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肉山后,有空房子,但就是不住,求大神帮忙p图

空房子——文|李枫
&我感觉,时间,好像永远停留在了12岁。
窗外蔚蓝的天空。被风拂起的窗帘像在跳舞,安安静静的房间,书桌上躺着笔和几本书。清新的风灌满整个房间,温柔的光线,飞鸟,它们的声音,非常好的心情,还有他们叫我的名字:“逊。”我转过脸,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后来,我就永远,永远地沉入争吵和混乱的世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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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哥哥只有一个梦想,就是留住这个房子。一如既往地,我端起碗,看了一旁的哥哥一眼,他抓起筷子,眼睛看着桌子,笑着说:“今天还真是麻烦你做
了这么丰盛的菜。”
哥哥是在对坐在我们面前的女人说的,但是她没有反应,端着碗侧着身看电视,不过光看侧脸就知道不是好脸色。
“喂。”哥哥歪过头,“你听见没有?”
她依然没有反应,坐在一旁的老实本分的爷爷没有作声,爷爷是怕哥哥的。
“喂!”哥哥站起身拍了她一下。爷爷看这状况也跟着去拍拍她。
她突然转过脸,气势汹汹的,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是纯正的紫色,看了看爷爷,有看向同样气势汹汹到蓄势待发的哥哥。
“什么?我听不见!”她说。
她是装的,我知道,从上个星期哥哥和她第一次正面交锋后,她就开始装聋,哥哥和她说话,她从来不正眼看他,就装作听不见。然而,我偷偷地跟着她出去,看见她在麻将桌上雷厉风行,谁输谁赢算账的时候,她的听力可是当仁不让。
“啪——”很响的一声,一桌的盘子和碗都在震颤。
爷爷被惊得颤了一下。我放下碗。
& 女人还抓着筷子就暴跳起来,“你打我?你敢打我!”
当然,她的耳朵也震好了。
“我打你了吗?”哥哥依然歪着头,眼神中是那种霸道和不屑。
“拍桌子就是打人脸,你不知道么?你拍桌子就是打我的脸!”她的声音非常大和尖利。
“啪——啪——”哥哥又狠狠的连拍了几下,一个碗还被打翻了,“我家的桌子,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哥哥的声音还是那么稳稳的。
当然,这个女人是找不到任何还击的借口,因此愣了下后反反复复地说:“你打我啊?你打我的脸啊你!你……”
因为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哥哥明显不耐烦起来,特别是和女人的这种争执,“哗啦”一声,哥哥就掀翻了整张饭桌。
&我掀我家的,想怎么掀就怎么掀。
&我总是越来越敏锐的能感知到很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我感觉这样的感知就像埋葬在湿地中的炸弹,在我的身体里“滴滴滴滴”地响着,这让我越来越痛苦,不仅要忍受着它随时爆炸带来的恐慌,还要去承受这个爆炸。
滴滴滴滴——
但我知道很多东西都避免不了。就像今天的这个冲突。
&“你最好赶快给我滚。”哥哥坐在沙发上,点烟。
这个女人站在一地凌乱中,愣了一会儿,竟然笑着踢开碎片,在哥哥身边坐下,“我住我老公的房子,天经地义。”
“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子,不是我爷爷的房子,懂吗?”哥哥摔掉烟,怒冲冲地看向站在一边的爷爷。爷爷很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宁啊。”这个女人笑得更慈祥了,慈祥得令人反胃,“你看看你这不孝孙,呵呵,不准我们吃饭不说,还要把我们赶出去。”
“赶的只有你。”哥哥说。
& &但是我想告诉哥哥,爷爷已经和她打了结婚证了。虽然家里的亲戚全都反对,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找个保姆算了,还结什么婚?最后遗产都是别人的!”但他偏偏结了,和这个比他小三十岁的女人。
是的,爷爷今年80岁,她50岁,三十年差的爱情本身就总会让人觉得荒谬,她是农村人,丈夫死的也早,也有子嗣。如果说,有人会指责哥哥为什么要阻碍老年人的个人幸福,为什么要反对老年人再婚,我想说的是,哥哥一定是不反对的的,只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 & “哟!只有我?呵呵,我告诉你,老娘就住定这儿了!”
