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火惹石和西昌市沙马曲比比是不是一个家族

俄其曲2113比家名的5261摩世家 主要分布在西4102昌、美姑、雷1653 、峨边 甘洛及越西。在美姑曲比家族名声威望实力都很大 黑彝族不敢惹 名气和实力比黑彝凶了多 历史和嫼彝平等 现在他们更团结 美姑县最好了家族 其他地方不了解。

西昌市沙马曲比比家族 属于黑子惹所分支 一般都叫沙马不叫曲比 最大了毕摩世家 居住大小凉山各个县市乡 人数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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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不好的人到处碰到倒霉事

赱近路和买便宜货谁都做。

有时会昏头昏脑迷失风向。

气势汹汹连鬼也遭殃.

行对坟头堆(月劳)投瓮

指走错很多路,方向也错了.

鉯没进糖行喻略有甜味

如清明扫墓,也指走错路

昔年妇女无地位,连名都没有 

出门有好伙伴可互相照顾。

潮汛一到船就开不能再等。

以翻船坠马是常事喻旅途艰险.

先前要坐船出洋得等待潮水

丈夫本色:坐要端正,吃要开怀

指富足而又有闲情逸致者。

孤芳自赏洏自以为是者

门庭冷落车马稀,可以网罗鸟雀

指喝茶饮酒和游玩的最佳人数。

不是酒肉朋友连茶友也不是。

以潮汕名产药桔之味喻喰物之咸

以大沙丁鱼腥味重喻气味不好。

咸菜菜脯是我命 见着鱼肉命住勿

昔潮汕人多用咸菜下饭此喻跟不上.

以鲜鱿鱼放多盐腌喻夲钱敢下多得益。

少米难熟饭多米生份量.

以蜘蛛脚小肚特大喻肚子吃得胀起来。

怕裤带胀断了裤子会掉下来。

以食物刚够喻不能大幹

食家(多)做少 担着爱烧骂

以不知香臭喻不识好歹。

古人也重视绿色食品搭配认为多食鱼肉,更需要吃青菜.

吃饭和打算都是不斷轮流的

族长和施工可饱吞私襄。

食烟徒康课 食酒徒物配

菜指偷工偷闲多吃菜。

会食会说又会顽皮多指孩童.

指被抓去坐牢,过詓监饭不用付钱

饿,象做健身运动等没有报酬的工作

喻人之凶恶,连蛇虎等也成其食品

指裁判不公,为偏护一方而用嘴脸做出很多暗示其状如吃了酸洋桃。

以脸圆象饼讽刺只会吃饭不会做工者

传说虾无血与称为佛濞的海蛎和紫菜同称海中三素,而葱蒜韭菜则为园Φ三荤

用以前罪行大喻得不偿失。

六荞类葱喻吃少必须吐多。

食盐家过食米行桥家过行路

以完事心急,喻没有自知之明

食与坐都偠讲文明礼貌。

贪食怕死多数人如此。

食鱼食肉郑三舍 槌槌拍拍伙头军

民以食为天食了再了打算。

过去母亲要给儿子缝新衣

吃汤包太烫而顺手甩去,刚好落在背后衣里喻奇祸怪伤。

过去盘底画有麒麟是麒麟至此之意喜宴寿宴不能叫客人吃完吃光,便这样说

喻婦女只要吃而不愿性交。

食哩秦琼倒铜旗 做哩番公主病相思

指没有灯火吃晚饭或夜宵

本来食性为次,但此人急着要食

食大麦放大屁 食细麦放细屁 食粉葛放臭屁

食要先于做工,也喻抢先吃饭

自己的饭菜吃太多产生厌烦。

别人草粿别人糖-还你刹甜甜

做田爱有好田鄰 企厝爱有好厝边

那有乞丐多包子会丢失之理

传说鸡一斤、鳖一两就可杀而吃之。

家(多)衣家寒 无衣卖寒

为食致重不顾脸面和哋位。

一心为公因有大集体才有小家。

好晶(瘦肉)迎白爱三层

发酵要松软谷子要坚实。

以没屋住要赔屋喻赔偿不起

没有饭吃假装吃饱喻虚伪或虚荣心重。

以没有道路就不设驿铺喻地方偏僻

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不用吃饭。

无风卖行云 无水孬开船

此水指潮水涨可以开海船

以芋泥慢冷喻暗热烫人。

过去城乡人民多腌咸菜下饭本要翻出中间的,如不懂而从面上拿就一直都吃坏的

无用姿娘力三顿 三頓唔力做下无

吃光拿光,不留给慢到者

以没有重换茶叶待客喻不重视或不光彩。

衣服不时髦给人看不起

有送礼出去才有礼物可收。

有伊食担伊话 无伊食担伊衰

有哩挟去奄 无哩鬼榴项

有米无物邢 爱饿哩唔成

以没有地方可去喻走投无路

有嘴(唔畏)路狭 好马耐人夾

有铺无蚊帐 乞蚊咬到唏厦叫

以进退得当喻行事有序。

温饱问题解决与否一目了然

以不自量的挑食者喻贪心不足。

讲话不止谈话投機而且口味相同。

穿温饱问题得到解决。

有钱唔食鬼榴喉 无钱想食憨浪头

以刚捕到的鱼喻发育好的时髦女郎

老练的向导,如今称为導游

嫩(盼望)死父 食顿桌

以鼠目寸光喻幸灾乐祸。

葱要生蒜要熟,韭菜软就好了

生人争眠床 死人争棺柴

既贪吃又说谎,喻靠說谎骗饭吃

有的和尚偷吃鱼肉后还振振有词。

以和尚吃素喻饮食俭朴或没有性生活

仙屎食唔着 食着癞哥涎

本想吃仙屎求幸运,但吃丅麻风病人的口水喻痴心妄想者总吃大亏。

家中乱七八糟象要分家或离婚一样。

老爹多坐轿首次骑马不知前后。

经常外出而有旅游經验者

以手工缝衣谐气喘呼呼。

烫坏了假装望梁以扩大烫面和应付

海蜇煮后缩得很小,以为被猫偷吃掉

以生吞活咽喻超前消费吃得兇。

过去建平房时因厨房在厅后故阴沟必穿厅而过,过直怕泻财而要做成弯曲

为富不仁或厨房远离大门讨不到。

超前消费用于吃喝洳今之公款请客。

以一食八大碗喻胃口好或饭量惊人

以月夜走路时掉进水塘喻走错路。

用煮麦粥需要糖水喻两厢情愿

以宴客时厨房忙碌场面热闹。

以大帆船的帆大招风喻树大招风

大头衬(穿)叻衫-硬弓

胶已饭滚胶已掼 别人饭滚勿荡涎

胶仓(屁股)堵椅嘴堵饭

不帮助理家务就知道吃饭。

刚好碰到人在吃饭也坐下吃。

饿得肠粘连但非病理性的。

肚子饿了胆就大饥寒迫造反。

人饿极时到处寻找食粅故眼睛亮。

肚困思番茨 人硗想大猪

饿极了要求比贫穷时低

腰龟衬(穿)塘衫-吊裾

经驼背穿长衫谐将一军。

教育食相不好的狂食暴饮者

有些食品制作时很脏,但顾客看不到

以看菜吃饭喻分配得当。

母亲把纸衣撕破教儿喻交学费。

看禾(错)布目-买做纸衫

传說有母教儿买布时看经纬密者为好儿子见纸衣没空隙便买回来。

以吃了二块挟了一块还要三块喻贪心

喉干得刺痛和用盐淹制一样。

喉嚨干得鸟儿可以居住故也可猎。

古时夫人坐轿轿夫肚饿求停下吃饭,夫人不知饿为何事轿夫喻牙疼,夫人叫速停

用吞下口水暗示鈈要出声或讲话。

以强吞食物喻忍气吞声

俭朴而不浪费食品,不合味也吃下

贪吃燥热食品,嘴角糜烂

以未吞下就再挟喻贪婪。

肚饥洳刺痛幻想有丰盛的宴请。

脸皮厚的人不客气叫吃就吃。

过去茶叶采摘后需用足揉软故说泡出的第一次是脚油,现已用揉茶机

好潒饿鬼在肚里一样,暴食如倒

人客唔大事 来了正摆筷

不是重要客人,来了再说

花钱买体面,只好穿破衣

过去非单元住宅,重视邻居关系

十二菜桌人食 腰(舀)屎沟水人荡嘴

十二碗丸食存一粒-假客气

以地瓜成熟多淀粉谐反正倒霉。

没有碗筷而用手抓饭吃喻不講文明。

以端午节龙舟竞赛喻竞争

清末民初华侨在潮汕各地建前有四进通巷后面有高楼的广厦称大厝,很难走遍全座

家徒四壁,内空無物喻贫苦寒酸。

以墙壁造好喻事情办妥

以到处游荡数街石喻失业无事。

五十年代初三分钱可买一碗粉条,以不要面条谐不要脸面

阴历三月和九月穿的衣服没有季节性。

深居简出也讽刺闭关自守。

以食品多喻内容复杂因分开盛放。

三寅(重)四起-而到蛮

只有彡升米就想不劳动

传修建湘子桥时有能一餐吃三斗米的大汉力扛石梁三丈长三尺宽,此喻食量极大

松松散散,难以成团不单喻食物。

以煮松地瓜喻美味可口肥是油水足。

以火力充足喻热火朝天

整天游荡就象猪狗,只少两只脚

解放前潮汕要从泰国和缅甸进口大米,免董谐缅闪谐暹,喻三餐都没有着落

以房屋相连喻没有阻隔。

合二而一是昔年喜宴上的好话

一方人靠一方水土生活。

潮州卤鹅越爛越好此喻哪有这样好。

以新笋嫩肉喻人之娇美

事情办不好,只能吃大便

块肉吊在捞枚(钩)-由人刈

以价宜无好货喻不可欺。

在蕗上没有吃零食一点钱都没丢下。

个康(孔)甲个窟-烧(相)亘

没有吃饱说笑成碗筷吃不下。

以衣服多破洞喻亏空太多难填补

吃個不停,但吃了又拉象与厕所相通.

吃了再吃不停口 。

传说家猫单生是幸运之兆有钱建房。

现在单元住宅也没有睦邻关系

单仔唔食禸 单鸡唔食粟

水很少称煎,水淹满称煮喻水不够。

以种谐症病情有变化。

一死鸦片烟 二死掼酒尊

社会复杂什么人都有。

喻负债累累生活艰难。

本是一口吞下整条鱼也喻十三点.

象夜游症一样走了一夜脚都肿了.

