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野地猎山羊乜意思羊

一个人在村南的野地里放羊时,一只山羊怀疑被路过的轿车上的人偷走了
(记者 闫帅 通讯员 吴茂会)3月21日晚七时许,兖州区公安局小孟派出所接到群众刘某报警,称其山羊被人偷走了。经查,刘某(男,60岁,小孟镇刘家函村人)一个人在村南的野地里放羊时,一只山羊怀疑被路过的轿车上的人偷走了。民警立即调查附近的监控,未发现过往轿车有作案迹象。随后,民警带领协勤人员帮助刘某在其村周围及附近麦地时寻找,最终在离村较远的麦地里找到了丢失的山羊,刘某对民警热心助民的帮助表示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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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4:00&&&来源:《溪风絮语》
  我背着一个工具包,跟着技术员,吃力地走在种硒砂瓜的沙地里。有拳头大的、鸡蛋大的、拇指大的各种形状的石头,平铺在旷野平坦的土地上,一望无际。
  这片瓜地上规划着要通一条高速公路。我们受雇于公路局,做着最基础的工作——打点撒线。技术员举着仪器,用网络连接卫星,根据仪器提示在地上找好点,我在木桩上记录好数据后系上红塑料袋,按点抡锤把木桩打进去。然后招呼后面跟着的那个人,在两点之间撒上白灰,形成高速公路的雏形。
  我们就这样一个点一个点地向前打,回头看,两条白线平行着,蜿蜒曲折。三九天,天气很好,旷野无风,天地间就我们两组六个人,分散在卫星固定在大地上的位置,依次前行。远处一堆一堆砂石堆放在平坦的地面上,这是瓜农为明年扩大种植面积准备的。开春用铲车往开一摊,就又是一片硒砂瓜的产地。脚下的砂石地里,露出一撮一撮废弃薄膜,和砂石均匀地掺杂在一起,路边的田埂上更是垃圾成堆。另一条高速公路边竖立着一个大大的标语牌:保护环境,禁止压砂!
  西瓜地的边缘是一条古老的河床,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了,只留下山洪冲刷出来的一个个不高不矮的绝壁,绝壁上的棱角悬空挂着,有的裂开了口子,随时准备坍塌。这里设计了一座桥通到对面的山上。看着几乎没有路可走的悬崖,技术员踌躇起来,站在崖边只咂吧嘴。怎么下到崖底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他扛着禅杖一样的仪器去绕路了。我看着宽宽的河床,陡峭的悬崖,光秃秃的远山,感觉无比亲切,早年山里奔走的情景历历在目。一瞬间似乎有了在老家的石崖沟的感觉,只不过那里青山绿水环绕,这里荒凉空旷遥远。
  我放下工具包坐在悬崖边上休息,工具包里的木桩是长方形带箭头的,这样方便钉到地里去。我一边跟着技术员走,一边得在上面写好他报出来的数据。握着木桩的感觉好像坐堂的县令签发令箭,一钉进地里,就决定了一条路的走向。
  快正午了,悬崖边很暖和。技术员还没有下到崖底,我看着不远处撒石灰的明子,他也看着我,两个人相视而笑,我们都是笑绕路的技术员。在我们眼里,大着胆子从面前的斜坡冲下去就好,何必绕路?明子低头继续玩微信,和他的群友喊语音喊得不亦乐乎,网络里的男男女女,声音一片嘈杂。
  技术员下到崖底了,我斜背起工具包,拎着锤从早先看好的豁口处下去了,前后不过几秒。在技术员找好的点上钉上木桩,挥手招呼明子继续撒石灰。
  午休了,坐在公路局的皮卡斗子里穿过西瓜地,天地间那种空旷和辽阔,随着车轮碾过砂石的声音又一次被放大。回到我们的车跟前,取出简易水壶开始烧水。砂石地里除了废弃塑料没有别的东西,火久久烧不起来。明子的电话响了,没几句就开始有了争执,我们都注意听着怎么回事。
  这个活从昨天就开始干了,但干活的人却不是我们几个。那三个人干了半天,就嚷着嫌工钱低,走路走得腿疼,石灰糊衣服,种种理由想要加工钱。但是公路局这边说,冬天了,一天也就六七个小时的活,加钱不可能,你们愿意就干,不愿意就算了。结果他们说不干了,下午公路局这边付了工钱给他们,然后安顿让明子再喊几个人,于是今天干活的就成了我们。
  打电话的是昨天干活的,意思是他们想朝上抬工钱,并不是真正的不干了。只要公路局这边找不上人,工钱自然得加,明子给找人为什么不问他们?