“行的,当然可以,以后你做了饭,我就倒掉,你要是觉得这么住着痛快,你就住这吧,哈,以后你天天都是这个待遇。”
双方都各自沉默了很久,整个客厅里只有令人心跳加快的冷肃,接着,女人歇斯底里的一声哭号,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子,刷拉,飞快划开一片压抑的死寂——
“我的妈妈哎!我的娘哎!!!”
南方的农村女人有一个特点,她们最擅长的一种发泄方式就是边哭边“唱歌”,这个“歌”实际上是骂,但随着哭声骂出来的就像哀号一首歌那样,比如这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哭喊着:“我的妈妈哎!我的娘哎……”
她可以不停地喊爹叫娘、哭天喊地好几个小时,我觉得她真是个无赖,此时哥哥早已练就出能制服她的对策,那就是和女人哭天喊地的“天”一样,不为所动。
“我的娘哎!我从肚子里出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气哎!!!这么个畜生东西,这么个……”
“你最好赶快给我闭嘴。”哥哥更加冷冰地说了一句。
女人的声音只会更加惊天动地。
“你信不信我也会喊?我会喊我爸把我妈妈来把你带走!”我听见哥哥说到这句话,本能的躲了躲,这种事可不要叫上我……
马上,我就听到那女人回骂 ——
“这么个婊子崽!”&
& & &这个词无疑就是我心里那无数炸弹中,最具毁灭性的其中一颗了。当然,他也是哥哥心中不能触碰的伤口。哥哥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领口,猛地一提,他要把她拖出门去。
还在读高三的哥哥,强壮得就像一个大人。
她抓着哥哥结实的胳膊,又掐又打,哥哥不会还手,他知道他无论如何不能打自己的长辈,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因为这样的事一旦传出去,哥哥再怎么有理,外人依然会站在那个女人那边,毕竟是长辈和后辈直接那道不可能、也不能违反的陈规。
“你这个婊子崽!还敢把我赶出去!我住我老公的房子!”她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她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大家快来看看哎!这个不孝子哎!这个婊子崽、畜生!”
哥哥的脸就像死去的颜色,凶狠且狼狈地拉开门,要把她“扔”出去,这时站在我们身后一直没有做声的爷爷拉住哥哥的手,“森,森,别这样,别这样……”
我也对哥哥喊:“哥哥算了,算了……”但是哥哥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你少碰我!”哥哥已经要失去理智,打开爷爷的手。
爷爷再次拉住他的胳膊。
“都怪你,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找这样的女人 ——”
& & 都怪你,
你这个老不死的。
& &哥哥是英雄也是魔鬼。
& &今天是怎样收场的,我再也记不起来。脑海中一半混乱,一半狼藉。我居然从来没有发现,哥哥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的脸,怎么那瞬间是面目全非的?而爷爷,是什么时候一下子变得那么苍老,苍老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背对着我的哥哥,昏暗的房间,他蜷缩的姿势显得那么孤独,我知道我年纪太小,就像以前有什么事非要去插一嘴,故作成熟的哥哥总会说:“大人们的事,逊你不要管,去玩吧。”但我想我是早熟的,我知道我没有心情去玩,也知道这些事我不能不管。因为我们的爸妈已经不在了。
