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鸟可以在天空中一直不动?

把鸟养在天空中_550字

  星期六的早晨,阳光格外明媚,天空格外晴朗。我和妈妈手拉着手去后花园散步。

  “叽叽”,远处传来了几声忽高忽低的鸟叫声,是那只鸟儿在唱歌呢?我和妈妈边走边找。突然,我们发现了许许多多的鸟儿,它们都长得一样,银灰色,只是背部长有黑色毛,眼睛像黑豆一般,特别招人喜爱。它们时而放声歌唱,时而停下休息,时而低空飞翔。他们一会儿飞进小竹林里,一会儿停在屋檐下,一会又从草丛里寻找食物。我问妈妈:“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妈妈说:“它们可能是候鸟,要从北方到南方去过冬,路过这里,要停下来歇歇脚。”

  “哦!原来如此。”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们,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可以抓一只小鸟养在笼里,让它天天都可以跟我做伴儿。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妈妈:“不错,你有了小鸟会很快乐,但小鸟会快乐吗?小鸟本来就应该飞翔在天空中。你忘了你的小黄莺了吗?”

  小黄莺曾经是我心爱的小鸟,我每天给它喂食、喂水,细心照顾它。但小黄莺似乎很悲伤,每天呆呆地站在笼子里,王者川外蓝蓝的天空。最后可怜的死在笼子里了。

  是呀,妈妈说的对:小鸟最幸福的家不是笼子,而是蓝天。但我任然很难过,我多么想养一只小鸟呀。

  妈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便说:“我度过一首诗,其中一句我很喜欢,那就是:把鸟儿养在天空里。

  哦,我明白妈妈的意思了。妈妈是说这些鸟儿都是属于我的,但它们是养在天空中里的。对呀,这样小鸟们也快乐,我也能天天见到它们。再说,养一只鸟多单调呀,那么鸟儿都是我的,我应当感到高兴才是呀!这样一想,生活确实变得丰富多彩,有趣多了!

  鱼儿属于海洋,鸟儿属于天空,蝴蝶属于花丛,只有在自己的世界里,它们才会幸福。

  我喜欢蓝色,因为它是天空的颜色。

  蓝色包围着我们,一种宁静,柔和的感觉袭上心头。如果说,大地是孕育万物的母亲,那么,天空便是用双手温暖着世间的父亲。我喜欢天空,它用独特的方式包容着我们,让我们生活在这把被蓝蓝的爱所包围的伞下。

  我喜欢淋雨,因为它是天空的眼泪。

  雨,是伤感的,它因思念大地而簌簌落下的;雨是神圣的,因为它是带着天空对大地万物的思念而飘落的;雨是快乐的,因为它不仅传递着天空的思念,还用自己的身躯滋润大地。我喜欢天空,它用独特的方式传递自己的情感,让我们生活在这多彩的世界中。

  我喜欢看云,因为它是天空的表情。

  云,是多变的,忽而晴空万里,忽而阴晴不定,忽而一片乌黑。晴空万里时,风和日丽,明朗、清新,让我们感觉到此时的天空是快乐的。因为它感觉到大地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阴晴不定时,风呼啸着,此时的天空是愤怒的,因为无论怎样努力,大地和它始终无法在一起,只能隔着千万里遥遥相望……一片乌黑时,雷霆万钧,雷是天空哭泣的声音,此时的天空是忧郁的。因为他思念着大地,却无法与大地拥抱。我喜欢天空,因为它对大地的痴情令人钦佩,让我们有了“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情绵绵无绝期”的感叹。

  天空是透明的,它将自己一切毫不保留地交给了对方。天空是深沉的,就凭它那满腔热情……

  我喜欢天空,因为它像父亲一般温暖着我,宽容着我;像师长一样,开启着我,感化着我。

  我喜欢天空,因为它的无私奉献,奉献它那满腔的爱恋。

  我喜欢天空,因为它的矢志不渝,执着对大地的痴情。

  我喜欢天空,不需要理由;

  我喜欢天空,有太多理由。

我飞翔的'天空_650字

  你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吗?你曾在这片天空展翅高飞吗?

  我躺在阳台的竹床上,独自仰望天空,望着那几颗闪烁的星星,不由得想起了……

  “妈妈,我想做一只小鸟,像小鸟一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生活,在这广阔无垠的天空中展翅飞翔……”我天真地说。可妈妈十分严肃地说:“但你无法选择,你始终是你……”但每当我望着这美丽的天空,我便肯定那一定是我要飞翔的天空。随着学习压力的越来越重,我的这种想法是不实际的。那一瞬间,我发现那不是我要飞翔的天空,那并不属于我。

  于是,我继续寻找。直到有一天,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游乐场玩游戏,玩的不亦乐乎!那一刻,应该可以说是我这么多年来感到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刻。从那时起,我便认为游乐园是我要飞翔的天空。于是,我每个星期都会去那里好好的晚上一顿。在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中,我的成绩一下掉到了低谷。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肯定是经常去游乐场玩游戏,所以成绩才会下降的。那一瞬间,我发现那也不是我要飞翔的天空,那也不属于我。

  于是,我再次拿起背包继续寻找。我拿起一本书坐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细细的品读书中的内容,领略作者所表达的东西。那时起,我体现到了书的魅力,于是,我一有空便拿起书,坐在那属于我的角落里细细的看着。那一瞬间,我终于找到了我要飞翔的天空,只有在书的世界里我才能够展翅飞翔,飞向那片属于我的天空。

  啊!我真为我自己感到开心,因为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飞翔天空。

  敏捷的鸟儿有那湛蓝的天空,轻灵的鱼儿有清澈的溪水,盛开的花儿有姹紫嫣红的花园,那你是否有自己飞翔的天空?

  在昨天,也许你很伤心,很失望,很难过。也许你因和朋友吵架而沮丧,也许你因和父母产生纠纷而懊悔,也许你因学习上的不块而愤闷,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在昨天,也许你的生活沉淀了太多的苦闷,并使你留下一个心结,使你郁郁寡欢,让你的世界不见天日,那些挥不去的阴霾在你心中游荡,遮住了你心灵的窗户,成为一道高大的心墙,挡住了所有的光辉。

  ,可是,昨天已经悄然逝去了,为何还要这样恋恋不舍呢?为何不会学着去忘记呢?毕竟,今天已经到来,我们不应在沉浸在昨天的痛苦中了,要勇敢去面对今天。若是你学不会忘记,那你的生活永远就向窗上的那只苍蝇一样--前途一片光明,但却找不到出路。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当然,在昨天,你可能小有成就,直到现在还沾沾自喜,并还想着以后一如既往,百成不变的去做事。可你却不知道,成功有个副作用,就是成功的人总以为过去的方法总适用于将来。这样的人,迟早要被蚊子叮死在成功的坟墓前,但死不足惜矣。

  有人说,如果你因错过了太阳而哭泣,那么你又将失去星星。是的,如果一个人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那么他将永远也看不见真正的太阳;一个人如果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喜悦中,这注定它将走向失败。

  所以,千万不要一成功就以为得到了成功的青睐,更不要总留恋过去,最后让时间偷走了等待。

  挥手告别昨天,是一种豁然大度,是一种乐观的心境,是一种一笑而过的潇洒。

  昨天,不管你是喜是忧,都要将那些不快淡抹;今天,不管你有何感想,都要勇敢面对。

  今天已经到来,我们应该学会把昨天都作废,相信今天会给你机会!(本文纯属原创,喜欢的话可以转载)

天空暗下来,你们就是光芒_650字

  当我们过了任性的青春,是否还会想起我们温暖的避风港?他们为了当时的我们,被时光伤的遍体麟伤,我们就算心里有些内疚,有些心痛,可倔强的我们恐怕永远不会承认吧,他们的爱被我们的一些不懂事扼杀了全部!有时候我们会抱怨做小孩真的好累,我们真的很苦,因为无论我们做的再怎么样都会因为一点瑕疵被骂,可我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心中的伤他们都懂,就是因为让我们成为佼佼者,,他们把自己慈爱的心变成万剑不穿的铁石心肠,他们做的我们一辈子也还不上,还不起。有时候,我们静下心里想想做小孩真的很快乐,无忧无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虽然考试考砸了会被家长骂,会被老师念,但作为可爱的我们,嘴上承认个错误,心里下个决心,等再一次考出进步的成绩,我们什么事不就没有了吗?而大人呢,他们的心有时候很窄,自尊心又很强,他们是绝对容忍不了被自己的老板骂的悲惨的。当然,结果就是遭受上级的无情退职信。

  可爱的小孩子们,相信你们看到避风港这个词的时候,你们的内心就早已明白了,没错,父母就是我们温暖可靠的避风港。无论我们做得事再怎么无知再怎么好笑,他们都会替我们承受。因为这不仅是他们应尽的责任还是他们对孩子的慈爱。他们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们,把我们不愿意吃的全部吃掉,这样就会造就一个完美的我们。父母们有时候是不是也很无知很天真呢?

  可爱的我们要明白一个道理:当太阳消失的时候,当天地再次浑浊的时候,他们就是我们的光芒。就是就是我们在茫茫大海中的巨浪,让我们学会坚强。可爱的孩子们,用我们最温暖的内心去与我们的避风港道谢吧!