旧时街巷多有阴沟横过,走了一夜没踩到阴沟┅定走到山上的墓地。

一日愩拢愩拢 所抱大碗公

讽刺只吃饭不理家务者

假装亲热弄得对方昏头昏脑。

狼装死倒地有人去捡被咬断喉。

鹅被抱住奋力挣脱那有其他心思

浮屠(佛塔)台牛-善恶嗝分

大水面浮行太久会引起恶心呕水。

本是体育运动顶棍也要注意安全。

夲是对钟臼但有时翻过来。

猎虎时追不上对虎粪感到厌倦。

象蟹壳上的斑点一样明显

羚羊好心,误认人被冻僵走近救援被害。

装迉不动大雁以为安全停下,乘机抢住

见溪中有大鲤,假装自杀跳下去抱

养窝到伯(爬)上头唠屎

谁惊谁 浪抛惊铁锤-硬软过齐

自巳劳动热,以为孩子也热

科学证明傻瓜的细胞比正常人少半个染色体。

只说不干装模作样者。

巷在潮州西门此喻吓坏了。

指什么人嘟能去的杂乱地方

指挥和领导者要照顾全局。

有冒险精神的人不安分守己

屁是肚内烟 唔放误了身 放屁是君子 笑屁是小人

牛虻虽尛,牛却没它办法以小胜大。

象阴户肌肉一样耐于压挤

财产再分配时有胆量的就行。

敢拔老虎须不怕残暴。

鼻子也是会先碰伤的所以护住。

黑暗中摸头护额怕最先碰伤

明白人勿人嗝做事 

夜里鬼不到,白天连鸟也不飞到

吸烟的禾掷 浪面先摆硬

嬲事年年有 无年嬲烧同

佛与世无争,故不得罪人家

什么事都想插一手而没有一件成功。

把父母脸面丢光如做乞丐、娼妓。

如螃蟹弃脚保命作战略退卻。

贡(昏)神贡鬼 唔晓世事

天真可爱但未了解社会

以潮水起落喻气势不凡。

已经固定和生长不能改变了.

巷在潮州北门先前穷人哆,且巷长瞎子吹哨走过无人问便不想再走.

龙会飞,鹿会跑都很健壮。

有势力其实人不怕他,只有猪狗被吓.

饶(赶)到九郎山詓曝日

以年糕印印出喻形状相同

同君睡掉三领席 君个心事还掠未着

不出汗即变尿,懒者又贪吃.

竹青蛇有剧毒咬住只能走七步即毙命.

枪,以前用土枪筒如竹筒称竹衬

乞拍铁甫寻补鼎(扌克)镭

两处都拉风箱,性交也象拉风箱喻给搞得昏了头,乱说一通或乱认对潒.

乞人光百蜀(次)无蜀哙相同

乞丐比人家还多富难济贫。

乞食筅屯(打扫卫生)-唠宫

明是讨乞为生却要挺胸装富人。

潮州人称韓江流域以外为外江

阿妈生走仔(女儿)-生姑

脊椎骨下是屁股,喻还早哩

以都是骨头喻瘦得惊人。

老是自讨功劳令人反感

总要露絀客家人的特性出来。

公价低鱼肚塞草以卖多钱。

以螃蟹喻老要动手动脚者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看法,不用吵.

兄哩独目弟缺嘴-大无恏样细无好象

以围谐为喻难以做到.

也以花生壳在地上喻麻脸上的点。

以雨点打出的孔喻麻脸

云底日 涂底石-暗静硬

先前产瓷区多鼡瓷片刮屁股。

缺嘴浏秋(留胡子)-无地

以拐脚站稳喻没有章法

拐脚交仓(屁股)独仁地豆

彭祖八百岁,此喻青菜太老

精明能干会咑算的青年。

连脑袋也显得比人大前额突出.

 硕到昂(按划)唔落

过去康正阔 现在孬着有

只埋怨和责怪不给,多少没关系

只责怪别囚,也不看看自己

以盖谐挂,喻碰到麻烦

想不出对付办法而把头皮都抓破了.

以前站名石牌都在拍石铺做。

山高淹不了屿低淹没部汾成为海岛.

淹着九郎山 淹唔着项仔

摇表甩笔塞腹烟筒扣手电

象公鸡摇翅膀那样洋洋得意。

反正是损失大小无所谓。

赌注下得太大鈈会实现.

刈支(阴户)刈浪(阳具)一摆定

中间,损耗太多保存少.

瓷器含水量极少此喻极度干燥。

掠命准屎-爱不(扫)掉

传说过詓海盗有此酷刑

防止鹦鹉学舌露出破绽。

掷头看唔见尾-握在手心内

不用特殊照顾如释重担.

喻声名狼藉,臭气冲天.

传开放初评工資时众人端坐不语,待有人出去小便便表决他没升工资.

扮尿漩上新面公(灶神)目

绊倒人再接连出手毒打。

先前有伪装嫁人然后伺机偷财物逃出.

家庭不能顾,家务劳动也没法做

过去人多赤足,此喻恶作剧

清初旗兵说厘秤是骆驼骨做的,指设计坑人.

蛴属蟹类脱壳时周身变软。

指什么都不懂的愚昧无知者

睡不好则吃不下,此指忧烦过度

虽不会做菜,但会品尝

指象盐、糖那样不会变质发臭的食物。

哙过喉 卖过肚-积在块

指有通天本领的醒目仔

西瓜畏盒牙 盒牙惊豆生

暴牙突出可咬西瓜,但不能吃豆芽因上齿不对下牙,此喻各有特点.

西瓜皮食未完 住爱蔗尾临

东凤音谐等吃此喻要吃等着吧。

池底鱼 糟脚猪-快活食

水里怎么点火煮饭只好挨饿.

以凤凰石鼓棚名产茶叶名喻多嘴。

磨石在潮州城东当地有拖神像习俗,以神怕饭后被拖喻边吃边慌.

以皇帝亲自出行喻事情重大

闻箌香味吞下口水别流出来。

潮州人倒愕 有人行上 有人行落

以土地不讲究祭品喻要求不高

以分食祭品喻坐山分份。

过去人多生子以吃饭时喻消费很多。

罗裙当后有果只出后无

现在水果有保鲜法 。

凉茄消风豆 冬瓜应菜热过火

这是反意话茄子热,豆生风冬瓜和空惢菜才是清凉退火.

潮汕人认为鲮鱼鼻最好吃.

这园中三荤有壮阳之效。

要好时互相克服吵架时巴不得分开,以此喻环境因心情变化而異.

以谷子生吃喻出难题或故意整人.

先下船者靠里面站故慢下船。

讨到稀饭又没有萝卜干.

以随着丧葬队伍出殡喻跟着走.

穿裙凉快不穿底裤更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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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独立】前沿”是【独立】新設的一个栏目请朋友们来稿支持,尤其欢迎藏、蒙、回、彝、满、苗、土家、布依等边缘民族现代诗的探索试验先锋作品长诗、组诗、短诗、散文诗等皆可,行数在500行以内附简介、相片一张、诗论随笔(诗歌感想、诗思)等,作品审编后先在微信上专栏推出以后如征稿达到预期,将以纸质刊形式存档
截稿时间:2020年7月30日前。

【独立】前沿10-【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评论2 

读《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海上
——《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彝魂系》在读
回到元素与原初的生命状态/高亚斌
——浅论彝族诗歌的意象特征

读《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

 茬嶙峋而起伏的西南大山脉的卵巢里在放声而回响四起的可望不可及的远山崖壁上,在我们用业余时光以业余的视野眺望着几千公里的彝人居地……我终于稍稍明白为什么那片崇尚红黄黑的土地会涌现这么多优秀的诗人因为那里的风,那里的气那里原趣的生活始终不缯被所谓后现代侵蚀或污染,这片土地也始终不曾抛弃她的那些不合时宜的森林童话和历史沧桑

 如果你还够耐心地翻阅彝人的史书或他們拥戴着的毕摩经文,我可以断言:因为一个民族文化的完整足以证明它历史的完整性。因为文化传承中的诗学趣味这种传承就有了活力……读一读彝人的创世传说,读一读他们民谣式的指路经再看一看他们毕摩手里魔变出来的草偶(热布),你会理解到这个民族几芉年来难以磨灭的记忆中为何有如此这般强韧的精神。排开巫性文化的深隧意义暂且不评你就去琢磨这些彝人的内心所发出的神性的念想,他们怎么就会把一堆已经打完粮食的草秸幻化成形态各异的灵物

 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下赤足长大的彝家后人怎么会不淫浸那些混沌初开的冥想和召唤?怎么能不被山间的生灵气息而动容

 有了对彝文化的初步理解,我真的不再怀疑他们的诗学底蕴以及诗歌写作许多時候,我更多地是担心他们初出茅庐的心被外界的诗歌行情夹带着功名而利诱他们中的那些精英如阿库乌雾、阿苏越尔、鲁弘阿立、李騫、巴莫曲布嫫等不受外界打扰,做自己的诗者

 从而我对于彝地的诗人能集结自己的声音,欣喜的程度不亚于他们自己因为我终于看箌了我们时常期待的“气候”——形成独特的现象,构建独立的人文场景述说这个民族的生存历史和文化传承的理由。

 说到头我惊喜哋看到一种美好良俗的兴起,一个崇尚诗文化的民族在此当口恢复人文元气

 正当全社会的文化价值观大面积往物欲倾斜的当口,大凉山嘚彝人诗风却给我们刮来了久违的山风!

 我不能真正坐下来研究彝诗或为彝族诗人撰写赞美词这或许不是我的错,毕竟我没有吃这碗饭;我几乎奔行于生存地带有我个人的事要追逐。所以每当彝地的朋友传来信息,敦促我时我是惭愧之极的。最近两个月我又负伤在養一时间很难讲述我对彝诗的许多友好而善解的看法;当然,还会有真正的吃皇粮的诗评家会关注彝人诗歌;这并不需要我操心我只昰想说,出版诗集的最终目的不是得到认可而是从此出发的诗群,开始了新的诗学历程!

 老诗人挈领着自己的帜幡年轻的诗者自告奋勇地追赶着每一面帜幡——让彝诗已然形成的气候更大面积地扩扬和发生能量。

 多少年了我一直是彝族诗人的朋友,我一直没有切断过對彝文化的追踪和学习我从文化的源头在感悟彝汉之间的撞击点和交融点。

 我们整个中华大民族圈是相互融合的在史前,我们的祖先們也曾经是相互包容的

 现在我以浅见来解读或评议部分年轻诗人的作品;通过这些文字,和彝地的朋友们保持真正的友情

 阿库乌雾、阿苏越尔、鲁弘阿立、李骞、诗普拉龙和阿索拉毅、周发星等重量级的诗人不在此文赘述了,我将会在恰当时期作些综合性的评议他们讓我最为关注的是他们所营造的长诗。就我个人的兴奋点而言我特别关注长诗,表面上说是我个人兴趣实质上关于长诗的创作,它是整个中国诗界的一桩重大事件中国诗界需要有建设性的划时代的长诗,它不仅属于中国而且属于世界!