我看到哥哥的发丝像是在颤动,不过我知道他是不会哭的,他是一个没有眼泪的哥哥。我好奇的直起身子去看,他捂着胸口在颤抖。噢,原来是心脏难受了。先天性的心率不齐,也因为这,才批准爸妈可以再生一个,于是有了我。
我知道,哥哥是气那个女人的那句脏话,骂了我们,还骂了我们的妈妈。而且我也知道,哥哥并不是恨爷爷,而是恨我们这种似乎永无止境的处境。
但是哥哥是不该和那个女人做这些无谓的争吵的。
哥哥是不应该骂爷爷的,他对我们多好啊。哥哥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后来,就变成了这样。&&
& &12岁那年的一场意外,就像块即将拉开的幕布,我们应该要做好准备即将会看见什么。夏日滚滚的热浪让公路看起来弯弯扭扭远处的沙和草像是随时会引燃,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旷野,我从车子下爬出来,转过头,看见翻了的车子,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那一幕让我非常害怕。
爸爸,妈妈,还在下面。
“逊!逊!”我听见了哥哥的声音,还有许多叔叔惊慌失措的喊声。
我躲在一边,听着警车的声音,看着混乱的他们在变了形的废铁里寻找。
我看着哥哥的衣服都弄脏了,他焦急又手足无措,恐慌的转过身,我看见了他T恤上猩红的血色,一点,一点。
当时他看着我,一只手还在揉着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我知道他是害怕的,这时的他就像个无助的小天使,那些刺眼的血点,从此就沾染在稚嫩的雪白翅膀上。
强烈的光线打在他的头顶,把他的头发照成了好看的棕色。&
后来,爷爷从老家回来了。他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钱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要把我们带大。那时的我们多么听话,多么依赖爷爷——这个世界上,我们唯一的亲人。
再后来,又多了一个“亲人”,那个女人。&
& &“他找个伴儿是没错。问题就处在这个房子上。”第二天,被昨晚的争执惊动的邻居对哥哥说:“你们家关系是比较复杂的,爸妈不在了,那时留下未成年的你,你爷爷是一片好心从老家回来,把房子都卖掉了,现在他连个家都没有——”
“我不是不让爷爷住,我已经忍受不了那个女人了,她就是盯上这份房产来的你们知道吗?”
“可你爷爷都和她领了结婚证了,你们是一家人了。”
“我就是烦我爷爷这个!”哥哥说,“他当时就是骗这个女人说房子是他的,所以那个女人才肯和她结婚,不然你想哪个女的会找一个这么老的?”
“他也不容易啊,把你供出来了,也该为自己以后考虑了吧,年纪这么大了,你以后读大学去了,谁照顾他?这样的年纪已经是说不准的了,说不准哪一天
——”她们直接跳过那几个字,凑到哥哥面前压低了声音,“身边连个人都没有,都发现不了,你说……是不?”
& &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我爷爷不在了,这个女人会闹翻天的,她什么道理都不讲,就认准这是她的房子了,到时会怎么办?”
站在一边的我怎么觉得这些人都想疯了,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聊络的模样怎么那么狰狞?还要我的哥哥,这时的他是无情和可怕的,甚至比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更无情、更可怕,他说话的样子成熟的令我产生恐惧。爷爷还在,就开始设想他的死,是的,他们,或者我们是应该这样设想的,为了维护私己的利益,但这样的设想除了造成不停地生活在隐忧中、不断矛盾外,还有什么用?
&让他们再离婚? & &
&把他们赶出去?
