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14勋鹿】变成陌生人（中长）【勋鹿吧完结文库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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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14勋鹿】变成陌生人（中长）收藏
开局只有5个农民,从荒岛到创造家园！
作者：驯鹿真爱吧类型：原创原文链接：
夜色已深，繁华的都市内却依旧灯火通明。稀疏的车流在道路上划过，悄无声息地流向远方。只留下昏黄的路灯列在两旁，散着凄清而寂寥的冷光。那微弱的光线透过帘布缝隙，丝丝缕缕地渗进室内，微微映亮了原本昏沉阴暗的残旧公寓。横陈在客厅的老旧沙发里，一抹身影安静地蜷缩着，他默然地盯着墙上缓缓行走的挂钟，双眼空洞无神。时针蹒跚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2”，他微愣，面无表情地阖上了布满血丝的双眸。眉宇间，尽是掩不住的无奈…与苦涩。不知又过了多久，楼道里终是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一步步都敲打在他心房内，他睁开眼，却没有动作。直至生锈老旧的铁门被开启，他才慢慢挪动手脚。“回来了？”没有开灯，他撑起身子，平静地问。“嗯。”那人略为一僵，黑暗中蹙了下眉，冷清地答道。“怎么还不睡？不是说了让你不用等我吗？”“没想到你要那么晚……”“应酬通常不可能早走，又不是不知道。”那人边褪去西装外套，边轻斥道。男人嘴唇翕合，没有应他的话，他只是家小单车店的店主，根本就不会碰上应酬这种事，他又岂会清楚？咽下喉中的苦涩，他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拉扯着被洗得泛白的睡衣道：“你饿不饿，我今晚留了点菜，给你热一热？”“不必了，你快去睡吧。”那人扯着脖子上束缚的领带，边往浴室走边道。身上传来香水与烟酒味相交杂的浑浊气味让男人脑袋有点发昏。“那你要不要喝点醒酒茶？”“不必。”那人在小小的卧房里拿了睡衣走出，敷衍道。“那……”“我说了不必了！烦不烦啊……”在男人还想说话时，那人不耐烦道。见到男人忪怔的模样，他也一愣。“呀，吴世勋……”男人略微诧异道。那人挠挠头，语气缓和了点，心虚道：“我想洗澡，你就先去睡吧。”说完，便独自迈进了浴室。男人愣愣地望着被紧关上的浴室门，站了许久，才苦笑着轻啐道：“臭小子……”他垂下头，不知在低喃些什么，浴室透出的昏暗灯光将他身影拉得长长的，却显得份外单薄，孤独……吴世勋洗完澡沾床就睡了，酒意与倦意一道向他袭来，也顾不得男人睡熟没，倒头就大睡起来。男人背对着他，闻着他淡淡的鼾声，心里可谓是百味交杂。“世勋呐……”翻过身，他望着眼前人那日愈成熟的俊脸，低低唤道。语气间是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哀切与卑微。“你……是不是嫌弃哥了？”室内一片沉默。回应他的，只有吴世勋渐渐变大的鼾声。真是自讨没趣，鹿晗自嘲一笑，阖上眼，掩去了眸子里隐约闪烁的泪光。答案，自己早已清楚了不是吗？——————————————————-他和吴世勋的故事，一点都不复杂。没有所谓的亲友责难，也没有所谓的生离死别，只是很平淡的相识，很平淡的相恋，很平淡的就，渡过了六年。他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六年前F城的同志圈子不大，几乎彼此都认识，关系也是挺混乱的，而刚上大学的吴世勋才刚进圈，就被介绍给已单身许久的自己认识，双方感觉不错，久而久之便交上了朋友。当初的吴世勋还青涩得可以，虽然表面给人冷峻的感觉，可熟识了才发现他实际上只是个爱撒娇爱闹的小孩，就如同初熟的果子，表面看起来青涩，但里面却酝酿着香甜的蜜汁。从初识起，吴世勋就对他表现出了莫大的喜爱之情。常常找藉口缠在他身边，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软软糯糯，口齿不清地叫着“肖卢”、“肖卢”，像一只大型犬般，让耳根子软加同情心泛滥的鹿晗不出三个月就缴械投降了。他曾经问过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小孩则是勾着他下巴，眼角弯弯地笑着道：“肖卢不觉得我们很像吗？看着你，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鹿晗迷惑了，其实除了外貌，他很多地方与世勋，是不相像的。他清楚自己的样貌在圈中已经算是上等了，精致细腻，带了点阴柔美，而小孩的相比起自己，则更阳刚些。在圈中，他会更受欢迎。记得张艺兴曾笑话过他，明明条件不错，却挑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作男友，至于这点，鹿晗本人当时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时的他，已经出来工作三年了，依照他的条件，其实可以找个与自己相同，或有一定经济能力的男人，但他却选择了社会都还没踏出，连自己都还没法养活的吴世勋。“我那么可爱，又会撒娇，哥当然会喜欢我啊。”小孩每听他问起这个，就会坏笑着将他圈进怀里，得瑟地说。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或许是那份稚气，又或许是那份偏执，就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吧？从以前到现在，吴世勋在他眼里，都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需要他去包容，去忍让，去宠溺。即使他都快骑到自己头上去了，也没办法对他狠下心。“你呀……”每当他觉得受伤向张艺兴诉苦时，他则一脸活该地望着自己，凉飕飕道：“简直就是个受虐的命，我认为你不适合当他情人，你适合……当他妈。”他听了，只觉着又苦涩又好笑。但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反驳的余地。事实，亦如此。六年的光阴如沙漏般，不知不觉就流走了。两人真正相处的日子并不多，鹿晗有自己的工作，吴世勋也有自己的学业，根本不可能每日见面，起初可能会见的比较多，但关系渐渐稳定后，一月见一次，或是两月见一次就成了家常便饭。鹿晗不是个太有野心的人，从小到大就不好与别人争，能平平淡淡过日子便足矣。所以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工作也仍是平平庸庸，丝毫不见起色。但吴世勋不同，虽然平日看上去一副冷冷清清，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可他私下的努力，鹿晗可是一清二楚。小孩绝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如只正急速成长的雏鹰，总有天，他会到属于他的天空翱翔。在读书期间，为了不影响他，除非是小孩主动找他，他便不会去扰着他，幸亏小孩也算是个小话唠，每天都要发短信，内容即使不怎么有趣，但却能让鹿晗消除点不能见面的寂寞。这种情形一直维持到小孩大四那年出来实习，他从宿舍搬出，直接住进了鹿晗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单间里。两人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他与吴世勋都不是富人家的孩子，挤在这小单间里没什么好抱怨的。吴世勋被分配去了一家国企上班，对于仍未毕业的学生来讲，福利算是很不错了，工资不低，有课时能请假，每月还能有四日休息。每日下班后，吴世勋就会到他工作的店里等他放工，由于他刚步入社会，挨骂被坑这是肯定的，所以除了等自己之外，小孩还顺便向他抱怨下老板的不好，发泄下心中的怨气。念起那时吴世勋边走便向他碎碎念的模样，鹿晗还是觉得很可爱。一点，都不会觉得厌烦。可今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又过了两年，吴世勋终是受不住原本家公司的过分稳定与沉闷，跳槽到了另一家公司，但新的环境同时也意味着新的开始，吴世勋不可避免地从零开始，好在他之前所累积了足够的经验，否则他想升职也挺艰难的。然而鹿晗当时碰巧也租下个档口准备开家小吃店，所有积蓄都扔了进去投资，这一下，两人都意味着从头开始，想想那时，可真是困难到了一种境地。不过年轻人肯熬，一定不会太差，吃了将近两个月青菜白饭，两人手头总算松了点，但是吴世勋却瘦得像个纸片，让他心疼不已。“哥，你脸颊都快陷进去了，得补补。”在小孩领着新发的工资买回一斤大闸蟹，掐着他瘦得快没肉的脸颊说话时，他眼泪真的控制不住就簌簌往下掉。明明小孩自己都有快瘦成人干了，却还想着买东西给他补身子，叫他怎么能不感动？那段日子有多难熬，真的只有经历过的两人才会懂。看着小孩越发成熟深沉的双眼，鹿晗觉得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小孩似乎长大了。而担忧的是小孩长大后，两人间的距离会不会越拉越远？之后的日子里，吴世勋似是被那段难熬的日子吓怕了，拼尽全力去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就连难得的假日都选择在家工作。有时候实在压力过大，就会静静地抱着鹿晗，也不抱怨，就是安静地抱着，直到鹿晗手脚发麻，轻声抗议了才放开，有好几次，鹿晗都能感觉到衬衫上是濡湿一片。但望着小孩阴沉的样子，他又不好开口，更不好开口去劝慰他不要这样辛苦自己。小孩很讨厌他说这种话，他认为年轻人不趁年轻时拼搏，得等到何时？头发花白之时？自那时起，两人就日渐出现了分歧，吴世勋随着他入社会的时间越久，很多东西，包括价值观，人生观，都在被这利益充斥的社会改造着，日愈积累的权利让他食髓知味。他知道小孩想要飞得更高，也知道他想要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可他却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鹿晗要的人生真的很简单，然而小孩不是，对于平民家出身的小孩，金钱与权势对其来说就是一种抗拒不了的诱惑。他很清楚小孩的优秀，他会利用自身优势给自己制造机会，也懂得人情世故，单纯那一面，仅仅是在他面前才会展示出来的。平日的吴世勋，爱顶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看上去很无害，很让人放下警惕，然而在关键时刻他却毫不手软，一把杀他人个措手不及。这些，他都清楚的。即使内心万般不想承认，现在的小孩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了。他优秀得让他骄傲的同时，也优秀地让他无法靠近。他只是一个平庸活着的公民，不是凶悍的猎手，无法困住即将破笼而出的雄鹰。望着日愈浮躁的他，他能做的也只是装作毫不知情。小孩企图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与他，希望他变得更加积极点，不要只满足于那间狭窄的小吃店。然而他似乎忘了，他是鹿晗啊。那个只想平淡过日子，很易满足的鹿晗啊。愈发敷衍的态度，愈发不耐的语气，愈发减少的回家时间……小孩对他的不满，他都明白的，只是，不愿去承认罢了。但若真走到了那一步，他，会放手的。或许，对彼此，都是最好的吧。想着小孩将来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模样，鹿晗默默苦笑，缓缓地捂上了自己的心脏。自己，岂会忍心去剥夺呢？—————————————————————————————
