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男人盖七楼都是智障

  持续更新吧.为此才注册的账号.  
  怎么没有更新了  跟甜品店的小盆友发生的事看着有点愕然。。现在还把握不透小安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态
  是呢  
  不要放弃继续  
  好喜欢楼主,每天都等着看有没有更新
  呜呜 感动啊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咯 哈哈 发帖是希望跟大家分享这个故事,这个女人的故事很精彩也很批判。。。希望大家多给意见!大家的留言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加油!我们都很喜欢  
  @无非是要or不要 107楼   加油!我们都很喜欢  -----------------------------  离楼主好近哦
  @baiyunpiao楼   呜呜 感动啊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咯 哈哈 发帖是希望跟大家分享这个故事,这个女人的故事很精彩也很批判。。。希望大家多给意见!大家的留言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  离楼主好近啊
  回复第108楼(作者:@今夜谁无眠2012 于
09:47)   @无非是要or不要 107楼   加油!我们都很喜欢   ------------------…… ==========羡慕么?嘿嘿...  
  赠书——她说男人都是智障  早起,她穿着睡袍准备下楼。房门一开,看到老傅正从通往三楼的木楼梯下来。  “你重新装修过了?”他指了指楼上,“可门怎么锁了?”  胡少棠搬走后,三楼就锁了。  “简单布置了一下,还没弄好。”她拉着他下楼,“一起吃早餐吧。”  餐桌上,老傅透露了一些昨晚副市长邀约的原因,果然跟滨江公路的项目有关,但仅限于此。副市长只对老傅漏了一点点口风,而老傅又只对若小安漏了一点点的一点点。  “不要紧吧?”若小安闲闲地问。  “不要紧。”老傅说,“出事的不是我那个路段,在别处。老爷子心细,提醒我注意罢了。”  “哦。”她没再多问。多问无益。  所谓金桥银路铜房子,一条高速公路动辄数十亿,从征地拆迁到项目交付通车,环节众多,漏洞也多,而从这些洞里流出来的,都是赤裸裸的欲望。这些利益牵扯,老傅愿意让她帮忙,她就帮,他不说,她也不动。水太深,足以淹死人。  若小安翻开当天的早报,一边看一边喝牛奶,文化版有一篇人物专访,标题是:纯粹的艺术家——胡少棠。文章前半部分,大致在说胡少棠如何一鸣惊人,没有新鲜的观点,类似的内容若小安已经看过很多了,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地往下读。后半部分是记者与胡少棠一问一答的采访记录。  问:很多评论认为你的审美追求与你的孤独状态有关,是这样吗?  答:画面传达出的东西,是你用语言完全没有办法去描述的。生活中经常是一个人待着,最近这种情况更多,但孤独和周围人多人少没关系。有时候,当你很近地面对一双眼睛,非常近,但完全不懂眼睛里的东西,那才是孤独。  问:听说你不太给朋友的展览捧场?  答:好玩的展览还是会去。其实现在的展览去了也看不到画的。最近一次,狄安阳在上海开个展,开幕式我去了,在大门口根本走不进去几十米,全是熟人,要打招呼,走两步退三步,走三步退五步,最后直接拉去吃饭了,吃完饭又拉去玩,然后就回来了,根本就看不了作品。  问:你是怎么教学生的?  答:现在的学生,你要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没用的,也没时间。研究生第二年开始写论文,对他们来说很难,就大段大段地抄。学校规定抄的部分不能超过40%,否则论文作废,其实没什么用。对学当代艺术的来说,这些真是没必要,现在当代艺术里面的佼佼者都不需要技巧,他们的技术并不复杂。以后中国的艺术会更当代,所以我鼓励学生有种投机心理,这个时代很需要投机。现在你想要出头,要自己去找策展人、让自己的作品给别人知道,要会包装、投机——当然真正的投机分子也混不了太久,还是要有点自己的东西。  若小安把报纸大大地摊开,低着头看得很认真。老傅走过来瞧了一眼,忽然说:“这个胡少棠最近很火嘛,上回有个老板点名要收藏他的画。”  若小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傅又说:“我是不懂画的,但你床头挂的那副自画像,我就觉得比他的那些要好看。”  那幅不是自画像。  若小安抬头看着老傅,说:“谢谢!我也觉得好看,非常好。”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老傅要走了。临出门前,给若小安留了一个牛皮纸袋,鼓鼓的,里面码着三叠百元大钞。他说:“因为有你在,我才躲过了一笔损失,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若小安轻轻把手放在纸袋上,感受它的厚度。牛皮纸的手感,很绵,让人安心。红色存折上的连串数字又在她脑海深处翻腾,如果把这笔钱也汇入账户,那后面的零又可以多一个了。事实上,这笔钱,老傅完全可以不给,他赖掉,若小安也不会知道。这就是在别人手底下打工的“坏处”,你的收入跟老板的人品直接挂钩。  但若小安什么也没说,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纸袋的边缘,像逗弄某种小动物似的。而她脸上始终笑容灿烂,好像整个春天的阳光都洒在她身上了。  老傅就被这样的若小安目送到了门口,他忽然又回头问道:“你觉得,咱的‘乾隆’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多久?”  “需要我做什么?”若小安保持着笑,很认真地问。
  期待期待
  老傅想了想,又道:“当我没问。你不需要为了我去刺探任何情报,顾好自己先。记住了吗?”  她笑着,点点头。  今天又没特别的安排,所以马莉打电话来邀约逛街,若小安立刻就答应了。她不习惯跟马小姐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偶尔见个面,她还是觉得很有乐趣。毕竟,今时今日的一切,认真追溯起来,跟马莉关系颇大。  “我就是一单细胞动物。”马莉很爽朗地对若小安说,“我的人生目标就一个。你能猜到吗?”  “从驴包里拿出驴皮夹,再继续掏出驴钥匙包。”  “咦咦咦?”她一脸惊悚,“你怎么知道?”  若小安笑而不语。马莉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前者太容易被看透了。  搞不懂,马莉也就不去想了,她叹口气,一脸哀愁:“可是,现在我的人生目标,唯一的人生目标,已经实现了。”说着,她把LV手袋甩在咖啡桌上,双手一摊,看着若小安,“怎么办?”  若小安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突然一脸严肃地问马莉:“如果哪天,有一条更好的路给你走,你会离开老傅吗?”  马莉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反问:“做小三比跟着老傅,更好吗?”  若小安哈哈大笑,连连说抱歉:“我不该问一些需要智商在70以上的问题。”  马莉也笑,伸手就要去拧她,被若小安躲开了。两个姑娘打打闹闹的时候,服务生送过来一份精美的点心:“那位先生请的。”他手一指,角落里有个敲着笔记本电脑的商务男,正在冲着她们微笑。  “他请的是谁?”马莉看着那份小点心问道。  服务生有点为难,却很敬业,于是走到商务男身边低头询问。这边,马莉绞着手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说话时的每个小动作。若小安看着她轻轻地笑。  服务生回来了,很高兴地对马莉说:“小姐,那位先生请的是您。”  马莉立刻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脸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她把点心留给若小安,很快,就挽着商务男的手臂离开了。  若小安一个人坐着,一口口把那块精巧的提拉米苏吃掉了。  这时,背后突然有个声音发问:“好吃吗?”  她一惊,回头一瞧,和自己背靠背坐着的,不是陈荣华又是谁!若小安笑着回答:“还不错,可惜太少了。”  陈荣华转到她对面,伸手叫服务生,指着若小安面前的小碟子,让他再来一份。  “你是想为我挽回面子吗?”若小安笑容更深了。  陈荣华摇摇头:“你不需要。”  她很开心,也很放松,看到他提着一个爱马仕的袋子,就拿过来瞧,里面是一个新款包包。于是看着他,眉毛一挑。  “给副市长千金的生日礼物。”他说。  “你出手真大方。”她笑。  “不是我,是她老爹阔气。”  若小安眨了眨眼睛,问:“上次他送我的礼物,也是你挑的吗?”  陈荣华点点头,但脸上现出无奈:“其实我并不知道女人想要什么,你们很难懂。”  若小安笑而不语,从随身的大包里挖出一本书,推到他跟前。蓝色封面,正中一双男人的脚,一只穿着灰色的袜子,一只穿着白色的,一长一短。书名是几个硕大的红色印刷体字母:VOLLIDIOT。男人都是智障。  “送给你。”若小安说,“谢谢你请我吃蛋糕。”  “你这个女人——”他扫了一眼书名,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嗯,我等你的评价。”她笃定地笑。  他叹口气,也笑了:“败给你!”说完,把那本书郑重地装进了包里。  和若小安告别之后,陈荣华先从后备箱里找出一个普通的购物袋,把爱马仕的纸袋换下来,再驱车赶到约定地点,把礼物交给老板。然后,他又开着车赶到酒店,取了老爷子的晚餐后直奔医院,继续护理工作。因为忙得忘了吃晚饭,他就把老爷子不吃的那份医院里的套餐消灭了。回到家时,又是筋疲力尽。但很奇怪,他今天心情特别好。  洗了澡回到卧室,仍不觉得困,翻开那本蓝皮书,边看边笑,真的很逗。  书里的悲催剩男出去旅游,本想着能有艳遇,但一直没碰到,绝望之余,对着电视里的美女打了三次飞机。但就在那一夜,他渴望已久的艳遇忽然降临,一个性感大美妞儿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火急火燎地要跟他上床,结果他因为当天已经发射过三次,使得小弟弟在那一刻怎么弄都硬不起来了……  陈荣华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笑到差点断气。  他拿起手机,开始编辑短信:“中南海香烟,燕京啤酒,体坛周报,王小波,美国美人,沉默如谜的撸管儿时光,舌头,信仰,迎面而来的夏夜的凉风,那些时代的晚上,无边无垠……”  写完了。可是,发给谁呢?其实知道是谁,但是为什么呢?有意义吗?  如果说女人如衣服,那么,有些女人就是他穿不起的牌子。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诸位、各位、在齐位……”他把短信删掉,闭着眼睛,又开始背单口相声,直到沉沉睡去。
  更新。。更新
  精彩精彩
  还是希望胡少棠再出现,跟楼主在一起,呼呼
  金钱是什么,金钱把我们变成了奴隶,金钱扭曲了我们的灵魂,金钱把我们的那一点善良扔出我们的生活,文章太写实了,若小安也许有善的一面,但更多的是那丑陋的灵魂。  
  @baiyunpiao楼   “嗯,我等你的评价。”她笃定地笑。  他叹口气,也笑了:“败给你!”说完,把那本书郑重地装进了包里。  和若小安告别之后,陈荣华先从后备箱里找出一个普通的购物袋,把爱马仕的纸袋换下来,再驱车赶到约定地点,把礼物交给老板。然后,他又开着车赶到酒店,取了老爷子的晚餐后直奔医院,继续护理工作。因为忙得忘了吃晚饭,他就把老爷子不吃的那份医院里的套餐消灭了。回到家时,又是筋疲力尽。但很奇怪,他今天心......  -----------------------------  精彩,好期待继续更新哦
  一定要坚持更新哦,我就是为了追这篇文章才注册天涯的,LZ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人物心理描写很细腻,期待。  
  真的不明白若小安为什么那么爱钱,她并不是出生在贫困家庭的孩子。可以说她从未为钱的事烦恼过。
  等更的冒泡,昨天看了一晚。
  谢谢大家的支持,为了大家我会继续更新滴,一起把帖子顶起来哦 吼吼
  强拆——陈秘书学大禹治水  得到消息时,天还没亮。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手机很冰,贴在耳朵上很不舒服,但他要求对方再说一遍,已经是第四遍了。  “到底是谁被打?谁又住院了?”他想要一个更明确的答案。  但答案很明确。对方又重复了一遍:“你大伯被打了,你爸爸因为你大伯被打,上去帮忙也被打了,两个人都住院了。”  他挂掉电话,血直往脑门里涌。刚想给老板请假,对方的电话倒先打了进来。一开口就很冲:“不管谁找我,都说我不在!”临了又嘱咐了一大堆事,让他去处理——滨江公路丰城路段出事了!  丰城,正是他的老家。  请假两个字,刚才没机会说出口,现在对方挂了电话,就更不可能说了。他给医院去了电话——父亲抢救过来了,但还没醒;大伯伤重,仍在手术中。下一个电话又转到了表哥家,他只比陈荣华大两岁,结婚后修了新楼,都在一个村里。电话响了很久,才听到小侄子稚嫩地喊了一声:“喂——”  大人们都去医院了,只有侄子一个人在家,他根本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说着说着还哇哇大哭,说饿了没人管他吃饭了。在断断续续的交谈和抚慰中,陈荣华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坏人要扒爷爷家的房子。”  如果没有理解错,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强拆。  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而几分钟前,自己的顶头上司吩咐叮嘱的,正是做好滨江公路建设项目的后续工作。目前,事情还在区级领导手里压着,副市长只是得到了非官方的消息,但他已急于甩开这烫手的山芋了。陈荣华心知肚明,他可以去伺候领导的舅舅,端尿送饭,但领导不可能为了他的大伯和父亲而出来说几句话。不,如果事态进一步恶化,市政府也不能装聋作哑,但最终的调查真相,不一定就是真相。  他一阵阵颤抖,打电话的手还僵硬地举着。过了几分钟,他整个人瘫软下来,接着头脑像有惯性似的做出了判断——必须先去办公室!肯定会有人通过各种途径来找副市长,老板人不在,他这个手下必须出面顶着。  这就是游戏规则,出人头地的游戏规则。
  车子刚发动,他的手机又响了,家里给他来电话,说他父亲醒过来了还要留院观察,但他的大伯很危险、还在急救室里没出来。陈荣华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跟电话里的人说什么。  他开着车一路飞驰,连闯了两个红灯,让罚单来吧,他根本不在乎。  这一天,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和手机,都被打爆了。各种请示、各种关切、各种焦急,就是没人想到问他一句:你老家也在丰城,你家里人没事吧?连平日里那些知冷知热的同僚们,今天也装聋作哑。  趋利避害,就是这栋楼里最高的信仰。  丰城不过是东湖这座三线城市辖下的一个小县,地处中国大陆海岸线的中段,位于浙江省东部沿海,距离杭州230多公里。2003年3月,滨江公路建设项目开始立项招标,包括陈家在内的300余户村民房屋在拆迁范围内。2006年初,工程指挥部公布了拆迁赔偿标准。表哥在电话里愤怒不已,一户才给32万,根本买不起同规格的商品房,村委会又不批新的宅基地,根本是想把人往死路上逼。怎么能同意?!  下班后,冷冷清清的政府大楼,陈荣华站在一级台阶上,面无表情地听着。  前两天,大伯得知同村已经签字同意拆迁但还未拿到赔偿款的一户人家,当晚屋子被偷拆。他很担心自己的房子也被强拆,晚上就拉上了弟弟,也就是陈荣华的父亲,一起在家守夜。  凌晨2点多,大伯就听到有人用挖掘机推房子的声音。他冲出卧室,有十多个彪形壮汉已经翻墙进了院子,不由分说用木棒和镐钯毒打大伯。陈父被吵醒,出来一看就急了,上去想把他们拉开,结果也被打倒在地。  两人倒地之后,挖掘机就把大伯家的后墙挖了个大洞,他们两人被从洞中拖到外面20多米的地方。陈父被打成重伤,4个指头粉碎性骨折;大伯被送往医院后因头部受到重创,抢救无效身亡……  春节将至,有很多人上副市长家送礼。但轻易就能花钱买到的,不管多贵,领导手一挥,就拒之门外了。他压根不稀罕,又怎会平白冒风险,不管那风险有多小。  陈荣华开着车在大街上转,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弄那些稀罕物?  梁副市长又打来电话,说他心烦,想去兜兜风。陈荣华便载着他,把车兜到了西湖边的北山路。茶喝多了,副市长去洗手间。陈荣华放下茶杯,若小安又给他添了一杯。她看他一眼,说:“陈秘书气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他苦笑,胸闷。  “公务员真是份苦差。”若小安说,“有进无退。”  他抬头看她:“怎么讲?”  “要不停往前跑,如果你不跑别人在跑,你就可能被拉下。不做公务员还无所谓,既然做了,就要做好。是不是?”  他颇有意味地笑着,问:“什么叫做好?”  “官升一级就叫做好。”她答。