来源:/500zi/201308/,请保留文章来源信息和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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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雪落在1月28日的凌晨,一辆越野车从城市的边缘出发了。

  一打开门霍克斯就被卷着雪的寒风扑了个满怀,没忍住“啊”了一声,往屋里一蹦去把围巾翻了出来绕在脖子上,这才走出门。

  年初的时候九州的犯罪率呈几何式上涨,大小冲突不断,弄得人心惶惶。霍克斯没日没夜飞了一个星期,势如破竹地将犯罪率压了回去,总算是给市民过了个好年。

  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英雄活动压榨着他年轻的身体,不少人劝霍克斯要注意休息,霍克斯也不是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人,看着犯罪率下降后也准备休几天假,没想到属下意外调查出敌人突然暴动的原因,为了这事霍克斯三天没合眼,领着其它事务所赶来的英雄将幕后的犯罪团伙一锅端,九州这才清净了下来。

  看着最后一个敌人被安德瓦的大火逼得无处可逃终于投降,霍克斯眼睛一闭,不负众望昏倒在地。

  醒来后当然是被摁着脑袋休了假。

  虽然说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但他依然是有些不放心敌人是否还有余孽,目前尚在休假也不好再去做些什么,在街上转几圈散散心又兼并巡逻,一举两得。

  「这雪下的还真是够大的啊。」霍克斯嘀咕了一句,把落在眼睫上的雪花拂去,看见了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穿着黑色外套少年。

  他头发和肩上都铺着一层雪,看起来坐在那里有一会儿了,此时正蜷缩成一团,专心致志的啃着面包。似乎察觉到霍克斯的目光,他抬头望了过来,蓝宝石般闪烁着悠悠光芒的眼珠一动不动。

  霍克斯摸着下巴对他笑笑,没有再理会他,扭头走开了。

  飘扬的雪没有阻止人们出行的脚步,倒是撑着伞并肩在街道上漫步有种浪漫的感觉。

  因为前段时间频繁的英雄活动,加上平时也是在这附近巡逻,附近的人看见霍克斯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多多少少看着这边和身边的人说笑。

  「——哦,这不是霍克斯吗!」

  大叔憨厚的声音从身旁的小店里传出来,霍克斯扭过头,拿着烧烤叉的小吃店老板正看着他,露出十分亲切的笑,「今天是休假吧?前段时间真是辛苦了啊!」

  「要来点章鱼烧吗?烤红薯也很香甜哦!」

  「好嘞。要什么口味的?新出了很多种,都很好吃。」

霍克斯仔细看着菜单,一时间被各种五花八门的口味震住:为什么普通的章鱼烧也要发明出二十多种口味??更糟糕的是因为过于好奇,他每种都想试试......

  就在被誉为‘过于快速的男人’的霍克斯在章鱼烧口味选择上摇摆不定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点了点‘柠檬鸡肉’。

  入目是少年平静的脸,有些熟悉。霍克斯很快想起来这个是刚刚坐在他家附近,坐在雪里吃面包的那个怪人——是缘分还是被尾随了?

  「和这个比怎么样?」霍克斯指着另一列的‘香菇鸡肉’。

  「给我一份香菇鸡肉。」少年紧接着道。

见霍克斯欲言又止,他解释「等会儿你尝一个就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了。」

果然是个怪人。霍克斯没忍住笑,「你是我的fan?」

「嗯。」少年表情认真的点头,清澈眸中倒映出霍克斯的面容,配上正经的表情,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我喜欢你很久了。」

霍克斯笑笑,虽然他18岁就成立了事务所,至今为止成为职业英雄进行英雄活动也不过才四年,听见‘喜欢你很久了’的言论,也大多只能当成客套话听听——毕竟对于职业英雄的‘久’的单位可不是一两年,像是前任no.1欧尔麦特,三十年粉龄的人可不在少数。

  而且面前这位实在有私生饭的嫌疑,什么人会穿的这么单薄坐在大雪中吃面包,还刚好是在他邻居的台阶上?......虽然看起来是有点呆。

  霍克斯道了声谢接过盒子,少年打开自己的那一份递过去,歪歪头看着霍克斯。「试试吗?」

  两个人各自吃了一口从对方盒子里挑出来的丸子,霍克斯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嗯,也不是说很难吃,但就是单纯的不符合他的口味。香菇配上不知名的两三种酱料混合在一起,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在味蕾炸开,。

  而另一份,柠檬的汁液渗透鸡肉丝,与沙拉酱的甜相辅相成,咬开微焦的外皮,入口馅料酸甜喷香,清爽不腻人,颇有口感。

  「不错嘛。」霍克斯又戳起一颗丸子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

  两个人对着把丸子吃掉,聊了几句,霍克斯就先行离开了,少年没有再跟上来,大概是也觉得不太合适。

  再往前走就是繁华区,这个时候虽然还早,但毕竟是假日,已经有不少人了。

  为了避免发生骚动,霍克斯往旁边绕了绕,争取以最弱的存在感穿过这片区域。

  经过人最多的中央广场时,霍克斯凭借极好的视力环视一圈,颇为欣慰的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要知道最忙的那段时间,他一天在这里起码会处理三起犯罪案件。大到恐怖袭击,小到偷摸钱财,加派了好几个职业英雄在附近巡逻保护,这种情况才好了很多。

  没有碰到值得关注的事情,霍克斯正欲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开始振动,他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专门负责调查敌人暴动的小组组长打来的。莫非是有新的情报?

  【霍克斯,情况紧急,你现在在哪里?】

  【太好了!前段时间抓捕的其中一名敌人招供出,今天会人在中心广场发动自杀式......】

  几声高亢的尖叫穿过整个中央广场,霍克斯迅速伸展开翅膀飞至半空,看见一个黑衣人正死死摁着地上不断挣扎的男人。

  经过连续的敌人袭击,民众很熟练的纷纷退后,呼唤英雄的声音此起彼伏,黑衣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有人纷纷拿起手机拨电话。

 霍克斯扇扇翅膀降落在空出的地面上,「发生什么了?」

 黑衣人抬头,「自杀式袭击,他身上绑了炸弹。」

 话音未落,那张霍克斯十分钟左右前才见过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霍克斯差点笑了,但目前的状况不适合让他乐,他勉强忍住笑意,发动个性,柔软的红色羽毛瞬间化作刚翼穿透敌人衣物将他钉在地面上,敌人挣扎的力度被迫小了许多,开始破口大骂霍克斯。

  霍克斯没理,倒是少年眼神一凛,干脆往他后颈一个重重的手刀把他劈昏了。

  霍克斯心里嘀咕,笑着安抚受惊的群众。

  警察来得很快,不敢贸然动他身上的炸弹,就先将他戴上拘捕衣和抑制个性的手铐塞进了警车,几家媒体也匆匆赶来。

  虽说制止了一场恐怖袭击,少年还是被警长训话,「除非拥有执照,否则不能在公共场合使用个性......」

  少年一点不客气的打断他,「我有执照。」

  四只眼睛一起看向少年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证件,——正儿八经的英雄执照,英雄名处端端正正的写着「瑞德」。

  「我不在这边活动,今天有事经过。」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你救了很多人的性命。」警长感激地鞠躬,后者波澜不惊的接受了。

  这场袭击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也没什么好采访的。瑞德是地下型英雄,曝光能少就少,而且人气也不如霍克斯高(不如说云泥之别,媒体根本没听说过他),媒体听霍克斯愿意代替瑞德接受采访都欣然接受。

  采访结束的很快,霍克斯扭头看刚刚一直坐在一边的瑞德,好奇「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人身上有炸弹的?」

  瑞德「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总而言之是我的个性。」

  「那要看你去哪里了。」瑞德说,「今天你身上会发生很多这样的事。」

  「嗯。」瑞德点点头,「如果你想回家也可以,不过作用不大。」

  「——比如,你走到家门口踩到了地毯下的炸弹开关,整座城市都被夷为平地;或者你打开灯,泄露的煤气被瞬间点燃;或者你躺到床上,能够隐匿气息的敌人从你的床底下出来,把你从睡梦中杀死......」

  信息量太大,但他消化的很快,「总之我今天会死?」

  霍克斯本来想通知一下事务所的人,或者直接就呆在事务所,瑞德没说什么,但表情不太同意,霍克斯问了,他才说霍克斯事务所里面有一个敌人卧底埋伏着准备杀他,但他不确定是哪一个。

  见霍克斯一副‘天地之大为何没有我容身之处’的表情,瑞德建议道「去哪里都一样,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吧。」

  这就是为什么两个人现在在摩天轮上的理由。

  「我小的时候没什么机会来游乐场。」霍克斯看着玻璃窗,语气散漫,「高中的时候忙的要——命,毕业没几个月就成立了事务所,更没机会了。」

  瑞德听得认真,琉璃般淡蓝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霍克斯,一丝余光都不分给玻璃窗外的风景。

  对于鹰来说,居高临下的看风景对他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霍克斯很快就兴趣缺缺,往玻璃窗旁一靠,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忽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而我们专门为情侣们打造的的甜蜜摩天轮自然是首选,特别是热恋期的各位更加不可以错过,传说到达摩天轮的最高处的时候接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沉默着找到刚刚的按钮,点击关闭,充满了甜蜜气息的欢声笑语登时消失,空留一地的尴尬。

  霍克斯后知后觉,怪不得刚刚他和瑞德走上摩天轮的时候,工作人员的表情那么微妙,而且刚刚排队的似乎都是一男一女的排......

  霍克斯动动翅膀,还没来得及说话缓解一下气氛,就见瑞德看了一眼窗外,回过头道「到最高处了。」

  瑞德表情认真,「要接吻吗?」

  那一瞬间霍克斯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还是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这么奔放吗?不不,他也只有22岁,也没有脱离年轻人的行列,......