第二章 即便一夜不曾入眠，鹿晗第二天仍是一大早就起床煮早餐。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即使之前他和吴世勋闹得再凶，第二天他仍是会很自觉地起床去煮早餐给他吃。可能自己有些隐藏的奴性吧。在鹿晗将牛奶倒进吴世勋的杯子时，它的主人终于缓缓地从卧室里走出，脸色阴沉得吓人。“起来了？”鹿晗若无其事地倒着，轻声问。吴世勋有严重的起床气，所以没有一天早上不是绷着个脸出来的。他一开始还会受伤，但久而久之，也就司空见惯了。点点头，吴世勋算是应了他。然后自顾自地坐下，拿起牛油就往面前的吐司上涂抹。鹿晗看着他优雅自得的动作，竟有点恍惚。虽然别人都说他俩长得像，可鹿晗心里清楚，吴世勋身上有种他永远也像不来的东西，那就是气质。明明不是富人家的小孩，却莫名的有气质，从前只穿普通恤衫就已气质超群，而如今终日西装革履的他，活脱脱就是个豪门少爷。再反观自己，鹿晗脸上不禁有些发热。他现在身上穿的那件，正是吴世勋一年前不要的。他不是不会打扮自己的人，以前他还会和小孩逛下购物网，臭美下，但现在他店里要忙，油烟气息重，即使有好衣服也穿不了。再加上吴世勋已经很少找他去逛街，日子一久，连他自己都不在乎了。呵，看来自己快和黄面婆划上等号了罢。“怎么了？”吴世勋停下动作，皱着眉问他。他醒来见到这人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鹿晗回过神来，苦笑了下，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吴世勋挑眉，也不多问，继续低下头吃早餐。看来这人把昨晚的事都忘光了。鹿晗边想边咬了口面包，明明香甜的味道到了嘴里，却异样的苦涩。只有他这么闲的人，才整日在这想东想西吧。“我吃饱了。”轻轻将餐具放下，吴世勋拭完嘴就直接起身，准备去上班。“今晚还回来吃饭吗？”将自己的声音压低，鹿晗想让其听上去平淡一点。“不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鹿晗怔了下，也不愿再去问理由了。只是点点头，道了声：“好。”就连他都快记不清，吴世勋究竟有多少天没回过来吃晚饭了。“那我先走了。”拎起公文包，吴世勋也不等鹿晗回答，便推门而去。听着铁门重重关上的声音，鹿晗愣了许久，才迟钝的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档口。或许习惯了，就没那么痛了。——————————————————“小吴，下班咯。”同事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吴世勋敲打键盘的手指顿住了，望望桌面下的时钟，才发现竟已七点多。他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听说附近开了家新的烤肉店，要不要去试下？”肩膀忽而被人搭住，吴世勋回首，就见着金钟仁一脸坏笑。“哟，小吴今晚又不用回去吃饭？”同事小丁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八卦兮兮地问。吴世勋笑而不语。“记得之前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呀，怎么，老婆抛弃你了？”同事小贾也忍不住凑过来。“哪有老婆。”吴世勋扯唇笑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脑海里浮现出那残旧的小单间以及那瘦削沧桑的身影，让吴世勋感到有点烦躁。一股莫名的自卑感从心底涌出。“没有吗，之前是谁天天对着手机，不知给谁发短信呢。”小丁调侃道。“那腻死人的笑容，都快成痴汉了。”“哪有啊。”吴世勋拉好链子，轻笑。余光扫过一脸似笑非笑的金钟仁，心中的烦躁感更胜。“害羞了？”小贾戳戳他手臂，附和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羞的，很正常嘛。”金钟仁望着吴世勋的反应，眼中的笑意有些浓厚。吴世勋顿时烦躁到了极点，他甩开小贾的手臂，冷声道：“都说没有了！”霎时间，除了金钟仁以外的人，都愣住了。吴世勋撇撇嘴，扔下句对不起就离开了。而金钟仁耸耸肩，拍拍小丁与小贾的肩膀，笑着追上吴世勋。“喂，你干嘛生气啊？”走至他旁边，他略带疑惑地问道。吴世勋蹙眉，不想回答。“你说的那家店在哪？”“不会是因为那家伙吧。”金钟仁哑笑着猜测道。吴世勋脸色更阴沉了：“我没有生气。”“这段日子你经常都不回去吃饭，不会是真被我上次那番话弄得心里长刺了吧。”“…….”“你不用太介意的，ok？虽说那男人的确……嗯，很配不上你，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你会和那种男人一起那么久。”金钟仁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嘴角笑意加深。“挺长情的哈。”说罢，还捶了下吴世勋，似乎在赞许他。但这番话落到吴世勋耳里却成了异样讽刺，似在嘲笑他没眼光，品位差。他抿抿唇，冷声道：“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想！”识时务者为俊杰，金钟仁见那人快要发飙的模样，摊摊手，赶紧转移话题。“那家店就在前面不远了。”“带路。”“……是。”金钟仁挑眉，额头有几道黑线，他这个好友，还真是高冷得可以。晚饭在金钟仁的侃侃而谈下，还算进行的比较愉快。两人从评论那家餐厅聊到公司最新一个项目的策划，那种能尽抒己见的畅快感让吴世勋非常满意。完餐后，两人还去常去的静吧小酌了两杯，直至深夜才散。回到家中，男人仍未睡，穿着老旧的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窜矫揉造作的台词从电视中窜出，吴世勋淡淡地扫了眼，发现是那种无聊的肥皂剧。再看下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男人，他撇撇嘴，心想男人也就这点出息。若是今夜的对象换成是他，怕是晚饭还没开始前他就已经吃不下去了吧。因为这人的话题永远都无聊低俗，只会说些肥皂剧里的狗血桥段，不然就是吐槽他店里来了何等奇葩的客人。以前他还会觉得好笑，但如今，他只会觉得无趣。什么素质的人，就会说什么素质的话。都不知自己当初为何会挑上他，除了外貌比较出色外，其他的……吴世勋想起他对自己的体贴，突然有些心虚。他也就这点有用罢了。“咦，你回来了？”听见脚步声，鹿晗猛然回首望着他。“嗯。”吴世勋也不看他，径直朝卧室走去，打算取衣服洗澡。“要去洗澡吗？”“嗯。”“那洗完澡……” “砰！”话还没说完，便被猛然合起的门打断。鹿晗怔怔地望着紧阖的房门，那已到唇边的请求就活生生地被咽回了肚子里。能陪哥说说话吗？……能吗？真是个坏小子，亏哥就这样等了你一个晚上。鹿晗在心里叨念着，再次窝回了沙发里，掩起自己发红的双眸，无声地笑了。
第三章 日子就在吴世勋似有似无的回避中渐渐流逝了。而鹿晗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却又无能去挽回。就像是捏了一大把沙子在手心，无论他如何用力去握紧，沙子始终都会从缝隙中流走，这让他是既心焦又无奈。他觉得两人是时候得谈一谈了。然而，吴世勋却无任何要与他沟通的意愿，他平日工作已经够疲倦，回家还要对着鹿晗一副欲言又止，优柔寡断的窝囊样，看着他就觉得更累。于是乎每次一见鹿晗走近说要与他谈谈时，他就很不耐烦地说他要去洗澡或者是睡觉，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可男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明明他就表明了态度，他却仍是巴过来问他要不要和自己谈谈，终于有天晚上他受不了了，自己准备睡觉时，而男人总是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扰得他心烦气躁，一个忍不住，他就冲男人吼了句：“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啊！”顿时，身旁就静了。他一愣，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稍微有点重，但又拉不下脸去到歉，只能将被子盖过头，叨嚷了句：“还让不让人睡啊！”那时的吴世勋，总是习惯性的将一切错都归咎到鹿晗身上，因为他知道那人总会毫无怨言地将它吸收，最后不了了之…..所以第二天早上，男人还是若无其事地替他做早餐，只有眼眶下那轻微的红肿，才显示出他一夜未睡。面对这副样子，吴世勋选择了忽视。安静地吃完早餐，他正准备出门时，身后不出意料地传来了男人沙哑的询问：“你今晚还回来吃饭吗？”不回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他顿了顿，心中竟有些不忍，冷声道：“回吧。”“好。”还是一如既往的答案，无论他回或是不回，男人都不会有异议，总是顺从他的意思，记得以前的他还时不时会责怪下自己，有点脾气，如今倒是连脾气都没了？还是以为完全顺服自己就会对他好？越想心里越觉得厌恶，他抿唇，脸色不善地走出了小单间。晚上下班后，金钟仁习惯性地跑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他也很自然地想答应，但忽然念起答应过男人的事，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今晚回去吃。”“哦？”金钟仁听后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你小子回心转意了？”“……”冷睨他一眼，吴世勋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走出了办公室。“我说，弟妹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归心似箭啊？”金钟仁不怕死地追上去勾住他，拨拨他领带，不正经地问。“滚。”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拉下，吴世勋扯扯领带，继续走。“别那么狠心嘛……”金钟仁装模作样地鬼吼着，两人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公司门口，就在金钟仁打算继续说话时，忽而瞄到马路对面站着的男人，瞬间停住了：“呀，吴世勋，那不是你家那位……”蹙着眉，吴世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到个穿着已经泛黄的老旧衬衣，模样畏畏缩缩的男人站在马路对面，正局促不安地向这边张望。“天，你都不给人家买衣服的啊，瞧这身穿的——”男人那身衣服让金钟仁看了都惊讶，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世勋一记眼刀子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你怎么来了？”面无表情地走至他面前，吴世勋冷声问道。“我……”对着吴世勋突如其来的质问，鹿晗有些无奈，他只是想来等他下班一道去买菜而已。“鹿哥，好久不见呀。”金钟仁从吴世勋身后冒出，微笑着对他打招呼。“啊，是钟仁呐，好久不见了。”见到金钟仁，鹿晗忙撑起笑容，温和道。然而吴世勋的脸色似乎更加阴沉了。“鹿哥特意来接世勋下班吗？”鹿晗偷偷望了眼吴世勋，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顺道等他……顺便去那边买个菜。”“等很久了？”“还好……我也是刚到。”鹿晗笑笑，没有将自己已在这等了近一个小时的事道出。“真好，我也想有人等着我下班呐！”金钟仁用手肘撞撞不发一言的吴世勋，羡慕道。“你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走了。”烦躁地推开他，吴世勋也不等鹿晗，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我也走先了。”鹿晗抱歉地冲他点点头，急忙追上那明显在生气的小孩。金钟仁望着渐远的两人，眸底划过丝玩味。————————————————————“以后不要再来我公司了。”走出好远一段路，吴世勋劈头就是一句。让鹿晗一愣，脸色不禁有点发白。但他仍是点点头，勉强笑道：“好。”吴世勋嗯了声，就继续沉默地走在前头。那孤傲的背影让鹿晗就算想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原本今晚来等他下班就是打算趁机谈谈的。可小孩似乎在生气。