  他轻轻点头,但不搭腔了。  官场上的所谓权力,就像市场上的财富,总是处在一种不确定的流动状态,财富不是永恒的,权力也不是永恒的。所以,人人争得头破血流,又小心翼翼,好似王家卫镜头里的杀戮,每一滴血都溅得很有玄机。  “你有心事?”若小安又问,“我能帮忙吗?”  他微微吃惊,说:“可我不一定有你要的东西。”  她笑了:“说吧,你要什么?”  略一沉吟,陈荣华问若小安:“你这儿有什么保健品吗?”  她想了想:“只要保健品?为什么?”  “因为,领导最怕死。”  当天夜里,若小安的包裹就快递上门了,是一包冬虫夏草。陈荣华见过几回有人给副市长送药材,眼前这包东西,毫不打眼,但按市场价至少在15万以上。即便是同等重量的黄金,也没这么贵。  这天下班后他先去了趟医院,给老爷子送饭,返回的高速路上,车子突然熄火,搞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打电话叫拖车、报修。然后再打车到了领导楼下,一看表,正是晚饭时间,现在进去显然是打搅了。于是,他在小区里找了张长椅坐了一会儿。冬天了,天黑得早,被清冷的路灯一照,格外觉得冷。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嘭”一下,一个小男孩踢皮球正中他脑门。小家伙吓傻了,陈荣华叹口气,把球捡起来还给他,自认倒霉。抬眼一瞧,副市长正牵着狗从楼里出来,看来是饭后散步。小区里人多眼杂,现在凑上去塞包东西给他,只会讨人嫌吧。  陈荣华又缩回自己的角落。因为赶得太急,晚饭也没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身上也更冷了。等到快两眼发黑,副市长终于散步回来了。等领导上去坐定,身体被空调吹暖和了,他再上去敲门,时机最好。于是,又等了一会儿。  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还没跟上,就眼见两个男人,一胖一瘦,提着大包东西上楼了。这两人是来批项目走后门的,前几天刚去办公室找过副市长,大包小包很招摇,当然是被拒之门外了。这回像是学乖了,懂得等天黑了再来。  陈荣华苦笑,总不能跟他们一块儿进门吧,只能再等等。这一等,又是大半天,不晓得那两人是在上面演小品还是说相声,居然待了这么久。  有一只流浪猫,大概也是饥寒交迫,冲着陈荣华“喵喵”叫。它瘦瘦小小的,一身黑毛,唯有脑门上顶着一小撮白毛。他摇摇头:“对不起,哥们儿,我也饿着呢。”猫咪像是听懂了,跳上了长椅,挨着陈荣华蜷缩着,那就一起饿着吧。这档口,刚才的胖子和瘦子下楼了,但又有送礼的人紧接着上楼了。陈荣华继续坐着,等着。  猫咪大概还是觉得不够暖和,见这男人随和,干脆坐到他腿上,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肚子。陈荣华苦笑,摸着小猫的脑袋,说:“要是这里不小心‘咕咕’叫,你可不许笑话我。”  小猫“喵”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继续睡。它正梦见一条鱼,还没咬到,大地突然震颤不止,小猫猛地醒了,吓得跳出好远。看着小猫逃走的背影,陈荣华觉得有些抱歉,或许他不该把手机调成振动的,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若小安。  她问领导是否满意那些虫草。他只能回答,还没送出去。  “你听起来没精打采的,是不是病了?”她问。  “没病,就是饿。”他答。  若小安在电话里笑出了声:“早知道这样,应该在虫草里配送一份干粮。”  他眼睛一亮:“好主意。”
  她说,既然是好主意就执行吧。这个女人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她就拎着面包和牛奶,出现在了陈荣华面前。他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闷头把它们全消灭了。  他用若小安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这才发现,刚才那只小黑猫不知何时跟在了若小安身后,此刻正绕着她的脚蹭来蹭去。  “谢谢。够了,你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刚才那拨还没下来呢。”陈荣华把牛奶盒撕开,把剩下一些喂给小猫喝。  若小安也不看他,盯着楼上那扇通亮的窗户,歪着脑袋问:“你说,今晚像我们这样仰视着那扇窗子的,还有几个人?”  “希望只有我们吧,谢天谢地!”  他不懂若小安为什么要留下来陪着自己,但她来了之后,这夜似乎也不是那么冷,那么难熬了。就像这只流浪猫,它虽然外形弱小,但它靠过来的时候,感到温暖的不仅仅是它,陈荣华也得到了抚慰——来自那个小身体的暖意,以及,更重要的,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然而,就这样等了一拨又一拨,一直到半夜,人终于散了,可领导也要休息了。  “只能明天再来了。”她看着他,“一起打车走吧。”  摇头,他能等,有人却等不得。陈荣华记得,当初刚进机关,还是菜鸟的他,听从老前辈的劝告,给科长送了张购物卡,他郑重其事地走进办公室、郑重其事地说“这是给您的”、郑重其事地递过去等着科长接,可对方摇摇头说不能要,第二天开早会还语重心长地批评了他,这是赤裸裸的贿赂啊贿赂。结果,这事被同僚们取笑了好久。  正确的做法,是寻个借口与领导独处,离开时若无其事地把卡往他桌上一放,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什么都不用提。大家心照不宣。现在他懂了,给领导送礼跟恋爱一样,时机和方式,都很重要。  眼下,他不确定这点礼物能起什么作用,但心里总是希望自己的老领导能对强拆的事过问一下。然而,上班时间不能送,下班后又不能马上来送,新年将至,送礼还要排队,过了这个时机就是“师出无名”了,所以他等不起。  “明早上班前,要送出去。”他语调平静,但语气坚决。  “你要在这儿守一夜?”若小安有些吃惊。  “是。”一瞬间,他又恢复成那个不苟言笑的陈秘书。  “那好吧。”她耸耸肩,搓了搓手,“机会难得,我也留下来。”  “为什么?这和你无关。”  她沉默,却笑得很像是在耍赖。大概因为若小安笑得多了,对她就产生了思维定势,觉得这是个开朗的人。但这一刻,陈荣华忽然意识到,其实更多时候,若小安的话都很少。寡言,却依然明媚,就像此刻满天的星星,闪闪发亮,宛如阳光下的西湖,美得让人头晕目眩。
  虽然有时会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笑得那么好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但陈荣华没辙,他总是拿她没辙,不管她是实实在在地站在面前,还仅仅就是他脑中的一个幻影。  若小安说得没错,有她陪着,这漫漫冬夜至少不会更加苦寒,而如果没她,恐怕就只剩下惨烈二字了。  “喂。”她突然捅了他一下,“干等着有点无聊,你说个笑话吧。”  “我最不擅长说笑话。”他有点尴尬。  她跺着脚:“骗谁呢!明明听了那么多相声段子。”  “我只会背。”  “扑哧!”她乐了,“也行吧,背一段来听听。”  他想了想,还是这段最熟了,于是张口就来:“诸位、各位、在齐位……今天,不准备多讲,先讲三个纲目。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兄弟我举双手赞成。就一条,行人靠右走,着实不妥。大家想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边留给谁呢?还有件事,兄弟我想不通。外国人在北京东交民巷都建立了大使馆,就缺我们中国的。我们中国为什么不在那儿建个大使馆呢?说来说去,中国人真是太软弱了。第三个纲目,学生篮球赛,肯定是总务长贪污了。那学校为什么会那么穷酸?十来个人穿着裤衩抢一个球,像什么样?多不雅观。明天到我公馆领笔钱,多买几个球,一人发一个,省得再你争我抢的……”  像个小学生背书一样,陈荣华面无表情,若小安却支持不住,又不敢惊扰四邻,因此捂着肚子憋着笑,搞得满脸通红。  陈荣华停下来,有点担心地看着笑岔了气的若小安:“没事吧?”  她拍着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你绝对是个冷面笑匠!平时怎么就甘心当个闷葫芦?”  