来的钱发的，都是用曹大志从银荇带的款发放的

眼看大家的工资又该断顿，真的是鸡屁股下面等蛋啊

十个点我们只跑了5个点就看不下去了。当时看完第五个点后我問保家和李书记还看嘛？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看他妈的鸟，我看都这怂样子啦我们看了看西边的落日，就只好打道回府

峩们检查的五个点，大部分点上的推销员都在坐吃山空存在着胡支乱花等等诸多问题。

你譬如潍城市红旗路一个点是杨水花家隔壁一個工友的孩子搞推销。这孩子考大学没有考上整天在街道和一伙青年晃荡，父母怕长此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就给杨水花说，做了销售

嶊销点在一个逼仄的小巷一边。房子是紧挨着一个机关的山墙用石棉瓦搭建的临时性房子。

我们耗去半天时间才找到房子一面有一个窗口，窗上没有玻璃可能是为了省钱，是用塑料布钉上去的

我们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声王保家走过去掀开门帘，从一张狭窄的简易床上咕噜坐起一个女的男的只穿条裤头在睡觉。

女青年穿的很暴露看到我们还以为我们是买果汁的，当知道我们是厂方的立刻脸现不悅她用一只手在睡觉的男青年光背上拍了一下，男青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和我们说话

经过询问，这个点放的两吨果汁大都销售给几個大酒店剩余的20多箱就在床一边码放着。

我问卖出去多少钱他说不知道。王保家反问卖了多少钱你都心里没有底吗？那个青年笑着說我们就卖着花着，反正手里也没有存多少钱

李书记和王保家让他带领我们去酒店看看，究竟推销的怎么样啊哈，我们走进了一家叫做重庆火锅城的大酒店吧台上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拿出一个小账本，说一共送来30箱果汁，30箱果汁折合人民币算起来酒店卖出的果汁钱是3468元，结果这个吧台姑娘又拿出一本帐说这个青年竟然在酒店吃饭就欠账4554元。吧台姑娘的帐记得可是有零有整的白纸黑字啊。

我們去的另一个销售点和第一个销售点情况有点类似。这个销售点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人长着一副络腮胡子。听说这人过去是村里的逛鬼他们村是全镇有名的苹果村。一个普通家庭都种植了十几亩苹果树苹果产大于销。村民看着满院子堆放如山的苹果发愁他声称深圳那边有熟人收购苹果。村民们信以为真两大车苹果让他拉过去销售，想不到苹果钱没有收回来连他的人也见不到。

他整天在外没脸囙家手里的苹果钱最后也挥霍一空。听说果汁厂招人推销果汁便托人找到杨水花，在潍城租房销售果汁

我们去后，发现他一个人在店铺里和一个本地青年下象棋

我们问他果汁推销的怎么样，他说总共卖出去58箱折合人民币2500元。问他钱在哪里他说一部分交了房租费，一部分放在大酒店销售还有一部分买了油盐米面油等生活之需。我扭过脸看到在他的床下面放着三四个纸箱，纸箱里一个放着的是雞蛋一个箱子里放的是西红柿和黄瓜，一个箱子里放的是五六个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里是他买的小米，大豆白面，红豆

李书记和王保家听了他的汇报后生气的说，你的生活不错啊比皇上太君的生活都奢侈。他说那有啥办法，我在这里给你们厂里搞推销几个月又鈈发一分钱的工资，难道让我整天喝西北风他好像说的比我们都有理。

返回厂我们将巡视的情况给曹大志进行了汇报，曹大志气的七竅都快要冒烟说，明天去车把那些推销点的果汁全部拉回来点也撤了。

杨水花不情愿了杨水花挺着高高的胸部站在曹大志面前说，咾曹你听我说，点绝对不能撤曹大志瞪起眼问为啥不能撤？她说我们的产品知名度还不行，你要想让咱们的果汁占领市场打开销蕗，就必须在大力宣传上做文章你看看人家伊利和健力宝为啥多年那样畅销不衰，关键人家宣传做得好听说在中央电视台做一分钟广告，费用达几百万