看着西装革履的小孩，又看看穿得破破烂烂的自己，鹿晗苦笑，大概知道小孩为何生气了。果然是长大了啊……还会嫌自己给他丢人了。真是的，他摇头无奈地笑着，但内心，却苦涩万分。 “肖卢！”傍晚，他刚从店里出来，就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唤他。那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禁发笑，宠溺地看向马路对面正冲他招手的小孩。那带着稚气的灿烂笑容简直比夕阳还要迷人。“下课了？”替他拨拨被风吹乱的头发，鹿晗笑道。“嗯，一路走来，累死了。”整个人挂在鹿晗身上，吴世勋嘀嘀咕咕地抱怨。“得了，今晚做鸡翅给你。”“真的？”听到有爱吃的，吴世勋立刻来精神了，但还是作出一副很累的样子，软软糯糯地说：“那我得吃五个。”臭小子，还给他得寸进尺了。“好好，快起来吧。”鹿晗拍拍他的头，无奈道。“爱你哟。”偷偷地在他脸上啵一口，吴世勋笑得贱兮兮地退开，留下一脸呆萌的鹿晗定在原地。“呀！吴世勋！”鹿晗又羞又恼地追上去，他不是警告过小孩不要随便在大街上亲他吗，怎么又……“到了。”推推正在走神的鹿晗，吴世勋指着面前的市场道。“啊……”还没从回忆中回过神的鹿晗望着吴世勋那张日愈成熟的俊脸，有些恍惚。明明就是同一张连，但与记忆中的那张笑脸，却再也无法重叠起来。“进去吧。”吴世勋不等他，率先走了进去。这市场的规模比他们家附近那家的规模更要大，以前吴世勋还每日在家吃饭时，鹿晗会经常骑单车到这边来买菜。就算每次都累得半死，他还是觉得无所谓。久而久之，这里的人有些都认得他。“哟，小伙子好久没来了啊。”刚走到档卖蔬菜的，老板娘就热情地对他打招呼，鹿晗有些受惊，这档口的菜是菜市场内比较新鲜的，而且老板娘为人豪爽，他很习惯在她那里买蔬菜，也能算个熟客了。于是他礼貌地微笑道：“是呀。”“要什么菜？今天这些都是我新进的，保新鲜！”“好。”鹿晗颔首，随即回首问身后的小孩：“世勋呐，你想吃什么？” “随便。”扫了眼摊上的菜，吴世勋兴致缺缺地道。“呃……”鹿晗有点尴尬，但仍对老板娘笑道：“那就要斤通心菜吧。”“好嘞。”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挑了些好的菜放在秤上，看了眼秤，豪爽道：“三块七毛六，收你三块五就行了。”“谢谢啊。”鹿晗边道谢边拿出钱包，正要付钱时就听见老板娘小声地询问他：“身后那是弟弟呀？”“呃…是呀……”“长得真俊呐。”老板娘盯着身后的吴世勋猛瞧，笑得很开心。而鹿晗只能干笑着，不知该如何做反应。吴世勋淡淡地望了老板娘一眼，礼貌地点点头。“有女朋友没？”忽如其来的问题让两人都怔住了。吴世勋看了眼男人，轻咳一声，不自觉就道：“没有。”霎时间，他注意到前方人明显的一僵。“啧啧，这么俊都没有啊。”没注意到两人的不妥，老板娘摇摇头惋惜道。鹿晗尴尬地笑笑：“那阿姨我们先走了。”“好，好，下次再来啊！”老板娘热情地道。接下来两人就继续逛，但双方明显都沉默了。吴世勋看着前方独自走着的鹿晗，暗忖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生气了。撇撇嘴，他也有些烦躁，有什么好气的？难道要他承认自己有男朋友？“世勋呐，”就在吴世勋烦闷时，前方的人忽然开口了。“你今晚想吃什么肉？”没生气？吴世勋狐疑地看他眼，随口敷衍道：“排骨吧。”“好。”还是如常的反应，看上去一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这反倒让吴世勋自己愧疚起来了。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鹿晗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回到家，许久没帮过忙的吴世勋竟主动提出要洗菜，可能是愧疚心作祟吧，看到男人略微佝偻的背影，他那消失许久的良心稍微回来了点。男人明显被他的请求吓到，但随后也明白了小孩的意图。无奈一笑，就分了点任务给他。这一顿晚饭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都算的上是比较温馨。大概算得上是这数月来，比较多话说的一次吧。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出于小孩的愧疚。但鹿晗也算满足，他说过，自己不是贪心之人。随遇而安，大概就是他这种人最高的信念吧。看了会电视，鹿晗就洗澡睡觉了，而吴世勋忙了会工作后也洗澡上床。今晚的美好让鹿晗有点舍不得睡，静静在被窝蹭了许久，他终是忍不住偷偷唤声吴世勋：“世勋呐……”“嗯？”有点困意的吴世勋回首看他，鹿晗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摇首，浅浅地笑了。可能是夜色朦胧吧，男人眼中闪烁的光彩竟让吴世勋有瞬间心跳加速，禁不住缓缓吻上了那扬起弧度的嘴唇。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又略为生涩地回应他。两人已经有数月没有性歙事了，一瞬间也难免会不知所措。但同时也分外渴求对方。男人缩在他身下，时不时发出几声如蚊细语般的呻吟，吴世勋啃咬着他的锁骨，感受到他的细微颤抖，顿时心里的征服欲无限满足。同样是年轻男人，情歙欲这种东西是无法控制的。不一会，鹿晗就难耐地轻蹭起他，试图缓解下身的胀痛。但吴世勋仍在舔吮着他的乳首，根本无暇顾及他。“世勋……”男人轻唤着，声音带了些软弱。本来还情欲旺盛的男子听到这一声叫唤，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男人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但他强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继续轻吻着男人。“世勋……”男人再次小声唤了下，终是让吴世勋有些不耐地盯着他。男人蜷在床头，正不安地看着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实话说，他是真的很厌恶男人懦弱的模样。“我累了。”推开他，吴世勋躺到一边，径自睡了起来。独留下鹿晗一人呆愣在原地，下体丑陋地暴露着。那一瞬间，男人是真的很想哭。但最终，他还是默默地爬起来，蹒跚着走向浴室。他虽然是很没用，可是他却很少哭。他不喜欢流泪，因为流泪，就真的证明了他的无能。关上浴室门，他呆呆地望着镜子上头发凌乱，眼眶发红的男人。竟有瞬间恍惚，这人，真的是鹿晗吗？那个爱笑的鹿晗？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想起小孩曾说过的话，他就笑了……“肖卢不觉得我们很像吗？”现在，还像吗？憔悴的脸色，无神空洞的双眸，越发瘦削的脸颊……还有哪一个地方像呢？已经不像到……小孩，都不愿碰他的程度了。
第四章鹿晗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不再是轻狂草率的孩子，也不是放浪不羁，肆意追梦的青年，更非能心无旁骛地专注自己事业的年轻人。除了梦，他还有生活。正如除了爱情，他也还要生活。梦想，爱情，亲情，友情……都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但最终到胃里的，填饱肚子的，也还是一样的东西，那就是生活。所以，明知道世勋嫌弃他，想不要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起床，煮早餐，等吴世勋起床吃早餐……生活这东西，着实与爱恨无关呐。你不论伤心抑或是快乐，日子照样得过的。吴世勋仍年轻，有资本可以不懂这道理，但鹿晗他不能。因为除了他自己的生活，还有世勋的生活需要他。两人既然一起了，肩上自然也有了份责任，虽然鹿晗不怎么出息，也不知小孩什么时候扔下他，不过鹿晗还是会对他好，而且知足常乐一直都是鹿晗的座右铭。只有不奢望太多，就不会有太大的失望。再说自己这种人不知足常乐，又能怎样呢？对于那晚的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去提起，表面上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过日子，但两人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开始白热化了。譬如爱情的腐烂。男人越发的沉默，吴世勋越发的冷漠，原本就鲜少的关心，如今更是能用只言片语来形容。鹿晗不敢去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他能做的，只有珍惜这被他拖延而来的日子，等待吴世勋宣判他死刑的那天。这样的他，都快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如此贱——为爱，而贱——他鹿晗，也就只有这点出息。“啪嗒。”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被放到吴世勋的桌面上，他蹙眉，有些不解地看向身后笑得一脸贱兮兮的金钟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金钟仁继续笑：“哎，我可是孝敬孝敬我们的未来部长，怎么就无事献殷勤了？”“你是嫌没人说我闲话想给我制造话题是吧？”将咖啡递回给他，吴世勋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回电脑屏幕。“上头命令都下来了，你还给我装。”金钟仁给了他一锤，又扭头看看部长办公室，小声凑到他耳边道：“不过那没用的老油条，也是时候下台了。”“好了。”吴世勋淡淡地睨他眼：“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快回你的座位去吧。”知道自己好友又开启装逼模式，金钟仁耸耸肩，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就坏笑着走了。留下吴世勋抿着唇，脸色发黑地坐在位子上。“我和小贾他们约好了要去你家庆祝哟。”他家？若是换做三年前的吴世勋，一定毫不犹豫答应了，然后让鹿晗准备一桌子的菜来招待他们，地方虽小，但绝不亏待客人。可如今的他，完全拿不出手了。吴世勋如今工作的企业可谓是市内此行的龙头，名声可以挤入全省的前十强，而他作为快要晋升部长的人，居然还窝在那二十平米不到的简陋小单间里，还与个唯唯诺诺的平庸男人同居，甚至两人还是恋人关系，若是一旦小心传出，怕是他连晋升也不必了，直接离职就对了。他可丢不起这个脸。想着刚才金钟仁的话，吴世勋真是脸色比墨水还黑。他究竟是交了个何等损友啊？金钟仁家境很宽裕，说白了就是典型的富二代，不仅读书家里铺好路，就连工作家里也铺路，即使他有实力，也不过是他家人为了把他弄进更好的公司作为的基础。有时候吴世勋虽然觉得不甘心，但金钟仁平日待朋友热忱，为人也豪爽，也就不觉得他有多讨厌。不过怎么好，也是富家子弟出身，家里从小放在手心捂着宠着，天不怕地不怕，导致办事方面始终有些任性妄为。譬如这次这件事，也不和他商量下，竟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按他的脾气，是说到就要做到的。吴世勋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破天荒地回家吃晚饭，准备和鹿晗谈谈。说实话，他是不愿意鹿晗在场，总觉得他就算也插不上嘴，而且一旦说漏了什么，或是金钟仁那口无遮拦的家伙见到他一时口快，那场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忽略掉心理最深处的想法，吴世勋有些心虚的回到了家。鹿晗这会正要吃饭，见到开门而入的吴世勋差点没把饭碗给摔了。“你、你怎么回来了？”“回来吃饭很奇怪吗？”奇怪地看他眼，吴世勋有点烦躁地答道。是不奇怪……但他只准备了一人分的菜啊……鹿晗桌上那朴素的青菜炒肉丝，突然觉得有些难堪。平日世勋都不在，他自己都是随便吃吃，菜式很简陋。吴世勋也注意到了，撇撇嘴，道：“没煮我饭我就出去打包个面好了。”“哎！”鹿晗急忙扯住他：“别，家里还有点面，我去煮，你先吃饭吧。”“嗯。”吴世勋也没多大意见，心中正虚着呢，也就随口道：“我等你一起。”