他站起来,自顾自地活动了两下筋骨,说:“大笑伤腰,多言伤津。”  若小安坐在长椅上,掏出手机,就着路灯的光亮,把他的后脑勺和头顶那片星空,拍了下来。照片很模糊,有点暧昧不明。  “在北京很难看到这样漂亮的星空。”若小安像是自言自语。  “你才在北京呆了几天呀。”那次和副市长出行,确实也没几天。  若小安笑了笑,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然后,像掏机器猫的口袋一样,从随身的大包里拿出一个温热的小手炉,塞到陈荣华手里。两人沉默了一阵,陈荣华接着背了几段相声,若小安又笑岔了好几次,不知不觉,天竟然蒙蒙亮了。  她始终没问他为何送礼,他也没深究她为何陪伴一夜。清早,陈荣华说时间差不多了,若小安便很有默契地挥手告别,目送他上楼之后离开了。  过了几天,关于滨江公路丰城路段强拆伤人致死的新闻,就在网络上炸开了:“日,十来个暴徒翻墙进了院子,一名暴徒头子边打边喊‘往死里打!’……”发帖人自称是死者的儿子,他还在帖子里公布了案发后家里的照片——过去近四十个小时了,地上的血迹仍清晰可见……他跪求有关部门为冤死的父亲讨个公道,要杀人者偿命。网民群情激奋。  若小安知道陈荣华老家在那儿,看了新闻,她有所悟。副市长走后,若小安给陈荣华拨了个电话——  礼物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
  这阵子,滨江公路丰城段暴力拆迁的问题,使得舆论哗然。梁副市长、陈荣华,甚至是老傅都忙得整日不见人影,若小安一身闲。  有一场小剧场话剧,若小安很感兴趣,在网上订了票,就一个人坐高铁到了上海。剧院所在的安福路很短,若小安从头走到尾,数了一下,一共1327步。但是,这条路文艺腔调很足,有许多咖啡店和酒窖。工作日的黄昏,刚下过一场小雨,略带着湿意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淡淡地落在若小安手边。她点了一杯红酒,要了一份芝士和色拉,这是她一个人的晚餐。  这间很有情调的餐馆里还有免费书报供人阅读,若小安随手拿起一份早报看新闻。社会版有关于东湖市滨江公路强拆的报道,大致内容是当地警方召开了记者见面会,说经过初步调查认定,八福保安公司的老总吴敏在事发当晚召集了一批保安对陈家进行了暴力拆迁,而八福保安公司又是受负责该路段拆迁工作的旧建筑拆迁公司委托进行该任务的。目前,警方已对包括吴敏在内的5名涉案嫌疑人进行了刑拘……  若小安合上报纸,放在一边,有条不紊地吃掉了桌上的食物。等她走出餐厅,据开场还有半小时,散步过去刚好。  “打扰一下。”男人穿着卡其色的休闲夹克,从餐馆里走出来,“我刚刚也在里面吃饭,也是一个人。”  “所以?”若小安看着他。  “我有两张今晚的话剧票。所以,小姐你有兴趣吗?”  若小安上下打量他:“上海的黄牛都这么时髦吗?”  男人笑了,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我是想请你去看。因为我朋友临时有事不能来了,而且看你一直是一个人……”  若小安接过票,位子比她自己买到的要理想。她欣然应允,为什么不呢?  进场没多久,夹克男就小小声地对若小安说,自己跟导演认识,稍后可以带她去后台看看。若小安“哦”了一声。几年前,这个大胡子导演还不是腕儿的时候,她就喜欢到旧厂房改造的排练场去看他给演员们讲戏,地儿很偏,在北京五环外,不好找,冬天都没暖气,但那群人都跟着了魔似的,大声喊、大力跳、到处滚,个个都像刚出笼的包子,满头热气。  戏开演了——  陈近南误入丽春院。韦春花问他喜欢什么型的。陈近南说:“爱国型。”  底下一阵哄笑。  又,陈近南怂恿韦小宝加入天地会,但是小宝拒绝了,陈近南斥责他没有理想,其实小宝的理想很伟大,他说:“我只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皮条客!”  观众笑翻了。
  以前大胡子导演鼓捣出来的台词,不是这样的,若小安记得,那时候他特别喜欢质问。问什么是爱,问爱的感觉从哪儿来。他曾编排了一部实验话剧,一开场就是长达15分钟的“累死人”独白,演员说得满嘴冒烟,观众却毫无反应。现在不同。若小安看着精心布置的舞台——  建宁公主被点穴了,韦小宝乘机揩油。建宁怕痒,娇声连连。小宝色迷迷地说:“哇塞!不用叫得那么专业吧!”  整个剧场又爆发了一阵脆爽的哄笑。  两个多小时,跟好莱坞大片学了不少,拳头加枕头,笑点也多。整个场子,大家一直在笑,甚至是都在等着笑。至于到底笑什么,没人说得清,笑完了,也就忘了。话剧也变得实用了,来剧场就是为了一乐,不好笑的没人看。  若小安看身旁的夹克男,一阵大笑刚过,他的脸还有些走形:“你没看见吗?逗死了!” 他拍着大腿。  戏演完了,夹克男说,去后台吧。若小安说,算了吧。她记得,大胡子导演早年曾说,戏剧不能让他发财,但可以让他活得有尊严。不过,现在他很有钱。真好。  “见着导演,替我向他问好!”若小安说着,从包里拿出自己那张票,在嘴边碰了碰,送到男人手里。夹克男接过一瞧,上面一个鲜红的唇印。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家,没有事业,没有人需要我。我的人生是零,是空落落的一片。你可以花钱买很多女人同你睡觉,同很多很多萍水相逢的女人上床,但你还是孤单一人,谁也不会紧紧拥抱你,你的身体还是与他人无关。我觉得我就要这样一年老似一年……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你,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孤单,我突然觉得我找到了要做的事——我可以使你幸福。她是一个值得你为她做点什么的人……  这是台词,是那部曾让大胡子导演倾家荡产的实验话剧的经典台词。  随着人流往外走的若小安,并没能在话剧的氛围里陷落太久,因为她的手机很快响了,接起来,那头是久违了的汪建坤。  “我在上海。”  “我也是!”  真巧。既然这么巧,就没有理由不见一面。地点约在旋转餐厅,看夜色很理想。若小安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汪建坤还没来。她便转身进了洗手间,去补个妆。  起初,若小安以为洗手间里就她一个人,但其中一个隔间里传来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她在用英文讲电话。若小安一边刷睫毛,一边听女孩用标准的西伦敦发音骂男人。被骂的男人叫杰克,不知什么原因,他抛弃了这个女孩,而女孩很明显还爱着他,要不然不会哭得伤心、骂得切齿。
  “嘭!”隔间里的女孩把手机砸在地上,冲到洗手台前。  尽管她留着一头巧克力色的卷毛,睫毛膏花了,把两只眼睛弄得像熊猫,而她那身宽大的白色毛衣和头上的粉色蝴蝶发夹,让她乍一看很像美羊羊,但若小安还是很肯定,这个女孩是个中国人。因为她用普通话吼了一句:“看什么!”  “对不起。”若小安别过脸去,她不想惹麻烦。  女孩胡乱洗了一把脸,就跌跌撞撞出去了。她一身酒气,大概喝了不少。借酒消愁,天真。若小安补妆完毕,也开门要走,却和返身回来的美羊羊撞个满怀。对方瞪了若小安一眼,踉跄着去捡地上的手机残骸。看来,她醉得还不算太厉害。若小安也弯腰去帮忙。  女孩没说谢谢,但看若小安的眼神柔和了不少。她一身酒气地冲了出去,若小安跟在后面,看着她突然站定,然后扑进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  如果那人是杰克,那么这个情节会在芒果台的偶像肥皂剧里出现,可惜这是若小安的生活,所以她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汪建坤。第一时间,若小安便下意识地避开了。她默默看着汪建坤半搂半抱着把女孩带出餐厅。过了十来分钟,若小安的手机响了,正是汪建坤。  “汪总。”  “小安,你到了吗?”  “还没,路上有点堵,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可能会晚点到,你不着急……”  既然他没有取消约会,那么若小安便相信他能快速处理掉一个喝醉了往他怀里扑的漂亮女孩。她坐下,安安静静地喝饮料,看夜景。  等了一个多小时,汪建坤才来,一贯的儒雅,但明显脸色疲惫。  “路上堵得很厉害吗?”若小安微笑着问。  汪建坤摇摇头,苦笑着说:“实不相瞒,刚刚我被人求婚了。”  这真是一个意外。若小安好奇地问:“我可以说恭喜吗?”  他摇头又摆手:“小孩子喝醉了胡闹,我怎么能当真。”但是,他忽然饶有意味地看住若小安,“如果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和她的长辈,比如大学老师相爱,但又被抛弃,这个女孩该怎么办?”