  这种质问在我们打工的历程中经历得太多,若每一次都计较还不得气死。远处另一条高速公路上奔忙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公路旁边是一片黑压压的太阳能电板。
  一转身,水已经开了。技术员看着这个简易水壶觉得稀奇,围过来研究水是怎么烧开的。我们一人拿着一块饼子,给茶水续上热水,一口饼子,一口热茶,就是一顿午饭。
  下午的测量打点一直在山上。这里的山不高,山上也没有多少植物,偶尔遇见人工种植的几棵树,还半死不活。倒是在布满蒿草的低洼处看见星星点点的地软和羊粪蛋均匀地铺在地上,让我生出无限亲切和惊喜,这种特殊的菌类曾经遍布老家的沟沟洼洼,在粮食紧缺的年代消除了我们的饥饿。老家的老人一直哄孩子说:“天变变,地变变,羊粪蛋蛋变个地软软。”这地软到底是不是羊粪蛋蛋变的,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一天的时光不紧不慢地快过去了。我朝后甩了甩工具包,缓解了一下肩膀的酸痛,腿脚因为跋涉也有点沉重。看着西沉的太阳,有些忧心家里的儿女和牛。
  车还在起点的地方,天开始冷了,后背有些湿。暮色中的这片土地美丽安详,我们迎风站在路边,等着回家的车。
  小郭举着测量仪,来回奔走,站这儿不对,站那儿还不对。抬头看看太阳,又拿出手机定位东南西北,却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点。小郭有点急,招手喊另一组的技术员来给他看看点对不对,可每一次都不能喊人家来看吧。更多的时候是小郭自己在地上奔走、转圈,因为他在旷野中不知道北在哪里。
  我们见到小郭时,他腼腆地笑笑算是打招呼了。我和明子跟着他,强和银宝跟着另一个技术员。
  初次见面,彼此都没什么交流。只有在小郭反复找不到点,看见我也跟着他来回转圈的时候,不好意思地回头关照我:“姐,你先等着,我找好点喊你你再来。”而遇到方向确定不了的时候,他会回头问明子:“哥,这是什么方向?”礼貌性的称呼,让人觉得亲切温暖。
  中午之后我已经摸出了规律,可小郭还是没适应过来,被另一组远远甩在身后,看得我也着急,便偶尔提醒转圈的小郭。他很惊讶我对方向和尺寸的大概把握。连连说自己可能眼睛不好,掌握不来距离,问我是不是以前干过这活。
  我说没干过,但是我们长年给人打工,起码的距离心里有数,不然只能被人淘汰。他说他们在学校学的时候有尺子,现在没了尺子也就不知道怎么丈量了。我用我们的土办法告诉他,像他那么大的个子,一大步基本就是一米,一脚大概二十多公分。在几十公分的范围内就要靠自己去蒙了。
  找不着点的小郭有点沮丧,唉声叹气,抱怨说路太难走了,一直走路走得他腿疼。再遇到壕沟之类的我会提醒或者拉他一把,彼此就这样熟悉起来。边走边聊天,小郭说自己是甘肃平凉人,今年二十三,土木工程学院毕业,刚开始实习,前几天在黄河上测点,今天才来这边,突然从水里到陆上,他有些不习惯。我想起了在平凉上班的新立老哥,在我写作的路上,他是我的第一个老师。
  又一个山梁横在眼前,小郭抬头看着,发愁说这样子走下去简直苦死人了。我忍不住笑着和小郭说,咱们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不苦咋办?苦是我们的根本,除了靠苦来维持生活没有其他办法,苦点没事,只要身体健康就好。小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快步走了起来。
  一天的时光在沟沟洼洼中坎坷走过,小郭慢慢掌握了方向,测点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
  明子指着远处山坡惊奇地说,咦,这山上怎么还有牛?不过马上就否定了,噢,不对,那就是野马。