“哎呀,一个房子而已,都这么多年的老房子了,你还怕能值多少钱?”她们说,“就给你爷爷养老吧!”“凭什么,到最后这个房子就自然而然变成她的房子了,凭什么?”&我跟着哥哥去学校,路上我们什么话也没说,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进了学校,各自去各自的班级。哥哥快高考了,我真想劝他不要太顾虑家里的事,一心一意去复习吧,但我想我说这些,他那么固执的脾气绝对听不进去,而且我似乎也没资格说这些。因为我好像才是那个坏孩子,上课的时候就盯着窗外的天空,老师的话我什么都不想听,成绩非常差,每次考试的卷子发下来,老是干脆都不再给我打分。是的,我是个擅长交白卷的叛逆角色。
又因此,我读了初一,还是初一,我感觉我永远也升不到初二了。
&所以我那么羡慕哥哥,他在我心里就是英雄那样的,伟大的,光芒熠熠的。当然,只是说在外的表现,在家的表现,你们也看见了,哥哥就像一个别人口中的“不肖子孙”,有时候我想想那些大人们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不过就是一个房子而已,爷爷对我们那么好,牺牲了自己那么多,再说,我们大了,以后总要出去的,房子就留给爷爷养老吧。
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却总是显得那么自私自利。又是为了“房子”的事,争吵的没有理智的样子,说出那些“遭天谴”的话的样子,就像一个魔鬼。
&没有我的名字。&&
&哥哥这个魔鬼越来越沉迷在自己那个黑暗邪恶的寝宫。我感觉他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变成一个歹毒的、没有人生目标的恶魔。不过现在他还有他所谓的人生目标,不是大学,不是未来,而是这个房子。
我真想也像个和他同龄的人,或者一个大人那样好好教育下他,这不过就是个房子,房子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对爷爷的爱。但我还是不敢,此时的我们各自坐在各自的书桌前,各自揣着各自的心事装模作样的看书做作业。
我扭过头偷偷看了哥哥一眼,他懒散的歪坐着,一只手撑着头,一看就心不在焉。我想他一定是得了“恋房症”,不是说现在怪病越来越多,特别是精神上的病,有的人得“恋物癖”能恋上任何东西,包括垃圾。这时我听见门外有响动,好像是爷爷和那个女人散步回来了,哥哥“啪”地扳下正在手上转的圆珠笔,站起来,拧开门出去了。
又去吵架了。 & & &
& & “你TM怎么还没走?”哥哥的声音。
女人也许是不想理他,很久都没做声。&&
“不准你往前走一步!不准你用我家的厕所!”
“呵呵,这是你爷爷的家!你没有这个权利!”
“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就算没有权利,年轻力壮并且气盛的哥哥还有暴力。所以又是摔碎东西的声音,嘶吼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叫声。
我厌烦的听着这一切,心里却总是会生出大大小小隐隐的恐慌。有时,又会觉得难过,因为我听不见爷爷苍老的声音,他似乎总想一个可有可无的陪衬,没有人把它放在眼里。他的年岁真的已大,不再有能力去阻止这些。而最让我难受的是,我觉得哥哥所做的这一切不仅是在伤爷爷的心,也毁了他的晚年。&
&但是哥哥一生中本应该最灿烂的早年,不也是没了吗?
& “老宁啊!房产证呢?拿出来给他看看!”那人的气焰是十分嚣张的,并且终于提到了“房产证”这种东西,我预感到这或许就该是决定胜负的时刻了。
爷爷支支吾吾的声音。
“去拿啊!给这小子看看谁才是房子的主人!”