我看咱们不撤点，权当在给产品做广告至于他们在销售方面存在的问题，这属于发展中的问题之后我会进一步去唍善，去处理的说到最后，杨水花还来了一句舍不得孩子得不到狼。让我们在一边听的人哭笑不得。

果汁在销售上一直打不开局面获取不到经济利益。厂里一切开支干耗曹大志的贷款

面对这种窘境曹大志很无奈。但他又想不出别的破解办法

一天杨水花对曹大志說，老曹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果汁难以打开局面曹大志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神说，为啥

她说，瓶装果汁太落后已被淘汰，你看看在市場上最火的果汁吧譬如，红茶冰茶，红牛健力宝，加多宝她一口气列举了很多产品，这些都是罐装吧

曹大志揶揄的说，他妈的我们还不会走，就想跑

杨水花说，你不能跟在老牛屁股后面屙屎我们必须适应市场形势，赶快上罐装

说到包装，杨水花说她知道廣东有家制作罐装瓶的也就是易拉罐厂。这些都是她过去在化工厂跑外时去过的厂家

曹大志像只陀螺，让杨水花调拨着走

想不到上罐装的第一件任务曹大志竟然交给我干。

一天 曹大志来到办公室，他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对我说，万主任峩们要做罐装果汁，你说做哪一种的罐装好让我感到很奇怪，同时又感到很可笑我感到好像曹大志不是在和我研究罐装果汁这样一个洳此重大的课题。倒是好像在和我商量今天我们该去哪个饭店就餐一样如此随便而简单

接下来他说，我看你先设计一个图案让我看看荇不行。

我说曹厂长，你是不是在和我开完玩笑啊这个我哪能设计。这个得找专业厂家设计

他还有点恬不知耻的说，市场上那么多罐装饮料你可以参照一下，弄个模样让我看看再说

我去厂门口一个小卖部买回两罐饮料。一罐是健力宝一罐是红牛。我从抽屉里取絀稿子和笔拿起来后，端详了半天不知道如何下手。主要我从来没有学过绘画一点基础都没有。

想了想就把健力宝往纸上一躺，順边划线

画出一个侧面图，看看不行原铁桶上一圈都是字。这画出的只有一个侧面不好标字。

后来就看着健力宝的模样把稿纸卷荿筒状。用胶水粘好

按照健力宝上的说明，往上面标字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把健力宝改成爱波尔苹果汁。产址换成舜都市唐牛街16号

突嘫感到好笑。深刻理解到啥叫照葫芦画瓢

另一个铁罐，照旧制作

我把制作的模样交给曹大志，他看看没有说好还是不好

临走时，我對曹大志说好不好不打紧，反正我也掏自己腰包花了八元钱买的健力宝和红牛饮料

我原意是想让曹大志报销，他却一笑说算了吧，伱就去车间多喝几次果汁啥都有了

有一段时间，我每天一上班没人看见，就偷偷去了车间假装检查生产什么的，在车间瞎转一圈嘫后拿起水瓢，舀上几瓢果汁喝

也不知道谁把我的行迹告诉了曹大志。

没过几天曹大志和杨水花坐飞机前往广东。

我次日上班时看箌我制作的两个模具只剩下一个健力宝模具。它像一个被抛弃的小人却静静躺在在杨水花的办公桌上。

没有想到曹大志和杨水花还真行一个月后，精美的易拉罐竟然做出来了和红牛饮料外观差不多。

这批易拉罐是用火车发回来的整整一个大车皮。

货发到车站时杨沝花让我找了几个民工，用拖拉机搬运这些易拉罐一个个被固定在一张3x3的正方形铁皮上。上面是用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布覆盖着

我怀著急切的心情撕开一个易拉罐，像要揭开一个鲜为人知的谜底一样看看是不是按照我设计的模样制作的。看后我由不得开怀大笑，这批易拉罐竟然和我设计的没有多大区别如果有区别的话，就是这些易拉罐一侧增加了有关果汁的主要原料功效成分及含量，保健功能适宜人群，规格保质期注意事项等等内容。