  野马吗?我看着它们。暗自数了数,七匹,几乎是静止在那里不动;如果不是因为颜色比黄土深,明显地凹凸于山坡上,会让人误以为那是山坡的一部分。而它们中有一匹灰白相间的马格外醒目,被其他马挡住身子,只露出头,远远望去,好像马群中站着一个人。
  马群动起来了,它们悠闲地散步,秩序井然,那匹灰白色的马更显眼了,好像还有一匹小马被围在中间。我又数了数,怎么成了八匹?我有点笑话自己,连几匹马都数不清楚。马走着走着更加分散,我这次数清楚了,确定是八匹。
  远远看去,有马群的山坡上一片暗黄,几乎是寸草不生的样子。而山坡周围稍平坦一些的地方全部被开发,铺上砂石成了种硒砂瓜的地,再朝上是一个挨一个的风力发电机,有马群的山坡好像孤岛一样被隔离。
  看着大风车翼下的几匹马我有些发呆,冬日的阳光懒散地照在马身上,马阔步走着,气定神闲,它们不戴缰绳,不配鞍,随着性情,就这样阔步于山上,露宿天地间,直到埋骨于荒野。我在想,这些马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于这片土地的?是这片土地的原始居民还是从哪里迁徙来的?又或者是曾经打仗时遗落下来的军马转变成的……马还是在缓缓移动,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几个人都看见了马,停了下来,边欣赏边议论着。银宝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踌躇地说,想点什么办法能抓住一匹马?强笑他做白日梦。可能感觉到了人类的注视和觊觎,马群开始活跃起来,向北面的高山上跑去。渐渐加速,身后扬起一片土尘,土尘跃过一道山梁,逐渐消散,马群像腾云驾雾一样消失在视线中。那一片山坡,依旧暗黄。
  想起我们放线时高速公路两边一堆堆的马粪,才明白是野马穿过硒砂瓜地来高速路两边的林带里吃草留下的。林带里有喷灌,草远远要比其他地方茂盛。听说一匹马已经被偷猎贩卖,但它们还是无所顾忌地徘徊在高速公路边。
  冬天的硒砂瓜地里,除了大小不一的石子遍布山梁,再看不见一点有生气的东西。头顶的高压电线发出刺啦啦的轻微声响,不抬头还以为是雪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两片瓜地之间的壕沟里,堆满了干枯的蓬蒿,有的被风吹着倒扣在地上,像一个个没有糊上红纸的灯笼。山梁上的风急躁地来回奔走,刮得雪花转圈,打到人脸上生疼。
  两组人都缩着脖子。小郭没有戴口罩,鼻子和脸冻得通红,但还是顶着风左右转圈找正确的点,不时吸着鼻涕。强裹着我给的花围巾,没绑好,脖子后面一头长一头短,一走一甩,看起来很滑稽。要在平时,打死他都不会接受自己这样的形象的。
  我更夸张,戴着口罩、棉帽子,再用长围巾裹了一圈。身上除了本来穿着的皮衣,还加上一件绿色的军大衣,显得格外臃肿。在这样的天气里,我是值得别人羡慕的人。
  不远处蒿草密布的开阔地里,两个人负重行走,一个肩上扛着一袋白灰,一个怀里抱着一袋,身上的重量让他们快速走一会,又停下歇一会。衣服裤子上沾满了白灰印。这是另一组今天加进来的两个实习生,跟着技术员打桩撒石灰。银宝歪戴着棉帽子,嘴里咬着一根纸烟蹲在土堆上边吸边看着。一看两个实习生又是抱又是扛的,偷笑着说,这几个娃娃真实在,扛起白灰就走。本来撒灰的活是银宝干的,可他一看今天来了实习生,就偷懒当起了甩手掌柜。
  寒风中不停奔走拿白灰的实习生没有戴棉帽子,身上的衣服鞋子都很单薄,口罩还是早晨我提醒他们买的。来时他们衣衫整洁,踌躇满志的,以为今天就能把自己的所学从理论变成实践。银宝继续偷笑着:“你说说,这帮娃娃,他大他妈苦死苦活供养他们上大学,这些娃娃眼睛熬成了近视眼,身板和麻秆一样,可大学上出来不也和我们一样下苦?”