  见霍克斯表情空白,瑞德垂下眼睫,「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霍克斯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瑞德,他的表情有些懊恼,看起来是玩笑没开到点子上,觉得不好意思......其实也看得出来,瑞德不太像会开玩笑的人,就连坐在摩天轮这种休闲设施上,他的坐姿也很端正,背挺得很直,手端正的放在膝盖上。没有特意为之的刻意感,是很自然的优雅。

 教养很好,莫非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吗?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问了。

 瑞德点点头「我的本家确实是个庞大的家族,母亲很注重礼仪,在我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习相关事宜了。」

  「训练礼仪,被称作严格吗?」

  霍克斯一时间没有理解瑞德想要表达什么,下意识以为他还有话要接着说——一般按照这种话题和这句话,接下来就要开始叙述当事人童年的悲惨事迹。

  然而说完这句话,瑞德就不再言语,只是面上带了些疑惑的注视着霍克斯。

  「不是这个意思。」霍克斯撑着脸,语气意味不明,「迫使小孩学习与年龄段不相符的知识并加以束缚,无异于在雏鸟尚未学会展翅飞翔时就让它去与雄鹰搏斗。」

  在没有享受过童年的无忧无虑时,就开始面对成年的狂风大浪。对于随时可能丧命于捕食者口中的鸟来说是不可避免的,而对于人类来说则是残忍。

  霍克斯不动声色的想着,瑞德眼神倏然锋利起来。

  霍克斯以反应力与速度见长,在瑞德眼神变化的瞬间就已经下意识侧身,闻言更是直接躲开来,下一刻一支锋利的冰棱砸破了刚刚霍克斯座位后面的玻璃罩,大小碎片落了一地,如果刚刚霍克斯还坐在那里,一定头破血流。

  警报响起,霍克斯破坏掉门锁飞了出去,瑞德抓着门框借力跳上摩天轮顶上。

  尖叫声不断,更多的是惊呼‘是霍克斯’,有人拿出手机摄像。

  「霍克斯在那里做什么?」「那个车厢坏掉了.....啊,上面蹲着个人!」「是敌人?」「他们两个都在看别的地方,肯定不是敌人。」「发生了什么啊,又有袭击吗?」「好像是......」「要不要报警叫其它职业英雄过来啊......」「有no.2在还叫其它职业英雄干嘛。」「说的也是」

  又是几支冰棱四面八方朝这边射了过来,如果用刚翼直接击碎,掉下去后肯定会伤到一大片群众——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闪至半空,瑞德眨眼间就将袭向霍克斯的冰棱尽数击落在摩天轮底下的空地上,但他不会飞,眼看就要从半空中掉下去,刚翼迅速勾住他的衣服,稳稳地将他送到地面上。

  群众一阵惊呼,保安和匆匆赶来的警察纷纷疏散群众,为战斗场地空出一片位置。

冰棱刚刚是从不同位置射出来的,要么个性就是如此,要么就是有几个同党。霍克斯更相信后者。他低下头观察可疑人物,敌暗我明,更何况他此时在空中,简直就是现成的靶子——为什么不在地上,还是那个问题,会伤到群众。

霍克斯觉得头疼——明知道会出事他还要跑来人这么多的地方,他是不是失心疯了?刚刚被‘可以去以前一直想去的地方’占据心神,居然忘记考虑这一点......

 霍克斯低头看去,瑞德正冲着他喊「12、2、7、10——」

 冰棱刚飞出来就被早已冲出去的刚翼击碎,瑞德冲向其中一个敌人藏身的地方,是一间小吃铺——甚至刚刚霍克斯还在这里买了瓶饮料——刚刚还很殷勤的店铺老板面色阴冷的摆弄着发射的机器,见瑞德飞奔过来顿时手忙脚乱的将机器对准他,被瑞德一拳砸成了废铁。

 尖叫声凄厉无比,瑞德猛地回头,只见以摩天轮的位置为圆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眨眼间就将摩天轮吞噬了三分之一,而他里面似乎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群众尖叫着往后退,但仍有边缘的人已经被吸入了黑洞之中,而正在半空中的霍克斯也不能幸免,他奋力扇动翅膀抵御黑洞可怖的吸引力,但仍然一点一点的下沉。

——13号的‘黑洞’?!这么大??

霍克斯有些难以置信,余光似乎瞥见了不远处本在播放广告的大屏幕上已经转变成其它画面——大概是这场犯罪的主犯在说话。

糟糕了,如果他真的死在这里——

有什么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臂,霍克斯猛地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着的面容就被猛地甩了出去。

在将霍克斯甩出去的同时,瑞德也将自己往黑洞中掷去。

  狂风作响,刚翼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却只能徒劳的下沉,被黑暗绞碎,最后连粉末都不剩下。

少年坠入不知去向何处的黑洞中。

星辰移位,太阳与月亮交替,风云飞逝。

 那一声嘶吼仿佛就在耳边炸开,霍克斯猛地睁开眼睛,胸口不断起伏,浅色的眼珠转了转,在聚焦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霍克斯猛地坐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是他的家。

 他随手拿过挂在衣柜前的衣物穿上,羽毛将被子翻了又翻才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进去的手机,提溜着送到他面前。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桌面的时间显示。

1月28日,7:00,九州,大雪。

 霍克斯飞奔向玄关,粗暴的打开大门,寒风瞬间将他身上的温度席卷。他顾不得这些,扭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少年。

 他安静的吃着面包,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了头与他对视,过了几秒后犹豫的指了指脖子,用口型说道:

 「‘我记得?’」霍克斯重复了一遍,转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难道......?」

瑞德点点头,表情仍然是没有消化好事实的茫然,「你又记得了啊......。」

「不,这只是你第二次有记忆。」瑞德说,「总而言之,我的个性之一是【重启】,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发动个性,世界会重新启动,所有人会倒退回那一天的零点。」

信息量太大,霍克斯自己消化了一下。

「我在之前的这一天用了一次,之后每一次使用都只能倒回今天的零点了,所以我没办法回到昨天,或者更远的过去。」

「第一次,你为什么死了?」霍克斯疑惑。

「因为你死了。」瑞德说。

  火海欢快的舞动,拥抱着天空。

【英雄,救救我!!】【救命!!】【妈妈,我好痛啊。】【英雄,英雄在哪里?!】【迅速将群众撤离!!】【那边还有人!】

安德瓦抓住脑无的头将它砸向地面,与他缠斗了几百回合的脑无终于失去反抗能力,软趴趴的瘫倒在地。没有时间给他松口气,安德瓦抬头吼了一声【霍克斯!】

刚翼穿透脑无的四肢,被穿出的窟窿很快又长出新的肌肉,脑无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朝霍克斯俯冲而去。

【霍克斯的个性‘刚翼’并不擅长应对力量型的敌人,不过万幸的是安德瓦即将要来支援霍克斯......不好!有两个敌人朝安德瓦冲了过去!】

记者焦急的声音从电视台中穿出,少年踩着拖鞋从浴室中走出,扫了一眼屏幕,握着马克杯的手一顿。

【不愧是被誉为‘过于快速的男人’的霍克斯,以肉眼很难清楚地看到他的行动,对于敌人的攻击游刃有余的闪避与回击实在是——诶】

  水杯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将白皙的脚踝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滚烫的红色液体潺潺流出,衬得少年脚踝颜色惨白。

  一支长箭穿透了霍克斯的胸膛。

  屏幕开始晃动起来,甚至能听见人们慌乱的惊呼声。

「醒来之后发现一天又重新开始了,所以我立刻就来找你,但你还是死了。」瑞德说,「我试了很多遍,但是如果我替你死的话世界还是会重置,我也不知道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又遇到别的致命伤,只能一直尝试。」

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仿佛是在叙述和他无关的事实。

「你有和其它人说过吗?」

「试过了,没有用,就算一百个英雄来保护你,依然有东西来杀你。」瑞德一动不动的看着霍克斯,「我想你活着。」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霍克斯觉得这么说很残忍,但他必须要说,「人总是会死的。」

「人总是会死的,但我有让你可以避免这么早逝去的能力。」瑞德并没有生气,他好像就没对霍克斯冷脸过,「无论再来多少遍,我都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呢?」霍克斯有点无奈。

反而是这个问题把瑞德难住了,他微微蹙眉想了想,抿了抿唇,有点腼腆的笑了。

「只是觉得......你应该飞。」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教师看着底下的学生们,【求生欲是人类的本能。】

【生命是脆弱的,人类也不例外。我们的生命很容易就会被夺走,可能是一场车祸,一次溺水,失血过多会死,惊吓过度也会死,就连吃口香糖被噎住也可能要了我们的命。】

【生命也是宝贵的。我们活着,我们呼吸新鲜的空气,吃美味的食物,和人们愉快的交往,活着是很美好的事情。】

【‘英雄’就是为了守护这份美好而存在的。】

【英雄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去博得更多人的生命。】

【这不是说:英雄的生命就不宝贵了。】

【人们只教英雄‘无论如何害怕也要挺身而出’,而此时此刻,我想叮嘱在座的各位,在今后的英雄生涯中,希望你们珍爱自己的生命,在拯救他人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

【在你们为他人的笑容献出心脏的同时,也有人在背后为你们而哭泣。】

「你想怎么做?」瑞德问。

「感觉自己被诅咒了。」霍克斯懒懒的开玩笑,「去找巫女祛邪或许有用。」

 瑞德歪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可行性。

 霍克斯看见他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乐,觉得瑞德一根筋——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他估计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病急乱投医,就又笑不出来了。

 也不是在群众面前,他没必要保持笑容,撑着脸往窗外看。

 雪依然下的很大,本来只在早上五点铲雪的铲雪机现在还在工作,以免交通不便。

「雪真大啊~」霍克斯感叹一句。

「嗯。」瑞德舀了一勺雪糕,想了想,「一次比一次大,第一次重置的时候只下了几分钟,也很小。」

「......」霍克斯闻言又看了一眼窗外,没被铲雪机光顾的地方雪都到人膝盖了。

「究竟多少次才会变成这么大......」

「不知道,我没数。」瑞德老老实实。

虽然甜品店里人不多,但是好歹还是在繁华街里。两个人不敢呆太久,吃了东西就赶紧离开这片区域。

有了上次的经验,二人专挑人少的地方走。

这边住的人不多,冲突也很少,就这样霍克斯都差点受伤:他顾着思考这件事,竟然差点被石头绊倒,瑞德几乎是瞬间就拉了他一下,下一刻一个花瓶就从天而降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霍克斯抬头,一个少女正从窗户探出头来,疯狂朝这边做抱歉的手势,「粉碎的差点就是我的头了。」

瑞德想了想「有一次绊倒,你是被一个小孩子发射的弹弓石头砸中太阳穴,不是花瓶。」

「实话说,我不是很想知道我之前到底有过多少奇葩的死法。」

有几个女孩说笑着经过。

「那个神社真的有这么灵吗?」

「真的真的。而且里面的一个巫女啊,什么都知道哦。」

「你不要不信嘛,你又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这样!你知道我家养了鸟嘛,其实那不是我第一只养的哦。我第一只鸟被邻居的猫咪吃掉了,我当时一边哭一边去那里祈祷它下辈子能回到我身边,那个巫女问我发生了什么,然后告诉我可以让它转世~结果第二天,有一只鸟飞到了我的窗户旁边~!它一点都不怕我的,就像那只鸟一样。」

「......诶?诶?!!霍克斯!?!!!!」

「神社?啊,在......」

  霍克斯在路上就开始光速后悔——他究竟在想什么,居然真的带着瑞德来这找那个巫女——一般人会信吗?不会吧?可是瑞德超信任的就这么跟着他来了啊!

