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上大学的目的和意义意义在哪?

(条件所限练习手机码字的草稿产物,全文估计两万字左右,先发一万四,无修存稿。)

不二最后和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结了婚,伴郎们在仪式举办前聚在台下等候,不二的表弟说:"我刚刚进来看到外面好多记者,是不是都冲着景吾哥哥你来的啊?"

已经领证下个月就要结婚的越前龙马在一边不屑地"哼"了一声,但也还是实话实说,"不愧是猴子山大王,走哪儿都这么高调。不二前辈真的是有胆量,请你当伴郎,不怕被媒体堵了酒店。"

迹部压根不在意越前的嘲讽,这么多年对方就没和他对盘过,好在是表面功夫都过得去,"堵了有一小半也是你贡献的,你虽然这个赛季排名糊了,但江湖还是有你的传说,媒体可是很爱你的出言不逊。"

除了抱了一堆大满贯的越前龙马,这几个人里就商业巨头迹部景吾的排面最大,但也是唯一一个还保持单身的光棍。

他们都不再给面子称他为单身贵族了,因为三十五还没结婚的人可不多了。

连一直说要和自由结婚的不二,最后也和柴米油盐的女子结婚了。

忍足侑士牵着自己吃着棒棒糖的的小女儿到他面前来炫耀,顺便讨要了一个红包才走。

迹部给完红包才想起来,今天大喜的主角是不二周助,为什么自己还要掏腰包。

归根结底只能骂一句忍足侑士这个十年如故的坑货,专注坑他迹部景吾。

其实别看今天迹部景吾作为不二周助的伴郎,好像大家都见怪不怪的。但仔细想起来,大家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早些年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当然这个搞到一起,也只单单指的是单纯地搞成朋友。

他们两个有交集的机会没有想象中多,但也不是没有结交的机会。

后来反正就认识了,又阴差阳错发现比较投契,莫名其妙这么多年就越走越近。直到今天,站在不二旁边要给不二递戒指的那个伴郎居然理所当然落给了迹部景吾,好像别的人也不觉得诧异。

但是迹部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原本是想拒绝的。

他一句我觉得你要不换个人还没说出口,不二清凌凌的眼神就看了过来,看得他什么都没说出口。

越前说:想不到你在不二前辈面前是开不了屏的孔雀。

众所周知,手冢作为不二的绯闻前男友,是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但是手冢国光也是个绝妙的男人,他一直以来无所谓外人眼光,全家三口出动到了现场,还给不二送了一套价格不菲的茶具。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手冢的夫人倒是有那么几分不二周助二十出头时的气质,文雅秀丽,见之舒心。

前尘往事早成云烟,看不开的人不会拖家带口站在这个礼堂。

迹部很是佩服手冢这一点,当断则断,不留余地。同样的十年,对方转身走出一片新天地,现在还能坦然淡定送出祝福。

也无所谓别人街头巷尾的那点议论。

哦,别人还有一点议论。

手冢还特意在入座之前找到他,大概看他一身伴郎着装,胸前那朵胸花特别惹眼,难得冰山脸也怔了怔,才叹了口气,说迹部,你这样真的是没有必要。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说?

"你不要这个口气,酸得很。不适合你。"

顾左右而言他,是社交场的防护罩。

罩他不想为人道的秘密,罩他不想被人戳的痛处。

迹部其实知道这个婚礼是怎么来的,他甚至还参与了这桩姻缘的促成。和大多数他们这个年龄的婚约一样,不二和某位女士因为家人的介绍而认识,在感情还不够浓烈,又好像也没什么矛盾的情况下,被两边家长挤压着未婚的自由选择空间,最后订了婚,接着拍结婚照,正式定下婚期。这之前不二一直也没表现出特别大的热情,但是他有比热情要稳定得多,也保值得更久的修养。迹部觉得,那个女士自己可能都还不清楚自己有多幸运,

这个时代,什么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呢。也许真的不一定需要大雨倾盆的爱,但一定需要绵密的温柔与同理心。

不二周助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包括迹部在内的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不二这样一个优秀又崇尚自由的人,在各色异性追求的前提下,没正经谈过什么恋爱,最后闷声不响就直接宣布了婚讯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现实里又的确没有那么多选择经得起推敲。

就像一个吃西瓜总爱吐籽的人某天不想吐籽了,不是生理问题也不是心理问题,就是懒得吐了而已。

要上场之前不二的胸针断了,迹部来来回回在换衣间的一堆饰品里面翻捡,终于翻出了一个备用的。眼看着要到时辰了,也顾不上那么多,拉过不二的礼服直接低下头凑近去帮忙换上新的胸针。后者倒是乖乖站着没动,等迹部帮忙弄好。

迹部弄完才反应过来,"到底谁结婚?"