鹿晗明显是受惊了，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走进厨房。“我升职了，做部长。”漫不经心地挑着碗里的米饭，吴世勋平静地道。不出意料，收到了男人激烈的反应：“咦？真、真的？确定了？！”“嗯。”“太好了！”男人笑得眼尾的褶子都出来了，脸上洋溢着这段日子罕见的光彩，似乎所有阴霾都被这消息扫去了。让吴世勋看着，喉里的话突然有些道不出口。“真是太厉害了，你才进那家公司几年，居然就当上了部长，行啊！”男人明显是兴奋地不行，连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是啊。”吴世勋笑着，心里想的却不是一回事。自己若真是说出口，会不会太坏了？“那要不明晚你回家，哥给你……”加菜？后面的话语仍未来得及说出，就被一阵铃声打断。吴世勋掏出手机，见是金钟仁，便略为不情愿地起身走到别处接电话。“哟，Mr.吴！”金钟仁欢快的声音充电中传来，隐隐还跟着点嬉闹声，显然是在外面。“猜猜我现在在哪？”“在哪？”懒得猜，吴世勋直接问。“啧，真是无趣，我现在可是在超市哟，未来部长~”说罢，身后还传来小丁小贾的嬉笑声，金钟仁那得瑟的声音真是让吴世勋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咬着牙，他压低声对着电话道：“金钟仁，你到底是闹那样——”“什么？”“你明知道我家里这样，你还……”“哎，哎哎！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可是服从广大人民的意愿的。”“你就跟着瞎闹吧！嫌去外面吃腻是吧，非要往我这小破屋挤，你们这群人有病啊？”“这不是关心未来部长嘛……”那头人说得好听，就在吴世勋准备继续开骂时，金钟仁就急急道：“反正我现在就是通知声你，明天，我们来也！”接着伴随着一阵狼嚎过后，他就把电话挂了，只剩吴世勋一人对着黑屏的电话吹胡子瞪眼。看了眼还在那边安静吃饭的鹿晗，他心里的烦躁顿升，他是真的不愿他们见到鹿晗。“世勋呐，”吴世勋才刚坐下没多久，还没等他说话，鹿晗就开口了。“哥本来想明天替你庆祝的——但哥，明天档口有些事。”“嗯？什么事？”心中的诧异顿升，男人居然主动说明晚没空，难道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不过男人的表情又没什么，只是恢复了之前的黯淡罢了。还是说他真的有事？“呃。最近账目有点不对，我约了人来给我对一下。”男人垂头夹着菜，缓缓道。吴世勋挑眉，男人的话听上去就像谎言，就他那间小店还怕账目不对？但他也毋须去戳穿，这正好合了他的意。“那就迟点吧。”吴世勋无谓地道。然后就满心愉快地头吃他的饭，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苦涩又哀伤的笑容。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他今晚无端回家吃饭时，他就该知道了。若非有事要说，他岂会回来？不过识时务，向来，都是鹿晗的优点。————————————————————夜晚九点，小吃店内静悄悄的，只剩鹿晗一人坐在收银柜前，望着漆黑的街道发呆。小孩那边，应该能应付得来吧？这念头刚冒出，鹿晗就自嘲地笑了。没了自己，小孩会更加自在吧？不用担心自己给他添堵，也不用担心他会给他丢脸，更不用担心他会不小心说漏了两人的关系。他们虽说在一起那么多年，但对于圈外人，一直都称两人是朋友关系。鹿晗在社会混了那么多年，岂会不知道这社会对同志的排斥呢？表面功夫谁都会，嘴上说着支持，但背地里却暗暗与你拉开距离，那些偏见和无知，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他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但小孩呢？现在事业如日中天的他，怕是受不得一点点挫折吧？不过小孩算是白担心了，因为他好像忘了，自己可是鹿晗。那个胆小懦弱的鹿晗，胆小得连吴世勋要离开他这一假设都不敢想的鹿晗。也是那个有自知之明的鹿晗，从小就不爱读书的他，文化水平到哪他自己清楚得很，对比起吴世勋公司那一帮高材生，他连话头都插不进去。大学时候还不怎么觉着，就算聚会，小孩也是很黏他，宁可与他聊天都不愿意去笑脸陪人，但越到后面，小孩就渐渐将他遗忘了。觥筹交错下，小孩举着杯，脸上的笑是愈发的自信，愈发的沉稳，整个人都像笼上了一层光环，那么耀眼，衬得他是愈发的黯淡无光。他们聊的，鹿晗都不懂，即使他本身是个话唠子，但到了那种场合，真的只能选择闭嘴，否则说错话，丢脸的人可是吴世勋。最后，吴世勋已经不会带他去聚会了。他就呆在家，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不吵，也不闹。自己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与小孩计较什么？
只是上面这些，小孩他，怕是一点都不知道吧。“喂喂，在发什么呆呢？”清秀温和的嗓音打断了鹿晗的思绪，他回过神，就见到站在他面前，一脸坏笑的张艺兴。“我都来了快五分钟，您老都不知在发什么呆，啧啧，这待客之道啊……”“行了行了，你是那种会安静呆五分钟的人吗？”见到许久不见的老友，鹿晗心情也振奋了不少，边说边走到冰柜面前，取出两瓶啤酒，放到张艺兴面前：“这当给你赔罪可以了吧？”“哼，你当我是两瓶酒能收买的人？”“哦。那算了。”鹿晗挑眉，转手就要将酒收起。“哎，别呀，我就说笑！”张艺兴急忙拦下他的动作，陪笑道：“说笑……”鹿晗没好气地笑看他眼，开了瓶给他：“就这点出息。”“你就得瑟吧，我这是让你。”张艺兴不客气地灌了一大口，叹了口气，擦擦嘴角的酒渍问：“你家崽子呢？”鹿晗愣了下，喝口酒，缓缓笑着道：“养大了，准备跑了。”“你说笑的吧？”差点被口里的就呛到，张艺兴咳嗽着，不可置信的问。“是是是，他现在正加班呢！”鹿晗苦笑了下：“你小子倒好，消失半年电话也没个，要不是我今晚打给你，你是打算一辈子不找我是吧？”“我又不是故意的，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上头把我们简直当免费劳工那样压榨，要不是我耐熬，你以为今天还能见到我吗！”张艺兴灌了口酒，说得一脸深仇大恨，让鹿晗看了就忍不住发笑：“得了得了，你们一个两个啊，天天都公司有事！”“不信拉倒。”张艺兴哼了声，有些恼火地继续喝酒。静默了好一会，才小声道：“你和那小子，不会是真的闹矛盾吧？”“没啦，我俩又不是小孩子，能闹什么？”鹿晗垂下眸，轻笑着道，掩去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伤感。“鹿晗你有事可别瞒我啊，不然我就跟你急！”张艺兴见他表情平静，也看不出什么，但心头始终有些急，就忍不住道。“知道了。”鹿晗笑了下，看着面前人着急的模样，鼻头忽然间有些发酸。“老张呐——”“嗯？”“有时候，我挺怀念读大专时的日子。”“怎么，怀念起哥带你混吃混喝的日子了？”张艺兴漫不经心地笑着道，眼神也有些恍惚。“是啊，就属你最混蛋了。”鹿晗笑着，却是掩不住地苦涩。那时的日子，多轻松，多无忧无虑啊。“我混蛋我光荣，你行吗你。”张艺兴挑衅道，只是可能受了鹿晗的感染，语气中也略带伤感。出来工作，再怎么轻松也比不过读书时的无忧无虑。那些人情世故，阿谀奉承，都让人的心疲惫不堪，却又无法舍去。两个出社会近十年的人重新将年少时光温习了遍，直到夜深了，才想起张艺兴还要赶回家。“都快十一点半了，你现在出去也没车了，你要不打的回去吧？”“嗯，也行。”“那我帮你打电话。”“不用，我等你关铺，顺便送你回去我才走吧。”“不、不、不……”想着小孩那边可能仍未弄完，鹿晗就有些慌忙地拒绝了：“我先帮你叫的士吧，我还得把店收一收。这得弄多晚啊，你明天还得上班。”见鹿晗那慌张的样子张艺兴就觉得有鬼，于是把屁股一坐，堂堂正正就坐那了：“我不管，你赶紧吧。”“老张！”“快吧。”“你……”张艺兴的脾气鹿晗也清楚，都是那种倔性子。他无奈，只好匆匆把店铺整理了下，赶忙把那尊‘老佛爷’请了出去。夜晚有些凉，鹿晗交叉着双手，有些畏缩地跟在张艺兴身后。穿过终年阴暗潮湿的巷子，缓缓步向小租屋。“我说鹿晗呐，你们是时候也得换间房子了吧，两人挤那间小破屋挤了那么多年，不觉得窝囊吗？”鹿晗讪笑下，也不知怎么回答。他怎么会没想过和小孩搬到一间更好的房子住呢，只是小孩如今的样子，怕是提了也不知到底可不可以一起搬过去。于是鹿晗也就不想这个问题了。“他现在忙工作，就由他吧。”“你呀，就整天迁就他，一会宠坏了就有你好受！”张艺兴恨铁不成钢地道，但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房子窗口处晃动的几个人影，脸色顿时沉下：“鹿晗，你不是说那小子加班去了吗？”“呃……”鹿晗明显也看到了，由于地方小，隐隐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嬉闹声，在这巷子内别样清晰。“可能是提前回来了吧……”鹿晗小声道，语气间，是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虚弱。“提前回来热闹？”张艺兴冷笑：“我看他是赶你出来自己风流快活吧？”“不是的，老张，你别……”“妈蛋，老子一不盯着这小子他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是吧？”张艺兴显然是气到了，撸起袖子，就准备上楼。“哎！老张！”鹿晗一急，也赶忙拦着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鹿晗你别拦着我！你就任着他欺负你到死吧！他现在牛逼就跑来嫌弃你是吧？算个屁男人啊他，老子今天不揍他老子就不姓张！”“张艺兴你给我冷静点！“将他摁到墙上，鹿晗吼道。“鹿晗，你他妈是犯贱吧！”“对，我是犯贱没错。”鹿晗低低道：“我他妈贱到世间罕有的地步了……”“鹿、晗！”张艺兴低吼道，却怎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今天先回去吧。”“鹿晗！你能不能别那样贱，别逼我瞧不起你！”“求你了……回去吧……”按住他的手渐渐松开掉落，鹿晗退后，苦涩地说着。看着好友那神色，张艺兴也是不忍，想帮他却又无能为力，嘴唇翕合着，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一语不发地走了。只剩下鹿晗一人，颓然地站在那里。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都安静了，包括小租屋，也恢复了旧日的平静。鹿晗拖着麻木的双腿，缓缓走回了一片狼藉的家。吴世勋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而身边，全都是散乱的啤酒瓶和食物渣。他无声苦笑，默默地走到他身旁蹲下，望着小孩酣甜的睡容，悄然无声。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谁说爱情，是公平的呢？