「啊,你们来找神使啊。」穿着巫女服饰的少女惊讶道,「神使早上刚刚坐飞机出国了......」

「这样吗......。」瑞德垂下眼帘。

「是碰到了什么麻烦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瑞德一看就不像有坏心思的人,又长得好看,巫女看起来很信任他「我可以把神使的联系方式给你们,很快就到她下机时间了,应该很快就能联系到。」「啊、谢谢。」

瑞德拿着号码拨了拨,果然没通。

他抬头想跟霍克斯说,就见霍克斯很感兴趣的看着绘马聚集区那边。

「写吧。」霍克斯想了想,「神社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生吧。」

怎么可能。瑞德张口就要说出一个惨痛的例子,又想起霍克斯说不想听,就又乖乖闭了嘴,跟着霍克斯去拿绘马。

虽然说是他自己说要写绘马,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写什么好,霍克斯琢磨着,黑色马克笔在梅骨般的手指间飞转,半晌,下笔。

瑞德侧头,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霍克斯勾着唇角,年轻英俊的脸庞浮现一种锐利的神情,出口的话狂妄又不不可容置喙的坚定,“我啊,想创造一个英雄也可以偷闲的世界。”

霍克斯写完了正准备挂上去,余光瞥见瑞德正看着他。

「怎么了?不写吗?」霍克斯好奇的指了指瑞德握在手里的空白绘马。

瑞德回过神,认真的解释「想写和你有关的,但是不知道写什么更好,看着你的话应该能写出来,但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不舒服吗?耳朵很红。」

「没。」霍克斯清清嗓子,心说对方只是自己的粉丝而已没有别的,不要多想,转移话题道「自己的愿望更重要吧?只想着别人好可不行哦。」

「?我的愿望都和你有关啊。」

 绝对是故意的,这人。

「?」见霍克斯表情又变得很奇怪,瑞德困惑,他说错话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问了霍克斯也不会说......嗯,不懂。

瑞德想了想,动笔,霍克斯侧头去看,只看见他的署名:千道命。

霍克斯想了想,突然安静:......千道,那个势力遍布全球范围,已经不止用‘富可敌国’来形容的千道家族的那个千道吗?

【我的本家确实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千道家的少爷为了他不惜死上十几遍(他甚至怀疑可能几十上百了)?

  千道命已经挂好了绘马,转头见霍克斯正呆滞的看着他,便笑了笑,他生的清俊,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进的气息,这一笑有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感觉。

  他真的不会被千道家派人暗杀吗。霍克斯咽了咽唾沫。

「刚刚的巫女说,神使的飞机飞往中国香港,六点出发,大概是11点到。」千道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1:30了,他尝试拨了一下电话,对面响了一下便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神使。」对面传来女子温婉的嗓音。

千道简单的将事情讲了一遍,——这种听起来非常玄幻的事情,即使在在拥有千奇百怪的【个性】的世界里也显得有点奇葩——但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巫女见得大风大浪多了,神使一点也不怀疑,「听你的描述感觉很麻烦,我必须亲自回来才行,就算加急我也要4个小时才能到,这期间你保护好霍克斯。」

千道顿了一下,说「我直接派私人飞机过去接您。」

神使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闻言波澜不惊的答应了,千道挂了电话就又打了一个要私人飞机,对面一点质疑也没有,询问了相关事宜就迅速吩咐了下去,事情便敲定了。

站在旁边一点用处也没派上,光看着千道一通操作的霍克斯「......」

有钱真好,羡慕不来的。

见千道看过来,霍克斯笑了笑。

这回轮到千道表情呆滞,脸几乎是瞬间就漫上了绯红。

「啊,害羞了吗?」霍克斯突然觉得有点得意。

「害羞?」千道摸了摸通红的脸,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每次看到你笑就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原来是害羞啊。」

......那你也大可不必如此直球。

霍克斯有点想捂脸。他粉丝也不乏热情的小姑娘,有时候见到也是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通彩虹屁,但被男粉丝真诚表白还是第一次......架不住架不住。

 按千道的话来说,在每一个地方不能呆太久,一久就出事。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在哪里度过等神使回来的这几个小时。

最后还是决定在附近随便走走转转,太远了不好。

两个人从山上下来,霍克斯本来是想着让千道一个人走阶梯也太惨了,决定意思意思陪他走走,结果千道表演了一下他另一个个性【增强】,尽全力一蹦就近几百米远,据他所说他从小锻炼个性就是徒手爬百层大楼到天台,然后从天台一蹦——蹦到另一栋大楼的天台,反反复复,非常好玩(重音),也非常有用。

霍克斯哑然,「这是拿命训练啊。」一旦失误就不是普通的粉身碎骨了,直接摔成泥。千道家的人这么变态吗?说是放养,不如说像被遗弃了。

千道倒是不太在乎「滞空的时候感觉很舒服,我没有翅膀,就用这种方式体验一下飞的感觉。」

从小就想体验飞的感觉?所以才粉他?不是这也太硬核了都没人管管吗?

霍克斯随口问了一句「你粉我多久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寒风刮过,一片绿叶被风卷落,摇晃着飘落在了他的衣领上。

霍克斯仰头看了一眼四周,因为暴雪是毫无预兆的降临,山上的植物甚至没有来得及枯萎凋零,就已经被白雪覆盖。

深褐色的树林在白雪中隐隐绰绰,浓郁的碧绿在严寒中静默地伫立。 

这样的景色实在少见,霍克斯笑了一下,呼出了白色的雾气,「真漂亮啊。」

千道没说话,霍克斯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捕捉到他面上转瞬即逝的不解疑惑。

「对景色不感兴趣吗?」霍克斯问。

千道神色微动,谨慎的斟酌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和平常没有分别吧。」他轻轻地说。

  「在大雪中看到这样郁郁葱葱的树林,可是很少见的,怎么没有分别?」霍克斯摘下手中的叶片,绿叶是那样生机勃勃,仿佛下一秒就会在他手心中生根发芽,「虽说平时我也不太会这么仔细观察......嗯?这一片叶子的脉络,和我的掌纹还真像啊。」

  千道凑近霍克斯的手细细看着,捏着叶片,表情怔然,又回过头望了一眼背后的林子,半晌没有说话。

人与人之间总有些东西无法理解,这一点霍克斯还是清楚的。见千道没有反应,霍克斯一笑,「算了,不要在意这些......」

「我看见了。」千道突然打断了他,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树林,「......真的,很漂亮......原来树林是这么漂亮的东西。」

「嗯。」千道微微侧头,手里捏着那个叶片,轻声问,「可能有点唐突,不过,能问问你树叶的颜色是叫什么吗?」

  小男孩慢慢的走到门前,踮起脚拧开门把手,抬头看着外面站成一排的女佣和保镖。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一名女佣轻轻的问。

  【我想出去。】男孩说,他微微侧头,指了一下落地窗外阳光灿烂的后花园。

  【抱歉,夫人说过,绘画练习这天您必须画完六个小时才能出去。】女佣说,【还有四个小时三十七分钟,还请您待在房间。】

  【隔着玻璃是画不好的。】男孩说。

  【十分抱歉,我们只是听从夫人的命令。】女佣为难的说。

  男孩微微点头,关上了门,走到画板前。

  几米远的地方,摆着插在精美花瓶中的红色牡丹。它娇美欲滴,花瓣上甚至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压着饱满的花瓣,似美人垂泪。

  画笔沾着红色水彩点在纸上,男孩却忽然顿住了,他疑惑一般的蹙眉,微微沾了些水再次涂上,但仍然不满意。

  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房间内,花泛着金光。

  他垂着眼眸,再次换了一种红色。

  他将画纸揉成一团,扔在一边的纸团堆里。

  【六个小时到了,少爷。】女佣轻轻敲门,【您要出来休息吗?】

  男孩走出房门,和佣人们走到后花园。

  月亮扯着铅灰色的云雾掩面而眠,花园里一片漆黑。

  【少爷来了,开灯。】有人吩咐。

霎时间,安装在花园内的电灯纷纷亮起,花丛与树木在夜中与风私语。

  男孩抬头看过去,是一名披着头发,穿着洋裙的妇人,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后花园。

  【今天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画的什么?】

  【牡丹花。】男孩轻轻的说,【没有画成。】

 【 怎么这么没用?】妇人秀眉皱的更紧,【你对绘画是不是根本没什么天赋?没有天赋就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绘画室的落地窗是不是对着后花园?】后半句是对女佣说的。

 【把牡丹撤了吧,改成后花园的风景画,每个月交一幅给我。三个月后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今后就不要继续学画画了。】妇人不耐地说,【千道家的家产十有八九都是你继承了,怎么能整天把时间花在没用的地方。】

  线条不流畅,阴影打的不对。颜色太亮了,颜色太暗了。太浅了,太浓了,太淡了,如果是这样的阳光,花瓣不是这个颜色......