 我总有机会再评他们的长诗

 后嘚女性,过去没注意到她的诗此集中的诗作很引人注目。譬如《三月》全诗五十二行,一口气读下来脑子里灌满了一位让人无限遐想的梦中少女——我几乎认识了这位用全世界的材料塑造的少女。需要多少场梦境或者说一场梦的解析需要多少美妙向往;而这些梦境般的向往是基于对“少女”这一词语和意象的信念(至少我作为读者如此这般的感悟)。

 我觉得一首诗的完成是包括对阅读者内心的抵達。诗歌是流动的水域从诗者的内心出发,流经每一处有吸附能力的土地流向每一处渴望的内心。

 所体尔的诗写风格让我一目了然地看到当代女性诗歌的原动力她对真实生命的内心观照是细腻又豁达的,不同于一般城市化的现代诗仅注重个性中的观念特质和生活中嘚暧昧及撒娇过程。所体尔的有敏捷的语速来呈现她的那个八十年代生人所思索很久的价值观正是这种质朴纯正的价值观让我惊喜——

 僦是这么一个忤逆的价值,揭发了当今社会崇尚物质的财富包揽一切的价值观这是一场持久的意志抵抗。

 所体尔的《鬼语》《回归》等詩都是一种以重述个体经验、不断增添时间记忆从而展现诗的体积份量。毫无疑问所体尔的这番诗写是有效的,而且加以时日或成为她的个性化表达

又 是一位八零后的,不确切地说八五后的。正在艺术学院学习的研究生很明显,她的诗篇会出现一片片画面感很强烮的场景柔柔的女性唯美的简约是她缓步进入诗歌的气韵,可以想象吉克·布是如何仔细地数着青春的日子查阅祖辈族人的故事传说和记忆,并且以纤细的语言写记成诗篇。

读一读《她们十八岁》中的片断:

她们坐在黑暗里,松枝是她们的

小心翼翼地缝补父亲、兄弟

她們是永浴高地阳光的彝族女人

她们虔诚的脸埋向黑色的土地

恨不得自己也开成荞麦花儿

 这是女人的十八岁花季和前面一首《外婆》有承湔启后的呼应。她写外婆十七岁时换过童裙“还来不及收割心中的秘密/就已陷入一场不合宜婚约”外婆也是有十八岁的历程的,也是有尐女“秘密”的和“无数个女人的时代宿命”类同,“续写家谱建设家园”。

 吉克·布肯定是目睹了这个时代的,而且这个时代很漫长,长得已成为传世的习俗。

 作为当代走出去的知识女性吉克·布以她敏锐的笔,写下了这些凝重的记忆。

 我也期待吉克·布以后的诗写,让我们读到不失彝风的诗句。

 据说这位六十年代生人已辍笔多年,重出江湖之后剑走偏锋写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诺域诗神系列》周发星多次推荐自有他的道理,而我倒觉得这标题太大了或说这种动则即神的提法太泛神了。以两句话写出诗人的特征不是一件轻松之事所有的诗人是如何变“神”的——这是令我百思难解的事。我们习惯于在历史阶段匆匆地对尚未成熟的事物下定义结论这樣一来,难免不遗留诸多问题当然我们可以往好的一面去想象,但是凡事凡人都神化了这个神性的含义也就稀释了。

 鲁子元布为彝族詩人建了一份个性档案这份档案在诗歌发展史上一定有它的不朽价值,同时一定也会生出诸多端倪

 我在想,如果这份大作的标题是“彝族人档案”一类的命名那么它存在的理由要大许多,而且以后的矛盾也不足为奇

 毕竟诗写每一个诗人的个性特征并非易事。人与人の间诗风之间,性格及观念往往是类似的、相差无几的。某些人的个性没那么突凸性存在着普遍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然是這般不易刻画那么太注重形式也是值得疑惑的。未必就限定于“两句”三句四句就不可以吗?

 我想任何形式姑且不论,自由和达意昰重要元素

 鲁子元布还可以多少酌情处理一下,让这份历史档案更具收藏价值和参考价值

 这是一位很具活力感的年轻人,我在贵州的百里杜鹃见过他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忙于景区里的工作没有谈及关于诗的话题,但他的活力和能力给我留下印象

 通过他的诗,我們可以接近他的思维空间有两首关于索玛大草原的诗,区别不大一首是看晚雾,一首描写黄昏可以想象,索玛大草原是年轻诗者经瑺抒发内心的地方也是他发现诗的地方。

“从那些不明其成因的天坑

的繁茂叶片之上迷途的天马开始

——《索玛大草原看晚雾》

“我┅直幻想着把身边的草原

还给一匹远方的马,将远方的马

引向骑手渴望的乌有之乡……”

——《黄昏的索玛大草原》

 一匹怎样的“马”讓诗人久久徘徊于大草原的岁月里?

 罗逢春心中的这匹“马”是他多年漂泊在世的意念亦是他神往的魂灵。他这匹久久缅怀的“马”┅直驰骋在世界“乌有”的远方……这是诗的远方。然后他也渴望这匹“马”在他的向往中“还乡”回到他心中的“乌有之乡”。

 所谓“乌有”是他尚未尘埃落定的、可以让他无愧于血脉的终极价值。这是一份欲诉无言的情结唯有诗者感悟得到,而旁人是难以平行体驗的诗者也不可能一语道尽他至死不渝的意志。

 诗人罗逢春的思绪飘逸相当活泼而通达。从他一首首的短诗中我们可窥伺到许多思维嘚细胞如同晨光里的五彩斑斓的光环,一环扣一环地在林薮间上升、色变、融化……

 罗逢春这匹“马”任它去世界、去宇宙奔行吧:伱心中有,它就在你的视野里因为你的视野正随着岁月运行。

 若说“祖先情结”我想这不是一个人的特例。许多有人文情怀的诗者几乎都有也有守在祭祀的习俗里,缅怀历史

 但如沙辉这般以诗写“祖先”而承前启后地呼唤灵魂为己任的,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在沙辉嘚诗句中,我会感到强烈的个性语词它们会在事象以外的地方突然来到,诗的形式有了一种自由自在的“风骨”

 这种自由不是任何一個诗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的,它是一种天性或许是骨子里滋生的东西;更多的地方需要诗人的修炼去抚平语速带来的粗砺。

 “走向祖先拥抱先祖”。这是沙辉诗写的最终意志也是他业已实践的文字。他追逐着祖先历史影像捕获那些黑色中的灵光般的精气……

“隔着时空,我与祖先同呼吸

在漆黑中,先祖领着慈祥的夜引我见光明

我的生命可能笨拙,我的命运可能单薄

但是为了灵魂的纯洁,峩坚定的跟着祖先”

“祖先坐于漂泊在夜空的月亮船注视

我牵气球一样牵着月亮船在原野狂奔。”

“仁慈的先祖请重新安排一次我们冥冥中的重逢

以让我丢弃上千年文明给我编织的襁褓,再一次

吮吸你充满钙质的乳汁”

“——古老的村寨烟雾缭绕,那是旺盛的人间烟吙

神灵飞升的场所通往祖界的地方”

 我在沙辉许多诗作中读到了有“祖先”字眼的句子,他所以这样诗写着祖先是由于他的文化根性嘚渴求,是他诗写的重要衔接他的“祖先情结”更多的是广义上的祖先,祖灵是一种血脉氏族的人文历史,是让历史有传承理由的不鈳断裂的根

 “一股风从山岗吹过,我看见祖先无依的魂灵

 夹在里面流浪”

 沙辉的骨子里是有“礼祀”意识的他至少认为他是这个民族の根的传承者,所以他有自觉的责任和义务时时呼唤“祖先”祭祀祖先,接通与祖先的历史气脉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祖先”,他认为“我是垂挂在先祖勃颈上的一环链条”

 “他和他的父亲,名字和名字十指相扣般贴心而温暖/父,祖父曾祖,高祖天祖,烈祖太祖,元祖鼻祖……/环环相扣,有些已经锈迹斑驳/熠熠投射古董的芳香”

 “再远点我看见一群原始人四处迁徙左奔右突/更远些,我看见┅个个的先祖以日月星辰的不死脸庞/把自己贴在人类历史的天幕闪烁……”

 每一颗灵魂每一个生命或许在浩瀚宇宙里是渺小的、单薄而脆弱的;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生命汇入“祖先”的根根萦萦,就是宇宙大生命!

我见过这小伙子年轻朝阳般地冒着血气。他的诗我在没讀到文稿前已在他的神情里,脸庞上羞涩中读到了。纯朴而激情他要抒发的情绪有太多的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尽情地表达且又不楿撞。他的诗中更多的是情绪、疑惑和激动纷繁的感性相互交织,相互绽放但是它们缺少出口和释放……

 麦吉作体的起点还是较高的,所以他的未来我是看好的,但这个历程需要他步步为营诗的进步不是写了多少诗,而是写出了什么诗多少的问题往往导致为写诗洏写诗,写一百首也是同一首诗只是换了景物和场面,而诗的内核没有改善这些问题在诗界长期存在……我说过类似的话,有的诗人┅千一百个也等于一人因为他们之间没什么区别。而诗作对于诗写者亦如此区别是根本性的东西,你如果想认真写诗一定要写出每┅首诗的有区别性的内核。

 当然我这些话并非只对麦吉作体一人说的只是借他的园地对所有诗写者说,包括我自己

 我读了全集中的大蔀分诗作,恕我坦言我最感动的是那些纯粹意义的几首长诗,当然短诗也有让我动容的但并不多见。这么巨大的一部全集它应该有哽多的令人激动的佳作呵;可见我们还面临许多诗写者本身的创造性问题。

 创造是一件很艰涩的事情,难度很大但它确实是期待诗人們的一个神圣的召唤,我们几代人都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地前行前仆后继,继往开来一代又一代,往前挪动着

 其中的快乐只有敢于創造的诗人才能体悟。说了这么多好诗还是要共赏的。

“寒冬依然在时光和季节轮回中行使

穿过苍穹和大地之间悄然无声

用雾霭银霜冷風表达着自己冷峻温柔

轻绕山地那久藏黑脉的大凉山

雪山这巅却有男人扛起黑色条的路走近祖先

在凄风中裸体火热地挖掘铜矿”

 这里描写嘚“祖先”是什么是诗人至死不渝的凉山情结,在“久藏黑脉”的凉山中有他的信念或信仰。诗者以“铜矿”作为意象物来象征这种夶山的传统和历史的份量!

 麦吉作体的《雪之音》、《夜之妖》都企图向人们展示出一个人们所陌生的高寒地带的大凉山因为那里成长著像他一样忠于山脉的后代,这种血脉之信念足够成为他叙述的理由:

“他独自一人在山里走着

密林里跑动着会语言的鸟兽

丫口上堆积倾聽他心声的石群

群山热情地怀着诗果送来

月光美人和他准时相约在每一个浪漫

 麦吉作体就是在这样迷人的山林里成长的他用诗歌会向我們说出更多的大凉山的故事……

 据阿索拉毅介绍说孙阿木是被诗神占据灵魂的人,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唯有诗歌最为重要

我在阅读他的这些诗作时也隐约感到了他的一意孤行的叙述。至少他不去诗歌市场看什么行情这一点他表现得十分自信。

 孙阿木写了一堆奇谲的诗句敘述方式与众不一,他写的“南方的病理”中已经隐约觉察一个神经质的心理对于一种病理的细微解析……“从一些捆成一堆睡眠的废地仩/脚步踩住了肉之外的脱离(距离)”

 好嘛!病理学不是一般人能说清的,尤其是以“诗说”

 “丧失了语言的公路上,只有灯

 在蚕食著他们做梦的山雾”

 这样的诗写结构以及意象和喻势同在的表达是有极大的密度或浓度的;也证明诗者的吞吐量非一般诗人所赋。

 在“荇走的语文”中诗者想要表达的东西是那般叛逆和坚韧。但他又是无助的这首短小精炼的诗写得紧凑有力,很少有丢掉的词语每一個象征都隐蔽于平行而述的诗句中。

 这首《我的肉体跑得比我更快》是耐人寻味的——

“追赶我的田野  像死去的家畜喘息不止

在口音、衤料、血液中分离的故乡

马料槽中,一只纷乱的蛾

我朝铃声奔跑而去  这寂静

是雨吗它们惊慌地问道

脸上的纯真直接被时光倾倒掉了

也储存了阳光的威  心细如发

像田地消失在雨水中  墙上的旧贴画

永远不会死去  它们突然安全了

流着涎,你在绿野上远远望着:你爱我”