  我白了他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远处的山梁上,一只鹰孤单地蹲着,左右张望之后展翅高飞起来,迎风停留在高空,观察着地面上有没有猎物。我有些恍然,人在羡慕鹰的翅膀可以直击长空的时候,又有谁体会到了鹰的孤独?
  雪花中移动着一大片雪白,传来叮叮当当悦耳的声响。近了一看,是一只长毛、直角的山羊带着铃铛,混在一群黑头、白身体的绵羊群里。它抬头看看我们,又低头吃一口草,再抬头看看,山梁上没有什么草可吃,它们用很快的速度向前移动。
  牧羊人穿着棉大衣,戴着暖帽,抄着手,羊鞭夹在腋下跟着羊群缓慢走着。看见我们,他被风吹得暗红的脸上挤出微笑,牙齿雪白。互道一声辛苦,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再回头,羊群已经远去,风中隐隐还有叮叮当当的声响。牧羊人的鞭子,始终没有甩起来。
  高玉宝满头大汗,弯着腰提着白灰袋子一点一点抖着石灰撒线。他不看远方的点,只闷头关心石灰抖落下来没有。瓜地里的石头绊得他跌跌撞撞,两条腿上沾满了白灰,装在屁股兜里的刀子把裤兜割破了,一走一扇风。两点之间,他撒出的线弯弯曲曲,没一条是直的。项目经理在车里远远一看坐不住了,顶着刺骨的寒风奔向高玉宝,叫停下。
  高玉宝喘着粗气站直了身子,脑门上冒着热气。抬头盯着高出他许多的项目经理,不明白他撒得好好的为什么让停下。项目经理拉他转身看身后撒的线,痛心疾首地说:“大叔啊,你看看你撒的这个线,就和蛇走道一样。这是农户的西瓜地,要给人家赔款的,你这一拐弯,人家的两三米就不见了。要是地的主人在这,非和你打架不可。这每一米,可都是钱,明白不?”