不二看起来云淡风轻,一点没着急上火。反而是他这个伴郎帮忙找东西找得风度全无满头大汗。就因为他听到新郎官念叨了一句这是不是兆头不好呢。

不二噗嗤一笑,"一个小胸针罢了,断了就断了。"

"但是你说预兆不好。"

"那又怎么样呢?"不二转身走到窗前去,下面聚集的全是这场婚礼的宾客,他没有看迹部,声音隔绝了窗外的喧哗,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里更显得清寂,"命里有时就有,强求不来。"

这样的话在这种大喜的日子说出来,未免太过于突兀。

"你会幸福的。"迹部忍住走向窗边那个冷清背影的冲动,脚步钉在原地说。

"但愿吧。有时候想,景吾你反正不结婚了,要是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我都走了这一步,你也早点考虑自己的幸福。就当我总是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望,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迹部仿佛是凭直觉捕捉到了什么,但是这信息又像风里的摇铃声一样,虚晃一下抓不住。

他觉得自己不得不问,"什么到此为止?"

不二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房间门,是不二的表弟,另一位伴郎,来催他们仪式举行的时间要到了,应该去候场了。

婚礼倒是很顺利结束,迹部还不幸接了捧花。

不知道不二周助怎么想的,抢捧花的福利不专注几个如花似玉的伴娘,反而拉了几个伴郎去抢了风头。

迹部拿着刚刚还握在新娘子手里的那一束捧花,站在新人旁边,一瞬间有种特别荒唐的感觉。

但他很快清醒了过来,拿出参加商业年会的风度仪态,说了一堆看起来很符合身份的祝福之辞。

下台之后随意吃了几口酒席就借着事由先撤了,毕竟之后洞房花烛与他无关,他留在这里也多此一举。

新婚燕尔至少要甜蜜两三载,他也要考虑下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期间多开拓几个新市场了。

三个月之后,等他终于忙完手里的一个大项目。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不二电话了。

他们以前一直住在一起,那个时候早晚都能见到,自然没必要通电话联络感情。后来不二订婚了买了新房子才搬出去,他花了很久时间才适应那房子里没有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但其实适应不适应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他现在基本都住在公司的隔间,反正当初设计出来就是按照他的喜好,虽然没有豪华公寓的标准,但至少不会让他住得不舒服。

他拨通了不二的电话,还在想怎么把人约出来,那边不二却说自己在警署。

等他风风火火出了公司大门,叫司机开来了座驾,一路上联系了七七八八的熟人,才大概弄清楚了状况。

不二结婚后大概一个月新婚妻子就提出了离婚,说两个人性格不合。

"我如果答应了,两边家里的老人都会受不了的。即便她对我没什么感情,也不能由着他胡来伤害家人。"

迹部将温热的咖啡递给不二,不二看也没看就喝进了嘴里,大概尝出了味道,才感激地看了迹部一眼。

"谢谢你还记得我需要什么。"

需要一杯让你冷静下来的苦咖啡。

"放心,不会忘记的。"

也想你这个时候会觉得需要我。

这或许就是不二所说的,不切实际的奢望的一种。

"所以你没同意,那后来呢?"

"后来她告诉我她在认识我之前已经和另外一个男人保持关系很多年,只不过对方已婚了。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想重新开始,但是后来发现是从一个囹圄踏入另外一个囹圄,她后悔了,不想耽误彼此时间,所以执意要离婚。"

不二叙述得很平静,但是迹部知道他的状态并不好,一杯大份量的咖啡到他手里一句话的功夫就被喝去了大半。

虽然担心对方的肠胃承受能力,但迹部也没有阻止,反正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能最大限度观察到对方的状况并作出应急处理,"她的想法没问题,只是出发点错了。"

不二叹息道:"我没有立场责怪他,他从我这里找不到她要的家庭的感觉,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稳定吗?还是女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依赖感和安全感?我不知道。她觉得跟我在一起有压力,但是我也不明白这个压力在哪里。至于她和我结婚却不爱我这一点,其实倒不那么重要了。有几个人能同自己真正深爱的人牵手走进婚姻的?人生就是各种各样的遗憾填满的,我们都得不到真正爱的那一个,也没办法无耻地做到退而求其次,就索性抛开爱谈稳定的家庭和婚姻。婚姻和爱情本来就是可以分开谈的,我和她在婚前谈过,她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想法。"

不二依旧是平静的口吻,但娓娓道来的事实却让迹部不无震惊。

迹部忍住了对某些关键要点刨根问底的欲望,只故作镇定说:"那后来为什么想法又变了?"