  若小安手一滑,葡萄酒洒了,染红了白桌布。服务生赶紧过来抢救,一阵手忙脚乱。  “没事吧?”汪建坤关切地问。  “没事。”若小安神色如常,“就是可惜了那杯酒。”  新桌布换好了。汪建坤喝了一口酒,问道:“刚说到哪儿了?”  他想继续那个话题,若小安笑了笑,说:“轮到我回答你的问题。其实,你刚才说的无非就是失恋而已,失恋了能怎么办?还不是擦干眼泪、再找一个。”  汪建坤大笑:“你有一套。”  若小安回忆着美羊羊的样子,忽然问道:“你说的女孩是不是喝醉了向你求婚的那个?”  男人一愣,说:“聪明。”  “生活高于艺术。”若小安笑着说,兀自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比那幕话剧更有意思的情节,“为了生活,干杯!”  那晚,汪建坤告诉若小安,喝醉了向他求婚的女孩,叫梁晶晶。正是梁副市长的千金,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因为汪建坤是副市长的忘年交,又是远房亲戚,从辈分上说,他绝对是梁晶晶的长辈,而后者也一直管他叫叔。  “她非真心,我也无意。”汪建坤说得很轻松,眉头却紧紧扭着,看起来实际情况比他肯透露的要麻烦些。  既然是长辈,晚辈伤心失意的时候,总该关心一下。若小安建议,不妨给梁大小姐安排相亲,给她介绍一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一段新恋情是治愈失恋最好的良药。  汪建坤有点犯愁:“你有什么好人选吗?”  若小安说了一个名字,他肩膀一耸,亦无不可。
  太好了,又有更新了,卤煮能不能每天多更点啊
  哇哇,这次好多哦,又 周末了,希望养肥点再回来看呀。楼主,不会跟陈秘书有什么吧她,我不喜欢陈秘书,千万不要有什么呀,还是有点先入为主的思想
  @古月子917 135楼   哇哇,这次好多哦,又 周末了,希望养肥点再回来看呀。楼主,不会跟陈秘书有什么吧她,我不喜欢陈秘书,千万不要有什么呀,还是有点先入为主的思想  -----------------------------  往下看吧!很快你就知道啦!哈哈
  好久没提到大画家了!
  继续跟帖。谢谢楼主的精彩。
  求更新!
  不会吧,楼主你也放周末了呀,我还说二天养肥点,结果还是上次的剧情
  怀孕——侍卫上了公主的床  处理完梁晶晶的事情,汪建坤又坐着国际航班飞走了,他总是很忙。  若小安又一个人回到杭州,再见到陈荣华,她发现,虽然对方一直有说有笑,但脸色更难看了。  丰城的问题还在闹。  “网上说的陈家,不是你家吧?”她看着他,直接点题。  他摇头,平静地说:“是我大伯家。”  她倒吸一口气,飞快理顺了整个事件:“去网上发帖,不是你的主意吧?”  他又摇头,冷冷地说:“我会按照领导指示,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这就是他那个早上得到的答复。当时,陈荣华的脑袋瞬间短路了。领导说,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一定要公私分明。他有些糊涂了,什么是大是大非?什么又是公私分明?  然而,他清醒得也很快。  副市长授命他出面处理善后事宜,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考验。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要治水。所以,陈荣华没有阻止表弟继续在网络上发表“丰城村暴力拆迁记录”日志,媒体要报道,也由他们去。这种时候,疏导加引流,比强行堵塞更有效,也更明智。但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事件进展。  表弟在最新的一篇日志中质疑:已经刑拘的5人,在这一案件中扮演什么角色?案发当晚的挖掘机现在在哪里?归属者是谁?八福保安公司是什么性质,在哪个公安机关注册备案?是谁赋予了保安公司拆迁的权利?而操纵这个公司的幕后黑手又是谁?  稍后,表弟打电话给他,询问是否有好的律师介绍,他要寻求法律帮助。陈荣华说,等我消息。  第二天,他就向副市长请示,可否联络市政法委书记一起出面,登门慰问受害者家属。媒体那方面,他会联系报道。领导想了想,同意了。  慰问第二天,热烘烘的报道就出炉了:市领导表示,相关部门一定会严惩凶手,决不姑息,死者家属目前在生活上若有困难可发放一定补助。  病床上的父亲脸色苍白,他紧紧握着副市长的手,老泪纵横:“感谢领导!感谢党!你们尽力了,谢谢!”陈荣华在旁边看着,记者的闪光灯“卡嚓”个不停。他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人,可这次特别不适应,闪光灯“卡嚓”一下,他的心脏就重重地“扑通”一下,像是掉进一口深井,但掉进去了才知道,原来那还是一口枯井。从此,暗无天日。  领导慰问一周后,因暴力拆迁事件被刑拘的人数增加到了12名,杭州市公安局正式接管此案。又一天后,中共杭州市委对5名相关责任人作出严肃处理:决定免去丰城区委常委、区政府副区长江建中杭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区委常委职务,提请免去其丰城区政府副区长职务,并对其立案调查。同时,责成丰城区免去住房和建设管理局副局长王全有住房和建设管理局副局长职务,并决定对其立案调查;对丰城保安分公司经理张春生立案调查……  事情处理到这个地步,结果就是恶性拆迁都是拆迁公司唆使、保安公司行凶、区领导玩忽职守,而市领导严惩凶手、大快民心。
  这个时候,陈荣华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于是给表弟打了个漫长的电话,苦口婆心地说了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努力。第二天,表弟就发表了关于这一事件的最后一篇日志:“日,今天不想多说什么,只觉得市领导真的决心把案子彻底查清楚,我很感谢市领导在此期间所做的工作,有时候由于沟通较少不免产生误解。”  而此前一直不同意尸检的表弟,也终于松了口,尸检当天,有记者打电话问他,是否会去现场监督。表弟回答:“我不懂那些,我信任市领导。”他的这个回答,立马就见报了。  陈荣华放下报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并不觉得轻松。  这阵子他忙着善后,副市长似乎也很紧张,已许久没去北山路的小楼了。领导不去,他这个司机是不能自作主张的。陈荣华走到副市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后者一看是自己秘书,便重新闭着眼睛,仰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慢悠悠地问:“什么事?”  “梁小姐说要把老爷子转到上海的医院去,请专业护士24小时护理。今天就办转院手续……”  “晶晶这丫头——总是自作主张!”副市长话里有话。  陈荣华只能小心翼翼地接着说:“市长,这件事怪我疏忽,上周跟您汇报过一次,后来一忙就忘了通知您进展。”  “哦——”领导像是刚缓过神来,说,“你去办吧。”  “那晚上您要用车的话……”陈荣华的意思是,你要去小楼的话,现在就告诉我吧。  “我不用,你忙吧。”  “是。”  从办公室出来,陈荣华便直接开车去了人民医院。梁晶晶看到他,劈头就问:“我爸呢?”  陈荣华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市长忙市长很忙。梁小姐嘟着嘴:“不像他的,倒像是你的舅舅。”语气里颇有些愤愤不平。陈荣华没有多嘴,只是按照她的指示,为她的舅老爷办妥了转院手续。因为是VIP病房的病人,办理过程比想象中快捷。  此时,梁小姐忽然提出,让陈荣华跟自己一起护送老爷子到上海,安顿好了再回来。他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因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到上海已近晚饭时间,医院是好医院,病房也是好病房,住一天900元,护理费一天1500元。梁小姐一口气预付了半年的费用,就看老爷子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从医院里出来,正是华灯初上,看着满眼的霓虹,似乎才能理解为何“夜上海”艳名远播了。陈荣华正琢磨着该去哪里找个适合梁大小姐脾胃的餐厅解决晚饭,后者却先开了口:“晚上我们自己做饭吃吧?”  陈荣华一愣:“可以。但厨房呢?”  “去我的公寓!”梁晶晶18岁生日后,她名下就陆续登记了数栋物业,全国各地都有。她挑了一套自己最满意的,就是上海陆家嘴的这一套,精心装修了一番,有事没事就爱住上一阵。  厨房是开放式的,与餐厅连通,足够美观,可惜设计上并未充分考虑到中国人煎炸炒的做菜习惯。陈荣华放下刚从超市采购来的大包小包,转头看着梁晶晶:“乔安娜,你的厨房又漂亮又干净,像全新的一样。”  大小姐开心地说:“本来就是全新的!我从来没用过。”  陈荣华一愣,马上点点头:“所以,你今天准备第一次下厨?”  大小姐吓了一跳,反问道:“难道你也不会做饭?”  陈荣华笑了,不会做饭怎么敢给人家当秘书。他麻利地系上围裙,玩笑似的说:“看大厨给你露两手!”