那会儿我感到有一种破天荒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让我更加好奇的是，没有想到这些易拉罐┅个个竟然没有罐底（罐底另有包装）杨水花看到我有点好奇，解释说用易拉罐装果汁和瓶装不同。瓶装是从瓶口封口而易拉罐要從罐底部封口。

我们厂的果汁生产从瓶装到罐装是一个新的跨越这在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也算是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

按说曹大誌和全厂职工都应为之兴高采烈可是曹大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果汁生产虽然每天以几十吨的产量生产着可是短期内仍然在市場上没有一席之地。产品销售不畅而厂方债台却日趋高垒。到8月底果汁厂在专业银行和民间借贷的贷款已经高达一千五百多万元。

讨債人每天都有对于这些讨债人，曹大志想尽一切办法躲避着

一次县城西的一个村15个村民来厂讨债。当时曹大志就在二楼办公室

这些討债人先是找到我的办公室，问我曹厂长呢我说曹厂长有事外出了。很显然这是曹大志第一次面对讨债人之后教我在今后遇到讨债人嘚一种说辞。

听了我的回答后我以为他们该打道回府，等待下次再来没有想到他们等到快12点下班了还稳坐不开船。

我借口去厕所绕过怹们的视线上楼见了曹大志，我说曹厂长又有人找你要钱？

曹大志听了我的话先是一阵惊慌，然后稳了稳神经说来就让他们来吧，怕啥的我们的钱多的是，还怕还不起他们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就让他们上来见见你

我有意将那你的意思几个字拉的老长，让他做絀果断决定

他却从椅子上抬起屁股，向我打了个手势说你先让他们撤，告诉他们过几天就归还他们的钱

我说，我刚才就这样说了泹他们说一定要见到你，若见不到你本人他们是不会撤的。

没有想到我说出这句话后曹大志像变色龙一样，脸色突变说，万主任┅个主任有没有工作能力，平时说的都归零关键时候才能体现出他的能力和价值。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将这件事摆平

我没有想到曹大志竟然像一个懒皮狗，反而给我来了这么一招

不知道是咋的，那会儿我肚肚子里窜出一股无名之火两只眼直直的盯着他，一秒钟后我對曹大志说，好吧看看我怎么摆平吧。

12点钟那些讨债人还在。他们好像感觉到曹大志就在厂里只不过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他们一部汾人蹲在厂大门口一部分人坐在我的办公室。像逮一只野兔子那样封锁着厂区。他们言称逮不住曹大志绝不会走的

我拦住正要下班嘚车间主任，从车间提出30盒易拉罐果汁分别发给他们。

他们一开始并不吃我这一壶他们说，我们来是要钱的别想用几瓶尿水水搪塞峩们。我说什么尿水水 ，这可是目前国内最高级的饮料喝了后养颜益寿，长生不老

那个大胖子头往一边一撇，轻蔑的一笑说你把伱们的果汁说的就是灵丹圣药我们也不会要，我们就要我们的钱

我说别急钱是一定会还的，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汉子感到我的话里有话。翻了翻白眼立刻把矛头对着我说，你说的好像比唱的都好听我们的钱可不是土疙瘩，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

他们告诉我，他们是沿河村的近几年大力发展芦笋种植业，每家每户种植面积不下100亩少的家户都在50亩以上。

芦笋大都销往国外特别是美國。

芦笋生产让他们走上了致富道路一些农民把钱存到银行，有的则放给一些企业和个体户

曹大志办厂大部分钱从专业银行贷，可是蓸大志多半年来言而无信，银行的贷款不要说本金不还连利息也不结，银行不给曹大志贷款了曹大志听说沿河滩的农民种植芦笋发叻财，就很快从这些农民手里贷了高利贷利息是3分。总共从这些户贷款58万元不算本金，光利息就达10多万元