"那个男人大概找过她,动摇了她那一套本来就不够坚固的理论。然后那个男人离婚了,这么看她也没看错人,对方的确是爱她的。"

"那也不一定。"迹部说:"有些人就喜欢玩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游戏,伤害人而不自知,婚姻是儿戏吗?已婚之人,至少应该考虑下伴侣与父母的心情,是否应该多一点责任心呢。"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爱情不就是这样吗?"不二将最后一口咖啡抿到嘴里,吞咽下去。垂下了头。

"大概爱就有颠覆伦理的力量,这种情况鞭笞爱情没用。这阵子我父母身体不好,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件事。等手续办好了,以后再说吧。"

迹部想起自己赶到警署时的场景,不二的新婚妻子和他们一家坐在环形会议桌的一排,不二一个人和两个警员坐在对面一排。女方的家人一直在道歉,希望不二不予追究,毕竟女方书香门第出身,家里人最在意的到底还是名声面子。说到底,两个人的家事不至于搬到警署来。

如果不二没有被那个喝醉酒的男人袭击未遂的话。

"我其实并没有要故意拖着这桩婚姻的意思,我只是想缓一缓,主要是考虑了两边的亲属能否接受一段婚姻关系瓦解的问题。但显然现在看来我这些的考虑也是多此一举了,这样的话我会尊重桥本小姐的看法,直接走程序就好。"

迹部手放在门把上,没有直接推门进去,直到不二和对方家人又谈了一些离婚事宜并且谢绝了对方要净身出户的"歉意",他才松开手退了两步,一分钟后穿着灰色毛衣的不二就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他在外面等着也没有吃惊。

"要去哪儿?"迹部问。

"回家吧。"不二说,声音里不再是刚刚在调解室里面交涉时的从容有度。

上车的时候不二像是方才想起来自己自己刚刚措辞的不妥,于是看着打方向盘的迹部又补了一句。

迹部勾了勾唇,"我知道。"

"住着。但是你搬走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趣味,最近工作刚好赶进度,一般都在公司扎着。"

"嗯。那看来未来一段日子我又要当你的房客了,我们这也算孽缘了吧。哪有送人结婚,又接人离婚的,你都撞上了,要不要谈下感受?"

看不二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迹部都愿意附和两句排解下当下的压抑,"我的感受不重要,无非就是浪费点油费,不过房子没人住省了水电费,两相抵消。"

"那好啊,还是迹部君看得开,我要向你学习这种精神。"不二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近似呢喃了一句,"几天没睡好了,回去再说吧。"

若说感情,半途认识,仓促结婚,谁也不能对谁生出什么海枯石烂的爱恨。但到底是一起见过家长、一起订过婚约、一起怀着对未来的希望拍下过一堆纪念照挂在墙上、一起在亲朋好友面前缔结过誓约的人,转眼合分,说对当事人没有丝毫影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后续有一堆烂摊子要不二去收拾,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感时伤逝。

直到正式办了离婚手续,不二在自己的社交圈发了个动态,孑然归客,各自珍摄。

一堆朋友打电话来迹部这里探听消息,就连迹部也无奈,不懂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断定他肯定知道内情一样。

索性他就凑了个局,请了一些关系紧密的朋友,叫上不二一起出去玩了半个晚上。

大多数有家有室的十点左右都陆陆续续溜了,最后就幸村和白石这一对非得留下来谈恋爱,在那儿一首又一首点情歌对唱。

迹部就在一边陪不二不醉不归,最后不二倒是没醉,他自己给喝进了医院。

忍足联系的医生是个技术过硬的专家,大概大半夜被请过来也是一肚子气,看到迹部也没给面子,嘴里一通教训,说身体是自己的自己都不当回事儿早晚肠子悔青,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真的不懂惜命,感情和工作都是屁大的事,命永远只一条。

迹部疼得闷声不吭,也懒得计较这医生的聒噪。

倒是一边的不二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上脸还是真的急的窘的,此时面红耳赤,一个谈离婚都谈得眼睛不眨的人此时对着医生的数落只乖巧地嗯嗯称是,还不停地询问要不要紧有没有后遗症,在被凶了一句这次命大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之后又连忙感谢医生,下一句又紧跟着问之后要注意什么,掏出手机就要去记下来。

幸村精市和白石藏之介在不二身后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了然又复杂的神情。

末了幸村上去按住了不二握着手机还在禁不住微微发抖的手,说你跟我先出去洗个脸,病房里酒精味太重了。这里有藏之介盯着。

不二回头看了幸村一眼,这才回过神来一样。他稍微愣了两秒,回头看了看迹部躺在床上蹙在一堆的眉头,刚刚打过麻醉,人已经睡着了,也的确出不了什么问题。

他跟着幸村去洗手间冲了冲脸,感觉脑子清明些了,抬起头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眼睛里挤满了红血丝,这样子被医生骂两句纯属活该。

他又想起刚刚自己那一系列举动,情急之下的反应似乎都真实到让人后怕。透过镜面的反射,在他身后的幸村靠着贴着瓷砖的墙壁一直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面撞上了。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沉默过后,幸村开了口。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对我和藏之介的关系怎么看?"