  上桌的都是家常菜,但梁小姐在餐桌上摆了香水百合,还找出两个银烛台,像模像样地点上蜡烛,开了香槟酒。甚至,当陈荣华端上最后一道番茄蛋汤时,大小姐还体贴地为他解下围裙。她把围裙从他脖子上摘下来时,胸部轻轻地擦了一下他的手臂,像是无意的,但即便隔着毛衣,那份柔软仍像一道最刺激的电流,穿过他的心脏。  “干杯!”她举起香槟酒,眼波流转。  “干杯。”他喝了一小口。  她语调绵软地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但他真不觉得去医院照顾梁家一个瘫痪的老头子,值得梁大小姐如此殷勤。她现在就像只撒娇的小猫,让陈荣华七上八下,还是第一次见面把所有行李丢给他时,那副理所当然、目中无人的模样,比较让人放心。  至少,那会儿他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而现在,他搞不懂。  梁晶晶自斟自饮,很快就把一瓶香槟酒喝完了,而陈荣华面前那一杯酒,几乎没动。他不想把自己弄得更醉。吃了饭,他开始收拾碗筷,梁晶晶则进浴室洗澡。  陈荣华刚把碗碟放进橱柜,就听到浴室里一阵“噼里啪啦”,然后是女人的惨叫。他湿着两只手,紧张兮兮地站在浴室门口冲里喊:“乔安娜,你没事吧?”  “进来帮帮我——”  他拧了拧门把手,居然没上锁。开门进去,几乎一丝不挂的梁晶晶,拽着一条浴巾仰面朝天躺在瓷砖地上,满身泡沫。  “帮帮我——”她扭头看着他,满眼泪光。  他把浴袍盖在她身上,一把抱起来,送进卧室,小心翼翼地想把她放到床上。屁股已经碰到床垫的梁晶晶,突然娇哼一声,把单膝跪在床沿上的陈荣华,一把拽到她身上。嘴里很惊慌地道歉,说自己摔痛了,可手上的劲道一点不肯放松,还是牢牢地勾着他。  他扑在她身上,沐浴香波的气味把他淹没了,一时无法思考。床很软,枕头很软,梁晶晶也很软。她不动了,潜伏在他耳畔的嘴却极不规律地吸气、呼气,像只使劲扇着翅膀,试图引发一场海啸的蝴蝶。  此时此刻,他毫不怀疑,她是在诱惑他。可是,为什么?  他微微支起身子,很近很近地看着梁晶晶,说:“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也不知道,反正,浑身都痛。”  他笑了,问道:“你身上都是沫儿,我找块毛巾来帮你擦一擦?”  她没有反对,他趁机脱离了她的怀抱。进了浴室,飞快地给若小安发了一条短信:  公主向侍卫投怀送抱的几率有多大?  然后,他又很快拿了毛巾从浴室里出来,走进卧室,递给床上的梁晶晶。她却说:“我的手腕好像扭到了,不能动,你帮我擦吧。”闭眼太做作了,而且恐怕也擦不干净,于是他把眼睛挂在墙上,凭借触觉和快速俯视,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中间他又被迫扑倒了一次,但秘书的忧虑战胜了男人的欲望,他对床上的女人说:“我先去洗个澡。”  那则短信已有回复:  你知道答案的。  陈荣华开了冷水龙头,站在底下一动不动,哗哗地冲,整个人几乎冻成冰棍。  回到卧室,梁晶晶已经钻进被子里等他了,他犹豫了一下,也钻了进去,做了一个男人最该做的事。  然后,天就亮了。  睁开眼睛,梁大小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怀孕了。”  陈荣华的思维仿佛陷进另一个时空,他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这四个字。  “这么快?”他说。
  “不快。”大小姐起身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都三个多月了。”  陈荣华终于回到了梁晶晶的时空,他懂了。
  精彩!
  记号一回  
  很过瘾,楼主持续更新啊
  哈哈哈,我也懂了,这小丫头太厉害了,好搞笑。我替侍卫默哀。。。。
  每天都来查看是否更新
  够狠的啊!楼主 如果你要是这侍卫你会怎么办?
  艳遇——世上没有免费午餐  这天,为了弥补长时间的缺席,副市长让陈荣华送了一份厚礼到小楼,顺便通知若小安,他当晚会驾临。  陈荣华说,我喝完茶就走。若小安说,你讲完故事再走。  “什么故事?”他问。  “公主和侍卫的故事。”她双眼清亮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陈荣华把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下,说:“我倒更愿意讲另一个故事。话说,有个乡巴佬进了巴黎城,满眼灯红酒绿,他不禁幻想自己是不是也能有一场艳遇。没想到,居然让他心想事成。一个火辣的贵妇把乡巴佬带进了她的别墅,每个房间都很大很豪华。男人如痴如醉,一番耳鬓厮磨之后,两个人进了卧室。乡巴佬害羞,坚持要先关灯。贵妇说,你别动,我来关。于是,她一只手在床上搂着男人,另一只手伸出去,越过床沿、床头柜,穿过椅背,经过梳妆台,绕过沙发,一路绵延至房门口,指甲一拨,‘啪’!灯关了。”  若小安轻轻一笑,用粤语说了一句台词:“人生流流长,总会遇到几个人渣的。”  “但是,”陈荣华说,“我想变废为宝。”  “好主意。”  “是好主意那就执行吧。”他利索地起身,告辞。  那夜陪着他俩的小黑猫已经在小楼里安家了,看到陈荣华要走,便像主人一样,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陈荣华回头看了一眼,问它:“你有名字了吗?”  一旁的若小安回答:“它叫猫。”  陈荣华愣了愣:“难道不能取个更好的吗?”  “不叫猫,难道要叫狗吗?”  看着若小安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忍不住大笑:“是、是,还是猫好。”  后来,连着好几天,一想到小猫就叫猫,他就忍不住想笑,有时一屋子人正在开会,他脸上的表情不能过分,就硬是把笑忍到肚子里。  等看到梁晶晶时,他才可以毫无顾忌地想笑就笑,两个人面对面隔着银质刀叉、水晶玻璃杯吃饭,他突然笑喷了,也可以。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明天下午两点和医生约好了,你和我一起去。”她熟练地切下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  他想了想:“明天下午市长有个重要会议……我会去向他请假的。”  “这还差不多!”梁小姐嘟着嘴,“你就跟他说,有什么事比他孙子更重要!”  梁晶晶要把肚里的孩子健康地生下来,至于这是对抛弃她的那个男人的爱还是恨,此时此刻,她自己都理不清了。否则,她也不会没头没脑地从英国回来。那个男人是不会允许她留着孩子的——这会严重危及他重要的人际关系,以及伟大事业。  “我大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跑到别人的生命里当插曲?”这个言情小说的经典问句,在梁晶晶这里,有了新的意味。她要成为这个男人——这个在餐桌另一头不知道傻笑什么的男人,他的女主角、西太后,哪怕是威逼利诱。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就这么简单,而且急迫。  至于他为什么肯接受,大小姐模模糊糊地知道,比如地位、权势,但她向来懒得深究,就像当初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看上她,是因为可爱、单纯,还是无知?
  总之,陈荣华不仅能干,而且听话,这是梁氏父女一起看中他的地方。  吃完饭,陈荣华开车把梁晶晶送回家。车在门口停下,他飞快地解下安全带,身体一扭,想要送她一个goodbye kiss,梁小姐的第一反应是闪开,他僵在那里。她这时才像明白过来似的,有些委曲求全地,在他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嘴唇太干了,亲得毫无感觉。  看着梁晶晶卧室的灯亮了,他才开车离开。但不想马上回自己的单身公寓。开着车兜圈,经过一家宠物商店,他下去买了些猫粮和小鱼干。路上给若小安打了个电话,确认她有空,这才把车停在了那道斜坡下。  若小安不让他喂小猫太多鱼干:“吃太好了容易挑嘴,以后正经猫粮就不理了。”  “就算顿顿吃鱼,你也喂得起。”陈荣华说。  她不以为然地说:“我是真心对小猫好,所以不想光用钱砸它。”  陈荣华笑了,扫了一眼屋里昂贵的家具,一语不发。  若小安懂他的眼神,于是接着说:“你也是。”  “我什么?”他不懂了。  “梁大小姐光用钱是哄不开心的。”若小安说,“她现在还不是你的人,如果真有点什么事,不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他低着头,闷闷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的事?”  “你说呢?”她并不挑明。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她总是笑着,然后让你自己猜。  其实,这个问题的所有可能性,他都知道。陈荣华抬头看着若小安,暖黄色的灯光里,她的笑,甜甜的。如果可以,就在这所有的可能性中,选那个最窝心的答案,相信了吧。  他缓过神来,重重叹了口气:“我早说过,你们女人的心事,我真的搞不懂。”  “哪天你约梁小姐出来吃饭,我也去。”  他噎住。她反而大笑:“我是女人里的卧底!”