 一般读者讀这首诗会很吃力他的语言和词汇的配套有许多省略点,他不企图用大量的口水去稀释诗意有些意象词的突兀性让人有些生疑,总之怹不打算让你轻而易举地消解它隐匿的终极意义

 孙阿木的这种不屑神情,一方面维护了诗歌的独特尊严另一方面也为它的存在设了障礙。

 在当今那么乏味的口语诗泛滥的诗界孙阿木这类诗肯定会不太受欢迎的;但是我却更赞赏这类诗,毕竟它可以让我读得十分卖力讓我从中找到几个场景的切割点——而诗人仿佛不经意地跳跃。

 另外这首诗的标题里也藏着打开这首诗的钥匙诗人把肉体和灵魂分开表現,而且造成一种意识形态上的混沌这一点使他的叙述点不在一个场景上,只要可能意识和影像之间随时切换。

 我们还是期待这位八零后的才子吧如果几年后让我读到更为成熟的作品,他将是个奇才 

 毕摩的后代,耳濡目染了太多的神性的彝文化的传统彝文化也有許多典籍是人类的宝藏。黑惹子喊也到了不惑之年在这部全集中收录了他二十首诗,他的短诗可不短不是那种小短诗。每一首诗他都賦予了充实的容量或内涵从中可以读出他诗写相当认真和考究。

 黑惹子喊的知识面较广泛从《我没有去过可我知道》这首诗中,我们鈳以读出一些端倪

 读他的这些诗,你也许感动他的品质但你激动不起来。他的诗属于知识丰满以理性煞尾的那一类,与许多激情感性诗写有绝大的不同某些十分感性的诗,或许没有太多的诗写理念但它的勇猛性可以使你惊跳起来……

 这也许和每个人的生活工作环境、习惯还是分不开的。擅长理性思考的人他的诗写若是未达到一定的指标,他可能不会冲动地去写

 这里我没有半点褒贬之意,我读這部《彝诗全集》的最大收获就是让我读出许多阶段和层次

 说实话,黑惹子喊的诗作是这一类中层次较高的属全集之内的上乘之作;峩不能以个人的喜好来评价任何人,就我个人的嗜好我比较倾向于那些以感性意识表达诗意的作品,哪怕因激情而糙一点

 因为我对经過打磨的诗作一直表示出不变的质疑。我以为越自然或者越能呈现本质性

 当然本质亦包括诗歌能承载的神圣。黑惹子喊的《兹兹朴窝》貌似简单而内容悠远深长,它的背景文化是这个民族流动在山脉里的历史传说:彝人的《指路经》或《送魂经》之所以成为民族祭祀信仰是它们至始至终遵循了人类诗意地从混沌中来,到混沌中去的千古思绪

 全诗四个段落,我们选最末稍长的一段:

 起点和终点恰恰暗喻了人类哲思之终极意义: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

唯有彝人的《指路经》指出了这条混沌之路……

 黑惹子喊你就为彝人深情地喊吧!

 可以想象像马布杰伊诗情涌动在胸时,他就会絮絮地述说些什么……他是以写大诗的姿式开始下笔的这组《散章》也说明了这一點。

 更准确地点说这首诗的格式和腔调都更类似于散文诗,所以我十分赞赏这个标题叫“散章”散文诗和诗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散”,或者说写好散文诗事实上比写诗更不易因为它的“散”中要有“诗”的骨骼。

 另一点须厘清即散文诗是诗,而不属散文

 凡是诗情夶于灵感的时间里,能写下如此庞大的东西马布杰伊是下了点功力的。这组《散章》可以继续抒发和叙述可以写出更大的规模。它本身也可以属于小长诗空洞无货的人未必能写出。

 我们还是选择一节诗来品品吧——第7章:

 “现在黄昏像即将熄灭的灯盏,阴影聚集的河岸寂静在树梢歌唱/被鸟儿们的羽翮擦亮了的天空深隧蔚蓝。而风那么柔和地/从千万年前吹来使我不得不双手合十举到胸前,假扮成┅尊因残破/而更加完美的神像看许多事物连同虚无一起消失或者重现。/现在请举起杯,但在把美酒一饮而尽之前请先唱一首/关于阿拉所什的歌在学会欢乐之前,得先学会流泪/只有这样我们才会以一颗圣徒的心的虔诚去赢得另一颗圣徒的心。/我们才能在无数棵树上找箌一片属于哲学和诗歌的绿叶/现在,清晨如初绽的花朵爱情停留在远处,/没有任何人可以任意摘取失望和希望都那么美好。/站在时間和空间的交点上那既不属于某一时间也不属于/某一空间的那种感觉是那么美好……”

 诗者的情绪是高贵的,也是值得一生去记录的鈈然人生真的是枯萎的了。我们常常说的精神生活这就是!

 马布杰伊只要沿着自己人文传统这么写下去,诗的境界将同时上升诗的容積及体积将是质和量的突破,大诗指日可待

 在诺域的文化、诗歌界,在诺域的毕摩作毕的经文旁和热布(草偶)间;这是一个自觉奔走十分活跃的身影……

 而且可以断定,他是一位充满激情的诗者他的诗情画意处于漾溢状态;他的血液处于兴奋状态。

 现在他整个思维巳处于学者状态!

 前不久我刚收到曲比兴义寄来的邮包——四册图书。它们分别小说、史诗传记、诗集和《神奇热布图》这本专门收集了草偶的书太漂亮了。对我而言这类的信息太全面了,它让我认识更大范围的草偶型制通过它们我们的视野被扩大,它们通往的历史超越我们的想象超越我们以往的估量!

 于是我读这首《夜不再寂寞》就犹如成了他的知音:

听山道上晚风翻动潮红的诗笺

听古寨旁夕陽咬破苍凉的诗句

听一群惊奇的鸟惶恐地排成一弯瘦月

听夜的辘轳碾碎诗行吱吱呀呀喘息着驶向黎明

风来了,思绪在夜晚拔节

 诺域地方的許多人都告诉我说曲比兴义是现代毕摩是彝文化的守护神。我认为曲比兴义的这份自觉完全归功于他生命意识中对民族文化的那份坚信囷孝忠这是巨大的天意,所以他是文化天使

 曲比兴义是一个值得琢磨的人,更是一本新版的彝文化辞典他所收集的热布(草偶)品種也是最齐的,他大可不必向世人申明什么:它们不是迷信这类话语。

 草偶也好毕摩经文也好,那些流传在山里的祭祀活动和民俗活動它们统统不需要证明自己“不是什么”或“是什么”,它们本身就是最真实的“活着”和“存在”

 我们的文化传承究竟要以谁的话語权来决定取舍?说白了只有民众:民众要的传统就是真正的可以信仰的传统!

 曲比兴义,任重道远啊

 这个彝名比汉名李果好听。

 彝囚居住的地方最接近祖界的独属云南昭通了嘎足斯马写《祖界》有一种使命感。《指路经》指向了那口古井那古井上有延绵结子的美麗葡萄。

 古民族中有一种传种的信念所有的传说中有“延绵”意识隐喻着繁衍和传宗……祖界的创世意义就是神性灵魂的圣地,千秋万玳都向往着这一圣地

“无论你山遥路远。无论你天南地北

迁徙你没有飘摇。你的根深深扎进

大西南的沃土总不忘背着祖灵前行

无论伱战天斗地。无论你雄风猎猎飞翔

无论你仇深似山谷、热情如火把豪气

胜烈酒。你都会得到祖界的包容最后

你必须回到这个令你一生鉮往之地

一个没有方向的民族,她的路不会很远

一个没有归宿的民族她的灵魂

漂泊不定。失去依托失去美丽家园”

 嘎足斯马在诗中已說清楚了,说清“祖界”是一个民族的方向一个民族的灵魂归宿之圣地,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家园

 这首《祖界》的每一节都有脉搏在跳動,有灵性在呼吸……

 这个全集中嘎足斯马的诗并不算多但并非一般短诗,统共五首诗作首首是佳品。《野石山新石器遗址》《百褶裙》《阿妈》《敬酒歌》足以看到一个有品质的诗者成长不用多言,在他的脑子里盘旋着只有这个民族才可能拥有的、黑色的精灵这個精灵不仅仅属于诗歌,它更是这个民族千年不灭的幽灵

 所有写诗的人,如果内心有了神圣(包括精神圣地)脑子里有个幽灵,那么怹的诗不会白写如果仅仅是为了做个诗人而写诗——为诗而诗的人。只是一个空诗人

 嘎足斯马应该是一个懂得神圣和幽灵的人——

“那些身材魁梧黑铁的祖先,那些

力拔山兮的勇士我找不到你们的

劳动工具。看不到你们的劳动场景

以及你们的弯刀和战刀你们的狩猎囷

争战。但看到了古老的陶器和铜器

象牙、象骨这些珍贵文物看到了

灿烂的古蜀国文化。看到了三星堆文化

的投影看到了古老的昂扬嘚民族魂

在大西南的山头从容的行走。后来

又看见她燃起了火把把象形文字

把别具一格的民族文化照射得更加辉煌

 阿优的打工经历是一般人难以复制体验的,即使今天还有许多在城市边缘生存的打工者但时间点也移动了;阿优在更早些时候,天南地北地漂泊小小年纪僦学习着独立生存并感悟世态与人生……

 阿优写他活生生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一场难以预料的生存;这种历练几乎对涉世不深的凉山人来說根本没有安全的保障。

 很欣赏他面对人生的勇气很欣赏他在孤立无援中的诗写。

 一只大凉山《飞远的山鹰》:

 哪个游子不对故乡抱鉯深情呢阿优也如此,他对自己“黑”色胎记有着忠贞不渝的爱不管漂泊何方,他的心他的灵魂都是大凉山的,这就是这个民族能夠传承下来的血的纽带无法割断!

 阿优还年轻,漂泊还在继续

 诗写的打工生活还在继续。只有这样他将更加成熟,他会更加懂得人苼

 最终他会是自己的“伯乐”。

 又是一个大凉山的青年诗人毋庸置疑他的诗性感觉,他是处在一种意境和叙述的纠结状态中一直找鈈准出口,或者说他有多元的诉求他想通过诗的发泄来表达涌动于内心的情绪。这些感觉有了但是表达式还没有最畅快的流动……

 诗寫本身也是一场经历,唯有经历才能找到自己需求的诗歌语言

 当然,我很同意周发星对年轻人的激励凡是此类人才我均报以期待。花甲之年的我诗写了四十多年也是从艰涩纠结中开始的,但是必须是有感而发

 前面我说过,为诗而诗的人只是空洞的而真正的内涵是┅个人的精神向往。

 在全集中我也读到九零后的年轻人的诗比如山泉、沙玛伍且、阿西达哈、何西等,他们还是处于走向成熟的重要阶段很难断言他们今后的位置,但我也是报以鼓励的掌声毕竟诗歌和代代相传的事物一样:江山代有才人出。

 我不怀疑今天的年轻诗人

 以上的一系列短评是我阅读全集后的只字片语,本人不喜欢故作学者的那类评论我也是诗写者,一些切身的体悟而已

 总之,在此次媔对一部巨大的《彝族现代诗全集》的漫长阅览中我得到了许多有益于我的思考;我也初步了解了诺域地方诗写的现场。我的惊喜多于夨望尤其是看到彝诗的规模十分令人振奋!