不二笑了笑,像是为了缓解气氛,"这能怎么看,我要是恐同,当年不会和手冢在一起。我和他不是绯闻,是真的走过一段。"

幸村没料到不二会在这个节点提起过去的那段扑朔迷离的绯闻,并且很坦然地给定了性。

"很简单,我和手冢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他都向前走了这么多年了,我更不是留在原地的作风。"

"可是不二,我并不觉得你是那种会为了前进不断抛下过去的人。如果结婚是家庭和社会推着你向前,那你其实没带走自己的心。它被你藏得很妥当,或许不出这一桩婚姻变故,你还能藏得更深。"

不二抽出一张纸擦干净脸上和手上的水珠,"我不是因为压力结婚的,我没有那么大压力,只是年纪到了,家人的想法需要考虑,另一方面,我也要腾出那个位置。"

幸村这个人太精明,不二知道今天在他面前的失态骗不过他。这么多年的小心翼翼和拘谨克制,一旦摊开了,反而轻松了许多。

"我这边已经断了念想,我只能允许自己做最勇敢的试探,就是让他来做伴郎,他答应了。我其实还挺释然的,那之后我就想着好好过日子了,就让我们都朝前走吧,我不可能一直拘束他的脚步。"

"但是天不遂人愿,你又离婚了。"

幸村说这个话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幸灾乐祸。

"谁知道以后怎么样,我现在也不想折腾了,就这样呆着,在他身边多一秒是一秒吧。"

迹部醒过来,病房里面已经只有不二一个人。后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苹果削皮,眼看着苹果就要被削成果核了。

"你醒了。"不二连忙把刀和果子扔一边,靠近了问他,"胃舒服点没有?"

迹部原本有点过意不去,被不二这么近距离紧张地盯着又转变为几丝不符合他久经沙场人设的不好意思,他移开视线,看着柜台上的烧水壶,说自己渴了。

不二果真就跑过去接水了。

他看着对方挺拔的身姿在病房里穿梭,突然感慨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多病两次。

他身体素质一向好到人神共愤,发烧感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遑论这种需要闹到住院疗养的急病。他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撞了霉头,生意场上没情义,平时也不是没有喝到比昨天更过分十倍百倍的时候,这次得了头彩,也庆幸不是不二躺这儿受罪。

"昨天真的抱歉,我不应该一直拉着你喝酒。"

不二把温热的白水递过来,一边道歉,

"得了啊,谁拉着谁呢,轮的着你拉我吗?我这脾气,哪次不是自己非得上的。你别被医生几句骂晕乎了,我跟你说,忍足那货就是故意的,派谁来不行非派那老头来,老头子嘴严惯了,逮谁凶谁,没坏心。"

"但你这阵子明明没休息好,还跟着我一起糟践身体,你真的太不在意身体了。以后不能这样了。"

迹部举手发誓,"绝对不这样了,再这样我也禁不住,毕竟一把年纪了。所以你也要振作起来,不要给我这种舍命陪君子的机会了。"

话到最后,反而还安慰起不二来。

不二有些哭笑不得,他其实早就被这一夜的惊吓带走了原本萦绕在心头一个多月的愁云。看着迹部没什么血色的脸,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兜兜转转这个人还在身边原来是如此幸运的感觉。

为什么之前自己会舍得轻易放手呢。

现在看来,就算是一辈子没回声的静默,也有陪伴者自述的快乐。

自从出院后接下来一个月,迹部过的都是神仙日子。不二几乎对他的饮食起居周到控制,说是控制,其实换成照料要更贴切。难得不二这种自己都懒得按时三餐,一度过得无比粗糙一点不符合他长相气质的男人会突然在柴米油盐上精致起来。迹部也不知道是不是结个婚让人性情都大变,反正他也乐得对方能顺带健康生活。

他们需要一起活得更久一点。

这是这次住院带给迹部最大的感想。

晚上迹部在和澳洲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对接,不二直接推门进来给电脑桌前放了盘水果。迹部在对话的间隙和侧向的他对视了一眼,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因为那边开的视频,大概看到了不二露出的手和果盘,因此才有了接下来的乌龙。

"这个时间点,这个眼神,信息量啊。刚刚这是未来夫人吧?总裁你这对女朋友也太客气了,还有是不是我攒了这么多年的红包终于要送出去了?"