  “你再多讲几个这样的玩笑,我就该神经衰弱了。”他无奈地摇头,又忍不住看着她笑。  嬉笑间,她竟主动请缨,要当他的恋爱顾问。这让陈荣华有点意外,有点不安,又有点高兴,她没把他当外人,但他仍有遗憾——他总是活在各种遗憾中。  吃饭的地方,还是梁晶晶定的,选在了城中全热门的西餐厅。位子也是预定好的,靠窗,视线极佳。他到的时候,门外已排起长队,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这次并非两人世界,梁晶晶事先就申明了,这顿饭是为了见见她在英国念书时的一个老同学。  陈荣华果然是第一个到。坐着喝了半杯水,就看到梁晶晶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若小安!而若小安,还亲密地挽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的手臂。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若小安还跟梁晶晶说了句什么,结果逗得三个人都满脸堆笑。  陈荣华拿起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放下杯子,却不松开,紧紧握着。然后站起来,微笑着和陌生男人,以及挽着他的若小安亲切握手。  “初次见面,你好!”若小安的笑容十分妥帖。  “你好!”男人也看着他,“经常听乔安娜提起你,闻名不如见面。”男人是海归,正是梁晶晶在英国念书时的同学,别人说了一遍,他自己又说了一遍,但陈荣华还是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叫什么。  只听见若小安喊他“永邦”,永邦这个,永邦那个。为什么有人会叫这么古怪的名字?永邦,让陈荣华立刻联想到那部张柏芝第一次和谢霆锋闹分手时拍的电影,片名一下子忘了,却记得古天乐喋喋不休唱着“来来,我是一颗菠菜,菜菜菜菜菜菜……”,片子里,古天乐有个一直拉着他去寻花问柳的损友,就叫永邦。  一只脚在下面踢了他一下,陈荣华回过神,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若小安,对方却不看他,而是饶有兴致地对梁晶晶说:“梁小姐真是好记性,连前男友有几双袜子都记得,我连我存折上有多少钱都不知道。”说完,一桌人都笑了。陈荣华也跟着笑。前男友?  “对了,毕业聚会我们玩疯了,可惜你匆匆回国,跟谁都没打招呼。干吗那么急啊?有个叫杰克的还来学校找过你……”永邦看着梁晶晶。
  “啊!”梁小姐笑着一把搂住了旁边的陈荣华,“我急着跟亲爱的见面啊!”  后者很配合地伸过另一只手,亲昵地覆在她的纤纤素手上。两人相视一笑。画面很和谐。  “听说,你有喜了?”永邦又问。  “嗯。”梁晶晶一脸幸福地说,“一个多月了。”  “哈!”永邦看着陈荣华,调侃道,“陈兄,好枪法!”梁晶晶回国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一桌人都跟着笑。  饭后,陈荣华送梁晶晶,永邦送若小安,各自道别。车子还没拐进北山路,若小安就让男人停车了。她看着他开走,这才转身慢慢往小楼走。还没上斜坡,就听到身后一记急刹车。她转身,正看到陈荣华从车里下来,手里拎着一袋猫粮。  “猫饿了,我去看看它。”他急匆匆走在前头。  若小安跟在后面,打趣道:“家里的猫粮足够猫猫吃一辈子了,吃不完就当作遗产传给儿子,儿子再吃不完就传给孙子,子子孙孙,一直传下去……”  进了客厅,陈荣华放下猫粮,蹲下来,专心致志地挠小猫的下巴。  若小安简单地冲了两杯清茶,放了一杯在他身边的茶几上,然后就上二楼洗澡去了。等她洗完澡出来,陈荣华还在客厅里,小猫蜷在他膝盖上,已经睡着了。四周安静得只听到猫咪的呼噜声。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没什么要问我?”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跟第一次若小安在待月阁的走廊里看到他时一样,说不上是开心,还是生气,一种被固定了的复杂,像戴着一张面具。  那杯茶还是放在茶几上,都凉了。若小安过去把它倒掉,又换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整个过程中,陈荣华的眼睛都跟着她转。  “你是不是没好好听我们说话?”若小安试图以发问打断沉默,但对方仍不应答,她只好继续说,“那个叫杰克的男人,应该曾和梁小姐在英国交往过。他就是孩子的父亲吧。”  陈荣华的眉毛动了动,但仍不说话。  若小安接着说,“我猜,这个杰克应该比梁小姐大很多,而且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和她在一起,就算女方有了孩子也不怜惜,或者孩子正是他们分手的原因……”  “我拜托你去打听这些了?”他终于说话了,一个问句,但听起来更像是斥责。  若小安俏皮地一笑:“你不相信?我真的是卧底!”  “你怎么认识永邦的?”他的问题像彗星撞地球,猛地砸下来。  “咖啡厅里,我找他借手机。”她稳稳接住。
  “为什么找他借?”  “因为我的没电了。”  “为什么会没电?”  “因为忘了充电——”说着,若小安已经笑倒在沙发上,指着陈荣华,“你刚才真像个吃醋的丈夫。”  他腾地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喘着粗气。若小安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反手轻抚着他的背。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热气喷得她痒痒的。她等着他,可是陈荣华却停了下来。他慢慢摇着头,说:“不能,我还不能……”  若小安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逃。她像对待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慢慢靠上去,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然后伸手托着他的下巴,踮着脚,轻轻地咬住他的一瓣嘴唇。他在微微发抖,但没有躲开。若小安继续,试探性地去舔他干裂的双唇、紧紧咬合的牙齿。她能感觉到,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越收越紧,那个僵硬的怀抱也越来越烫。但他还是顽固地防御着,牙关紧咬。  若小安嘴角一歪,笑了。突然,她低头去啄他的脖颈,然后猛地吻住他的耳垂。男人受惊,一下就把若小安推倒在沙发上,她睡裙凌乱,山高水深。幻想和现实撞了个满怀,他犹豫了半秒,终于纵身,跌进了红绡帐。  一晌贪欢。醒来已是中午,若小安睁开眼睛,枕边没人。她皱皱眉,披了衣服刚要下楼,却听到三楼有猫叫。她想起曾让六嫂把一些杂物搬到楼上去,所以给了她钥匙。平时那道门都是锁着的。  “小家伙,要磨爪子去楼下。”上楼一瞧,六嫂不在,小猫把原本盖着油画的棉布抓下来了。画布上是若小安的侧影,笑容很淡,颜色很薄,甚至遮盖不住草稿的铅画线条,被抽象处理的森林雾气笼罩,但遮不住画中美好的女人体,美得惊心动魄。  这幅画原本挂在床头,但若小安把它摘了下来。  陈荣华是第一次见。他上楼来,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他问若小安:“听老傅提过一次,你是学美术的?”  她点点头,歪着脑袋欣赏着画。  “这是你画的?”他有些吃惊。  “画得好吗?”  他笑了:“这是我见过的最自恋的自画像。”说着,便拉若小安下楼吃午饭。  她锁了门,也笑着看他:“确实美得有些发虚。”
  一楼餐厅里,两个人正平静地吃着午饭。陈荣华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杰克是孩子的父亲?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怎么了?”  “那孩子,孩子肯定非常不像我……”他和梁晶晶绝对不可能生个混血儿。  若小安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乐了:“中国人就不能有个英文名?”
  @子非熊掌 151楼   够狠的啊!楼主 如果你要是这侍卫你会怎么办?  -----------------------------  那你会怎么办呢?
  什么意思啊,名字跟生外国小孩有什么关系
  难道,侍卫就是小安说的要介绍给公主的人吗,汪建坤是不是跟公主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杰克呀,等待楼主讲解,分析呀
  有更就好!谢了楼主。
  问一下楼主,怎么发贴啊,看了几个月了,还没发过贴,突然好奇了,查找了一下,不会弄竟然,哈哈
  @baiyunpiao楼   那你会怎么办呢?  -----------------------------  一个副市长的秘书,能量说大不大,但也不小。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一个不在这个圈子内的人,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况且晶晶他爸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这种有压力的爱情,或是婚姻让人不舒服!