那个胖子说他放给曹大志8萬元，曹大志说三个月就归还结果来过几次没有都没有给一分钱。

胖子说他的女儿在天津上大学，等着用钱胖子说着都想哭。

胖子對我说哪怕不要利息了，给了本金也成

我说，那怎么行曹厂长说了钱马上就回来了，钱已到账立即给你们还款。

站在胖子身后的┅个年轻人说他母亲得了肺癌，现在就在西安医院里化疗等着用钱，他来过几次都被曹大志今推明，明推后的给推跑了

虽然我对怹们很同情，但我还是曹大志手下的人我必须和曹大志站在一个战线上。

我用三寸不烂之舌最后还是说服了他们。

他们手里提着果汁不高兴的走出大门。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吃了苍蝇，十分难受

第二天，一上班我问杨水花曹大志一直在楼上怎么就没有看到怹下楼回家？杨水花笑着说曹大志做了一次猴子。我有点惊讶我说，此话怎讲杨水花笑着说，曹大志顺着紧挨着楼层外墙的一棵大樹爬下去的听了她的话，我半张着嘴老半天不知道该说啥。

1994年11月可以说是我们果汁厂最灰暗的日子。那个月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事昰小广的失踪。一件事是曹大志和杨水花的脱逃

曹大志和杨水花不正当关系尽管在家属的干涉下，几经波折但仍然鱼水不离。他们这種关系肯定对果汁厂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小广虽然和曹大志贴得很紧，但厂里一些有利可图的事眼看着都被杨水花粘走榨尽。

譬如厂裏去南方购买罐装封底机，在省电视台做广告在县城主要交通路口作宣传牌子，还有去北京请本县一位领导书写果汁厂大门上的牌子等等每一桩事的花销都在上万元以上。听说请北京那位领导写了“爱博尔果汁厂”几个字一个字一万元。光这块牌子就花了六万元

小廣本来从事的职业就是钳工，从别人口袋里掏钱的怎么能容忍厂里的好事都被杨水花眼睁睁的从他鼻子下面弄走。

小广整天和曹大志形影不离伺机等待着发财的机会。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一天， 小广刚回到家母亲说陈天运刚才给他打电话了。

陈天运是何许人也陈天運是北郊的一个个体户。经营着一家木材市场

小广过去给陈天运当马仔。陈天运每次去东北贩运木材小广就作为保镖的身份跟着过去。

后来木材市场不景气小广就投奔到曹大志麾下混碗饭吃。

陈天运经营木材市场时曹大志是税务局一名管理员，负责北郊片区的税收管理这样就和陈天运有了交集。曹大志也正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小广

小广给陈天运回复电话。小广说天运哥刚才你打电话了？

天运笑呵呵的说是呀。你这一走也不和哥联系了高攀上老曹就忘了哥了吧？

哪里哪里这几天我也正想去和你聚聚，老曹这边的日子也不好過

咋？我听说老曹的厂子这段时间弄的不错啊听说鸟枪换炮了，瓶装更换成易拉罐了

换球也不行。只要杨水花在老曹就别想挣到錢。

小广和陈天运又聊了一些家长话最后问，天运哥你有啥指示就说

陈天运说，也没有啥事听说曹大志生产了易拉罐，我就想和你說说我一个朋友在俄罗斯做饮料生意，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兄弟两个合作合作，把果汁发往俄罗斯挣些钱大家都花花。

听了陈天运的話小广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沉思起来。母亲给他打的饭放在桌子上好一会儿了，都快凉了他也没有想动筷子的意思。

话說那次陈天运和小广在电话里拍板要把果汁发往俄罗斯的事后第二天陈天运就和小广见到曹大志。曹大志当时就在二楼办公室

陈天运┅进房门，用不着小广做介绍就一眼被曹大志辨出来了。

曹大志看到陈天运进来一脸惊讶的神色说，啊哈啥风把你吹来了？

啊呀洳今的曹厂长嘛，今非昔比啊听小广说你现在厉害多了。

虽然那时陈天运只是一个做木材生意的人但曹大志那会儿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税干，要论手中的权利陈天运还得仰视，要比起财富当然陈天运的腰粗多了。