这个负责人是早些年就和他一起打拼下来的学弟,后来被他放到国外分部做ceo,和他说起话来一直不怎么拘束。

迹部被这话说得愣了愣,正准备出去的不二也停住了脚步,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氛围有些微妙。但很快迹部就反应了过来,对电脑那头的人说:"你嘴上怎么越来越没把门的?嫂子个头,朋友和我一起住,什么捕风捉影的都能让你说成狗血大剧。你自己偷着乐去吧,这辈子你也就捂着你那点红包钱了,"

"别,你还真的没准备结婚了啊?要不是你那室友领先你一步结婚了,我还以为您是性取向问题,现在看来还是不要了吧,要不然你也挺惨的。自古最惨就是单相思。不对,刚刚那人不会就是室友君吧?"

迹部直接就挂了视频,再抬头看,哪里还有不二的影子。

视频电话终归是个小插曲,之后也不值得谁主动去提起。不二任劳任怨当了一个月家庭煮夫,在迹部看起来生龙活虎又可以坐在迹部大厦顶楼挥斥八极之后,这才开始收拾行李前往中非。

他是个生物学家,这次去非洲做研究其实在他离婚之前就确定下来了,差不多一去短则半载长则一两年,他面对新婚的妻子其实满怀歉疚。虽然表面上得到了对方的谅解,但后来发生的变故也在告诉他可能自己的工作和这一桩婚姻是很难兼容了。理解可以在婚前被润饰,但是没有发自内心的所有呐喊和支持到真正利益攸关的时候都会失声和变脸。

当初为了维系一段婚姻,他还的确考虑过不去这一趟的可能性。

"在这边实验室呆着也不是不行,等那边传输第一手的资料过来,这样更利于家庭稳定。可能是我的确更爱这份事业,我有想在这一生完成的恒久使命,超过了我短时间内对家庭付出的决心。我这种人果然是不适合去组建家庭,太任性太自我了。"

迹部倒是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这种对自己自暴自弃式的定论,只顿了顿说,你还记得你当初选专业之前说的那句话么,你说你想通过渺小的星辰看到生命美丽壮阔的宇宙。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践行自己的这句话,你每次取得研究成果,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成果,你的喜悦都能感染到我和周围的人,我有时候遇到事业瓶颈,想想你做的某个研究,就会觉得自己不过是渺小的沙粒,在宏大的宇宙和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我何必庸人自扰啊?生命研究漫长复杂,一个细胞的建筑就鬼斧神工,我是个庸俗的商人,其实不能太理解那些基因组排列起来的区别意义,不过我看来只要你喜欢,你觉得有意义,你去做了都不会后悔。何况这本来就充满了意义,伟大不伟大另说,比研究生命本原更具备意义的事情,在这个无聊又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已经为数不多了。你从事了一门不错的职业,它也值得你去倾注心血。至于如何权衡家庭和事业,我只能说我也没经验。因为如果找的对的人,你可能都不会有这种层次的烦恼。

明明可以不补上最后一句,这不是迹部守着好友底线不说闲言碎语的作风。

但是他也的确是这么多年也没有按下过少爷脾气,不二这一通折腾,他还不能做到一点不气。总有那么一些时间节点是忍不住的,至于气的到底是不二还是不二前妻,抑或是气自己,也分不到那么清楚。

不二还在收拾行李,闻言手里的活就停了下来。领带塞进去行李箱一半,一半还捏在他的手里。

"但是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所谓对的人不是吗?"

"你怎么得出的这种结论?"迹部靠在不二卧室朝南的窗沿上,居高临下看着躲在房间中央的不二,最后眼神终究黯了黯,"只是你可能没遇到吧。"

"那我得问你这个对的人怎么定义?"不二将领带剩下一半塞进皮箱,又重新开始收拾剩下的几条。

今天的不二仿佛特别难打发,由不得迹部敷衍了事。

于是迹部笑了笑,转了个身,拉开了窗帘。夜风漏了进来,把房间里的装饰小吊灯吹得微微摇曳。

灯光也在徐徐晃动,金黄的柔软色调浮动在实木地板上,像一张翻覆的锦被。

"我深爱的,就是对的。"迹部的声音在不二的耳边炸开。

他不想去过度解读迹部的话。

但是心跳声却很是磅礴汹涌。

"深爱的不一定真的适合。"

"鬼话,这么说不爱的倒是适合?"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二换了个措辞,"有时候,人和自己真正爱的那个人创造不出在一起的条件,最后错过了。这算对的人的话,未免太过于自我安慰,太违心了。"

迹部把窗户合上,重新拉回窗帘。

他转过身走到不二面前,同样蹲了下来,在一堆衣服里挑了两件叠进了行李箱。过了一会儿才继续未完的话题:"在不在一起不能拿来做定性参照,如果得到的前提是破坏那份我深爱的美好,为什么要得到。但是这不妨碍他是对的人,因为从始至终对于他,我都想得到。"

不二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收拾完行李,不二要回家里吃饭。

"要不你跟我一起吧?"不二叫住想要回公司加班的迹部。

末了又觉得自己果真太任性,但说出的话又不想收回了,只能试探问,"加班能推一下吗?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践个行。"

人想要去推就一件事,总有千百种理由现身,

迹部把取下的西装外套又放了回去,他打了两个电话,回头看见不二站在原地没动,才摇头笑了笑过去揽住了后者的肩,"为了给你壮胆,我明天估计得通宵了。"

"啊?那还是算了……"

"我电话都打了,你说算了就算了?""