  高玉宝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点头应承着,可提起白灰袋子一走路,该怎么弯还怎么弯。项目经理的眉头快拧成麻花了,这在路边呢,撒成这样,领导过来一看,不骂才怪。
  这次不是叫停高玉宝一个人,技术员和我都停了下来。项目经理以为他说话高玉宝听不明白,让我们也帮着给他说。连续两次叫停,高玉宝的脸涨得通红,面对着项目经理左右翻飞的手势,负气地转过脸不看。和我说:“嚷什么嚷,‘一个我’最怕别人跟着嚷,还能干不,不能干我不干了。”
  “一个我”是高玉宝的口头禅,他说什么都要声明“一个我”。时间久了,“一个我”成了他的绰号。快四十岁的他个子不到一米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因为自身的原因,出去打工总被人嫌弃,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明子见他挣钱不易,平时有什么挣钱的活,能叫他就尽量叫上。
  可这对高玉宝家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改观,不得已,他瘦小的老婆去年到城市的餐馆打工了。留下一家老小让高玉宝照顾,时常听见他家院子里儿子闺女哭喊打闹,高玉宝的爹大声呵斥,高玉宝唉声叹气。
  我看出来是什么原因让高玉宝的线撒不直了,他不看前面打下去的桩,只低头看白灰袋子,这样撒出来的线肯定不直。我笑着和他说:“以前在老家犁地时你是看犁头还是看犁尾?道理是一样的,你得看着前面的桩向前走。你直起腰来,拖着白灰袋,盯着桩向前走就是了。”
  安顿好他,我和技术员继续前行,打好桩回头喊他开始撒线,掌握了方法的高玉宝总算撒出一条直线,项目经理重新回车里暖着去了。
  茫茫雪原,我们用脚丈量大地。野外第五天,点在不知道的地方向远方延伸,脚下的雪被踩得嘎吱作响,我们奔走在山上的硒砂瓜地里,一步步去向远方,偶尔惊起草窝里的野兔山鸡,它们仓皇逃窜。
  山梁上广阔的天地间,分散着一座座孤零零的土房子。那是夏天种瓜的瓜农看瓜时临时住着的地方,没门没窗,远远看着像缺了门牙的大嘴。
  今天我们跟着技术员小柳。这是个开朗、机灵的小伙子。小郭被调到另一个地方找点,他这几天一直被项目经理嫌弃着,一会儿说他找的点不准确,一会儿说他速度慢,一会儿又说他遇事不会变通。天气寒冷,路程曲折艰难,挨骂的小郭情绪很不好。在找点的过程中屡屡出错,而越是出错,项目经理的唠叨和嫌弃越多。
  路的另一边又传来项目经理愤怒的咆哮:“怎么搞的吗?桩上的数据必须朝着对面打下去,他不知道你也不给看着点。还有,今天必须干到,干不完不准回去。”新到的实习生手忙脚乱地在瓜地里小跑起来,项目经理气得原地转圈。
  小柳摇摇头说,又发神经呢,他给领导吹牛说一天可以采十公里,现在进度赶不上,就拿我们撒气。正说呢,项目经理朝这边喊:“小柳,你采完点走快点嘛,不要慢慢悠悠,想走不想走的。”小柳咬着牙来了一句“我靠”,快步向前走去。我拖着笨拙的身体一边追赶小柳,一边从工具包里掏出木桩,边走,边看路,边在木桩上写下一个点的数据。
  白色的木桩,写上一串红色的数据,再配上一条撕开的红塑料袋,飘飘扬扬,打进地里格外醒目。木桩上的字或整齐,或潦草,数字不停地变化着向前推进。我从包里摸出来一个四面宽度一样的木桩,写完数据,等着技术员找点时,无聊中在两面写上“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随手打进去转身走了,明子撒灰时看见大声喊我,问是什么意思,我说没意思,随手写的。明子说可不敢再乱写了,你把别后面施工的误导了咋办?吓得我一吐舌头,再也不敢写数据以外的字上去。
  熬到中午,项目经理坐车扬长而去,临行又叮嘱,中午不要休息,下午必须到指定的点。我们两组人一致翻着白眼送他。
  又向前采了一会,已经中午一点钟了。木桩快没了,刚好前面有一座土房子,小柳说休息吧,等饭。两组人集中到了这里,银宝开始生火烧水,银色的世界中,一缕烟火让人心生温暖,两个技术员围着水壶一边烤火一边朝里面扔柴。我们拿出带来的饼子准备吃,可技术员还得等盒饭。明子给两个人一人递过去一个饼子,他们也没客气。