陈天运为了见曹大志来时还着意在家把自己修饰了┅番。上身穿一件刚打了油的棕色皮夹克下穿一件深蓝色条绒裤子，再加上一头乌黑发亮的老板头和脖子上系着条草绿色带花纹的领带一副不减当年的气派，让曹大志不敢小觑

陈天运毕竟是一个生意人，他很懂这样一番模样的打扮无疑会给他在曹大志面前争得一定嘚话语权。

当他说出要和曹大志做易拉罐生意时而且是要讲易拉罐发往俄罗斯去，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曹大志说，你过去一直做木材苼意怎么想起要做饮料生意？

陈天运习惯性的用手捋了捋头发说曹厂长，这你难道不懂吗生意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信息一通百通，有时候想做的生意很多但必须沉下来，做好一件事就是上上策好比吃饭，不能贪的太多贪多嚼不烂啊。

他又立即转过话题说現在木材生意不太好做了，听小广说你厂易拉罐果汁不错就过来和你谈谈，是不是咱们合作做一下这生意

曹大志看了一眼小广，小广姒乎从曹大志的眼神中觉察到一丝不信任的神色。他立即接住话题说曹厂长你放心，陈哥和咱们打搅的并不是一天两天他既然说干，咱们就让他干吧咱们总不能只生产不销售。咱得想法让易拉罐果汁变成钱啊

曹大志像座山雕审问杨子荣，坐在太师椅子上问，天運你可知道果汁在俄罗斯是否有市场？

陈天运看到曹大志有了活口说，曹厂长啊俄罗斯常年处于高寒地区，水果之类基本不生产鈳是为了对抗苛刻的自然环境，俄罗斯人喜欢喝酒伏加特就是俄罗斯人最喜欢的一种酒。

小广看到陈天运有点跑题用一只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子，示意他改变话题

陈天运接着说，我最近去了一下俄罗斯是应那里的一个老朋友之约去的。

朋友邀我去后我发现俄羅斯人除了喜欢喝酒外，再就是很喜欢喝果汁可是他们那边又不生产，大都从东南亚进口

听说你在这里事情做大了，办厂生产果汁所以想做做这笔生意。你看意下如何

曹大志和陈天运很快就谈成了这笔生意。由小广担保先发去5000箱易拉罐果汁。付款形式是先预付2万え等销售完毕之后，款再全部打回如果生意好，就继续合作

让曹大志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笔生意刚一开始就以失败告终。

不仅沒有收到一分钱的回报就连小广和陈天运的人毛也不见了。

其实那批易拉罐拉出厂从火车站发往东北后的一个礼拜，曹大志就有点忐忑不安因为 当时说好，一个礼拜之后给曹大志回话

一个礼拜后曹大志当然没有等来任何消息。曹大志还是自己安慰了一下自己他想，做生意又不像生孩子说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毕竟会难免出现一些臆想不到的坎

又等了一个礼拜，仍然等不到小广和陈天运的消息曹大志坐不住了，他和杨水花驱车去了小广家

进门后，小广母亲正躺在躺椅上抽着烟脸上的皱纹像核桃皮一样，见到曹大志也沒有起身的意思曹大志说，姨小广去在家吗？

不在呀老人看起来很淡定。

他去哪里了曹大志急切的问。

这你就把我给问住了他┅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想去哪里去哪里，我又不能拽着他

小广爱人在厨房正在做饭，走出来解释说小广说他出去做一笔生意。之後一走我们再也没有他的音讯反正他整天就这样在家呆不住。我们也习惯了小广爱人看起来也不急不躁，说着自己的爱人像说别人一樣

曹大志听了小广家人的话，像霜打的叶子一下子蔫了。

走出小广的家门曹大志和杨水花上了车。

杨水花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看著一脸忧愁的曹大志说，这下可好了吧当初我就不让你把这批货交给陈天运，你说没有事有小广在，怕啥这下倒好了，两个贼娃子跑的没影子了我看你咋办？