直到迹部跟着不二去了他家,才知道不二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壮胆。

他以为不二是还没跟家里人摊牌,所以这一趟家宴肯定水深火热。实际上不二不知在什么时候,有可能就是在伺候他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把离婚的事跟家里说了。

培养得出不二这种天才的家庭,其实也不至于真的那么不开明。

两个老人的失望是有的,但也知道错不在自己儿子,总归是为人父母心,到头来牵挂的还是孩子的心结。

不二裕太在铁道运输线路上班,请假回来吃完饭要赶回去值班。饭间和不二聊了两句近况,就边看手表边匆匆出了门。

不二对着弟妹感慨,"他平时就这么忙吗?"

年轻的弟妹一边给怀里的小姑娘喂饭,一边笑着回答不二,"就是这样忙的,我们都聚少离多,等我这次休完假,回头孩子还是要母亲和保姆来带。没办法的,其实哥哥现在这样也好,出去虽然辛苦了些,也算无牵无挂了。"

"那不一定。"坐在迹部对面的由美子像是无意抬头看了迹部一眼,看得迹部心头咯噔了一下。

她又很平淡地收回了视线,一边叮嘱旁边费劲扒拉蔬菜的儿子不要挑食,一边说:"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注意身体,那边自然条件恶劣,你自己多加注意。虽然父母有我们照管着,但你是长男,父母记挂你,我们也骨血相连。你有你的宏图不假,但你也有你的责任。照顾好自己,完完整整回来就行。"

"对。"一直一言未发的不二父亲附和,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考虑太多。"

"你这孩子,心思太重,不好。学学你弟弟,他长大了,这些年反而比你省心。"年迈的男人撑着桌面站起来,走到不二身边的步伐已经是有一些蹒跚了。年纪大了就难免有些沉疴,老人最近也一直是药罐子在调养着。

不二看着有些哽咽,他是一个重视亲情的人。换句话说,亲情在他的人生选择的一堆价值取向里,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我的确做得不好。"

"你看你,说什么说,你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母亲大人嗔怪了老伴一句,他看了看不二,又看了看一直保持端庄吃饭仪态的迹部,叹了口气,"我们不是说你不好,你已经很优秀了,我们走出去,别人都是羡慕我们有你这样争气的孩子的。但是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还能不清楚你开心不开心吗?我们是想你活得自在一点,你小时候那么热爱自由,反而长大了开始拘束自己,违背了让你感知快乐的天性,做了一些错误选择。我们一直没想给你什么压力,没想到最后反而成了你的压力。其实真的不需要你承担什么责任,你姐姐说的责任是让你做你自己,这样我们一家人都放心。你也算半个科学家了,也要学会用科学精神对待下自己。"

"还有景吾,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场合跟你说,要谢谢你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有些事情是有缘分的,我们老一辈的人在想不通很多事情的时候,会转而相信命运论,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复杂,其实理顺了,又很简单。年轻的时候总是有太多意气用事和执迷不悟,但是等若干年后你们和我一个年纪了再想起来,会知道很多烦恼都是自己在愚弄自己,命运它很作怪,喜欢故意迷惑涉世不深的年轻人,造就一段一段被时间吞噬的遗憾。年轻的时候应该勇敢一点,像我们这样的老年人回想起以前,最怀念的时间也是那些鲜活明丽的日子,活得恣意一点,未来多的是时日需要磨砺心智去当苦行僧,如果可以更加轻松地活,又有什么必要做苦行僧。"

迹部早早就放下了碗筷,他知道这位做过教授的长辈不会平白无故点名"说教",但是这样一段苦口婆心的长者之言实在透露出太多他不敢也不知道如何保持克制去解读的讯息。

还是真的要恣意一点吗?不二就在他的身边坐着,手里的汤勺来来回回在搅拌着冷掉的豆腐海带汤。

两厢沉默,饭桌上一时之间只有小孩子吸拉面条的声音。由美子打破了僵局,说妈妈,你替周助感谢景吾就感谢景吾,还顺带给他上课,就不怕吓到了人家。

"没有,我才是要谢谢伯母的指教。我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伯母已经不在学校任教了,我还曾经遗憾过没有听过您的课。"

"其实你是听过的,你们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你陪周助来学校看过一次讲座。你还记得吗?"