  【把你眼睛看到的画下来!这你都学不会吗?!】女人勃然大怒,随手一扬,画纸飘在男孩的脸上,轻轻的落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房间里来。

  男孩拿着画笔站在画板前,手顿在半空许久,忽然轻轻地将画纸掀了下来。

  他换了一支笔,在颜料盘前看了很久,半晌,他将工具收拾整齐,放在了角落的柜子里。

  他坐在散落一地的画纸里,安静的注视它,好像要从枯萎黯黄的花瓣里找到什么。直到女佣敲门催他洗漱就寝,才起身,将一室的寂静关在身后。

  「看不看得见颜色,对我来说不太重要。」千道说,「如果不是能看见你,也许我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除了黑白灰以外的颜色。」

  「看见我?」霍克斯不明白。

  「是啊。」千道恍然一笑,「你瞳孔的色泽,翘起来的头发,舒展的翅膀......鲜艳又灿烂。无论是在天空飞翔还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站在雪地里,都漂亮的像色彩在燃烧。」

  「你只能看到我身上的颜色......?」霍克斯不可思议道。

  「是不是很神奇?」千道说,「然而就在刚刚,我也看见了树叶的颜色.....‘绿’?是吗?.或许是因为它们的脉络像你的掌纹,所以我才能看见了吧。.......真是漂亮啊。」

  「等等......」霍克斯简直都有点晕了,「可这是为什么?」

千道无奈的笑了一下,「就算你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问我,我也不知道答案啊。」

「好吧......好吧。」霍克斯看了一眼身后白茫茫的一片,感觉自己在千道的眼中,就是黑暗中的一个人形自走电灯泡,到哪里都能一眼看见,还会天上地下到处窜的那种。

  站在原地闲聊这么一会儿,其实已经有点危险了。两个人下了山,想找点事情打发一下等待巫女神使回来的这段时间。

  「说起来......以前的重置里,你都跟我干过什么?」两个人沿着山脚闲逛起来,霍克斯开始闲聊。

  「要一样一样列举的话很多。和敌人战斗,被追杀,拆炸弹,总之很多。」

  「都是轰轰烈烈的啊。」霍克斯感叹,脑海中闪过千道跌落进庞大黑洞的画面,「都是生命最后一天了,我没去吃吃甜点,干点好玩儿的事什么的?」

  千道摇摇头,「情况有时候不一样,不同的敌人袭击,你对我说的话反应也不一样。」

  「大多数都是即使我原本告诉了你你身上将会发生的事情,你还是冲进了战斗里,然后死亡。」

  千道少见的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霍克斯屏息凝神,侧头注视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半晌,千道终于开口,缓缓道,「我可以不说吗?」

  闲聊着,两人一路向前走,白雪纷扬,掩去绵延的脚印。

「.....所以说,霍克斯!」

 霍克斯毫无歉意的哈哈笑起来,被扑了半边脸面粉的千道嗔怒般瞪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接过霍克斯扔来的毛巾。

「像这样,看好了?」千道含笑说着,拿过新鲜的饺子皮将一旁的馅料舀进去,手掌一合,熟练地捏了个标志的饺子,放到摆在锅中的蒸架上。

「好快?!再来一遍吧?」

千道的耐心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放慢了速度又包了几个给霍克斯示范。然而霍克斯照葫芦画瓢的学着,包出来的饺子却七歪八扭,一些连馅料都跑了出来,斗败的将军般蔫蔫地挨着千道昂首挺胸的饺子旁边。

对比太过鲜明,千道不忍直视的撇过头,霍克斯拌着馅料,抗议道:「喂喂,你在偷笑对吧?也不用笑得这么开心吧,好过分?嘲笑偶像你还真干得出来啊千道命......」

千道不看霍克斯,忍着笑将饺子下进锅里,「无视我吗?Hello——听得见吗?阿不,等等,我那几个就不要吃了吧?」

「要吃。」千道立刻回答,随后有些不自然的补充:「不要浪费粮食。」

......那句中国谚语怎么说来着?司马昭之心?

霍克斯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逗千道玩儿,从千道身旁摸过一张饺子皮,手法流利和刚才判若两人,眨眼就将一个漂亮的饺子扔到下一批进锅的蒸架上。

「突然就学会了,厉害吧?夸夸我?」霍克斯笑道。

千道呆呆的看着他。他......是不是被耍了?

「......坏心眼。」千道有些郁闷,但又莫名感觉脸上有些发烫,扭头去做味增汤了。

几十个饺子乍一看似乎很多,但两个男人吃倒是没什么问题。千道拿起锅盖,热气升腾,并不宽敞的厨房充斥着食物的香气。他沉默几秒,拿起筷子将一开始霍克斯开玩笑包的几个饺子夹了出来,一个不落的装进自己碗里。

霍克斯在旁边震惊地看着他。

似乎从落在身上的视线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妥,千道赶紧夹了一个自己包的饺子,快速走到厨房外的餐桌坐下,眼巴巴的望着霍克斯。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霍克斯无奈地说,将饺子装盘端出来,「真的很喜欢我也不要这么明显吧?就算是我也是会害羞的。」

「所以说天然呆啊——。你这家伙存心的吧?」

热气腾腾的汤被轻放在霍克斯面前。霍克斯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满足的在寒冬的日子里喝下美味的味增汤。

虽然之前吃章鱼丸子时就有点察觉,但这回霍克斯才直面到千道吃东西的样子,慢条斯理,像在宴席上享用美食。但因为十分从容,并不让人觉得有压力。起码霍克斯就不觉得有压力,毫不客气的进行吹气——吃——被烫——吃的循环。

「中国的食品就是要热乎乎的吃下去才好吃嘛!」霍克斯表示。

「不要被烫伤了......果然还是多吹吹再吃吧?」千道担忧。

  「哈哈!我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啊,怎么可能还会被烫伤......嘶!!!!!」

千道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把不知何时摆在桌上的杯子推给他。

用完姗姗来迟的午饭,霍克斯剥着橘子皮,冰凉的芬芳从他指间弥漫开来。

好暖和。他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翅膀慵懒地盖在身上,温度恰到好处的烘烤着四肢和胸口。这么看来,也有一些滑稽,再这样诡异的情况下——被无数危险包围、被死亡预告扼住咽喉的情况下,他他却久违的感受到平和的温馨。但这也很好,这也不错。霍克斯漫不经心地想着。生死于他其实从不遥远,英雄就是一脚站在阴间一脚踏在人间的职业,他曾无数次接近过那一瞬间,也亲眼见证过他人的亡去。每个合格的英雄,在决定从事这一个职业——或者说是履行这一项使命时,都毫不例外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

害怕死亡的人怎么能够从死神手中抢人?

漫天的白雪映出荧荧的反光,浮在窗边青年的侧脸上。

「怎么样,霍克斯?」千道说,「走吧?」

「......啊。走吧。」

「是的。因为九州今天的异常暴雪,再次航行可能会危及神使小姐的安全,只能改至汽车接送。粗略估计,需要七点过后尚能与您见面,十分抱歉。」

千道半露的手指揉捏着衣袖,「尽快。」他说。

千道侧身,霍克斯看见他干燥的唇微微抿起,漂亮的蓝眼睛视线落在手里蹂躏着一只橘猫的自己身上。霍克斯仍然笑着,仰头看他,「带你去玩啊?」

  风卷着绿叶落在柔软的雪地上,像被点在糖霜上。

那只猫很乖,任由霍克斯搓扁揉圆,咪咪地撒娇个不停,又拱进他怀里去蹭他。

「猫和狗对有死亡气息的人都很抗拒。」千道有些困惑,「它为什么不抗拒你?」

「嗯?是吗?」霍克斯被猫蹭的直笑,「它是之前我事务所实习生的猫,见过几次,都很粘我。因为我魅力太大了吧?哈哈。......嗯?要走了?拜拜。」

猫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状的脚印,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你总是很特别。」千道突然说。

「是吗?」霍克斯挑眉。其实他并不是十分爱笑的人,只是因为职业原因,对群众要面带笑容比较有亲和力,救援行动会更加顺利,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嗯,也算是英雄们常有的‘职业病’了。但和千道聊天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笑是在勉强自己。

 也许是因为千道总是会说一些令他觉得很有趣的话来,譬如现在。

「我并不特别,千道,」霍克斯踩着脚下柔软的雪,仿佛在糖霜里漫步,「我也会开心和难过,食人间烟火。敌人流的血和我流的血,其实也并没有分别。」

「意义是人所赋予的,按你所说。」千道平淡道,「在我的目光里,世界他人从来黯淡,你闪闪发光。」

硝烟弥漫,一刹那霍克斯竟恍然以为是自己心中燎起的火焰化作了实质,一声惊恐的尖叫将他的头拉转。

凶狠的火焰冲出大敞的窗户,旗帜般在空中飘扬。就像是一个进攻的信号,火以惊人的速度摧枯拉朽之势飞窜,顷刻间将一条街的房屋尽数点燃,形成一道看不见尽头的火墙:如果不是雪的妨碍,大概就会将房屋烧塌,世界被分成两半,一边是滔天火焰,一边是狂风暴雪。

几乎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霍克斯瞬间迈出了步伐,却猛地被一个强烈的力道留住了身体,手臂因为惯性隐隐发疼。

霍克斯回头,望进一双寂海般的双眸。

千道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隐着期盼。那期盼太微弱了,然而霍克斯却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从他颤抖的唇瓣间将要流泻的挽留——即使千道什么都不说。

「放心吧,」霍克斯反握住他,自信一笑,「十五分钟后我打电话给你,如果没有联系到的话......就拜托你来救我了。」

感受到力道渐渐削弱,霍克斯微微一点头,大步迈向火海。

火与雪的交界处,黑衣青年仍未收回手,苍白皮肤上青筋毕露。

他阖上眼,像泪珠将要滚落,宛如一具雕塑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雪中。

这一片地方是富人区,开设了许多俱乐部兴趣班,因为还在年假,仍有许多人来这边消遣,以及不少趁着放假和同学来游玩。

火势比霍克斯想象中大了近乎荒诞的倍数。自从他冲进来开始,耳边呼救声便没有间断,他一路朝着呼救声跑,见到了不少英雄,最后在指引下来到了救援区中心。

「霍克斯?!」指挥组惊了,「你们事务所一直说联系不上你,原来你已经来了?算了,D区缺人,拜托了你了!这是呼吸器,快戴上!」

D区是高楼区,电梯已经无法使用,只能从窗户旁把人带出。有攀爬类个性的英雄已经先一步搭好了救援梯,但人手仍然不够,见到霍克斯全都差点喜极而泣,加紧进行灭火防止下降途中烧伤群众。