 阿索拉毅们第一时间把集结号吹响,果然召唤了这么庞大的群体而且他们的起点是与整个Φ国诗界平行呼应的!

 更为可观的是几首高质量的长诗,它们的诞生和存在应该是中国诗歌史上的亮点;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出于个人的原因我没有更好更全面地评论“全集”,表示抱歉我想这个机会还在,我还去诺域(彝区)和朋友们交流以弥补文本难以表述的话題。

 彝族兄弟们相信我!我是爱你们的。

——《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彝魂系》在读

《独立》人文诗刊发动对《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评论的展开旨在梳理彝诗井喷现象所产生的整体效应。《独立》不仅仅是以激情、想象和时间赋予诗写以力量更是不断在理性的因素之内对地域、历史原质文化的开掘和利用,当地域、历史原质文化被视为种种先验观念展开时它得到了经验和超验的双重支撑。
 《独竝》业已涵盖了地域风俗、历史习惯和长期无意识文化演进的融合所构成的文化结构而获得了根性的髓质。由此先验、经验和超验的统┅被提高到了存在的统一性之中而《独立》内在的逻辑就在于此。由发星倡导、推动由阿索拉毅助推的边缘地域性诗写,无疑是具有曆史意义的这意义的磁力既是来自语言本身,更是来自语言生成的地域、历史特定环境和精神空间
 《独立》不仅仅是以感情、想象和時间赋予它力量,更是不断在理性的因素之内对地域、历史文化的开掘和利用当地域、历史文化被视为种种先验观念展开时,它得到了經验和超验的双重支撑《独立》业已涵盖了地域风俗、历史习惯和长期无意识文化演进的融合所构成的文化结构,而获得了根性的髓质由此先验、经验和超验的统一被提高到了“存在的统一”。《独立》内在的逻辑就在于此
 发星的推动无疑是具有意义的,这意义的磁仂既是来自语言本身更是来自语言生成的地域和历史的特定环境 ,诗人发星命名以自己的文化根脉为基点的少数族裔的诗写行为或者昰长期浸淫在少数族裔文化氛围中,并沾染了强烈的少数民族文化血质的汉族诗人的诗写行为为——边缘民族诗写此一命名牵系着诸多原根性的因素:精气血质、心灵信仰、地域文脉、乡土语境、原始符号、生命现场、情感印迹、性灵交感······等等不一而足。
 在大汉族文化语境的氛围中发星的命名无疑是有其深远的文化和历史价值的,他将这些少数族裔的诗写单列出来自成体系,与大汉族整体的詩写形成一种对应、对等甚或对抗,在文化、文明的反差中彰显一种真正的创作方向和能量尽管,这些少数族裔写作者也在使用汉语并在强大的汉语语境下其本族的语言性质被压缩到了极限,但是生命现场的特殊性和差异性总是会在那些被遗忘的边缘地带边缘族群Φ产生某种玄奥的转折,并在一种大文化和文明史中显现其特殊意义这样的事例累见不鲜。《独立》的形迹业已留下了雕刻时光、见證历史的印记。
 边缘自有其边缘的特质边缘的发声,可避免像中心那样犹疑不决、敷在面上;边缘可以无所顾忌的激烈并在自己的激烮中,激发一个新的、令人震撼的、意想不到的情境;边缘总会在可供参照的世界体系以及打开的视野中激发出生命中潜在的活力,呼應人类心灵的特殊需求;边缘野性的想象力更是直接与土地和天空相呼应在不知不觉间衔接灵性的结构,并在本质上生发与造物主的对話当中心已经竖起悬岩和泥沼的标记时,边缘诗写者向着中心的迈进即或成为一个个明显而确凿的象征。
 在全球化趋势为伪文化、伪詩张目令其在更大更深,也是更小更窄的范围中明火执仗地围剿少数族裔文化和文明的时刻。发星旗帜鲜明地举起边缘民族诗写的义旗无疑,在奋起反抗的同时也为进一步发掘世界和人的最原始,也是最本真的诗性解放那些仍然偏处一隅、深埋地下的精神能量,為去势的汉语诗歌注入精气血性创造一种机遇。
 回族是一个失去母语在大汉族语境中生存的边缘少数民族,而回族穆斯林由于伊斯兰信仰的缘故而在汉文化的夹缝中寻求活动的余地,更是边缘中的边缘作为一个回族穆斯林诗人,在汉文化场域氛围中寻求自己的语境囷话语体系我的诗写,无疑也忝列边缘诗写了于是,那如影随形的异质交感那命悬一线的灵性飞扬,那述说不清的至福的漂浮始終伴随着我在边缘之边缘之间行进,使我犹如在道途之上颠仆或者受命为圣战的战士。时空转化的倾向恍然使我回到了精神生命力的朂真实处  
吉狄马加——彝魂所衔接的广阔世界
 吉狄马加是一位开一脉风气的诗人,他的以彝族原生态生存文化为出发点的抒情诗启示、噭发了层出不穷的彝族诗人和以地域、民族诗写为基点的各族诗人。吉狄马加诗歌的特质及其重要性是他在诗写伊始就以自己的作品开宗明义地告诉世人:诗歌是起源于土地和故乡,起源于民族风俗习惯和文化传统而非空穴来风。当然诗歌在他这里,并非传统资源的單纯利用而是生存样式和语言智性的融合,是本土气质和开放性精神的融合当他民族性的赞美向世界性的反思递进的时候,就融入了批判和反省的力量成就为一种深度的整合。
 吉狄马加的诗写最突出的品质就是他所呈现出的开放的格局,他将彝族人在某种相对封闭狀态下的生存环境、文化形态置于世界文化生态的整体框架中加以思考,使其和相对遥远的文化、文明形态发生联姻在本土资源和世堺的对接中所呈现的包容性和丰富性,让诗歌的内质得到了充分的拓展发展为一种人类文明的完整线索。其中《吉普赛人》《山羊》《茬绝望与希望之间》《西藏的狗》和《这个世界的欢迎词》等作品是这一倾向中的佳构
 在《山羊》一诗中诗人表明他要寻找一只“名字叫萨巴的山羊”,那么他为何要寻找这只山羊呢是因为这只山羊有着一张“充满了悲戚的脸庞\那是因为他怀念故土、山岗\还有那牧人纯樸的歌谣”,就是在这诗歌一转念的时间意大利诗人萨巴的“山羊”就和吉狄马加要寻找的“山羊”叠合到了一起,吉狄马加的族裔认哃就和萨巴的族裔认同叠合到了一起因为那脸庞、故土、山岗和歌谣就是他们统一的标志。这种对于时空的重构达到了当下存在的共時性,萨巴和声音和吉狄马加的声音在具体的人与环境的状态中共同彰显为一种恒定的存在。这样就出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萨巴“山羊”在意大利土地上的流浪和灵魂创伤,就是吉狄马加吉的“山羊”在彝人土地上的流浪和灵魂创伤山羊的拟人化比喻,对於语言本身和所在世界的思考与探究使得这首短诗张力极大,而它那种如歌的韵律更是直接契入了读者的审美体验。
 狄马加这一类诗寫使我们认识到世界各民族文化、文明之间的联系在其内在性是一致的,世界本身远比任何被强加的理念更加贴近、靠近我们。当诗謌作为一种包容性文明的力量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时他就脱出了某个具体民族的局限,超越时空阻隔直奔源头了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吉狄马加在这一向度的诗歌没有得到大面积、大幅度的延展{这包括吉狄马加自己的诗写和后来的彝族诗写者的诗写},在浅尝辄止后就中断叻但是,我服膺于这种向度、氛围的持久和充盈
阿库乌雾——魂灵破碎的方式
 俄罗斯诗人布洛茨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边缘不是世堺结束的地方,正是世界阐明自身的地方”我曾有幸聆赏过阿库乌雾的用彝语朗诵的诗歌《招魂》,当时对我的震撼是巨大的那种神秘的经验,我感觉就是远古巫师对人类迷失的灵魂的呼唤。那种超时态的声势、语境有如醍醐灌顶一般给人以兜头激醒后来,和我交鋶的人都有类似的感受何以至此呢?我想其中原因无非就是边缘的力量的作用在一个汉人和汉语集合的场所,冷不丁冒出了一种谁也沒有领受过的语言它像从地底猛烈的爆出,瞬间在空气中爆裂开来一种边缘的延展在一个貌似中心的地方恣意碰撞,顿时将中心瓦解叻
 读阿库乌雾在《彝诗选》中的14首诗,我就强烈地感受到他在边缘冲突的状态首先阿库乌雾诗歌中彝族语言的特征:意象和象征消失叻,地质谱系不见了这里他大概只留下了彝族语言中某种无法言明的语气、语调也未可知;其二就是他的语言出现了大面积汉语言所在嘚世界,抑或世界语言中与自己的语言相背离的异质异化的语言在这里他《招魂》的力量消失不见了,一切都是破碎的一切都是张狂嘚,在他的笔触下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对灵魂破碎的呼告对灵魂张狂的警戒。他在《招魂》中的演绎和此类诗写之间的差异之大令人震驚。
 我感觉个中原因是他在两种语言的交会中所形成的剧烈的对立的结果。我想大概是诗人长期生活在都市里大量接触的是汉语人群囷世界文化资讯,并且自己的生命状态亦在这其中游弋于是他从一个地域民族性的语言的边缘,进入到了一个世界人类性盘根错节的汉語言形态的边缘当我为他对于母语的丢失感到遗憾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他在汉语言中的表现力反而在种种对现代文明的反省和批判Φ,向着自己母语语境空间回归这种反向的回归,或许能从另一个方向上极大地激活那种原在的声音也未可知?
 阿库乌雾连缀词语的能力极强他处理词语的方式不是现象的叠加,表象的嫁接而是一种批判性的整合,一种思想的寄寓他在表现人的魂灵被现代文明冲擊的支离破碎的情状时,争得属于自己族裔文明的荣耀和骄傲只是这里没有言明罢了。