迹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那居然是您,可是周助当时跟我说那是他靠比赛拿的两张票……当时位置太远了,我那天到场了也只是匆匆一瞥就被社团的电话叫走了,抱歉,是我失礼了。"

一边的不二扑哧笑了笑,"我就是比赛拿的票啊,琴子教授也不知道我去听了讲座,对吧?"不二看向自己母亲,像小时候一样俏皮地笑了笑,"只是后来我说漏嘴了,说我们俩去看了讲座,妈妈她才知道的。"

"是的,虽然是我儿子,但是他一直没表现出对我研究方向的兴趣。你看他后来选的专业完全避开人文学科,就知道他其实只是碰巧拿了讲座的门票。"

"不过我听说景吾你大学修了哲学。"不二琴子问迹部。

"是的,我主修金融,另外也修了法学和哲学。"

"原来如此。"不二琴子恍然大悟的语气。

迹部的脑子一动,扭头问不二,"所以你其实是专门请我去看的?"

"你这个反射弧真够长的。"不二打算端起碗喝汤,被迹部眼疾手快夺过了碗,将冷掉的汤倒进了自己的空碗里,重新掀开陶瓷盖子盛了一碗搁回不二面前。

"可是你那时候说你找了一圈没人愿意去,只好顺带上我。"

"是啊,所以你不情不愿的,一路没有好脸色。到了没五分钟都还没看清楚我们教授的脸就走了,你快快反思一下吧,趁当事人现在心情好还可以原谅你。"

迹部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虽然是陈年旧事闹的尴尬,但当着一众人被剖开还是让他有些难为情,"真的是我太失礼了,伯母你不会一直都记着这件事吧?"

"我没有故意想记着,但是后来你和周助一直关系很好,我就时常想起来这件事。你现在还喜欢这块吗?"

迹部感觉自己顿时退回了学生时代被老师逮住考题,忙不迭点头,"喜欢。但现在太忙了,看书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很多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这没什么,你毕竟是一个大企业的掌舵人,要操心的事是我这样的老婆子想象不到的。你如果还是有兴趣,可以平时有时间的时候过来串串门,陪我这个无趣的长辈聊聊天。不和你们年轻的血液勤快交流,我们这样的老骨头思路都钝化了。"

不二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他想开口说什么,但被自己姐姐的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迹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乖顺过,忙不停在点头说,"我会经常过来看望二老的,能有这种向您讨教知识的机会,是我的荣幸。"

"不说讨教,是互相学习。"不二琴子纠正道。

宴席散去,一家老小将两人送到楼下,由美子和弟妹一家都要玩一会儿才走。不二因为明天要坐飞机,被一家人赶着回去早点休息。上车之前他把侄女抱在怀里颠了颠,骗着小孩子嘬了自己一脸口水。放下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到母亲手里。

"房子她说是我买的,原封不动还我。她只带走了当初娘家的陪嫁礼,其余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在房子里。妈妈你和姐姐两个抽个时间帮我把那个房子处理了吧,我也不会回去住了,处理的钱你们拿去旅个游,剩下的帮我存着,等我回来添一点再换个地方买个大点的,到时候接你和爸爸一起过来住。"

"我们又不是没房子住,你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这么肯定以后回来了是一个人?"老爷子狠还是狠,话不多,但句句都戳不二要害。

不二就说,那你们就等我带个黑美人回来吧。

由美子没忍住就要上手来薅他的头毛。

迹部将车门打开,说你快上车吧祖宗,别给老人吓出好歹来。

直到车拐了弯,后视镜里倚门相望的人影才真正消失不见。不二的眼睛有些发酸发胀,说实话,他都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因为一次离别这么感性是什么时候了。

"想哭吗?哥哥借你肩膀。"

迹部的语气里带着浑浊的笑意。

不二言简意赅地回击,"好好开车。"

"说真的,纸巾在你右手边的抽屉里。"

"我有这么脆弱吗?"不二觉得不可思议,

"你没有吗?你是一个特别爱爸爸妈妈特别疼姐姐弟弟的孩子。"

迹部就是看他看得很透彻,这无可辩驳。

不二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对方的面前是透明的。

这本来应该让他恐慌,因为他还有一些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但与其相反,迹部更多地是提供给他类似于后方精神储备的安定感。

这个男人一直都向他敞开胸怀,好坏兼收。

"吃饭的时候妈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哪句话?让我多来串门的那句?"迹部故意问。

"我暂时也看不清楚他们的想法,我担心……"

迹部漫不经心地接道:"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又不会吃了我。再说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别人不清楚你和我自己还不清楚?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老人可能有什么误会,才来试探我。你这次离婚,对他们多少有一些影响。你走了,我代替你多去陪陪他们,不是正好么。"

迹部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却着实让不二听了如鲠在喉。

"什么也对。"迹部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敷衍,"你实话说,是不是不想我和你父母走得太近?"