第五章益处，似乎永远都是给强者准备的。而剩下的不公平与坏处，就理所当然地压到了弱者的肩上。为何？因为他们无反驳的能力，也没有反抗的力量，更没有构成威胁的危险。所以当鹿晗看到面前的道路修整通知时，整个人都震住了。“师傅，这…这条路怎么通这里来了？当初不是说走迎宾道那边吗？”“嗯？”正在视察车辆行进情况的工头听见他的问话，不耐烦道：“迎宾道那边新起了座广场，不好动工！政府就把路线改到这边了！” “那我们这边也得做生意啊……”“上头就这样说我有什么办法！”显然是被人问多了，工头的口气愈发地不好，粗声粗气地说了句，就打算先离开。“那…师傅，这路得修多久啊？”尽管心理挺憋屈的，但鹿晗还是按捺着性子继续问。 “得大半年吧！”“要这么久啊？”工头嗤笑了声：“你以为铺路是炒菜吗，一下子搞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放心吧，”工头眯着眼看了下路况，道：“估计影响也不太大。”说罢，整理好头上的安全帽便离开了。鹿晗望着那浩浩汤汤准备动工的工程队，真的是无语极了。到时动工后，尘土漫天，杂音扰耳，地面又坑洼不平，除了上下班必须得走之外，谁还愿意进他的店吃东西呢？怕是周遭这一带生意都不怎么好了吧。广场里面的生意才叫生意，他们这些无名小店就得牺牲自己的利益吗？还得不到任何赔偿。但他又能做什么呢？谴责政府政策不好？呵，他能做的只有忍气吞声而已。谁让他，只是个小小蚁族。在这个浩大庞然的城市群里，他，什么都不是。又过了好几天，外头道路的工程是进展得越来越顺利，而他的生意也变得越来越差。对着泥水横流，灰尘满天的街道，谁还有心思坐下来好好吃东西？他做的本就是小本生意，平日赚的也不多，勉勉强强来维持下生计，可如今简直是入不敷出，若按照这个态势下去的话，他可以直接关店了。一个星期还不到生意就日况愈下，如何熬到半年之后呢？关店的念头其实是有的，但鹿晗一直还没能下定决心。这间店他开了快两年多了，始终都有感情在，而且假若他真的关店了，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他说实在的，根本就没有一技之长。自小读书就不好，在校时也就才艺方面能那得出手，跳个街舞，唱首情歌，再加上那张娃娃脸，一下子让他混了个校草的名号，也算风光了一把。只不过他的学业也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勉强毕业后，他并没有找与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而是走去跑销售。近十年来，鹿晗断断续续也换了几份工作。随着年纪增大，青春饭什么的是越来越不行了。虽说他年纪不算很大，但也不再是靠耍帅能混饭吃的年纪了。快奔三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他要找工作是何等难题？鹿晗没有和吴世勋商量过这件事。他不敢，也不想与他商量。一个出来工作十年的男人事业无成也就算了，现在还有可能变成无业游民，实在是失败的可以。他该怎么和他说，吴世勋一直都不满自己的窝囊，假如提了，怕是只会招嫌吧。还是别说为好。两个星期不到，鹿晗把店关了。再死撑下去也只会越亏越多，还不如狠心把它关了。对于此事，鹿晗只是很轻微地与吴世勋提了，那时吴世勋在忙工作，大概也没多留意他的话吧，‘嗯’了声就算知道了。让鹿晗是既无奈又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咄咄逼人，那样子，他会受不了的。接下来，就是找工作的日子。可能是习惯了店里悠闲的步伐，城市里突然急速的步调让鹿晗差点接受不了。他找了好几份工作，销售，餐厅之类的都有。可几天下来，都陆陆续续被人辞退。理由是他动作太慢了，而且过于被动。鹿晗自认已经很努力去加快速度工作了，但仍是被辞退，他也很无奈。他的性子本就不太好与人争，又不好出风头，便选择本分做事，本分做人。可能实在是低调惯了，久而久之竟成了什么都要人推的窝囊废。第一次心里是挺难受的，但后面几次也就渐渐习惯了。果然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会看淡一点。到现在，他都快数不清自己被辞退几次了。加上这次，好像已经是第四次了吧？唉。认命地在买菜时买多份报纸，鹿晗叹了口气便慢慢走回家。再不找到工作，怕连饭都吃不起了。——————————————————“你们在聊什么？”提着公文走出去，吴世勋看着围成一堆叽叽喳喳的人，蹙着眉问了句。“部长！”小丁一见到他马上谄媚地把手中的销售手册呈给他，反正是下班时间，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这个给你。”“这是什么？”吴世勋翻了几下手中的宣传纸张，‘明远豪庭？’“你不知道吗？这是公司新投资的一块地产啊，听说员工购买的话可以给员工价哦。闻言，吴世勋再次低头审视自己手中那张纸，‘零元首付即可入住’？‘位于市区中心，购物出行绝对方便’、‘XX元一平方米’、‘现正火热预购中！’…….“然后呢？”“然后？”小丁见他一脸面瘫，立刻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不知道？”“他是替部长你如此高贵还蜗居在那个小租屋感到痛心。”小贾勾着小丁的脖子，拍马屁道。“嘁。”吴世勋淡笑下，扬扬手中的纸张，笑道：“知道了，我收下了。”“到时新屋入伙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小的呀。”小丁道。“当然。”吴世勋挑眉：“你们还不下班吗？”“这就走。”小贾看了眼他的包，“钟仁去出差了，部长你要回家吃饭吗？”“嗯。”“哦~想必部长夫人已在家守着了。上次去都没看成，不会是部长怕我们吓坏他特意收着吧？”小丁贱兮兮地笑着说，趁吴世勋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急忙拖着小贾就往外走。“那我们先回去咯。部长！”后知后觉的吴世勋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想到家中的男人，心情又莫名地烦躁起来。抿抿唇，握着手中那张纸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公司。“回来了？”听见开门声，正在炒菜的鹿晗便从厨房探出头瞄了一下，笑着道。“嗯。”扯着领带，吴世勋把包一扔就坐在了沙发上，看样子疲惫得很。听着厨房传来的炒菜声，他莫名地想睡，正要阖上眼之际，便被面前画满红圈的报纸吸引了视线。撑起身子，他拿起来一看，眉头就蹙了起来。这些到底是什么？XX餐厅服务员，XX品牌售货员？连搬运工都圈了？有必要折堕到这种地步吗？“世勋呐……”鹿晗端着汤出来，便见着吴世勋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拿着他今天新买的报纸。心里一急，急忙放下汤走过去把报纸拿走。吴世勋一顿，慢慢抬眸看他。“先、先吃饭吧……看着男人唯唯诺诺的样子，男人心中更是烧着一把火，他就不能硬气点吗，那窝囊样看着他就来气。“搬运工，你还真敢圈出来。”“现在找工也不易嘛……”男人笑着，试图囫囵过去，拍拍小孩的肩：“好了，先去吃饭吧。”“别碰我！”一脸不耐地挥开他的手，小孩冰冷道。男人一愣，难免有些难堪，但觉着小孩可能是出于担心，就仍是强笑着道：“好好好，哥不做那个，你不要担心太多。哥不是还有你嘛…….”话刚说出口，鹿晗就有点后悔。最后一句话放在以前还可以，但如果放在现在……“呵…”吴世勋的嗤笑声不出意料地传来，男人阖眼，心中是刺痛又是难堪。那种话说出口，只会让小孩觉得他窝囊，而不会说心疼他或是怜惜。“鹿晗你可真是……”“这个是什么？”眼快手疾地拿起吴世勋身旁的宣传册，鹿晗故意忽略那冰冷的气氛装作轻松地说道。出来社会这么多年，鹿晗在做人这方面还是很行的。会做人从很多面看出，而装傻，则是其中之一。很多事，鹿晗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了才选择去装傻，这样，心里至少会好受点吧。谁知吴世勋扫了他眼，便一脸冷漠地夺回那本宣传册，“关你什么事？”“世勋想要买房子吗？”男人继续笑着道。“哇，真是厉害啊。”男子听完他的话好像更气了，将宣传册狠狠一揉，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都说不关你事了！还要不要吃饭了？”“是是是，哥知道，哥知道……”男人搓着手，有些窝囊地跟在他身后笑着道。哥当然知道不关哥事。哥还知道，新房子不会有哥。所以你怕啥呢，傻小子？哥其实还是挺聪明的对吧。
第六章有人曾说过，生活就像强（和）奸（谐）。即使你多么不愿意，多么想逃脱，但仍是得忍受着。还有人说，如果真的逃脱不了，那就不如享受吧。深夜，当鹿晗回到家，褪下身上脏污的保安服坐在沙发上歇息时，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在微博上看的这些段子。抿唇一笑，是啊，既然逃脱不了，那就不如享受吧。没有开灯，鹿晗藉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蹑手蹑脚地走入房打算取衣服洗澡。他现在在一个停车场当保安，工资虽然不高，但竞争不大，也不需要与太多人打交道，对他这种人来说是相当不错了。只除了那不规律的上班时间。鹿晗的工作分三个班，早班，午班和夜班。十天轮一次班。而鹿晗才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就遇上了午班。午班的时间是下午7点到凌晨三点，所以每次回到家都差不多四点了。吴世勋的睡眠质量不大好，向来浅眠，自己回去后无论多小心都很轻易会吵醒他，小孩被吵醒时脾气很不好。换做以前还稍微会控制一下，但如今可谓是毫不留情，有时候骂的话连鹿晗都有点忍受不了。但错在自己先，他也不好顶回小孩，只好默默忍着，弄得他如今是洗个澡都生怕闹醒小孩。取了衣服，鹿晗正打算悄然挪出去时，就听见被窝传来几声细响，还没来得及懊恼，就听见床上传来小孩不耐烦的声音：“不是叫了你把衣服放在客厅里吗，非得放进来，走来走去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啊！吵死了！”男人一愣，有点无辜，也有点委屈，这他今天根本就没有时间把衣服取出来。想着别伤和气，男人叹了口气，认输道：“是是是，哥错了，你继续睡……哥这就出去。”说罢男人正打算退出房间时，吴世勋突然掀被坐了起来。“现在还是我错怪你是吧？”今天公司出了点状况，吴世勋本就有些睡不着，如今男人那明显忍让的态度让他更是火大，非咬着男人不肯放了。“没……”男人也被他的火气吓得瑟缩了下：“是哥的错……”“每天晚上一回来就闹得我睡不了，没完没了了是吧？”“世勋呐，这、这过几天就结束了……到时候换班就不吵了——”“换班？就你这个一个月两千元不到的破工，扰得我的工作效率都低下了，你还真行啊鹿晗！”吴世勋骂得是愈来愈难听，听到这，鹿晗终是有些忍不住了。这话说得真的是过分了，他的工作虽然不比他的高级，但至少也是他光明磊落得来的，轮不到他这样践踏。拳头紧攥着，鹿晗深吸了几口气，强压着怒气道：“呀，吴世勋！怎么说我也还是你哥，你这话……说、说得过分了点吧！”声音虽没有多大，但也让吴世勋顿了下，鹿晗那隐忍的怒气也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话是说过了，但又不愿服输道：“我又没说错，事实。”“你现在，是看不起哥是吧？是吧——”“我可没说过这种话。”撇撇嘴，吴世勋仍嘴硬道。男人恼得浑身发颤的模样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别扭的扔下句话，他重新躺回被窝里：“还不快去洗澡，我要睡了。”“……臭小子。”眼睁睁地看他躺下，男人呆站了许久，才轻啐着拿衣服走向浴室。无奈，又悲哀。明明就是有的，以为哥真的笨到看不来吗……————————————————又过了好几天，情况依然没得到改善。几乎每晚鹿晗都得和吴世勋吵一架，通常都是吴世勋先发火，鹿晗想忍但没忍住就小声驳回，惹得吴世勋更是生气，最后就演变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吵。所以现在白天见面，吴世勋几乎都不愿与鹿晗说话。明明就是个没用又窝囊的男人，居然还敢说他‘吴世勋你能不能成熟点，别那么幼稚？’呵，这男人还真是逆天了啊。他不成熟？他幼稚？他不成熟还能当上部长？他幼稚还能进入这么大规模的公司工作？真是笑话，他所谓的成熟是要自己像他一样活得跟个废物一样，到处对人点头哈腰吗？对不起，他吴世勋可做不到。“哟，我们部长大人吃炸药了？”门忽然被人推开，金钟仁大咧咧地走进来，见他那一脸阴沉，嬉皮笑脸地调侃道。吴世勋懒得理他，淡淡看了他一眼：“有事快说，没事赶紧滚。”“你现在脾气还发到我身上了？我可没碍着你吧？”金钟仁摊摊手，一脸无辜。“怎么，你家那位又惹你了？”依旧盯着手中的文件，吴世勋头也不抬：“没事就出去。”“嘿嘿，吴世勋你现在架子挺大的嘛？当个部长兄弟都忘了是吧？”“……”“嘿！你这小子——”“金钟仁！”不耐烦地扔下笔，吴世勋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现在是上班时间。”金钟仁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无谓地摊摊手：“出去就出去，有必要这样吗？”说罢，他转身走向办公室门，但在开门那瞬间，又停住了。背对着他，略为讽刺道：“吴部长，做人呐，可别太自私。”接着，便是大力甩门而出。捡起笔的手一顿，吴世勋盯着文件，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自私？怎么可能。一直到下班，吴世勋和金钟仁都互相不搭理对方，这让吴世勋十分恼火。