救援过程很顺利,要担忧的只有灭火问题,小区绿化做得十分不错,导致烧的更加令人发愁,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那么多水系英雄,消防队灭火已经十分努力,却不知为何仍然没有改善太多状况。正在众人心中暗自思考时,对讲机传来了指挥组的情报通知。

「指挥组情报通知。指挥组情报通知。收到了来自C区的消息,起火原因是敌人团伙作案,起火原因是敌人团伙作案。目前已经分散在各区,对民众发动袭击。重复一遍......」

这个情报令众人纷纷心一沉,霍克斯问「消防类英雄支援还没到吗?」

「C区被列为敌人的重点攻击范围,大部分已经过去支援了......我们这边的群众最多,只希望C区能够抵挡住袭击,否则如果敌人来到这边,损失更加大。」

「E区已经被大火封锁了,听说还有十几名群众被困在弓道部的器材室里......正好面对绿化林,根本过不去,如果敌人要来的话只能来D区——什么!有敌人过去了?!!」

「你们看!!是欧尔麦特!!欧尔麦特过去救援了!!!」

  「怎么办......我不想死啊!!!」崩溃的哭喊的女人抓着精心制作的头发,「花了那么多钱来这里住不就是因为这破地方安保一流吗!!为什么偏偏让我遇到这种事?!」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一个男人不耐烦道,「与其大吼大叫在这里撒泼,不如祈祷快点有英雄发现我们吧。」

「不行啊,这边完全没有信号!那边的小哥,你能发信息吗?」

被点到的青年,从刚开始就一声不吭的坐在木箱上不停摁着手机,闻声掀起眼皮冷冽的望过去,众人不约而同静了一瞬。

「不能。」他冷淡的回答,继续低头摁着屏幕。

「......不能就不能吧吧,架子这么大。」有人小声嘀咕,却又猜测出青年的气度不凡一定身份不简单,不敢多言。

千道懒得理会他们这些弯弯绕绕,再次拨出一通电话,传入耳中的依然是机械的女声。

超时挂断,界面回到短信一栏,他沉默的盯着闪烁的光标,和好几条石沉大海的短信:——霍克斯

——你答应过我,你会小心。

一种陌生的情绪席卷了他的胸腔,牵着他迷茫地望着窗外肆虐的火焰。

世界上并没有如果,就像他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叫做‘后悔’。做了就是做了,发生的已经是事实。一切都是必然的,再如何幻想‘如果’后面的美好,也只显得十分可笑。

他只是觉得,要是当时能够多抓住霍克斯的手更久一点就好了。

不为了什么,他只是想。

火光照亮室内的半边,他恰好坐在阴影中。高温持续不断的滚动着。

  一滴水砸碎在地上,瞬间蒸发了。

  火焰不断地向仅剩的空地蔓延,掠夺着空气。疼痛激得千道不断地冒着冷汗,捂住腹部的手上已经布满血液,源源地从指缝间流出。

呼吸声急促,他努力的调整状态,扣住墙壁的手指甲翻起,仍然无法让他站起。

千道靠着墙,艰难的睁着眼看着握住钢羽从火海中走来的霍克斯。

如果他状态正常,应该能够发现霍克斯握住钢羽的手微微发颤,以及额上细密的汗珠;可惜他暂时只能从天旋地转的视线中看清霍克斯被割伤的右眼紧闭着,额前的头发因为血液而凝成几条晃荡着。

一道破空声响,钢羽被用力掷出,从他耳畔擦过,没入墙壁中,振出几分锐利杀意。

千道的手抽搐般动了动,瞳眸聚焦在霍克斯紧绷的下颚上。

【下一次‘重启’,不要再一厢情愿了。】霍克斯说,【你在自我感动什么?又把我当作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火熊熊燃烧着。霍克斯上前一步揪起他的衣领,浓厚的血腥味瞬间侵入二人的鼻腔,【一次一又一次——你明白你究竟做了什么吗?暴雪,火灾,恐怖袭击!你听不到惨叫和哭声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成为英雄的啊?】

千道一言不发,睫毛微颤。

【你觉得我会感激你吗?】霍克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我一生悬命守护的这片土地已经要被雪淹没了啊,那些信赖我的民众,我羽翼下的人们!都是因为我才死掉的啊!!】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火焰喜悦地发出劈啪作响的吞食声。霍克斯松开他,火光照亮他的面容。

【已经够了,到此为止。如果我的存活一定需要谁的性命作为代价,我宁愿第一次就彻底死去。】

  惊喜的欢呼声将千道的意识拉回人世。他眨眨眼睛将眸中的情绪散去,才想起在他出神的时间里,NO.1欧尔麦特似乎在和想要上来攻击民众的敌人战斗,此时已经不出意外的得胜了。众人惊恐和不安的状态因为那道身影而改变了,甚至有人喜极而泣——和平的象征一出现,不就是得救的讯号了吗?

  白色的雾气从欧尔麦特身上弥漫开来,壮硕坚实的男人一动不动地面对着烈焰与倒下的敌人。

「发生什么了?」「难道欧尔麦特中了个性?」「救命啊欧尔麦特!!」「除了欧尔麦特还有谁能救我们?!我真是受够了!」「欧尔麦特!!」

「喂,喂喂,」有人忽然惊恐地叫起来,「那边,从那边是不是有人跑过来?!」

从远处飞奔而来的身影,手中的武士刀反射着火光。仿佛感受不到火焰灼烧的痛楚,他在浓烟中咆哮着,「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由我!来完成大家的梦想!!!!」

「陨落吧!!!和平的象征!!!!」

变故来的过于突然,叫喊声乱成一团,尖叫混着哭声。

千道站起来,随手拿过在墙上挂了一排的长弓和箭矢。

他走到窗边,将挡路的人拉到一边,搭箭,视线扫荡一圈找到了目标,不费吹灰之力将弓拉满,松手,箭矢疾驰而去,一旁的人甚至没看清箭的去向。

「还是移动靶......」有人忍不住赞叹。

讨论声四起,千道恍若未闻,将弓箭收起,却被一旁满面泪水的女人拉住了。

她眸里盛满了惊恐和泪水,被哽咽捏皱的喉咙也无法流利的说话,却仍然死死将视线钉在千道冷淡的脸上,「你......你是英雄吧?!」

像被摁下了静音键,声音顷刻消失了,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则难以置信。

「在英雄展里救了一个Cosplay的人对吧.....?!我、我记得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新闻马上就被压下去了,但我还记得你的侧脸!」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不是英雄吗?为什么不救我们?!一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看我们担惊受怕很有趣吗?!」

哭泣声连绵不绝,却大多数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好了好了,小姐姐,已经得救咯?别再哭啦。」霍克斯将少女放下,试图安抚哭的打嗝的她。

少女哭着,「谢谢你......霍克斯!但是,但是幸子还在里面.....」

他并没有看到房间里还有人。霍克斯尽量控制着语调,「她在哪里?」

「敌人跑过门口的时候,幸子大叫一声‘爸爸’就追上去了,咳......然后路就彻底被大火封住了,也许,也许在楼上!!真是的,如果音君还醒着......」

「二十三楼......,幸子,在往前走.....」一旁担架上昏迷的男孩突然挣扎着醒来,声音虚弱的对着霍克斯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少女叫了一声,霍克斯笑着扶了扶呼吸器,「放心交给我吧。」

将对话听完的组长立刻拿起对讲机。

「把去D区支援的叫回来......敌人在D区汇合发动攻击?!」组长难以置信地叫起来,与霍克斯对视一眼,犹豫几秒,慎重的下了决定,「那就拜托了,霍克斯、维特,请你们去把那个女孩救出来。」

「我明白了。」维特英雄点头。

霍克斯托起他,向天台飞去。

维特将霍克斯的衣服打湿,水从他的手中源源不断地喷洒着,守护着二人前进。

这栋楼高二十多层,二人一路飞奔,喊着那个女孩的名字。大火严重干扰着霍克斯羽毛的感知能力,他聚精会神地去分辨出属于人的颤动,却不由得凝重了表情。

火烧毁了大量东西,据情报,二十三层往上正是小区内各个俱乐部的工具仓库,大量货架坍塌,极大地阻碍了搜寻,甚至有可能将那个女孩压在下面,而他们也许可能无法发现。

「霍克斯!」维特喊了一声。

「你的翅膀要全部张开,才能最大程度去感应吧?」

 维特俯身抚上地板,先是有蒸发的嘶嘶响声和白雾腾起,但立刻有冰从他手下蔓延开来,极快地覆盖了二人四周!然而火焰仍然不甘示弱,飞速的融化着冰面,只一会儿维特头上就结了汗珠。

霍克斯没有多言,迅速将翅膀全部打开!

衣料摩擦声,呼吸声,脚步声——再快点,再远点!