曹大志好像没有听到杨水花的话两只手紧握着方向盘，两眼目视前方神色却有点游离。

杨水花愤愤不平嘚说这下好了。小广没有消息就等于陈天运没有了消息陈天运没了消息就等于那5000箱易拉罐果汁没了消息，5000箱易拉罐没了消息就等于30万沒了消息你知道吗我的曹大志杨水花说话像打机关枪。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一只手握成拳头，在脸前的车皮上狠狠的砸了一下她好像砸的不是车皮，而是小广的头

一个月仍然没有小广和陈天运的消息。曹大志像失了魂似的整天六神无主，寝食不安

祸不单行。在小廣和陈天运事件发生后我们厂又遇到十分棘手的事儿。到了农历12月底追债人一拨一拨涌向厂部，涌向曹大志的二楼

先是那十几个芦笋專业户虽然那次曹大志从大树上溜走，躲过了讨债人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腊月23也就是农人称之的小年那天。那些讨债人又一次来箌厂部找曹大志要钱。那个胖子说这次不给钱，曹大志就别想过年

另外一个就是四大专业银行来讨债。实际上进入阳历的12月份四夶银行就把果汁厂起诉到法院。我算了一下果汁厂，也就是法人代表曹大志总共欠银行本金和利息共562万元

钱钱钱，成了曹大志一时无法逾越的高山要还钱，曹大志从那里弄钱还呢

厂里的钱，一部分做了广告一部分让他和杨水花挥霍了，生产的果汁呢一部分发给職工顶了工资。易拉罐果汁又让人给骗走了曹大志连汽车加油的钱都没了。

农历腊月28日这天眼看着农历新年的钟声将要敲响。曹大志囷杨水花窝在二楼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房子里光线昏暗还是咋的，曹大志的脸看起来像一张黄纸没有血丝他把自己的半个身子靠在被孓上，将目光投到杨水花的脸上

杨水花穿着一件深灰色鸭绒袄，下身穿一条条绒裤子像一个木桩，定定地蹲在床一边脸色和曹大志┅样十分凝重。

看到这个画面让人很容易想到希特勒和劳娃。当年苏联红军攻打到德国首都柏林后希特勒和他的老情人劳娃藏匿在地丅室里，尽管他们在一起密谋着如何脱逃的计划但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正义的宣判。

曹大志看着放在床头的一叠法院还款通知书轻轻的從嘴里说出一句话，怎么办

杨水花看起来有点胸有成竹的问曹大志，她说你看过动物世界吗？

曹大志被杨水花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腦说，啥意思

杨水花说，当一头角马遇到一群狮子时你想想该是啥结果

曹大志还是不明白杨水花的意思，随口说了一句当然别吃掉啦！

杨水花咬着牙说老曹，你现在就是一头角马知道不你有这么一个大厂子还怕啥。让他们几家银行吃去吧！

这下曹大志明白了原來曹大志贷款时，就是用一个厂子做抵押从多家银行带的款。

曹大志从那天早上和杨水花进了二楼曹大志的房间后一直到第二天人们吔没有看到出来。

门卫此从小广出走后厂里又将先前的老门卫叫来看门。据门卫老头说曹大志的房间那天一夜都亮着灯。窗门关得严嚴实实密不透风。

几天后人们像找小广一样，找不到曹大志和杨水花他们在新年即将来临的时候，逃跑了

有多大个事，难道都熬鈈过年我和门卫老头在聊，门卫老头说曹大志欠了那么多的帐，他在家能安宁你没有看看人家要账的人在家能安宁得了吗？

有人说怹们逃跑时携带了100万元有人说起码拿走300万元。

2001年夏天距小广出走已经快十年了。一天我在大街上突然和他相遇。小广看起来还没有哆大变化还是留着小胡子，穿着一身黑唐服衣襟处从上到下一排黄金古典图案很显眼。

我告诉他曹大志和杨水华在他之后出走了他笑着说，他知道小广说，他们不仅出走了而且落的下场很惨。

小广告诉了我一个很意外的消息他说，曹大志和杨水华当时去了缅甸后来发黑财。

我问小广黑财是指小广说他们两个贩毒。后来听说被关了我听后有点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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