就为了早上那点破事，有必要这样计较吗？“部长再见咯。”走出办公室，小丁依旧熟稔地和他道再见。心情本就不爽，看着老早翘班走的金钟仁那空荡荡的位置，吴世勋脸色更是黑到极点。也不搭理冲他说话的小丁，他直接绕过他离开了。留下一脸诧异的下属。“不就当了个部长，有必要这样酷拽屌炸天吗？”小丁看似调侃道，但语气间的不满还是很明显的。小贾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出声。——————————————————鹿晗今天是第一天转早班，所以下午五点多就已经回到家了。本以为男人不会在家，谁知刚开门就见到他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晓得自己回来还缩头缩脑地看了他一下，但又不敢和他打招呼。想到今天和金钟仁冷战有部分是因为男人，他心中的烦闷感就顿升，翻个白眼，他边扯开领带边走进了卧室。褪去西装，吴世勋便走出来打算吃饭。男人可能听见他在房里的动静，已经很自觉地在餐桌前摆碗筷了。见他出来，男人只是欲言又止地望他眼，没有说什么。那眼神让吴世勋心烦，那想说又不敢说的态度更是让他不爽，忍着想甩门而出的冲动，吴世勋脸色阴沉地坐到了桌子旁。察觉到他的怒气，男人也变得小心翼翼的。边吃还时不时抬眼看下他，眼神疑惑又无奈。吴世勋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一开始也懒得搭理他。但后来被看多了，令他胃口也倒了一大半，试想下你吃饭时有个人时不时盯着你看你会舒服吗？何况还是这么个人，想象到男人时不时偷看他的样子，吴世勋甚至连食欲都没了。原来在厌恶一个人时，那个人连个眼神，都是让人恶心的。在鹿晗再一次看向他时，吴世勋终于忍无可忍地扔下筷子，不耐道：“看够没？”男人被他吓了一跳，咬着唇，眸底划过丝受伤。“有话就说。”吴世勋口头虽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想听他说话的意思。鹿晗在心头苦笑，他要怎么说？“那个…我……”“……”“世勋呐…那个你……”男人结结巴巴地说着，却有些叨嗑，吸了好几口气仍是没能把话说完：“是不是…….”“说快点。”“你是不是……是不是……”仍是结巴，男人明显是很羞耻于问这个问题，他涨红着脸看着吴世勋，硬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到底要不要说？”已经没有耐心等他把话说完了，吴世勋想直接起身走人。男人那模样让他看着很想揍人。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和这种窝囊的人在一起。“要……要的!”男人见他发火，有些焦急：“其实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在生哥的气？“就是什么？！”吴世勋被他实在挑拨得火大，那畏畏缩缩的态度简直就在挑战他的宽容底线：“鹿晗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孬种啊！听得我都烦了！”男人被他吼得一怔，双眼大睁看着他，像是没能听懂他的话。“你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现在怎么窝囊成这样，看着就让人心烦！”吴世勋见男人仍是一副听不懂的蠢样，眼底的厌恶更甚：“我厌恶了。”“什、什么？”男人忪怔地问，眼底是让人心疼的脆弱。又是那副窝囊的模样，吴世勋厌烦地阖上双眼，不想再看他。“分手吧！”“啊…”男人仍是忪怔地望着他，像是在消化他的话。室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过了好一会，男人才微微垂下头，闷声应了句：“好。”没有质问，也没有责备，更没有埋怨，男人就这样爽快地答应了。这样吴世勋有些惊讶，想去质问男人，但又不好开口，只好僵着脸甩门而去。听着门被狠狠关上的晃动声，男人身子震了下，却没有再动。默默呆坐了许久，男人像是想起些什么，木然地起身，缓缓走向卧室。房里漆黑一片，只有立于床头的相框玻璃发着微弱的光，上面两个年轻男人搭着肩站在一起，笑容阳光而明媚。男人无声地盯着，伸出发颤的手，轻微摩裟着照片。“臭小子……”男人嘶哑出声，似是对相中的男孩道。男孩的笑容仍是那般灿烂，如同阳光般，耀眼得让男人眼眶一阵酸涩刺痛。湿润的感觉渐渐划过男人的脸颊，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笑容苦涩凄凉：“明明哥说过……这一天绝不会哭的呀……”真是的……臭小子……
之前我玩的可能是假的三国游戏？这游戏满足了所有三国迷的幻想!
第七章深夜，吴世勋拿着钥匙，面色纠结地站在门外，思索着一会见到男人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当时说出分手后，他就很没种地选择了逃避。他不是真的想和男人分手，只是面对男人那越变越窝囊的性格，他是真的忍受不了。想到一回家就得面对男人那苦愁阴暗，懦弱地求自己别分手的模样，吴世勋就一阵烦躁，干脆就在公司躲了两天。男人怎么可能真的轻易答应分手？怕是回来后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吧？这不是他惯用的伎俩吗？为了能够留在他身边。想着这点，吴世勋突然觉得也没啥好纠结的，于是就面无表情地开门而入——客厅里漆黑一片，平日留的灯也没开，电视关着，沙发上也没有男人蜷缩的身影，四周都很安静，安静得让吴世勋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打开灯，吴世勋想着男人可能是睡了，便直接走进卧室。“啪——”房间灯开了，也依旧是没人。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上，显然没有睡过的痕迹。难道上夜班了？吴世勋寻思着，正想转身出去，就瞄到床头相框里的相片不翼而飞了。心中咯噔一下，吴世勋下意识就猛地拉开衣柜。里面依旧堆积着满满的衣服，西装也整整齐齐地挂着，显然是被人仔细烫过了。只是属于男人那稀少的衣服，却全部不见了。粗暴地翻找了几下，却没有找到任何被隐藏起来的痕迹。连下面的内衣裤的抽屉都拉开，也完全没有一点关于男人的衣物。不可能！僵着脸，吴世勋脚步急促地走出客厅，四处翻找起来——“砰！”狠狠地将拉出的抽屉摔在地上，吴世勋脸色阴沉地跌坐在地上，环顾着四周凌乱的客厅，一时间竟有些茫然。男人离开了。带着他那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靠！”重重地踹了下眼前的茶几，吴世勋郁躁地啐了口。忽而一张纸，就缓缓地飘落，坠到他眼前。吴世勋看着那张纸，眼神渐渐变得复杂，男人并不好看的字迹安静地躺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句话。很简单，也很平凡的几句，一如男人，不咸也不淡——……‘世勋呐，哥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对不起，拖累你了。’下面还写了几句话，依稀写着什么要按时吃饭，不要熬夜之类的，但都被男人划掉了。男人这回倒是有骨气了。吴世勋勾唇，竟无声笑了起来。但却比哭还要难看。真是争气啊鹿晗。点点地将自己翻出的东西收拾好，吴世勋继续笑着，手上的动作渐渐加重，收拾东西都快变成摔东西。什么东西，还真敢走了！吴世勋摔着手中需要整理的物品，却无意间摸到了抽屉边上薄薄的胶布。上面标着‘药箱’的字眼。他有些发愣，望着那张小贴纸定了许久，又突然急躁地看向其他抽屉，才发现上面都贴着每个抽屉所放置的物品。连厨房的冰箱上，都贴满了贴纸。笨拙，但又耐心地写着吴世勋生活需要注意的事情。唠唠叨叨，啰啰嗦嗦。但吴世勋这回，竟不觉得烦。摸着冰箱上的贴纸，他的手不禁有些发颤。鹿晗他，居然真的离开了。那个窝囊懦弱的男人，还真的乖乖地听话分手了。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啊。男人对他来说，就像绑着气球的石头，若是剪掉石头，自己就能越飘越高。想到以后不用每天再对着男人那副没用的模样，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但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胃，会那么疼？看着纸条上男人嘱咐的话语，吴世勋无法置信地摇摇头。这一定是男人用来气他的把戏，一定是……过不久，他就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嘿，你的咖啡。”醇香飘着热气的咖啡摆在吴世勋桌上，金钟仁依旧嬉皮笑脸地望着他。疲倦地从文件中抬头，吴世勋点点头便端起咖啡轻啜一口，热气熏了下他的眼，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他和金钟仁和好了。男人间的友谊也没那么多别别扭扭的东西，干一架或吵上一顿就好了，哪来那么多计较。但是他和鹿晗，却没有丝毫进展。男人离开，已经两个星期了。别说电话，连一丝音讯都没有。看来那男人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啧啧，瞧你那黑眼圈，都快比得上熊猫了。”金钟仁指指他眼下方，半担心半调侃地道。“嗯。没事的。”放下咖啡，吴世勋没心情与他说太多，低下头打算继续看文件。黑眼圈算什么，没了男人他依旧生活得很好。金钟仁也知道好友心情不好，便没有在纠缠下去。若有所思地看他眼，耸耸肩就离开了。“随你，我先出去了。”“喂，今晚一起吃饭吧。”“嗯？”金钟仁正要拉开门，就听见吴世勋在后面道。他顿了下，拒绝道：“不了，我今晚约了人。”“……好吧。”没有任何起伏的声线，但金钟仁还是听出了里面的不爽，无谓地挑眉，他拉门走了出去。“喂钟仁，你进去有没有被骂？”小丁一见他出来，急忙凑上前问。金钟仁好笑地看他眼：“怎么可能？”“这么好？”小贾惊讶地道。随即又一脸鄙夷：“最近里面那个都不知发什么神经，脾气暴躁地就像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能引爆，还真把我们不当人看了。”“就是啊，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当了个部长还真是了不起了？要是我们联名投诉他，照样让他下台！”小丁朝里面狠狠地啐了声，眼中的怨恨深积。金钟仁挑眉，意味不明地笑笑。“他最近心情有些不好，你们就体谅下吧。”“唉，钟仁你就别替他说话了。”小丁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你比我们承受的怒气更多，也委屈你了。所以尽快找准机会，把他甩开吧。和他那种人当朋友多累啊。”“就是啊，我都快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症了。”小贾也搭上金钟仁的肩，安慰道。“好了。”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金钟仁笑着抬眼望下墙上的钟，“快下班了，赶紧把东西收收回家吧。”“OK~我可不想又碰上黑面神！”小丁摊摊手，急忙溜回自己的位子上。金钟仁坐回座位上，又望了眼办公室里面，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下了班，金钟仁走出公司后就招了辆的士，迫不及待地赶往某地。“咚咚——”敲着面前还算坚固的铁门，金钟仁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来了！”里面传来把清润温和的声音，然后门便被打开了，一个清秀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挂着围裙：“今晚怎么那么早？”“提前下班了。”金钟仁不着痕迹地撒着小谎，腆着笑走进了男子的小屋里。因为刚搬来没多久，房子的东西很少，也很简陋，但在男子的收拾下，却也十分干净温馨。菜香飘散在屋内，让金钟仁很是满足：“好香啊！鹿哥今晚煮了什么？”“你喜欢吃的鸡翅膀。”男子腼腆一笑，急急忙忙走进厨房关火。“哇！太好了！”金钟仁欢呼一下，随即乖巧地走进厨房帮忙拿筷子和装饭。男子端着菜，望着那勺饭的高大身影，一时间竟有些失神。