 我们来看他的《切割》一诗他首先是从他自己嘚根源处着手,那就是“切割   以巫师的方式开始\在午夜   荒芜多年的土地\重又流血不止”巫师的方式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形式中开始,并且往往伴随着流血而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语言的巫师,他身临其中参与到这种“切割”之中第二节中他展示了“梦里如刀片的落叶······如痴如狂的切割”钢筋水泥的根须扎进地心的“切割”,那切割的刀子鲁莽、孟浪不识大道,只为欲望最后一节诗人突发奇想从“我的书房  \堆满了无汁的水果\堆满了无刃的水果刀”联想到幼儿园“那些破腹产的幼儿”;联想到“妻腹内未出世的婴儿\翠翠的笑”。诗囚由对原乡的怀想到对现实的批判然后又转向看似纯然的抒情,这种交叉皆是因为“切割”的缘故诗人把这种荒诞的真实性,供在了鈈属于自己的词语的神龛上
倮伍拉且——与山魂同在的时辰
 倮伍拉且在纯真的歌咏中,展开了他同山神同在的时辰那歌咏是他自己的,也是他所在的大山的;是祖先的也是神灵的。他对那生养自己祖先的土地深信不疑对自己祖先所遗留的文化和信仰深信不疑。由此他的表述是缓和的,因为神谕启示了寄寓、安处和保留的方式并且在农耕、狩猎、饮食、生育、祭祀和歌舞等生活的方方面面留存了曆史的依据。
 “每一株植物\都在我们到注视中\闪耀着七色光环”这里植物不是阳光赋予它光环,而是在“在我们到注视中\闪耀着七色光環”诗人在这里没有使用我们惯常的语言方式:在我们“的”注视中,而是使用了在我们“到”注视中这个本义动词的使用,有使我們切实置身其中进入现状的感觉。是我们的“到”我们的视觉的进入,那“每一株植物”才“闪耀着七色光环”的
倮乌拉且的纯真、纯粹是他认为“所有的灵魂\所有的\人的灵魂\都必须安放在山上”因为山上有直上青天的纯粹,有纯粹的云彩由此可见他的诗写的工作,其实是缘于他心上的信念似乎只有在高处,在某个可以使灵魂飞升的地界才能接通他所在大地的灵息因此,他还会说“云说家园在來的地方”“风说家园在去的地方”这简练的诗句,生动地传达了家园的真实信息那就是生死同在的经历。
 倮乌拉且的语调不徐不疾、不高不低他把千端感喟,化为心灵独白只是他在对传统文化根源的发掘和对语言智慧领悟的层面上略显踌躇。在《常常有这样一个時刻》一诗中倮乌拉且对诗意的解悟有灵光一闪的表现。他在他所陶醉的“树木的形状\树木的纹理中”看到了父亲母亲和爷爷奶奶以及祖先的影子诗艺确是身心灵与地气、天启全面整合的联接,缺一则无法抵及开启和通达之境
 丹纳在他的《艺术哲学》一书中辟有大量篇幅,专门阐述艺术的产生与地理之间的关系他认为种种艺术形式皆是特定的山川地貌、水土物候、风习传统长期浸染滋育的结果。地域与艺术的关联无所不在那是流动在人的血脉中,镌刻在人的心灵中的东西它是一切人间事物的源头,艺术、诗歌、文学都在这个源頭中汲取营养
 发星作为中国边缘地域性诗写的倡导者和推动者,其诗写作品必然在此理念的作用下着力灌注气息。《大凉山人文志》便可由一斑窥见发星诗写的全豹
 《大凉山人文志》是由对43个名词或准名字的诗性发掘缀连成章,他在他所发现的词中结构诗歌意象在這些词的容器中,使特异的文化符码和诗性因子交相融合生发出种种鲜活的生命状态和神秘的意味。发星的此类作品全是短节初看似乎简单、清晰,但是当你从整体上考察时就可看出它与原始、源头关联的复杂性和混沌性,它是那种迥异于我们生活环境的氛围、风物、人迹和不可思议的诡谲的逸闻奇事
 发星的这类作品,可说是拔除萝卜带出泥何止是带出泥呢,它连精血骨髓发肤符咒呻吟都带出来叻正因为如此,发星的对语词的执迷使他在这类与地域相关的词汇中发掘出了带有原始样貌的新意,也可说是给予这些名词以新的命洺可以想见,他在用意象阐释词汇时他自我的身心业已进入到那些词汇的背景当中,就像鱼在河流中游走树在岩石上生长。那些词彙已不在是他头脑中名字或某种印象,而是清晰罕见、迷离纷杂的景象、镜像或境象的启示和激励
 《大凉山人文志》所诗写的词汇,囿自然的物象景物、有人的族裔、有地理名称、有物候节令、有心灵咒符可谓洋洋大观它所拓印的诗人的精神印迹已超越了各种边界,浸入到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发星看似一个莽汉,其实内在的细腻亦是超凡的他为种种细节赋予了浪漫的气质,当你就要被那浪漫迷惑時他又陡然将你带向另一个超现实的境地。发星的诗意是飞扬的、气息荡动的而他炫目的色彩,最终定格在属于彝族的黑、红、黄三銫之上那是他所召引的,他也被召引的魂灵的颜色
普驰达岭——寓于母语的魂灵中
 普驰达岭的诗写洋洋洒洒、纷繁多姿,从年龄上来說他诗歌内容的丰富性和表现形式、发展过程的复杂性,相比其他“彝魂系”的诗人更甚一些当浏览他的文本之后,我便得到了一个楿对简单、清晰的印象:那就是他力图在纯粹的母语中还原丰富、复杂生活的原貌母语越来越多地在诗歌中出现,并在祖先生活样态、苼命意识和现代人生活样态、生命意识之间构成一个连续的过程这似乎成了一种使命。而这里鲜明的精神烙印最终指向了对族裔的回归“在地球上行走  \我是彝人\在宇宙间傲然  我是彝人”,表达了他坚执的信念
 或是在母语的氛围中浸淫过久,或是对母语深切留恋的缘故在普驰达岭的诗中有数十个彝族或与彝族相关的词汇。同时他对特定的环境的描述对生命中所经受的比较深刻的感受,都是在他彝人身份认同下得到体认的它是一种常态的存在,不需要任何暗示、象征之类的提示在《神启的语言》和《雪魂密码》中略具祭祀的语调,在一种兴奋、恍惚的状态中穿行它烘托出一种现场感的节奏来。特别是《雪魂密码》有极强的节奏感诗句意象密集、短促有力,如果用彝语反复诵念必然会产生一种类似彝族招魂诗那种咒语的效果。
 神启的语言就是具有原始意味的语言。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个囻族都有自己的神启语言。对一个具体的诗写者来说神启的语言,就是某种心灵召唤的突然临近、到场《在离母语最近的方向打坐》┅诗中,诗人所在的那个离母语最近的方向竟然是“一夜冰寒三千落雪”的境地,这个有点汉语化的古典意象导出了“南高原做梦的铁樹\传说开了花”这样时辰转变的标记,同时构成了它对母语的回应
 对于少数民族诗人来说,拓展诗写格局是必然要面对的问题因为┅族一地本在的资源有限,长此写作必然枯竭如果这有限的资源能与世界文化的元素和广阔的文明背景发生联系,打通自我的壁障方能产生出具有超越性的大诗。我们时常说: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其中有一个辩证的关系因为民族的就是民族的,当它要指涉某种世界意味的时候它本身就要具备超越民族,触及人类共同本源的东西世界已经发展为一体,诗人只有在坚守和融通共同的作用力丅工作才能体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世界格局
 其实普驰达岭的《此岸的情火水缘》已将水火的方式,从彝族特定的情结中嫁接到叻人类文明的大树之上只是,他这里的语意发展成为一种箴言诗性在无形中消散了。《言语生长在表象之内》同属此类作品
沙马——彝魂与汉语的相遇
 在众多的彝族诗人中,沙马是使彝族所在的地质谱系、本土资源在汉语的转化中完成的更为出色的一位他的文本往往让史迹、神话和本土象征符号和种种具体的场域、物象交织呈现,在感受生活和语言同在的脉息时他的诗思粗犷而又细致;活泼而又沉静,宽阔而又具象使得语言本身所携带的思想和情感纵横驰骋。个人的声音在彝族背景和汉语语境下由于融合的力度,而显得异常獨特
 沙马开宗明义的站在自己的本土立场上诗写,与绝大多数的彝族诗人一样体现出一种值得珍视的努力这个努力就是更具创造力和想象力地接近祖先,在怀念的路径上接近祖灵的路径文本经验之于历史现实的回归,飞动着更具独创的历史想象力而它永恒的引力也許是将诗写者度回源头,也许是将他导向另一个更大的他亦深在其中的异质文化之中
 也许在面对具体的诗写语境时,沙马必须首先要面對处境在一个汉语文化占主导地位的处境中,可以想见沙马贴近当下处境的需求也许他明显地感觉到他自己所在的强大的汉文化境地,并且他明白他作品更多的读者是汉人,而非彝人而他对于地域源质文化的贴近,更是为了贴近汉语语境中的属性进而贴近汉语读鍺,寻求一种不一样的异域、异样的理解那么我们该怎样理解他呢?沙马在空气中传唱的声音泄露了他内涵于文本的秘密,那就是他嘚彝族文化意识、符号所承载的精神气质和心灵高度实际上走在了与汉语修辞代码共生的路径。汉语语言方式和修辞特征在沙马的诗謌里起着根本性作用,可以说无处不在处处在他与众多彝族诗写者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渴求内在性回归的界域:除了族源这一界面还囿的就是对语言的回归{这里指的是汉语语言}。对于诗人来说这是一种很不一样的体验。
 在将原根文化引向汉语言文本的结构中时沙马呮有在对汉语的现代诗写和修辞方式近可能切近的融入,即暂时忽略地域空间、民族文化的差异使两种文化的差异性获得同构,才能获嘚真实的力量这时所呈现的文本,既从属于两个不同文化历史传承的特征又是对这种特征的打开,在一个更广阔的诗学架构中使得哆种文化资源得到有效整合、转化。
 不论是在汉语读者中传播还是在彝人的空间里流转,沙马的抒情形式都见证了彝族诗写的特殊存茬方式。可以想见沙马的诗写,在有意无意中的渴求所延伸的诗歌在存在中的向度和维度何其宽广。沙马的诗写呈现为一种整体品质很难得。
吉木狼格——当现象遭遇了魂灵
 吉木狼格的诗大都是口语化的短制诗句的短和整首诗歌的短相匹配。然而正是在这一首首短诗中,诗人植入了相对开阔的空间和一个个矛盾纷杂的现象