一道人影忽然掠过霍克斯的脑海,苍茫天地间,黑发的少年朝他伸出了手。

「霍——克——斯!」维特大喊。

「啊——。」霍克斯握在钢羽上的手青筋毕露,他语气平静,「找到了,走吧。」

为了给霍克斯伸展翅膀的空间,维特耗费了大量体力,但还能勉强继续发动个性,霍克斯和他拉近距离,让他最大程度节省个性。

时间就是生命。汗珠滚落在霍克斯眼睫上,他抬眸,看见浓烟在天花板上翻涌。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从二人脚下传来,紧接着是尖叫声,「爸爸——!」

霍克斯猛地刹住脚步,顺手拦下了一头往前冲的维特。一旁有个崩塌的地板造成的洞,霍克斯毫不犹豫一跃而下,维特紧随其后。

已经到达女孩的层数了,霍克斯喘了口气,忽然听见摔倒声和维特的呛咳。

「咳!咳咳.......霍克斯!别管我!快去救那个女孩!」维特扶着地板用力的咳着,腿上是在奔跑时被货架割伤的伤口还流着血。

霍克斯立刻拆解下自己的呼吸器给他替换。

「交给我吧。」霍克斯笃定的说,捂着口鼻冲进火海中。

钢羽硬化后可以暂时阻挡一部分火焰,但一旦停留,火就会窜上他的衣服。霍克斯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望感知到的方向拼命跑。

 女孩的哭喊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粗声粗气的怒吼。

「蠢货!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高温持续灼烧着空气。

「你这白痴!早知道要因为你活活被烧死在这里,我刚刚就应该直接掐死你!哭哭啼啼的烦死了,提前给老子哭丧吗?!」

霍克斯绕过高耸的货架。

「我说了我不是你爸爸!我是敌人!你有脑子吗?这栋楼的火就是我放的,就是要烧死这群比我幸福的人!英雄志愿者,你搞懂状况没有啊?」

一片阴云浮上霍克斯的额头。

「如果我活下去,我会杀更多的人!」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霍克斯忽然怒从心起,钢羽划过火舌直指着坍塌货架下的男人,额上青筋毕露,「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用尖利的谎言去伤害珍惜的人!?那不是你真正要说的吧?」

「非要让活下来的人只能怀抱着痛苦度过这一生吗?!看清楚他的泪水啊!好好传达你的感情!说出来啊!!这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吗,混账!」

怔愣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下两行泪水,蒸发在火焰的炙烤中。

啊。霍克斯闭上眼,忍住强烈的,想要落泪的冲动。他明白了,或者说其实他一直都明白——

他只是希望对方能成为活下来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女人痛呼一声,握住自己被挥开的手,惊疑不定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的蓝眼睛泛着冰凉的光泽,背后是冲天的火光。

「你要我怎么救你?」千道冷漠的说,「把你从这里扔到日本海吗?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做。」

「英雄也是人类吧。」他的嘴角爬上一丝讥讽,「这是名词不是形容词啊,不懂吗?明明知道把情绪宣泄在他人身上是无理取闹,因为对方是‘英雄’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你才是把英雄当成什么?英雄是一群和你们一样的血肉之躯,却愿意为了你们的幸福挫骨扬灰的人!你以为那些代价、逝去的生命,因为冠上了‘英雄’这个词就是当然的?就想要指挥和你一样的人类去为你牺牲?!」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在乌云间翻涌积蓄的愤怒,

「为了你们的笑容而死的人,也有依靠他的笑容才能活下来的人!」他死死握着拳,一动不动地注视屋内的众人,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他所保护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你所热爱的世界,你所保护的人们,你所守护的土地。

【千道的梦想,是什么呢?】

梦想?他沉默的望着微笑的霍克斯,在知道我是如何活着的以后,你仍然认为我拥有那样珍贵的东西吗?

【就是你愿意毕生去追逐和完成的事情。】霍克斯却误解了他的反应,对他解释道。千道觉得霍克斯认为他有些常识缺乏,但是没什么所谓。

霍克斯坐在栏杆上往后仰,笑音飘在凉风里。

【因为啊,千道是神一样的孩子。我很好奇,如果是你这样的人,会想去追逐什么呢?】

我这种人,当然也有追求的事情。

一个是你,一个是你的梦想。

  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维特和正在决定是‘护送受难者撤离还是折回接应维特’的霍克斯汇合了。

一直没有做掩护措施的少女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维特立刻拆下呼吸器给少女戴上,二人往窗口奔去。

支起的钢羽忽然敏锐地一动,维特只来得及反应将突然扑倒身上的女孩护住,下一刻便被一阵气浪掀飞了!

他被震地不断耳鸣,挣扎着爬起来,晃荡的视野中,他看见飞起在半空中的霍克斯前方倒下的货架支离破碎,而他满脸的血液,破损的衣服慢慢的被鲜血浸没。

「撤退!」霍克斯吼道,双手握着钢羽头也不回地说,「不要回头!」

不详的黑影陆续从火焰中显出身形。

维特流下泪来,抱紧了怀中昏迷的女孩,咬牙跳上了在外面等候的救援梯。

梯子有条不紊的下降着。

千道忽然回过了头,他仿佛听见命运的狞笑。

火与血的分界处,人群涌流,轿车从街道上驶过。女子侧眸,纤细的手覆上玻璃。

玻璃破碎,残败的羽翼无力垂落,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高楼窗口一跃而出,温柔而决绝的拥住陨落的飞鸟,好像在用整个生命去挽留他。

朦胧的血色里,霍克斯看见那双澄澈的眼眸浸着水色映出地狱的业火。

水滴在他的脸上,霍克斯只觉得温柔,意识逐渐抽去。

好温柔,好温柔。如果死亡是如此平和的事......

但,他听见被泪水浸泡着的哀伤声音——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活下来?」

  说完,千道看见霍克斯笑了,他牵着嘴角,露出柔软的表情。

  雪飘着。霍克斯踢着雪,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远远地传来街上商店不合适宜播放的《圣诞快乐》,欢快的音调在九州的上空飘荡。

  【没办法的事总是会有很多嘛,我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我的理想生活,就是早上吃到热乎乎的红豆饭,随便的在大街上飞来飞去巡逻一天,下班后和同事朋友去居酒屋大吃大喝,醉醺醺的回到家嘟嚷‘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嘛!’然后倒头大睡。嗯,理想是这样的。】霍克斯耸耸肩,垂下眼眸笑着,【但如果非死不可的话,也没有办法,如果这就是神的安排的话!也许我会变成天使也说不定?红色翅膀的天使?】

【但我不希望你死。】千道固执的说。

霍克斯露出了‘果然’的表情,抓了抓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的纠结。千道看着霍克斯努力思考着措辞,然后右手握拳砸在左手心上。

【我可不擅长说漂亮话啊?】霍克斯摸着下巴,【......千道,人的寿命本来就是有限的,对吧?】

【有人活了很久,却也无法做到想做的事情,因为人的一生变数很多。能做到像我这样的,其实也不多。到现在这个地步,虽说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实现——但是啊,已经有雏鸟的羽翼逐渐丰满了。】霍克斯欢快地说着,声音春风般拂过千道的面庞。他背着手面对着千道一晃一晃的往后走着,【即使我离开,也一定能有人接过火炬,点亮希望的。】

【我所期望的世界,即使没有我也一定能被创造出来。】

他的将手覆在心口,【没关系的,千道。神仍然是慷慨的,即使要我的身躯消亡,但仍然留下更宝贵的东西永恒的传承下去。】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遇见你以后就没有了吧。】霍克斯说。

【如果世界上有灵魂,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霍克斯说。

【这样的话,千道会不会感到没有那么寂寞了呢?】

静谧的室内。冰冷的光线带着晦暗的气息投在空地上,一点点的爬上了床铺。

平躺的青年忽然睁开了眼,没有一刻停顿地翻身下床,一手拉开床头柜抄过里面仅有的证件和钱包,到手后另一只手也够到了挂在墙上的黑色帽衫。

玄关只端正的摆着一只运动鞋,叠好的袜子放在一边。

千道摁亮电梯,门立即打开了。一路畅通无阻,一楼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和越野车,千道登上后者。

一辆越野车从城市的边缘出发了。

「......您好,这里是神使。」车载电话传来声音

「有事请你帮忙,请取消去香港的机票。千道家会补偿你的损失。」

警察还未开口,就看见正在通话的青年将证件出示给他。

「我明白了。请到oo神社。这边已经不安全了。」

千道愣了一下。「好。」他说。

车门一打开,狂风就咆哮着卷走千道身上的温度。他走进雪里,从呼出的白雾里和倚在墙上的霍克斯对上了视线。

一直到神社门前,千道忽然顿住,二人才再次说上话。

「怎么了?」霍克斯第一次看到千道为了什么而踌躇。

千道看了他的脸一眼,低头说「没有」。

有人前来给二人引路。一直到一间烛火通明的屋前,那人只说大人在屋中等候

等候多时的巫女起身请二人坐下。她披着乌发,眼睛是美丽的青蓝色,仿佛有水流在其间流淌。

巫女询问了一些细节。听到雪随着【重启】越来越大时,她发出一声轻柔的叹息。

「这是神的安排。」她说,「【重启】不是刷新,而是叠加。无法改变的生死,即是命运。」

「你有办法。」千道肯定的说。

巫女沉默半晌,「对。」

重复初次的死亡,在无限接近的那一刻,同样也是【重启】的条件——个性与巫女的阵法同时发动。只要有那么一个瞬间,霍克斯真正的停止了心跳,就可以消除掉这个诅咒。第二天的朝霞会到来,而在【重启】下,没有人会死去。

「如果,失败了......」

巫女「如果失败,死亡便是真的死亡。千道先生或许会复活,也或许二位将共赴黄泉。」

雪被扫帚堆在一边,鹅卵石仰头看着雪一片片地逼近。

千道将门阖上,说「走吧。」

麻雀张开翅膀,落叶般飘到雪地上,啄食被洒下的米粒。

「我们上次挂的绘马没有了啊。」霍克斯回头说,「下次再一起去吧。」

「唉~做些什么好?」霍克斯伸了个懒腰,将手伸进裤袋里悠闲地走在小路上,「有了这个辟邪御守感觉好安心?在失效前我们去哪里玩玩吧?」

千道应着,打开了伞。霍克斯哼着流行的歌曲,一边的翅膀微微一展,笼住千道露在伞外的肩膀。

两个人随意地聊着天。霍克斯掌握这里每一家店铺的位置,尤其是美食小吃。他涛涛不绝的夸奖步行街第几条拐口第几家的稠鱼烧,新开的甜品店中有的梅枝饼软糯香甜,和果子也做的很可爱。下个月有他期待的VR游戏试玩,他手里还有一张新出道的偶像演唱会门票。话说最近可能会举行烟火大会,不知道会不会因为雪天而取消?