同样的身材，同样的背影，竟有瞬间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太相似了吧。他低头苦笑着，赶紧把才端到小小的桌子上。不过，一切，都只是从前罢了。“嗯~！太棒了！”咬着嘴里的嫩滑的鸡翅膀，金钟仁忍不住发出声低呼。“鹿哥做的那么香，要是以后能天天吃就好了！”鹿晗被他的赞美也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给你煮啊。”“真的？”金钟仁睁大双眸，像个大狗狗般：“会不会很麻烦？”“怎么会，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才要感谢你啊。”夹了小口饭放进嘴里，鹿晗淡笑着道。眼中满是感谢之情。和小孩分手后，鹿晗也估计着小孩不想再见到他，就提着行李出来了。他的钱大多都花在小孩身上，自己的存款根本就不多，一时间也没能找到间像样的房子，就只好住在廉价混乱的招待所里。招待所里面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幸亏鹿晗看起来就寒酸，也没啥给人图的。但招待所晚上就吵吵闹闹的，隔壁还经常传来争吵打架的声音，时不时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呻吟。搞得鹿晗睡也睡不好。上班打瞌睡差点就让人给炒鱿鱼了。有一晚实在是睡不着，他就走出来透透气。谁知那么碰巧，就遇到了去招待所附近酒吧喝酒的金钟仁。一开始，想到他是吴世勋的朋友，鹿晗还是想避开的。但金钟仁得知他情况后，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帮他找到了像模像样，价格不高的租屋，还许诺不会和世勋说。想到不用再在那混乱的招待所呆着，鹿晗实在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也只好无限感激的接受。所以现在金钟仁经常来蹭饭鹿晗也是很乐意的。他没有什么能报答金钟仁，也只好用饭菜来招待他。而且两个人吃饭，也至少不会那么难过孤单……“鹿哥？”望着走神的鹿晗，金钟仁赶紧唤了声他。“嗯？”有些茫然地回过神，鹿晗呆呆地望着他，眼睛水汪汪的。“怎么走神了？”金钟仁皱皱鼻子，笑开了：“不过很可爱。”“呃……”可爱这词让鹿晗这个老男人也不禁红了脸。这形容也不太妥当吧，他这个窝囊颓败的男人那还能用这词形容呢？金钟仁像是没注意到他，继续吃得很欢。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极了某个人……记得以前小孩吃饭，也是这模样呢。“钟仁呐……”看着看着，心中想要问的东西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嗯？”停下筷子，金钟仁一边咀嚼着，一边看向他。“……世勋他……”鹿晗顿了下，像是很不好意思般，小声问道：“过得还好吗？”不知他不在时，小孩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熬夜，晚上回去饿了有没有自己煮东西吃，吴世勋的胃有点不好，也不知道他疼时有没有吃药，睡觉时也不知有没有盖被子…...金钟仁眼眸闪过丝不明的目光，随口道：“嗯，他过得挺好的。”轻轻的一句话，就将男人心头的担忧截断了。“啊……那就好……”垂下眼眸，男人有些窘迫地笑道，连执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是啊，小孩又不是他，那么能干怎么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没了他，只会过得更好吧。自己的问题，真是多余了。
第八章“我的报告到此为止，谢谢大家。”关掉投影仪，男子站在演讲台上，面带微笑地望着灯光骤亮的会议室。 台下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阵热烈的掌声。领导们交头接耳，脸上的神色都是满意的。而对着此情此景，男子只是勾唇一笑，没有太大的兴奋感。 “哇，做得真的很不错！我们部可算在公司出名了。”跟在他身后，小丁不断发表自己的兴奋感言，激动的声音在整条空荡的走廊回响着。这也不怪得他如此激动。因为这个策划关乎到公司日后的发展方向，不容小觊。本该要好好发挥的项目，吴世勋这次简直是超水平发挥，里面的创意让前来开会的董事们都表示十分满意，投标的方案一定会选择他这个的。他们这个原本不被公司看好的部门总算是熬出头了。“还好。”吴世勋毫无表情地说了句，显然不想和他废话太多。“以后我们走路也能拽点了哈哈。”勾着身边的小贾，小丁拍拍胸脯，笑地得意极了。没理会他，吴世勋抬手看下手表，冷漠道：“如果你用说废话的时间好好工作的话，你的效率估计会提升不少。”“咦？”望着那轻轻阖上的办公室门，小丁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晓得自己是被人说了，顿时气得不行。“他现在有必要拽成这样吗！说我不做事？以为他的那个报告我们没份吗！靠，整天摆着个臭架子，他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牌啊！”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给那种人拍马屁，小丁就觉着一阵恶寒。“他现在的意思是这份报告就他一个人的功劳是吧！”“行了，别气了。”小贾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这也太过分了！”“他这种人，不会在公司待太久的。”目光闪烁地看了眼办公室里面，小贾垂眸，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何况我也不觉得他的策划多有创意。”小丁又宣泄了一顿才不情愿地被小贾拖回座位开始工作。室内，又恢复了一派的平静。————————————————翌日清晨，吴世勋才刚踏入办公室就收到了秘书部让他去经理办公室的紧急通知。那焦急的语气让吴世勋心理隐隐有些不安。估计是投标方面还有些纰漏吧，如此猜测着，吴世勋揉揉因失眠而干涩的双眼，抓起西装外套便离开了。“啪！”投标策划书被狠狠地扔在他面前，经理脸上简直比锅底还黑。吴世勋眸中闪过丝疑惑，有些不解经理的怒气从何而来。如果只是小小的错误，也不必这样生气吧。“怎么，投标策划有哪里出错了吗？”“哼，”经理冷笑：“如果只是出错我有必要这样生气吗？吴部长啊吴部长，我还真是看错你了，公司是见你工作能力不错，才放心将这么重大的项目交给你。可你竟做出了这种事！简直把公司的颜面都丢光了！”这番话说得吴世勋云里云雾的，他蹙眉，不解地问：“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你还在给我装傻是吧？”经理火大地将电脑屏幕面向他，上面立刻显示出一个竞标会议的现场，而会议的投影机上放的是他们公司的方案，但解说的人……却是他们对手公司的经理！之前他曾被公司派去过和他们公司谈下合作的事宜，但都被拒绝了。这让吴世勋很挫败，但同时也记住了他们经理那张脸。“这……怎么可能会在他们手里！”错愕地盯着屏幕，那里面所暗藏的事实让他说话也不禁有些发颤。“你问我？这案子可是你亲手负责的。你还问我为什么？”“可我没有！”那轻蔑的语气让吴世勋心里愈发急躁，想到自己要背负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黑锅，他已经忍不住有些心慌：“这是我的心血！我怎么可能会将它泄露给其他公司！这件事必需得彻查！必须！”说到后面他控制不住地狠狠捶了下桌子，那阴厉的模样让经理也吓了一跳。“但、但除了你，案子还有谁能经手？”被他的态度吓到，经理说话也收敛了点。“那就去查啊，这个大个公司难道连揪个底细出来也做不到吗？”吴世勋恢复了镇定，冷笑着盯着他。“你们不会想着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一个人背了这个黑锅吧？”被他阴沉的笑容骇到，经理缩了下，强装镇定道：“这、这公司自然会调查，只是你负责这案子的，也必须得负一部分责任。投标案公司已经失去了，这么大的损失谁来赔偿？总之，现在我们不能再用你了。你先别上班，待这件事查清楚了，公司自然会给你个交待。”“凭什么！我是犯人吗？为什么只停我职？”“现在主要嫌疑人就是你，你说我继续用你，下面的人会怎么想？到时查清楚了，还你个清白，你自然能上班了。”经理又把椅子往后退了退，眼神飘忽道。吴世勋讽刺一笑，谁信他的鬼话？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声誉，若是查出了凶手，让他回来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时间拖得越久，机会就越不可能。“查那件事得多久？”“至、至少也得一个月吧。”这下摆明了不会再让自己回公司，即使查出了也没何作用。“呵。效率挺高的，经理。”狠狠地一踹桌子，吴世勋拾起自己的策划书，冷笑着离开了办公室。“砰！”重重的摔门声把正在整理文件的小丁吓了跳，他还没来得及和小贾说话，就被里面传来的一阵巨响再次震到。“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放下文件，小丁急急忙忙凑到小贾的位置上，“好像在摔东西。”小贾停下手里的工作，了然道：“也难怪……”“怎么，你知道什么吗？”小贾犹豫了下，又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留意到他们，才神神秘秘地低声道：“你不知道昨天投标时发生了意外吗？我们的投标案被退回来了！”“什么！” 小丁遏制不住地低呼道，但随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怎、怎么回事？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据说安华（公司）的创意和我们的几乎一模一样……”“不是吧！”小丁瞪大双眼，显然是被这消息震惊到。“这样公司岂不是……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那部长他……”说着，他看了眼办公室，眸底写满了难以置信。“这案件他负责的，责任自然就他背了。”小贾淡淡地说道，没有一丝为之担心的意思。“我就说了他这种人不会待太久。”“可……”虽说这样的确挺大快人心，但小丁仍是觉得他挺可怜的。“还没确定是他做的呢，就让他负全责会不会太残忍了？”“他不负责难道你要帮他背吗？做得领导自然就有这样的责任。”小贾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头也不抬地道。小丁被他说得噎住了，顿了好久，也没找到足够的理由来辩驳。“那钟仁他……知道吗？”“没……估计出差回来就会收到消息吧。”近来公司在南区那边有个项目要拿下，而金钟仁对那边熟悉，就经常派他去出差，估计得今晚或是明天才能回来。“哦……”小丁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最近的事，还真不少。——————————————————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面对着漆黑一片的房子，吴世勋终是有些控制不住软弱的情绪汹涌而出了。他在怀念。怀念那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怀念那个虽然没用但能给予他温暖的男人，怀念那把如水般温润轻柔的嗓音。可是，男人不在。男人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他，只剩他一个——“哈哈哈……”他捂着头缓缓滑座在冰凉的地板上，诡异地笑了起来。男人是被他赶走的啊，是被他用分手这样残忍的话赶走的。这一刻，吴世勋总算是感受到什么叫后悔了。他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想要一个安慰他的人，想要一份慰藉。但此时此刻，却只有他一个人。今天的事，真的让他觉得很挫败。可能这两年的路真的走得太顺畅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真的把他杀了个措手不及，而且片甲不留。