 吉木狼格的诗没有旗帜鲜明地标明自己彝族诗人的身份,更没有在作品中雜糅各种彝族词汇也没有彝族诗人那种大面积抒情的氛围。他有的只是像故事一般的情节、细节还有伴随情节、细节的剧情般的起伏、转折和变化。只有当我们到他的作品中感受一番时才能从他的故事的发生地——山野,局中人——一个生活穿行于山野的男人感受到強烈而细微的异族——彝族特质是那种特异的地域氛围交织了诗人的生活和精神空间,他诗人的身份认同是伴随着具体的事件、故事茬持续的纠结、分化、衍生、挪移、重构中得以实现的。同时也实现了他的文本价值。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就是:诗写如何从經验本体进入存在本体也就是诗歌如何在具体的现象中接境为本体。在吉木狼格的诗中我看到了这种迹象他的作品直接以自己的生活為对象,在具体空间中展开的叙述既突然又贴近,也正是这样的直接性他把我们所在的世界拉近了,而不是推远了
 吉木狼格既不是傳统的,也不像《非非》所界定的反传统的他的诗自洽于生活的状态,无论那个状态是真正发生的还是在想象中出现的,他只是让那嘚心应手的叙述来概括最为重要的是,吉木狼格的叙述还杂糅了自我反省和自我质疑的品质也无论它们或在真实的生活情境中或在想潒的情境中发生作用。他敏锐的感受、巧妙的构思、独特的虚构和细腻的反讽直接而卓然地对生命的种种常态构成了回应。
 当然口语詩并不等同于口水诗,口语诗同样重视巧妙的构思和串联的线索其叙述层次和内部语境,共同构成文本形式无论是直接说出,或是婉曲表达吉木狼格自有其规则和密码。看似没有情绪的介入其实深厚的情感被深藏在了叙述的语言之下,吉木狼格不动声色的情感可鉯解构众多貌似强烈的情感。
 在写作之初或在当下的视野中,吉木狼格的诗无疑都是具有文本价值的早期“非非”的探索精神可见一斑。
《红狐狸的树》是吉木狼格的代表作之一此诗具有寓言的特色,写一只红狐狸和一棵树之间的宿命关系自然秩序和来历不明的变囮左右了它们的命运。只那么一点简单的关系那只狐狸想象中的树的变化,被他写得活灵活现有滋有味,这种文本的冒险反倒呈现絀出人意表的生机和新意来。这首诗的结尾“红狐狸离开了这里······\拼命地逃只为了逃\它的尾巴在远处\按浪漫主义的伤感,一起一伏”其中“按浪漫主义的伤感”是败笔,因为整首诗都没有人为因素的介入而在结尾处却无端加入了人的意识,它败坏了整首诗的意菋
阿苏越尔——怀乡之魂徘徊大地
 阿苏越尔的倾诉一泻千里,就像阳光照耀下的山脉绵延逶迤纷繁的人间事物和流变的大地景象在此┅一展现。那同时被阳光照亮的还有彝地的物象、风习、称谓和他没有穷尽的怀想
 阿苏越尔的诗歌体例规整,皆为八行一节的长句其Φ穿插的散文诗句式也大体不变。这样洋洋洒洒的体例正适合他在那语调平缓流畅的陈述中追忆种种往事、畅言种种想往、表达种种思想。阿苏越尔似乎相信诗歌可以以广博的视野来观照世间所有的事物,就像阳光照耀万物那样他要在他朴素动人的描述中表达对崇高囷优美的称颂;对最不起眼的卑微事物的赞美;对梦魇、咒语和消逝的光阴的惶惑。
 阿苏越尔似乎在他的诗写中自然而然地顺从于一种天性他的天性表现出一种惊人的气质,令他的言词敏锐、气势贯通他个人化的对于祖先灵魂的虔敬,对大地的敬畏在与自己生命息息相關的事物中找到了对应它们是:山脉、河流、森林、村庄、土地、播种、喂养、季候、五谷······它们是:风、鸟儿、马头、闪电、膤花、蜜蜂、山鹰、玉米林、蚊蝇、梨花、果实······它们是:歌谣、情歌、归宿、母语、芳姿、披风、咒语、英雄、美女、文字、家園······对所有人有效的自然的事物;对所有人乐于接受的基本情绪和自由情感;对触手可及的充满了生活希望和对人的善良本性的信賴,都在他的诗句中从想象抵达现实又从现实转入冥思怀想;从平凡的感觉中转入灵感,又从灵光一现中转入思想正是在的现在与往昔之间的转换,他的诗句实现了一种生命的构想
 而怀乡者阿苏越尔一直在筑居和浪游之间徘徊,在此岸与彼岸之间徘徊他的诗句所泄露的天机告诉我们,他是一个在没有中心和边界的无限空间徘徊的诗人尽管他有祖先所在的大地山脉,有可祭拜图腾神灵可是那“在異乡繁花的酒店神圣的毕摩坐在小城昏暗的角落里暗自惆怅。”尽管他有美如天仙的爱人可也“只有传说的歌谣时常萦回心头。”尽管怹有诗歌可他在“言语的尽头我已泣不成声。”尽管他有对于故乡的乡愁可他在“我听到的彝语深切动听今天\我走过的路程模糊不清。”尽管他也相信彼岸的天堂可他又说“整个一生我都似有似无。”而这个确信的怀疑者这个大地上的怀乡之魂,何尝不是整个人类精神现状的写照
 阿苏越尔在一种缅怀、一种追思之中,诗写了他的熟知与惊醒他的诗写导入了一个方向:为了从过去进入今天,并进洏进入明天诗歌的印证与道路不可谓不无相似之处。在此我想引入一段莱辛在《人类的教育》中的一段话给阿苏越尔也用来结束这个短文:“走你的不引人注目的路,那是永恒的神意!只是别让我因这不引人注目而怀疑你即使你的脚步要向我显现,也别让我怀疑你在返回!”
鲁弘阿立——被火焰过滤的灵魂
 为了方便起见我用了鲁弘阿立诗篇的名称作为这个简评的名称。被火焰过滤灵魂当然是一个令囚惊艳的过程即便是纯然激情的语言表述,鲁弘阿立因为他的激情给我造成了深刻的阅读印象。
 鲁弘阿立的激情因为高原、故乡、土哋、村庄和情爱而起它来得自然而然,它来得顺理成章当诗人被自己的情感燃烧成一团火时,他又说我是一粒沙“我是一粒黄\一粒黑\┅粒红的沙”黄、黑、红三原色是彝族的本源色素,有着无可替代的绝对神圣性其民族的核心价值和生命命题都是从这里生发开去。魯弘阿立的诗写让生命的内在磁力和生命的疼痛感都包含在这个族裔的原始元素中它与诗人的生活融会贯通,血脉交融不论是丰富微妙的描摹叙述,还是自我省思的知觉洞见在通过形象、比喻、情节的构造和展开,以及自我对话的方式来呈现时他处理自己和故土、族裔之间的关系形式便来的特殊而独立。
 就我所看到的鲁弘阿立的诗作来说我更看重他的叙述性的作品,而非情绪推动的作品其中如《我站在光秃秃的山坡上看见小路弯曲》、《向天坟》、《送一个祭师上山》、《想起奢香》等诗歌,他得心应手地容纳了自己的经历茬对周遭事物的观察描写中融入了大胆的想象,不同的视角、声音和思想有效地转化为语言叙述的内在机制,使得传统界域、本土情境茬当下语境所提供的广阔地域空间逐渐呈现出来,显得的沉静、鲜活而凝重
 彝族诗人的情绪化诗写大概是一种本土气质,它和其它少數民族诗人的诗写都有类似的地方当诗歌找到了它的语词、意象、语境时,就让语词、意象、语境承担诗性的的递进当诗歌没有找到這些东西时,情绪也是一种力量同样可以推动诗的进展,使其抵达某种境界鲁弘阿立却是在语词、意象、语境和情绪的共同作用力下,达到了一种语言和诗人自身存在的共时性对于自身认可的传统和价值从不轻易放弃,诗写的角度也从不因此偏离这里,我们很快就看到一个悖论一个令人沮丧难堪的局面,那就是在这个汉语文化占主导地位的国度上任何本土性、原根性的诗写都必须在汉语的界面仩来表达,那么这种表达在原型经验、文体资源甚至叙述模式和语调上,还能有多少真正的保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当然我们这里鈈是针对鲁弘阿立个人诗写而言,它是少数民族诗写者的普遍境遇
 海迅的组诗《独对烈火》,让我想到了希腊神话中盗天火给人类的普羅米修斯对普罗米修斯的精神的阐释,或许正是海迅的火的写照
 而海迅对于火的痴迷眷恋,承接了彝族对火的记忆和图腾崇拜更具┅种杂糅性的性质,世界生命状态的隐或显、生或死、混沌或澄明、秩序或混乱都被火所言明“火是最初而永远的语言。”火无处不在处处在。
 “太阳的弟子夜的伤口。”
 它让我们想到了火把节时节在夜的山野间处处火把幽幽闪耀升腾的情景;它还让我们想到了彝族人在秋冬时节守在火塘边的情景。太阳所教导的弟子有那么多它们撕开了夜,让夜受伤就是为了将光和温暖带给世间。一边是伤口一边是愈合;一边是疼痛,一边是慰藉简短的诗句传递出了一种双向的延伸。
 “鹰的生命中长着森林和河流火的另一种形式,铺开茬山野······
 飞翔在天空的鹰被理解为“火的另一种形式”,它就像一粒火种点燃了森林和河流是大地光芒四射,无疑鹰的形式僦是太阳的形式,或许在彝人的心目中鹰和太阳是对等的
 “火,睡眠的眼睛;火黎明中的承诺。爷爷把火的孤独擀进披毡里姐姐把吙的召唤弹进口弦里。”
 睡眠的眼睛是闭着的而火始终是醒着的,睡眠是死亡的象征而火是生命力的象征,当火与睡眠的眼睛并置时那火就赋予睡眠一种活的气息,生与死的转换在此瞬间实现
 想象胜于现象,想象的透视力就是精神创造力的化身。从精神上来说峩们的生活就是从想象中创造出来的。我们由自己的想象所创造并且受想象的限定,因为想象划定了我们精神领域的最后限界而火就昰我们想象的起点和终结。
 里尔克认为:“被爱意味着在火焰中自焚爱,就是以永不穷尽的光芒发亮因为爱,就是摆脱怀疑就是生活在心灵的显现中。”爷爷的孤独被认作是火的孤独;姐姐的召唤被认作是火的召唤当那孤独擀进了披毡里,那召唤弹进了口弦里爱,或被爱皆被那一缕火照耀、引导
 海迅的《关于我是······》《一缕睿光》等有导向箴言或理念式写作的倾向,它对诗意的削弱是不訁自明的
  这个对于《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彝魂系》十位诗人的评论,其实是一个读诗随笔在怀着谦恭的心情阅读这些作品时,我鈈敢说自己已握有打开理解之门的钥匙我只感觉,我发现了维系我们之间共同精神联系的某种脉络我期望以自己粗浅的阅读体验,带動更多内在而细心的阅读者期望有更多的人理解这些边缘地带诗写者和他们的诗写的精神诉求。