哥哥慢条斯理的浅笑了一声,“爷爷,你就去拿给她看看,让她看清楚了直接卷起铺盖走人。”
爷爷在这其中是多么可怜。
“你去不去啊你?!哎呀!”女人又开始哭着唱歌,“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家,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呀!你们的心好狠!老子当初和你结婚的时候……”
“爷爷那是骗你这种见钱眼开的人的,看吧,掉进来了吧?”哥哥似乎乐了,“这房子根本不是他的,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只有我的名字。”哥哥的窃笑声。
&&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试着帮一下爷爷,还是算了吧,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再说了,这房子也不是我的,证上只有哥哥的名字,他一定会骂我多管闲事。
不过我也开始神经质地害怕,要是哪天哥哥也把我赶出去,怎么办?房产证上没有我的名字。
&我这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几天之后,这个女人一气之下真的卷起铺盖走人了,无奈又可怜的爷爷在卧室里睡了一晚后,也许是考虑再三,也许是真的已经对哥哥失望,带着几件衣服和他经常戴的那顶鸭舌帽,也走了。
不过没有带行李,爷爷一定是想着再把那女人劝回来的,因此哥哥并没有为他的离开而太过开心,我感觉他依然沉沦在自己那个晦涩阴暗的魔界里。
我看着他点起一根烟,趴在书桌上吐着烟气,他天天就是抽烟,我纳闷儿他哪有这么多烦心事。我看着他在烟快要燃尽的时候,拿着它去烫试卷。烧出一个圈,两个圈。他总是把我们的房间搞得乌烟瘴气,二手烟的味道,烧焦的气味,他真的很自私。越来越自私。
而且他几乎是不理我的,好像他已经早早的涉入成人的世界,和我再也沟通不了了。就像他去争夺的东西,我永远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有什么值得他那么做,值得他那么极端。每当看到他背对着我,我总觉得这倒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到狭长。我也想对着他说:“哥哥,有不开心的事就和我分担吧,我其实也懂事的。”
但是他不喜欢和我说,我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亲昵地叫我的名字,而是旁若无人的“哼”一声,好像要召我过去帮他干些什么。有时我会预感到,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在他眼里,在这个房子里是多余的。
他就一个人自娱自乐的抽一晚上的烟,然后深夜关灯,上床睡觉。我怕他嫌我开着台灯烦,总是在他关上灯后也拧灭台灯,再摸黑爬上床。
&& &这天晚上睡觉,哥哥没有把卧室门关上,因为家里只剩下我们俩,可以非常自由。哥哥睡觉的时候是安静的,有时会捂着心脏,有时蜷缩着,像很受伤,又像莫名其妙的感到寒冷而微微颤抖。我越来越觉得他有病,身心都有病,睡在他旁边的我就会在这种时候感到害怕,这种感觉很阴森。
也许身边睡的是个陌生人,那么我会认为这样的阴森很正常,但他是我曾那么熟悉的哥哥,我不知道究竟是自然界的什么力使他变成这样,究竟是什么时候他走到了这一步,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他从来不和我说,他将自己封闭了。
他就像一个妖物,变成了一个怪物,体内的情感、对亲情的感知,都在与日俱增地蒸腾掉。
& &“……逊。”突然他轻轻的喊。
我睁开眼,看着背对着我的他。
他颤抖着,像是做了噩梦,突然翻过身,惊魂未定的样子。
“哥哥。”我支撑起身体,看着他额头上浅浅的汗,“你怎么了?”
他看了看我,又转回头看着天花板。然后微咳了一下,起身穿好拖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他真的越变越古怪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百无聊赖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我听着电视里空荡荡的盲音,和他不停换台的声音。
& &好像现在,也只有在他的梦里,他才会叫一声我的名字。
哥哥,你不该是这样的,你以前是善良孝顺、健康向上的啊。&
& &我们是一样的。
& & 哥哥再也好不起来了。
那个女人到我们这里的居委会上报,说哥哥不准爷爷吃饭,还把爷爷赶出了家门,侮辱长辈,甚至还要动手打人,这里的居委会都是退休干部组成的,自然维护老人,于是这些爷爷奶奶们非常重视,第一时间赶到我们家。
当时我和哥哥都在上课,放学回家后一进家门,就看见满屋子坐着的老人。自然还有我们的爷爷和那女人。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
& &“小森,来来,你坐下。”一个居委会的爷爷拉住哥哥的胳膊,把他往沙发上拉。
哥哥开始还不明就里,坐下后马上就知道了,于是说:“正好,我也有事要向你们反映。”
“好,好,你先听我们说,然后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说——”
“我先说吧。”哥哥是当仁不让的,“那个女的无非就是恶人先告状,你们知道吗,她不是嫁给我爷爷,她是嫁给这个房子!”