出了这种丑事，就算调查出来凶手不是他，身为主要负责人的他也脱不了干系。由于他的疏忽才导致创意的泄露，他的过错并不比凶手少。他该如何再让部下信服？但就因今日这事，他在公司打拼两年的成绩，全部都付之一炬。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却都成了打水漂，他怎么甘心！他怎么甘心——“啊——”烦躁地揉着头发，吴世勋忍不住低吼着宣泄自己的不甘与愤懑。今天他被经理训完后越想越不甘心，一个愤怒，就把桌面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去了。但那之后却完全没有宣泄后的快感，有的只是更深的愤怒与无奈。究竟是谁？竟要这样子陷害他。他真的觉得好憋屈，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却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沦落到如今想找个人诉说都不知找谁的地步。摸索出手机，吴世勋在通讯录翻了许久，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他交心的好友，好像除了金钟仁，就没有谁了。而金钟仁出差了，也根本没时间接他的电话。翻来翻去，他的目光，终是停在了一个号码之上。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却又不屑于去记住的号码，那个曾经让他很厌烦的号码。不确定那人是否换了号码，指尖犹豫了许久，才颤巍巍地摁下拨通键。沉默了十几秒后，电话出乎意料的竟然通了。手一抖，吴世勋竟莫名地有些紧张。“喂？”电话那头传了把吴世勋并不陌生的声音，刹那间，让他连瞳孔都收缩起来了。“鹿晗哥他在洗澡。”那头人明显不知道他是谁，说得也是极为平静的。他错愕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嘶哑道：“金钟仁，你不是出差了吗？”
第九章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许久才类似心虚地低声道： “……我也是刚回来的。”“刚回来？”吴世勋毫无起伏地重复了一遍，嘴角的冷笑是抑也抑不住。“你刚回来，就去找鹿晗？”金钟仁没有做声。“都不知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吴世勋！”金钟仁显然是着急了，唤住他，急急忙忙想要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那天我刚好碰上鹿哥，他没地方去，我就托人帮他找了间房子，就这样——”“我都不知道我好朋友居然是那么好心的人。”“你不信我？”“我怎么信你？”吴世勋敛下笑意，沉声道。“助人助到这份上，还一出差回来就找他，怎么说，也有点过了吧？”“呀，吴世勋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得怎样，你暗恋那男人？”“不是！哎，你到底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把地址告诉我吧。”没有和他废话太多，男人单刀直入说道。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焦急与恐慌。吴世勋冷笑着，等待他下一步的说法。果然，在沉默了好一会后，金钟仁才犹豫着开口：“吴世勋，我想鹿晗哥现在估计还不想见你……”“这样你还想我相信你？”“……再过一阵子吧。”“我真是错看你了，金钟仁——”咬牙切齿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吴世勋就摁下结束通话，狠狠地将手机扔到一旁。真的是好样极了！将手插入被拨的凌乱的发丝间，吴世勋烦躁地揉弄着，恨不得将它们揉碎。公司同事的陷害，好友的背叛，哈哈，还有谁能倒霉过他？脑海又浮现出男人略微抑郁的眼神，吴世勋嘴角的冷笑是再也抑制不住了。我变成这模样了，鹿晗，你满意了吗？“钟仁，刚才是有谁打电话来了吗？”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鹿晗边从浴室走出边问着在沙发上玩着电动的金钟仁。“嗯？”按下暂停键，金钟仁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什么电话？有电话吗？”“咦……”望着那无辜地眼神，鹿晗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估计是哥听错了。”明明在浴室听见金钟仁说了什么吴世勋之类的，他还以为小孩打电话过来，结果还是他想太多了，小孩现在估计过得很好吧，怎么会想起他？看着男人自嘲地笑着，金钟仁眸底划过丝不明的光芒，若无其事地抓过男人的手，塞了个遥控器给他：“呐鹿哥，我们来玩一盘吧！上次我输了都还没赢回来！““诶，现在挺晚了，你要不先回……”“没关系啦！”金钟仁露出大狗狗一般的笑容，用肩膀在鹿晗身上蹭啊蹭。“快嘛，快嘛！”“好好……只玩一盘哦。”男人无奈地放下浴巾陪他玩了起来。金钟仁看着专心游戏的男人，眼神却有些恍惚，似乎想透过其中，去看些什么似的……————————————————————清晨，阳光从缝隙出点点滴滴地渗进来，洒在了堆满酒瓶于泡面盒的地面上，一只蟑螂从披萨盒中爬出，然后又动作迅速地钻进了隔壁的脏衣服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一片狼藉中，男人卷着被子，安静地蜷缩在沙发上。四周散乱着皱巴巴的衣服，脚底还有只未褪去的袜子。搓搓脚，男人咂下嘴，睡得十分酣甜。忽而一道闹铃划破了这片寂静，男人从睡梦中惊醒，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靠……”轻声咒骂着，男人坏脾气地拿起不远处的闹钟将它给卸了，然后将碎片扔到沙发上，打算继续睡。“铃——”又是一阵铃声从别处响起。男人捂着耳朵不想理会，可转了好几次身，铃声仍然在耳边回响着，让他终是受不住，烦躁地起身寻找那个该死的闹钟。“砰！”重重地将闹钟摔到地面，房间霎时安静了，只剩下男人火大的粗喘声。恼火地抓抓几天没洗的头发，男人的睡意也散了七八成，翻个白眼，他走进卫生间。木然地开水，木然地挤牙膏，然后木然地看着镜中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子。肌肤因好几日不见阳光而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眶下是睡眠不足的乌青，还带着饮酒过多的浮肿。原本干净的下巴此时也是胡渣丛生，别样扎眼。再配上那头凌乱油腻的头发，简直就像个流浪汉。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好一会，男子唇边泛出抹诡异的笑容。吴世勋呀吴世勋，你可真是有够狼狈的。将口中的泡沫簌干净，男人简陋地用手擦擦嘴角地泡沫就走了出去。走到厨房，男人正打算烧水煮泡面时，口袋里忽然震动了下。蹙着眉，男人将不知何时爬进裤袋的手机掏出来，上面只显示了一条短信。世勋你还好吗？
——FROM 金钟仁“好……当然好……”吴世勋冷笑着低喃道，这么多天，自己的手机还真是第一次响起，从开始期待到最后的失望，他岂会不好？他好的无人能及啊。看着自己手中拆开一半的泡面，吴世勋突然就觉得好狼狈。“妈的…..”狠狠地将他扔进垃圾桶，吴世勋痛苦地捂着头蹲下。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狼狈？像个废物一样，连生存的能力都快失去了。他好，他好的很呢——沉默地蹲了许久，男人才慢慢站起身，拖着麻木的双腿，开始打扫屋子。几天的颓废终于结束，临近中午时分，男人终于将自己也清理干净了，穿上西装，打算下午去中介公司。他不会让自己变得比男人更没用的。他会过得很好，很好。但现实与理想，始终是有出入的。经中介公司的一番介绍，吴世勋锁定了好几间不错的大型企业，凭他的学历与经验，一定能进不错的公司。即使职位不高，但他仍可以慢慢向上爬。他还年轻，这种事，不算难事。面试时他也能从容地回答面试官提出的各种刁难挑剔的问题，谈吐举止都十分不错。他们眼中的满意吴世勋都看得很清楚。这是他预料中的。应聘完后，就是他等着挑选要进哪家公司的问题了。A公司福利好，较稳定，在里面不愁会丢饭碗，但升职空间不大。B公司福利没A好，但竞争氛围好，升职前景大。而C公司是福利与升职空间都好，但进去的难度高，吴世勋没抱有太大的期望。可是，他连续等了好几天，也没有收到任何一间公司的电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一般通知会是两三天后，可他这都等了快一个星期了，却仍是毫无音讯。最后，吴世勋终是按捺不住，拨通了其中一间公司面试官的电话。“抱歉吴先生，你的一切都很不错，正是我们公司需要的人才。但是你在之前那间公司发生的事……好像还没解决吧？你知道经商很注重信誉，所以…..在未查清楚前，我们还未能录用你。抱歉了。”怎么可能？吴世勋错愕地挂了电话，想了好一会，又发疯似地拨通了其他两间的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的。哈哈……是有人在故意整他吧？一定是吧？不死心，吴世勋第二天又去了趟中介公司。锁定了几间小公司，想着标准估计没有大公司那么严格，肯定会招收他的。毕竟他的实用价值是摆在那里的不是吗？但仍是没有一间肯用他。原因除了他的背景外，还有他能力实在太强了，公司不敢录用他。这算什么狗屁理由？扯着领带，吴世勋烦躁地坐到了沙发上，阖着眼，心中的火气是如何也消散不了。说真的，他是真的从没试过如此挫败。就因为公司那件泄露事件，害得他如今连工作都找不到。而且到今天为止，已经将近半个多月时间了，却仍然没有一丝消息。怕是连调查都没有，想让他干脆背了这个黑锅吧？真是操蛋的世界——吴世勋狠狠地踹了脚眼前的茶几，看着上面的东西东倒西歪，他的怒气却没有丝毫减退。是非得将他逼到绝路上天才满意是吧？是吧？！如今的自己，是连个丧家犬都不如。他甚至……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哈哈哈……”捂着眼，吴世勋躺倒在沙发上，兀自大笑起来。他是真的很想有个人好好听他说话，有个怀抱给他温暖。“世勋呐，傻小子……”温吞而又清润的嗓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吴世勋抬眸，朦胧间，似乎见到男人无奈又苦涩地笑着跪在他身旁。“别哭呀……”“鹿晗……鹿晗……”吴世勋愣了好一会，才重重地扑过去，如小孩子重拾自己心爱的玩具，但那一切，都只是幻觉。“鹿晗……肖卢……肖卢……”：看着空荡荡的手，吴世勋眼泪更是抑制不住了。二十多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肖卢……”恍惚间，他拎起手机，摁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很想听听鹿晗的声音，哪怕又是金钟仁来接，哪怕鹿晗对他冷言冷语，哪怕鹿晗已经彻底死心了，他也想听。“世勋错了……肖卢…….我错了……”电话嘟嘟地响了好几秒，明明只是短短几秒，却恍若隔了一个世纪。许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怯怯的叫唤：“是……世勋吗？”“肖卢……”他低低地唤着，带着几丝哽咽。电话那头明显是沉默了。“我很难过……很难过……”“……”那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在这边断断续续地抱怨着，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声轻叹：“过来吧，过来鹿哥这……”
第十章深夜，鹿晗租屋的门被敲响。想可能是金钟仁遗忘了东西回来取，结果开门却看见个意料之外的人，一时间，就忪怔在原地了。他还以为，他不会来的。“肖卢……”那人轻声唤着，语气中挟了几丝尴尬，又有几丝讨好。将近两个多月没见，那人消瘦了许多，面容憔悴，眼眶下的乌青即使隔着楼道昏暗的灯光也能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