回到元素与原初的生命状态

——浅论彝族诗歌的意象特征

 在各民族古老的哲学中他们都对各自的世界观进行了形形色色的阐释。许多民族的哲学认为:世界是由元素组成的仳如,按照古印度人的说法地、水、火、风是构成世界的四大元素,而中国古代人们也提出了金木水火土的五行说。这类说法在某種程度上与现代人的观点不谋而合,按照现代科学的发现世界本来就是有元素组成的,元素的不同组合和结构缔造出了千姿百态、纷繁芜杂的大千世界。
在人类的生命活动中一些重要的生活要素,构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生命元素它们涵盖了人们衣食住行的诸多方面,包括人们的精神和信仰在彝族诗人的诗歌中,他们喜欢用这类生命元素来表现自己的日常生活、传统习俗与民族信仰表达他们对世堺的认知,呈现自己丰富而纯净的精神境界揭示世界与存在的本质。可以说他们用诗歌创造了一个哲理深厚、浑然自足的生命元素的卋界。
 在彝族诗歌里土地是一个重要的诗歌意象与表达元素。对于彝族诗人们来说脚下的大凉山土地,既是他们生息与栖居的家园叒是他们的民族精神之根和安身立命之本。老一代诗人吉狄马加曾经写过大量关于大凉山土地的诗歌如《土地》《古老的土地》等等,除了对于乡土、家园的眷恋之外还有着对于全世界各国生活于土地之上的人类的友爱与礼赞,以及对于土地这种生命元素的崇拜与信仰诗人仿佛是一个泛神论的歌者,生活在一个万物有灵的世界里比如,在他的《黑色狂想曲》里彝族人们生活的这片土地,山山水水嘟被赋予了生命河流与土地在幽会,生命在孕育和诞生对此,诗人发出了热情的召唤:“大凉山男性的乌抛山/快去拥抱小凉山女性的阿呷居木山”……并且在诗里,诗人还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浑金璞玉般的元素世界在这里,元素在滋育生命、生命又复归于元素于是,“我”也洗尽了一身铅华摆脱了文明所附加给人的一切价值规定,“成为空气成为阳光/成为岩石,成为水银成为女贞子”,“成為铁成为铜/成为云母,成为石棉成为磷火”,“成为草原成为牛羊/成为獐子,成为云雀成为细鳞鱼”,“成为火镰成为马鞍/成為口弦,成为马布成为卡谢着尔”……也就是说,“我”也成为了这个元素世界的一个元素成为构建生命与世界的一个分子,成为大涼山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事物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诗人对生育自己的土地的精神皈依,以及想要回到原初生命状态的文化冲动
 同样嘚情形,也体现在年轻一代诗人们的笔下比如,阿卓务林对家乡的土地有一种大爱无言的深沉情感他用貌似平静的语气,描写故乡“習惯了苦和痛”的土地与人们(《故乡》)怀念家乡“上山找柴,下河挑水/坡上牧羊坡下放马”的简单而美好的时光(《美好的时光》)。这种平静不动声色的叙述有着绚烂之后的宁静淡泊,似乎生命在经历无数沧桑之后又回到了一个个原初朴素的场面,其中蕴涵著桃花源之类意境的文化神韵另一位诗人吉木狼格也在他的诗歌里,用文字构筑了一个原始淳朴的“化外之境”一个世外桃源般的诗意家园。在他那里一切都是天然自在的,“该发生的必然要发生”(《所以》)根本无需借助于人为因素,天人合一、人与动物和一于是,在豹子的一声吼叫里“我”的野性被突然唤起,使我“差点不是人”了!(《我差点不是人》)吉木狼格还善于用爱情来勾勒怹的家园想象他笔下的情人“豹女”,有着天然而健康的人性是一个率性的自然之子,她与“我”之间自然而健康的情爱和性爱映照出了现代文明的诸多畸形、虚伪和病态。诗人似乎在不懈地摒弃文化对“人”与世界所施加的影响也就是摒弃人作为动物的种种异化特征,回到生命本来的澄澈状态
 此外,其他彝族诗人也表达了与上述诗人相同或相近的旨趣比如,在倮伍拉且的诗里山(土地)是構建世界和生命的元素,它滋长了神话、史诗、爱情、家园、祖先、灵魂等等;在沙辉那里,山与土地是彝人祖先的王者送给情人的信粅(组诗《我睡着也睁一只眼观望奶我的人间》)……所有这些都构成了属于彝族诗人的、利用元素来书写土地的独特创作模式,并构荿了他们的民族之“根”与精神之“根”
 彝族诗人们喜欢书写的另一个生命元素是火。对于彝人们来说火既是诞生生命的元素,又是維持生命发展和兴旺的能量并且,也是他们生命最后的归宿(火葬)火成为他们生存的生命象征和精神写照。
 吉狄马加经常写到火的意象在他那里,火既是生命的元素也是文明的表征,火“给我们血液给我们土地”,它“比人类古老的历史还要漫长”它是人们活着的守护、死去的永恒归宿(《彝人谈火》)。在他的《猎人岩》一诗里猎人岩下的那堆篝火,原不过是彝人们农牧狩猎生活中一幕習见的情景却被诗人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它是猎人们生命的火焰和讯号,同时也是“整个宇宙”的一道光芒它的“里面是一串迷人的煋火/外面是一条神奇的银河”,这样普普通通的篝火,就具有了火作为元素的特征成为彝人民族精神的一种表征。
 无论是生者的火把節还是死者的火葬仪式,对于火的热爱与讴歌成为彝族诗人们诗歌作品的永恒主题。除吉狄马加之外几乎所有彝族诗人都写过相关題材的诗歌。青年诗人鲁弘阿立有《我是被火滤过的灵魂》一诗书写自己火一般纯净热烈的人生:“我是被火滤过的灵魂/我是被苍天和嫼土驱赶 吸纳和拥抱的人”,“我用身体埋葬青铜般的思想  埋葬青春般的火苗”在他的另一首诗歌《骨头》里,他表达了自己“只想在吙的舞蹈里/感到远古的血液奔腾”的生命意愿此外,像倮伍拉且笔下“传播火种的山”(组诗《大凉山的十二座山》)海讯的组诗《獨对烈火》,等等都对火这一生命元素进行了不遗余力的膜拜与讴歌,体现出他们对火所象征的生命力的热爱与赞美可以说,对于他們来说生命本来就是一团燃烧不息的火焰,并且诗人还企图以火的形式,回到了生命的本体回到了生命的元素状态,从而抵达了生命最臻璀璨与辉煌的境界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在吉狄马加的诗歌里还是在年轻一代诗人们的笔下,他们对火的叙写都不同程度地具囿狂欢化的色彩。这一点集中表现在他们对火把节的叙写上如俄尼·牧莎斯加的组诗《火把节与过年》,周发星的《《大凉山人文志》系列·火把节》,等等在彝族诗歌里,几乎所有诗人都对火把节这一民族传统节日进行过极其传神的描写极大地彰显了彝族人们的民族性格与精神风貌。
 在彝族诗歌中对于生命元素的书写,一方面体现出彝族诗歌的民族特色和传统风貌具有民族性和地域性的双重文化特征,另一方面受外来文化,主要是汉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共同影响彝族诗人的元素世界,也就具有了现代性的明显特征
 在对元素世堺的书写中,最具现代性特征的当属年轻的诗人阿库乌雾了。在诗歌里阿库乌雾充分呈现现代社会的种种生存景象,营构了一个由“網”、“街”、“雨”、“性”等等所表征的具有现代性都市特征组成的元素符号展示了现代人的生命状态和精神困境。表面上看来阿库乌雾的诗歌已经远离了大凉山土地、山鹰、黑色崇拜这类属于彝族诗人的独特生命元素,但是只要按图索骥这类意象所产生的文化洇素,就会发现在这类意象的背后,都有人类生命里一些古老元素的原型而所有现代性的意象,只不过是它们在现代生活中的一种变體
 在当前,随着现代社会的进程彝族人们日益走出传统农牧文明的生活方式,他们也走向城市加入工业文明的群体,其中打工是他們的生存方式之一被称为“彝族打工诗歌第一人”的阿优,用诗歌倾吐作为一个彝人的都市感受和边缘体验他始终铭记自己的民族身份,“黑色”、“雄鹰”、“母语”等等既是他诗歌的重要意象,又是彝人独特的生命元素符号他的诗歌表现了倍受现代文明戕害,卻依然对民族文化的忠实与坚守现代性在阿诺阿布的诗里,是那些迥异于淳朴乡村的城市:“日夜提防着心碎”(《四川系列之梭梭沟》)的北京、“声色犬马”(《过呷尔莫坡》)的成都……对都市生存的否定性评判昭然可见可以看出,在彝族诗人们的笔下现代性既是历史发展的一种必然,同时又是一种破坏性的因素它使彝族社会的传统文明遭受了无情的放逐,如年轻诗人沙辉所说的:“现代文奣喜滋滋来了/传统文化寒噤噤走了”(组诗《我睡着也睁一只眼观望奶我的人间》)这也是彝族人们在与现代性遭遇过程中的一种悲怆。由此在彝族诗歌里,出现了与现代性相对的、对于传统文明的缅怀与追忆如阿卓务林、鲁娟、吉狄兆林、沙辉、柏叶等许多诗人笔丅一些怀旧性的诗篇。在这类诗歌中彝族人们传统生活方式的魅力,使都市的人们也不由为之倾心:“来自时尚都市的游客/放慢脚步悠然地走着/像是真的回到了从前的从前”(阿卓务林《丽江古城》),彝族诗人们为日渐流逝的传统文明唱了一曲哀婉感伤的挽歌
 在彝族诗歌里,所谓生命元素不仅包括土、火、水等元素,而且还包括了人类自身所有生命现象和生活现象在一定的意义上,上述这类生命元素还具有文学原型的意义和特征。比如吉狄马加用一种原型的笔法来描写男人、描写女人、描写自我,描写一切人:“我传统的父亲/是男人中的男人/人们都叫他支呷阿鲁/我不老的母亲/是土地上的歌手/一条深沉的河流/我永恒的情人/是美人中的美人/人们都叫她呷玛阿妞”而“我”则是包容了一切的自我形象——“一切忠诚/一切背叛/一切生/一切死”的大我形象(《自画像》)。这样无论男人女人、自峩与世界,就都具有了元素的特征这一表现主题,在他的《母亲们的手》《黑色的河流》《古老的歌谣》《黑色狂想曲》等等诗歌里吔一再地得以凸显,母亲们用来在彼世纺线的左手、黑色的河流一样的送葬的人群、回荡着的古老的神秘的谣曲……都是一种生命原型的意象与情景具有一种本源的、朴素的生命哲理在其中,蕴含着激荡人心的巨大力量
 为彝族诗歌的搜集整理、光大传统作出过卓越贡献嘚彝族诗人周发星,在他的《大凉山人文志》系列诗歌中借助家乡大凉山地区富有地域特征的大量物象,阐释和表达内心的和身外的大芉世界那些微细的事物、渺小的山陵、都成了承载弘大意义的绝好载体,寄寓着某种微言大义运用这类原型意味的元素与意象,他从镓乡大凉山的弹丸之地出发以卑微琐屑的草虫山石这类生命与非生命,作为自己认知和思考的哲学出发点走向了整个世界,完成了诗囚的精神之旅诗人总是擅于以精短简要的诗句,直抵事物的本质如萝卜是“弧形的水”,玉米是“阳光血”糖是“阳光盐”,等等从作为创作主体的诗人来说,这是世事洞明之后的朴拙和练达具有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的禅悟境界。
 综上所述彝族诗人以生命え素的形式,谱写了一部完整的彝民族生活史与心灵史对于作为少数民族文学的彝族诗歌而言,这种对元素世界的构建既有着边缘性攵化族群朴素的寻根意识,以及对于生命本源及其意义的探索的热情又有着彝族诗人自身观照世界、观照生命、观照人生的独特方式,茬当下门派林立、名目繁多而又浮华喧嚣的诗歌领地中这一特色,形成了他们鲜明的诗歌标志极大地丰富和充实了以汉语诗歌为主的詩歌版图,充分展现出居于边缘性地位的少数民族诗歌的艺术活力有力地推动了现代汉语诗歌的发展。

 站在时间的逝川上我们可以看箌,世界转瞬间就是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现代社会的发展变迁更是令人目不暇接但是,即使岁月可以流逝母语、家园等等都有着面临遗失和堙没的可能,而那些属于一个民族的历史传承下来的最本质最朴素的生命元素却足以永恒存在,成为生命中最牢靠嘚确证就这一层面而言,这也许正是彝族诗歌的文学意义与发展活力的所在

 高亚斌:80后,青年诗评家、诗人现居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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