  @子非熊掌 163楼   一个副市长的秘书,能量说大不大,但也不小。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一个不在这个圈子内的人,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况且晶晶他爸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这种有压力的爱情,或是婚姻让人不舒服!
到你拉  -----------------------------  你说的是合理的,但不符合现实情况。他没有选择啊,他已经上了公主的床就等于掉进公主的陷阱了,无法脱身左右为难。。。
  @古月子917 162楼   问一下楼主,怎么发贴啊,看了几个月了,还没发过贴,突然好奇了,查找了一下,不会弄竟然,哈哈  -----------------------------  
  矮油,楼主旷工了,今天没更新
  快快更新哦。。  
  楼主更新哦!
  回复第165楼,@baiyunpiao1989  @古月子917 162楼   问一下楼主,怎么发贴啊,看了几个月了,还没发过贴,突然好奇了,查找了一下,不会弄竟然,哈哈   -----------------------------   --------------------------  不是说每天都有更新的吗?  
  这两天有点事没有及时更新,见谅哈!
  吃完饭,六嫂收拾碗筷,若小安问陈荣华要不要喝了茶再走。他摇头,穿上外套,却站在门口不动。  “怎么了?”若小安问。  “我在想,应该给你多少。”他说得五味杂陈。  “我的价码,梁市长没告诉过你吗?”  他瞪着她,阳光都碎在眼底,闪啊闪。“你值更多……”他说。  “谢谢!看来我得重新给自己估个价。”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欢快。  冬日午后的暖阳照进院子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门口,影子叠在一起。他回头看她,日光像水滴一样落在她皮肤上,和她的笑融在一起。  他心里一动,问道:“小安,你最怕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她笑着。  “通常,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怕被男人抛弃。”陈荣华说,“你呢?”  若小安笑得自在舒畅,她上前理了理男人的鬓发,说:“快去吧,别让梁小姐等急了。”  今天下午,已经和梁晶晶约好了,要陪她去医院做孕期检查。陈荣华开车去接她,提前十分钟到楼下,等了半小时,大小姐才姗姗下楼。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上了车就抽纸巾,不停地擦鼻子。  陈荣华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熟练地翻出一张碟,放进车载音响里,舒缓的乐声随即响起:“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梁晶晶听着听着,眼圈越来越红,突然“哇”地放声大哭。陈荣华紧急停车,赶紧关掉了音响。“谁让你关的?!”梁晶晶哭着吼起来。他急忙打开,地上的娃娃又想妈妈了。梁晶晶哭得稀里哗啦,抽着鼻子哽咽道:“谁让你放这首歌的?”  他有些无措,试着去抱她,被她推开。他又去抱,稍微用了点劲,她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歪在他怀里小声地抽泣。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母亲小时候哄他睡觉时一样,节奏单调却温柔。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梁晶晶把头埋在他的西装里,闷闷地问。  “我才不会当着咱孩子的面说你傻,”陈荣华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说,“我怕他长大了揍我。”  梁晶晶不说话了,隔了一会儿,她用陈荣华的西装擤了一把鼻涕,重新坐直了,语气坚定地说:“开车,去医院!”  检查结果显示,梁晶晶和她的宝宝都很健康。医生连说恭喜二位。陈荣华回应,同喜同喜。新生儿室前,梁晶晶看着一屋子或睡或醒的小宝宝,嘟着嘴,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们看起来长得都一样?”  站在她身后的陈荣华笑了:“长大了就会各不相同。”  梁晶晶兀自想了想,又说:“我希望生个男孩,女儿随父,那样的话脸部线条太硬了,也太黑了,不会好看。”  陈荣华努力克制着不去想象孩子生父的样子——原来,他脸部轮廓很硬,肤色很深……  送梁晶晶到楼下后,她邀他上去坐坐,陈荣华便跟着上楼了。她有自己的公寓,并不和副市长住在一起,这让陈荣华相对自在些。他在厨房里转了转,和上海那间差不多,厨具高档而崭新。平日她都是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去最近的超市买了些菜,陈荣华就在厨房里忙开了。梁晶晶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嘴里嚼着各种零食,一刻不停。
  等到饭菜都端上桌,他唤了两声开饭,却没人应。走进客厅一瞧,梁晶晶已经歪在沙发里睡着了,一包打开的薯片掉在地上,她嘴巴微张着,真皮沙发上留下了一小块黏糊糊的口水。他转身去浴室拧了一块热毛巾,温柔地擦净她的嘴角。梁晶晶醒了,有点蒙头蒙脑,冲口而出:“杰克——”  陈荣华笑了笑,拍拍她的肩:“可以吃饭了。”  她有些窘,匆匆坐到餐桌前,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我不饿。”  “那我把菜放冰箱,你饿了的话,热一热就能吃了。”他很体贴。  把厨房收拾了一下,他走进卧室,梁晶晶已经躺下了,眼睛睁着,无所事事地盯着天花板。  “早点休息,我走了。”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吻了吻她的额头。  “站住!”梁晶晶突然吼了一声,一只脚迈出卧室的陈荣华回头看着她,脸上是等待吩咐的表情。她火气似乎更大了,干脆坐起来,吼道:“干吗对我这么好!你还想要什么!”  “没有。”他说,终于流露出一丝疲惫,“我不要什么。”  梁晶晶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过去。他下意识地接住,又送回去:“小心孩子。”  “你们男人要事业、要地位、要升官发财,要死要活我都管不着,我就想要把这个孩子,我的孩子,生下来!”哇——她大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陈荣华坐在床边,为她递纸巾,等到她哭累了,为她掖好被子,关了灯,锁了门,走了。
  夜里奇冷,他整了整衣领,往手里哈了一口气,振了振精神。农历新年过了,市委市政府就该准备换届了。2007年对陈荣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他把车开到北山路,停在那条斜坡下。三楼有灯光,他盯着那个暖黄色的窗口。打开车窗,凌晨两点,风里有西湖的味道。若小安又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身影淡淡的,线条和那幅惊心动魄的“自画像”相似。他笑了。放弃背诵相声段子,而是拿出开会用的笔记本,一字一句地写:  有一个女人,  美丽的女人,  疯癫的女人,  一半月光一半阴影的女人,  和所有别的女人不同,  她有两边脸。  每当日月交接的黄昏,  她就坐在镜子前,  在左边脸上喷上香水,  在右边脸上抹上砒霜,  然后一头扎进风月场,  在夜色和彩灯中左右逢迎,  让心爱的男人亲她左脸,  让厌烦的男人吻她右脸。  然后又在日月交接的黎明,  呼吸着酒气和薄雾的晨曦中,  她跌跌撞撞地带醉归来,  一屁股瘫坐在镜子前,  在左边脸上卸下泪水,  在右边脸上挂上冷笑。  他为这首乘兴创作的小诗取了个名字:自画像。送给自己
  启明星在天上眨着眼,他打了个哈欠,看了下时间,再过几个钟头就可以去上班了。把本子胡乱塞回公文包,再抬头,不知何时,小楼里的灯光已经熄了。他把车里的空调开足,椅子后仰,睡了。  手机闹钟响时,刚好七点。他闭着眼睛,伸手去关。明明关掉了,可还有“咚咚”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车窗上满是雾气,有个身影正在咚咚扣着他这一侧的玻璃。把车窗摇下来,看到六嫂那张永远不温不火的笑脸。她指指楼上,又做了个吃饭的动作。他会意,说声谢谢,便跟着她进了屋。  若小安已经坐在餐桌前,正在看报纸。  “我先去洗漱一下。”陈荣华说着便往楼上去。浴室里永远都额外备着一份干净的牙刷、毛巾和浴巾,像宾馆一样,用过就换掉。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整洁的床铺。若小安极少用香水,也不喜欢空气清新剂,一切味道都很自然。  他坐到若小安对面,扫了一眼她手边的报纸,正好翻在时政版。他低头喝粥,她看着他:“今年是不是该换届了?”  他点头,等待她的下一个问题。问题来了,她说:“粥好喝吗?”  他笑了,反问道:“你不想知道我对新一轮领导更替的看法?”  她也笑了,终于问:“你觉得自己跟对人了吗?”  良禽择木而栖,如何选择那棵大树,在官场中,是关乎生死的大事。选错了,就是树倒猢狲散,没有第二次机会。
  讨厌他们搞到一起了,还是喜欢胡少棠,哼哼
  更新了真好.过完年我们单位也要换老总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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