“小森啊你冷静点儿。”一个居委会的奶奶也说,“你年纪小,冲动是正常的,也许你太敏感了,这个事情……”
“我没有敏感,你说她嫁给我爷爷一个八十岁的人是图什么?你们真以为是崇高的爱情吗?我也明白这样年纪的人试图找个伴儿,但这年纪也相差的太大了。”哥哥看向低着头的爷爷,“爷爷你说,你和她有共同爱好吗?有共同话题吗?她一个乡里人只知道打麻将、不停地看《还珠格格》的重播,你们在一起是……”
“畜生啊!你们看看他这个样子,你们看看啊!”那个女人指着哥哥叫。
“还有,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一定觉得我太冲动太没大没小了,其实很多东西我懂,也知道老年人将就着过算了,但这个女人,”哥哥对指着她,“装聋,说是爷爷给她吃了一种什么保健药把耳朵吃坏了,然后缠着我爷爷要钱去给她治耳朵,你们刚刚也看见了,她聋吗?那些钱都被她花到哪儿去了?”
“这个啊……小森啊……”那些居委会的大人们接过话,很明显,底气也开始不足了。
“爷爷每个月给她很多钱买菜,你们看看她天天给我们吃什么?”哥哥指着空空的饭桌,“一碗青菜秆子,一碗豆腐汤,青菜还是她自己种的,拿那么多钱天天去买豆腐了?那她还真的是豆腐西施。”
那女人站在一边不吭声,脸色越来越不好。
“我就算了。可我爷爷那么大年纪了,她给他吃那个?!”哥哥气愤的差点儿要站起来,“还有家里要换灯泡,他居然让爷爷上街去买!街上车那么多,多危险啊!我爷爷那么老了这个女人她居然……”
& &我看着哥哥的眼睛里有一些潮潮的东西。
居委会来的人没有一个再多说什么,大家是哑口无言的,那个女人摔掉一个茶杯就冲出门去。哥哥跟出去接着发泄,那一刻,我觉得哥哥就像疯了。
房子里只有居委会的人和爷爷,还有我,站在最边上。
居委会的人叹了口气,问爷爷:“老宁啊,那你的意思……”
爷爷低着头,年迈的声音,一声叹息。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无奈和已经没有温度的声音非常微小非常微小。
& &但是爷爷最后还是选择了那个女人。
&我有时很想问:“爷爷,你恨我们吗?”
你一定对哥哥很失望了吧?但是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哥哥的立场还是为了你好,他只是太偏激。也许你觉得,你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不可能再有朝气,没有什么憧憬,但哥哥对你的心是一直没有变过的。只是他有心结,他太在乎我们,在乎这个家,他受过打击,他对这一切都歇斯底里。
你一定是明白的。
&我们都是遭遇过很多变故的人,人生最痛苦的事,也就是幼年失去父母,晚年丧子,你一定会抱怨哥哥破坏了你想要得到的安稳,但我们都是一样,最沉重的记忆似乎都停留在了那年的那场意外,然后都在痛苦后想要努力在挽回些什么的人。
就像我,我也总以为自己没有变,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稚嫩,也依然有着单纯的、澄澈的心智,但实际上,我也许已经麻木了,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已经不会在做梦,我已经感觉不到冷暖,我已经不会颤抖,我已经渐渐地、渐渐地,体会不到任何人对我的爱。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永远留在了12岁那年。&
& &哥哥也留在了那年。
&我知道,有很多东西,我比哥哥更懂得。不是因为我没有他的冲动,被激怒熏晕了眼睛,也不是我心胸坦荡,好像把什么都看得云淡风轻,而是我的眼睛总能看见许多哥哥不曾想要去看的东西。
我曾偷偷的跟在爷爷身后,看见那个女人一路上对爷爷颐指气使,甚至说出了及其难听的话,老实的爷爷跟在一边,低着头。那是我多想冲过去帮爷爷说话,但我没有理由。她,的确是被我们赶出去的。而爷爷还是选择了他的这段婚姻。
我跟在他们身后,我听见女人说:“……活那么大岁数了连张床都没有!”爷爷说:“那是我儿子儿媳妇以前的床。”女人又说:“他们死都死了,东西不都该是你的!”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一座低矮的平房前。阴雨的冷天,这座平方显得更加寒酸和简陋,湿气爬上墙形成一大滩一大摊的阴影。
这是女人的房子,她一生贫苦,一生都住在这个阴暗的房子里。就连门锁,都是在门外随便置的一把小锁,真惊讶,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家。
女人开锁,门打开,屋里一片灰黑,地上是一圈一圈的积水,还听见“滴答”“滴答”漏水的声音,这样的房子,老年人是不能住的。躲在后面的我又无能为力。她,他们,是被我们赶出去的。
& &我离开的时候,女人依然在大声对爷爷宣泄自己的不满,尖锐的声音却没有刺疼我的耳膜,我反而开始同情她,稍稍地开始同情她。
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幼年丧父母,中年丧夫,晚年丧子。我们都是想要尽力去挽回点儿什么的人,都是苟延残喘、苟且残存的人。
我听见爷爷的咳嗽声,听起来那么无力,那么危险。我回过头,那一刻我突然在想,我们究竟是怎样就走到了这一步?