"怎么会,今天看到你们聊了这么多,我是最开心的。"

"那你这个态度?"迹部的神色有些焦灼。

不二努了努嘴,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迹部。他犹豫了片刻,想起了母亲对迹部说的那一席话,像是找到了某种勇气,"我其实刚刚在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

车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急刹车,迹部没忍住骂了一句,前方红绿灯路口穿过去一个闯红灯的小孩儿。

不二握着安全带也是心有余悸。

刚刚显然是自己让迹部分神了,他后悔自己在车上说些有的没的,幸亏迹部反应及时。不然明天社会新闻的头条估计就是他们俩了。

不二以为迹部没听清楚,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

"以后我不在,你自己还是少开车吧。不然花钱请着司机做什么呢?不要浪费资源。司机每天专注做这个事,至少比你注意力集中。你那辆改装的跑车也不要开了,太招人了,容易出事。"

他像是紧张过度,说出来的话变得十分零碎。组装成整句的时候,却还是可以传达出它们的意思。

迹部原本像是还要回一句什么,但最终就是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抬手过来按了按他肩胛骨上那层薄薄覆盖的肌肉,很平和的力道,刚好让他僵硬的脊背放松下来。

他瘫在椅背上面,闭上眼睛就是刚刚那个车玻璃前一晃而过的孩子。车重新启动,匀速向前驶入下个街区。

心跳逐渐平复下来,和迹部拉手刹踩油门的频率重合,和窗外略过的高楼和霓虹的线条波纹重合。舒展开的触角,从单面可视的玻璃,伸向了路旁绿化带里的蚯蚓洞穴,又坐着城市斑斓的激光灯,去冷清的月亮上掘没有呼吸的土。

劫后余生原来就是这个感觉。

一路无话回到家,两人洗漱了就各自回房躺下。但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两张床隔着一面墙,清醒好像会穿墙而过传染对方一样,一直到后半夜,不二按停了故意放出来扰人的音乐。

迹部听着隔壁低徊的老唱片终于歇了下来,他从被子里翻了个身,披着浴衣起身到阳台外点了支烟。他很久不碰烟草,但是今晚却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这位老朋友。

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很久不见,烟草的脾气都变烈了,叫他不好招架。他想起这一天来听过的话,又回忆起今晚的某个眼神,有些答案似乎就在眼前。朦朦胧胧的,只有一层挡在中间。

他要伸手去剥开这层纱吗。

他想起他听到的那个问题,虽然错过了刨根问底的时机。但其实问不问清楚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等迹部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不二的床边了。

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出乎他自己所料,如果非要找个理由,是否能牵强附会到今晚琴子伯母那一句活得轻松恣意的规劝。

老人恐怕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快想要付诸实践。

还是以这样鬼鬼祟祟的方式。

这不是迹部景吾的风格,他其实只是想在这里站一站,并不做什么。这么多年,他守在这个人身边,循规蹈矩的样子让他都忘了自己身上的狼性。

对待这段不能透风的感情,他向来对自己下得了狠手。如果不是这么狠,不是这么清心寡欲,活得跟朝圣的信徒一样,他估计也不能一直和这位科学家做着清白的流水高山。

有多清白,清白到他连这个人夜深人静后的睡颜都没有近距离地欣赏过。

清白到明明是自己的房子,却从来没有在对方不在的时候踏入过对方的私人领域。

清白到看一眼烫热就转身吹一阵凉风。

清白到触摸的位置拿捏妥当介于哥们和好友。

清清白白的一束月光,撒在他心头。云升云落,多年如旧。

床上的男人已经不是记忆里的少年了,他们如今都已经年过而立,将近不惑,皱纹爬上曾经让少女们痴狂过的脸,一个星期不健身就有可能因为饮食不规律生出几两赘肉,颈椎偶尔需要接受理疗,日常还需要监测血糖血压血脂,他们不再任性,躺在床上睡觉的姿势都变得中规中矩起来。

双手交叠到一起,仰面躺下,不需要拥抱谁,枕侧是电量满格的手机。

迹部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隔着一段距离,描摹了一遍迷梦中叫他钟情的脸。

你看,你这个傻子,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你的。

他吻了吻手中一直紧攥着的礼盒,轻轻又平稳地放到了不二的枕边。

一路顺风,去找寻你的生命宇宙吧,我的大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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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大教授谈到大学是让一位思想家真正影响你的生活,书不是谋生工具,而是思想家眼中的万千世界。大学的质量也许不在于校园本身,而是因为这里的人。

2、北京大学,简称“北大”,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直属,中央直管副部级建制,位列“211工程”、“985工程”、“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入选“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试验计划”、“高等学校创新能力提升计划”、“高等学校学科创新引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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