  送饭的皮卡车久久不来。我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硒砂瓜地想,明明一片荒凉,稀薄而单调的植被,可铺上一层石子,种上瓜子,就长成了香甜可口、全国驰名的硒砂瓜。这样大的面积,这样独特的生长方式,瓜农是怎样完成种植过程的?可惜春天忙碌,离得又远,没机会来看一粒瓜子是怎样在石头缝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的。
  若到了七月初,我们就会看到这片山梁上到处都是圆滚滚的西瓜,一片翠绿。大货车停放在路两边日夜不停地装运,将这石头地里长出的精灵运送到全国。
  饭总算来了,两个技术员围着火吃着盒饭。小柳大笑,说,今天还算有个火呢,昨天盒饭送来时,米饭上面全是冰渣子。
  走完了瓜地,前面的路崎岖险峻起来,一道道沟渠纵横交错,刚爬上这道梁,又马上下到沟底,再爬上去没走五十米,就又要下去。遇到向阳的坡面还好走点,可阴山里全是积雪,又滑又湿。另一个技术员下坡时脚下一滑,重重摔倒,溜向了坡底,爬起来没顾上看自己,先检查机器摔坏没。所幸这些山坡上没有灌木或者石头,机器没事。技术员这才摸着自己的胯骨龇牙咧嘴地喊倒霉。
  这里的山坡上能看见的唯一的植物有如缩小版的青松。稀稀落落,枝干蜿蜒,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才形成。那些蜿蜒是这种植物和干旱常年对抗的见证,一年可能连一两厘米都长不到。此时的它们,在雪的映衬下格外有风骨。
  又爬上一个山梁,我已气喘吁吁。只见太阳在西边有气无力地消磨时光。回头看停车的地方,在十几道山梁之外,看时间能回家了,等走到起点,又是一身冷汗……
  车窗外晚霞红透了西边的天空,镇上的某个烟囱扯出一条巨龙的模样,蜿蜒着上了西天,龙头隐没在夕阳中,龙尾还在烟囱中。车里的几个人沉默着,音响里郑源深情、舒缓的音乐让人昏昏欲睡。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而我们到家还要将近一个小时。车走了这么久,脚还是没有知觉,膝盖和脚脖子僵硬酸痛。
  下午的天气一阵阵变冷,沾了雪的鞋子上冻了一层冰,里面已经被雪泡透。我站在高速公路边上,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有点担心没有大人在家的儿女。一向淡定的我变得烦躁起来,挎着工具包转身看着身后来来往往的大车小车,不愿意再打木桩。中午时候吃的两个饼子在爬山越沟中早已化为乌有,脚被鞋子磨掉了一点皮,一走钻心地疼痛。
  项目经理钻出皮卡车狂奔着追来,问怎么停了。我说五点了,该回家了。一听我们要下班,他语重心长地唠叨又开始了:身后领导跟着呢,太阳这么高怎么能下班?今天大家辛苦了,就这一天,明天咱就正常上下班……
  听着这一串串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有些笑话这个长着一张包子脸的男人。干了六天活,哪一天正常过?今天领导检查,明天领导在后面跟着,后天领导说没进度……天天说明天正常,结果就是一天比一天催得紧张。
  特别是今天,早晨六点就打电话让我们过去,而外面还是伸手不见五指。中午我们一人啃了两个干饼子就上工,烧开水的时间被扔过来的一瓶矿泉水取消了,拧开抿了一口,里面全是冰渣子。刚吃完饼子,他又说,看见前面那个高速公路没,下午点放到那咱就回家。现在站在高速公路边上了,又找新理由拖延时间。
  想起早晨明子一边走一边唱:“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过了几道沟。崎岖坎坷怎么它就这么多!去你个山更险来……”一句没唱完,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地上了,技术员小柳回头大笑。明子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雪,抬头看着陡峭的山,感叹一句:咱这和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有一比啊,只不过没妖怪罢了。