&&&那天晚上,我看着哥哥背对着我的后脑勺,忍不住想要说什么,这时他不自觉的从我这里拽了拽被子。我有一半的身体都露在外面,不过我不会抱怨他的自私,反正我习惯了,再说我也不怕冷。
“哥哥。”我喊了他一声,本来想继续说下去,但我又怕他发脾气。因为无论怎样,我都应该站在他这边的,他现在只有我这一个亲人。
但我还是说了——“哥哥,让爷爷他们回来吧。”
说完我小心翼翼得看他的反应,他听了拽被子的手,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是空洞和凄冷的。
&&那眼神,似乎让我又看到了停留在那场以外的,年幼的哥哥。
&&后来,他一定是生气了。但他没有直接骂我,而是用行动给我惩罚。他对我越来越冷冷冰冰,更多时候甚至不闻不问,再也不叫我的名字,甚至连哼都不哼了。
他一定是觉得我不理解他,一定觉得我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坏的是,现在只有我们俩住在这套两室两厅里,哥哥必须动手操办我们的伙食,可是他自私得只顾做自己的,放在书包里从匆匆忙忙地出门。我开始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次数太多了,我觉得他真的已经自私到无可救药,自私到变态。
& &&而且,他不再等我放学,他每天放学后都急匆匆的往家里赶,生怕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房子随时会被别人会占领,或者搬空。我收拾好书包站在二楼过道看着他往校门外走的样子,觉得是那么不可理喻,那么幼稚,不像哥哥,像个什么道理都不懂得小屁孩。
回家的时候,刚好遇上我们家附近的邻里们,我听见他们低语着:“不就是一套房子么,虽然他爷爷也老糊涂找了个那样的女人,但做儿孙的还是要个老人家一个幸福的晚年吧。”还有“是的咯,他爷爷昨天都送医院了,估计——”
送医院了。
& &&我带着气愤上楼,哗啦抽出钥匙开门,刚打开门我就乱喊:“你是有病的你知道吗!你一定是有病的!”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对哥哥反抗。我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不过上天也马上帮我摆平了这个顾虑,因为哥哥不在家。
这更是助长了我隐忍很久的发泄欲,我在家里巡视一圈,边走边喊:“你打的这场仗,有意思吗?”“你失去的比你得到的多得多!”“不就是一套房子吗?你难道要把爷爷的命赔进去?!”“你把这套房子看得太重了!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了!”“你不是爱家,你是在毁它!”“你还要失去多少——”
&但是,整个房子里只有我的声音。
那种空荡荡的、凉嗖嗖的感觉,就像那年的车祸,但是,却听不见车厢里生命迹象的呻吟,听不见皮肤下血液顺流的声音,听不见呼吸的声音,听不见心跳的声音。
整个世界是空空的——
& &喊完我那不是房子。
爷爷病危。
女人找来居委会的人把爷爷送去医院。
&哥哥在我之前已经赶了过去。就愤愤的要出去,我要去找爷爷,结果一开门,就看见那个女人。
&&“不就是套房子么!”居委会的大妈们围住病房外的哥哥,“你让你爷爷这么冷的天住在外面,你……”
“我没有不让我爷爷住!我不让那个女人住!”