千道认真的听着,紧绷的脸柔和下来。

见状,霍克斯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小孩儿哄轻松点了。

神社并不大,转了一圈,眼尖的霍克斯从树木枝叶的缝隙里发现一间房子。

「那是什么?」霍克斯兴致勃勃,正要过去看看,却发现千道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

千道愣了愣,大步走上前来将伞伸到霍克斯头顶。「......不要进去。可以吗?」他说。

 千道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想看的话,在门口看就好。」

那倒也没事。霍克斯同意了,走过去,将木门打开。

没有灯光烛火,只有门口两边的纸窗透进灰冷的光线,一直止步于一座神像前。神像悲悯地表情隐隐约约,目光遥远。

「这是什么神?」霍克斯问。

「不知道。日本有八百万神明,如果是神使家族侍奉的话,这个是真正的神吧。」千道神色自然。

「就是刚刚的巫女所属的家族。她们家世代都是通灵者。」千道说。

「......说起来,你们刚刚在里面聊了什么?」

「明天......」千道突然顿住了。

「明天。」霍克斯哼笑,「明天啊......一起去看朝霞吧?」

霍克斯兴致勃勃。他不是偶像,在活动的区域露面是日常,群众看到他穿着便服似乎是在和朋友游玩,都不贸然上前打扰。

他们比赛射击,一分钟不到打破了所有的气球,在老板险些崩毁的表情下拒绝了那只巨大的玩偶熊,换了两朵玫瑰花,千道给了一个跛脚的女孩,霍克斯给了穿着补丁大衣的流浪歌手。

他们吃了拉面和海胆刺身,又买了苹果糖。稠鱼烧热腾腾地冒着香气,千道咬了一口头,看见霍克斯从中间开始吃,于是把稠鱼烧转过来有样学样。

雪渐渐小了,他们经过公园,霍克斯进去教千道堆雪人。有个喜欢霍克斯的小朋友分了半截胡萝卜给他,千道则把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糖安在雪人脸上。

  千道头晕目眩。到底有多少可以玩儿的事情?大概霍克斯自己也不知道。霍克斯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有趣的事物,好像没有地上千篇一律的积雪和蒙蒙的天空。

随着时间的流逝,雪渐渐停了,似乎是神使巫女的杰作。

天光默默的黯去,霍克斯拿出口袋里的御守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千道仰头看着已经蒙上黑幕的天空。

穿着浴衣和外套的少女们欢笑着打闹着跑过。

「哎呀,都是幸子太慢了!庙会都开始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居然说没有办法www」「都是你要和音君煲电话粥吧可恨www」「哎~等你们闹完烟火大会都开始啦!」

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霍克斯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吧!」

灯火通明,食物的香气飘扬,白色的雾气蒸腾。喧闹的庙会仅仅是望一眼都能感受到一阵热闹的温暖生气,握着风车笑着跑过的小孩子,苹果糖一样红彤彤的少女和因为害羞撇过头的少年,手挽手的夫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靠山的树上倒挂着红色羽翼的青年。

千道仰起头,晃晃手中的关东煮,成功把伪装成蝙蝠的鸟的骗了下来。

关东煮和甜米酒下肚,霍克斯暖和的眯起眼睛,脸上洋溢着笑意,带着千道飞上山坡。山坡不算高,两个人沿着山路走着,低头看着热闹的庙会。

走的有点累了,霍克斯坐下来,千道在他一旁也跟着坐下。

冰冷的空气使得小吃十分火爆,二人斜对面的小吃店处却只有寥寥几人,看样子似乎是老板脾气不好,此时还在怒骂身旁的小男孩:「......生你不如生章鱼烧!整天就英雄英雄的,英雄能给你饭吃吗!?」

「英雄保护了大家!我就喜欢英雄.....」

「还敢顶嘴!英雄就是会花拳绣腿的小偶像而已,专用来骗我们平民钱的!不学无术,老子把你打死你看有英雄来救你吗——」

霍克斯磨牙,看见千道捡起旁边的几块石子,瞄准一下,甩手就扔了两颗出去。

「哎哟——什么打我——哎!!!!」男人呲牙咧嘴的大骂起来,拿着烧烤叉就朝这边冲了过来,霍克斯爆发出一阵大笑,立刻拽过千道的手逃之夭夭。

夜风呼啸而过,一旁是幽蓝色的山,一旁是热火朝天的庙会,前方是无尽的璀璨星空。

两人不停地奔跑着,谁也没有松开手。人群的吵闹明明就在脚下,却又因为对方的喘气声和脚步声显得那么遥远。

忽然人们一阵欢呼,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望见星火缓缓窜上天空,消失一瞬,猛然炸开巨大的烟花!

欢呼声和笑声海浪般在下方此起彼伏,霍克斯扶着护栏,不断绽开、不断凋谢的烟火盛宴照亮整个夜空。他却忽然侧过脸,和恰巧转头看过来的千道对上了视线。

烟火的绚烂光芒在二人脸上明明灭灭,照亮了他们的双眸,在彼此的眼睛里他们看见了自己。

霍克斯忽然转过身,张开双臂。。

千道的唇瓣颤动了一下,紧接着被咬住,他扑到霍克斯身上,紧紧地拥抱住了他,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霍克斯抱住他,羽翼围拢上来。

「霍克斯......霍克斯,」千道哽咽着,一遍遍的呢喃着,「霍克斯,霍克斯......鹰见、」

「鹰见、啓悟......」

霍克斯的眼睛忽然红了。

「我......」千道哭着说,「我——」

【霍克斯,】千道的目光落在霍克斯的面颊上,他感觉嘴唇有些发干,不自觉地一舔,【你不知道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是多么伟大......这是我走过这么多轮回以来明白的。你承载了我对这个世界、我自己的生命应有的爱。】

  【我只是躯壳,你才是灵魂。你是我的生命,是爱本身。】

  霍克斯静静地凝视他。每一个音节引起空气的振动,雪花落在皮肤上融化的声音,千道眨眼时睫毛的轻晃,他一呼一吸的微声,话语流入他的耳朵,其余的落在他的羽毛上。

  【千道,记得我们在寺庙挂绘马的时候吗?】霍克斯缓缓说,【你告诉我,看到我的笑时会心跳,我跟你说这叫害羞。现在,我纠正一下——

  【——这叫做,‘喜欢。’】

  好冷啊。千道呼出一口白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冻得无法动弹了。

  【千道明白自己在不停地、热烈的和我表白吗?】浅色的瞳眸微微泛着光,并不如镜面般冰凉,也不似太阳灿烂,【我是将死之人,无法给你回应,这一点你明白的吧?】

  他看起来有些无可奈何,【我义无反顾的奔跑在为你而死的路上,不就已经是答案了吗,霍克斯?】

  【无论你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还是与山河同寿,近在咫尺或者遥不可及,我都热爱你,这是既定的事实,是一道公式,像太阳发光发热,昼夜更替四季变化,是合乎情理、命中注定。

  【这份感情,无论是叫什么名字,都是一样燃烧的。如果就这叫喜欢,那我喜欢你。——或者说,我爱你。】千道慢慢的说着,笑着,一颗泪珠滚落,钻石般璀璨,【我爱你,霍克斯。谢谢你活着。】

霍克斯发现自己站在无尽的白色道路上,两旁是不断播放着的画面,一路向前延伸。

他看见在庙会旁的山坡上奔跑的自己和千道,葬身火海的他们两人,坠落于黑洞中的千道。

他看见千道源源不断的对自己说着什么,而他却只是微微一笑,转身便冲进了战场中,无力的躬身的千道;抱着炸弹跃至天空而湮灭在白光中的千道;将匕首刺入心脏的千道;战斗中断臂、盲眼、割喉......霍克斯回头,看见朝着炸弹飞奔而去,而画面中的自己猛然回过头,钢羽飞出,穿透了奔跑中的千道的心脏。

一阵心悸忽然袭击了霍克斯。

他继续往前走着,忽然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地方:正是那座摆放了一个神像的房屋。

霍克斯靠着神像的底座,红色翅膀无力垂落在地面,手在修长脖颈上抓出一道道骇人的红痕,千道跪在他身上流着泪,割破了手腕,似乎想将鲜血给霍克斯。画面中霍克斯闭上眼,一颗璀璨从眼睫中一闪,温柔地抓住千道的手臂凑上前,贴上了他的唇。

神不容置喙,神要夺走他孩子的性命。

  画面中,无数熟悉的、陌生的场景闪过,无数的鲜血和泪水,不变的只是苍茫的白雪纷纷而下。

  一直走着,直到霍克斯看见其中一个自己被不知名的长箭刺穿胸膛,随后画面转至千道缓慢的走上天台,在无尽的朝霞中纵身一跃。

  随后的画面是从前的千道。高中、国中,全部都是形单影只的千道,在房间里贴霍克斯海报的千道,坐在霍克斯粉丝见面会的角落的千道,深夜从一栋大楼跃至另一栋的千道,拿着霍克斯照片坐在房间里发呆一天的千道,霍克斯二十二年的时光中没有千道命的存在,而千道命长久的岁月里霍克斯无处不在。

  霍克斯看见国中稚嫩的千道靠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夕阳从窗户照进来,而他恰好坐在阴影中。

  小学的画面越往前越是黯淡,到最后几乎是完全黑白分明的过分了。他看见幼小的千道的表情是麻木的,没有任何生动灵巧的死气沉沉。

小千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教室里没有人。他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千道站了起来。

  一道红色的流光飞过了天际。

  小千道的眼睛迅速的、像是星光一片接一片的全部璀璨了起来,他宛如死水般的淡蓝色瞳眸,倒映出那一尾鲜红。

  乘着风的,灿烂的、自由的红。

  他的世界从此再次拥有了颜色。

  无尽的霞光掩映着朝阳刺目的光,热烈的橙红色边际隐着绿松石般的色彩。

  霍克斯回过头,朝霞照的他的金发像在闪闪发光,红色羽毛因为光的照耀泛着美丽的橙红色光泽。然而没什么比霍克斯的笑容更灿烂温柔。

  霍克斯伸出了手,于是千道紧紧牵了上去。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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