“他们结婚了,你们是一家人!你爷爷连房子都没有,你马上去读大学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怎么不留给你爷爷安享晚年……”
“我不准那个女人进来!”
“你……”
“那不是房子,那是我的家,那是家,我的家啊!”
“……你就把它留给你爷爷吧!”
“当然可以!但是那个女的——”
“你这是小孩子脾气!”
“是又怎么了!我凭什么让给那个女人?她有什么资格进我家?那是我家啊……”
&&&&&“我们不要那个房子!”我冲过去,站在哥哥面前,对着居委会的老人们,也是声嘶力竭的,“让给爷爷!我们不要那个房子!”
我听见哥哥歇斯底里还在争执,我听见这些仗义的老人苦口婆心的劝告、做工作,我一便又一遍的重复,代哥哥重复:“我们不要!我们不要了!给爷爷,给爷爷……”
但是混乱中,他们都听不清我的声音,我转过身想要控制住愤怒的哥哥,我抓住他的衣服,“哥哥!让给爷爷吧,你已经失去了爸爸妈妈,你还有我啊!虽然房子有人住才叫家,可我们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家人在一起,都是家啊!哥哥!”
他不愿理睬我,仍然涨红着脸在和他们争执。
“哥哥!你还要失去爷爷吗?!你还要失去多少?一套房子而已,到最后,你会失去的比你得到的多得多!”
他听不见我的声音。
“你究竟怎么了?哥哥!你怎么那么不懂事!你怎么能……”
&“我凭什么让给她,那里都是回忆。”哥哥说着就哭了,哭得那么嘶哑,他捂着胸口靠着墙,好像有人要抢走他的心脏一样,然后他顺着墙一点儿、一点儿的滑下去,疼痛地坐倒在地上,“我爸妈都不在了,我弟弟都不在了,我只剩那个地方了……”
时间好像停顿了一下。
&&&&“哥哥。”我瞪大了眼睛,在他身边蹲下,“哥哥啊,我在的啊,哥哥,你看看我,我在啊……”
他紧捂着脆弱的心脏,我看着他,就像每一次睡在我身边的他一样,熟悉的,蜷缩着,听不到我的声音,看不到我,一个人孤独和狭长的影子。
& &那是家。
&&我感觉,时间,好像永远留在了12岁。
蔚蓝的天空,单纯的世界,被风吹起的窗帘,安静的房间。我明白死的那种感觉,那种轻轻的、空空的、安静的、寂寞的感觉,那种像是被遗忘的感觉。没有梦,也不会冷,永远永远读着我的初一,永远写不出我的答卷,他们,也听不到我的话,留下不了任何痕迹,唯一的,留在哥哥心里深渊般的记忆。
& &可是哥哥,我一直都在的啊。
我知道我是舍不得的,我知道我还有很多没有做的。所以我的魂魄就在那个炙热的夏日开始,慢慢地飘。
但是我有方向,我知道你们在哪儿,我知道家在哪儿,那种知道自己归宿的感觉,真的好极了,所以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就好像我从未失去过。
没有失去方向,好像,也没有失去过你们。
&&&&只是我不知道,原来哥哥失去的,比我想象的多。
他失去了更多的。他只是想努力挽回些什么。
但是,哥哥,人,在继续生活的道路上,不就是应该阻止继续地失去吗?
&&&&“快!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快叫医生来呀!”那些人混乱的声音。&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痛苦的哥哥,越来越多的人拥过来。
“哎呀!不就是一套房子么?!这是何苦,闹成两败俱伤!”
“哎呀,就是说啊,不就是一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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