  山体被长久以来的山洪分成了不规则的条条绺绺,我们行走的路线一直是搓衣板式的。山上到处有羊行走过的踪迹,当前方没有路的时候,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羊道,顺着羊道上坡或者下沟,总是比其他地方好走一点。山上还残存着大量羊圈和牧羊人的窑洞,已经坍塌得不像样子,不知道羊和人去了哪里。
  翻完了山看见一条峡谷,峡谷西北方向有一个十几亩大的平台,平台上有用土筑起来的围墙。走近一点,又看见几座分散的土房子,还隐隐传来羔羊的叫唤声。下到谷底,才看见这里住着几家人,各自独立的房子和依山而建的羊圈错落有致,屋顶的太阳能板闪着光芒,阳光让这个地方充满温暖。而人的居住,让这里的气场活了起来,半个峡谷都充满人间烟火的气息。山梁上走来一个女人,手里提着一只刚出生的羔羊,羔羊奶声奶气地叫唤着,身后跟着一只大羊回应着羔羊,紧紧跟着女人。叫唤声渐远,道路曲折,但弯弯绕绕总是通向他们回家的路。
  看见那条河时我吃了一惊,在这个半沙漠地区居然有这么大一条河,在两山之间把一片平原一分为二,九曲十八弯自东向西奔流。河岸两边由于长时间湍急的水流冲刷让泥土随水流而去,形成了齐整的绝壁,没有一点植被,也让人无法靠近河水。河水一片暗黄,不知深浅,我奋力丢进去一块土块,没溅起多少水花就迅速被淹没。驻足河岸,头顶的山上修建的铁路快速行驶过一列火车,而支撑着火车通过的是一百多个巨大的水泥桥墩,铁轨就架在这些桥墩上,它们像一个个敬业的士兵列队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河对岸是一片新栽的枸杞树,弱不禁风。为了让它们站好,一棵树旁边绑扶了一根竹竿,远远望去,似乎插了一地竹竿而不是栽的枸杞树。规划的高速路正好从这片地里过,技术员感叹着,这片枸杞树的主人可以领到一大笔赔款了。
  天气越来越冷,项目经理小跑着钻进皮卡车,我背起包跛着脚跟着小柳的脚步,继续打桩。小柳吸了一下鼻子,遥遥看着皮卡里的项目经理,习惯性地说:“我靠!”
  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气温骤然寒冷起来。最后一个木桩打进地里,想着应该可以回家了吧,远远和项目经理一说,他小跑着又提来半袋子木桩:“再干再干,六点钟再回家。”
  太阳已经隐没在了山后边,我看着背来的半袋子木桩,心里无端地生气。打一个木桩十几米、二十几米到五十米不等,就算再干二十分钟也不需要半编织袋木桩吧。
  装了有十几个木桩,剩下的扔给项目经理,我和技术员不情愿地继续向前挪。脚有些麻木,磨烂的地方并没有因为换了一双鞋而轻松,每走一步都在疼痛。太阳一点点地在西沉,想起家里只有女儿一个人,心里骤然暴躁起来。一路翻山越岭,未曾停歇,怎么还在下午这十几二十分钟和人较劲?
  明子开着车远远来了,一路颠簸。看见车的那一刻,两组人同时停下了,不肯再前行。我们扔下技术员向车走去,项目经理一回头,看见我们站在车跟前准备回家就火了:“哎哎哎,还不到六点呢,你们怎么收工了?这样不行,领导在后面催得紧,今天我又被骂了一顿,再干再干。”
  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大家一起质问他,你这个活到底有没有时间概念?这么冷的天,就那么点工钱,白天又没有耽搁你的活,下午我们回家都七点多了,你天天在这十几二十分钟的计较,说起来就生气,你看还能干吗?不能干明天就不干了。
  项目经理又一次拿领导催、过程紧的理由来说事。但是此刻,大家已经听不进去了,连续几天八个多小时翻山越岭的负重行走把大家的体力和耐心都耗完了。领导不在现场,看不见我们是怎样艰难跋涉的,难道坐着皮卡随时跟着的项目经理也看不见吗?一天到晚就说“快点,再快点”,就差让我们跑起来了,怎么就在这十几分钟上较劲?两边互不相让,在寒风中对峙着。
  风越来越冷,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项目经理在不远处不停地打电话,他在找替换我们的人。我心里清楚争取自己权利的后果,今天走了我们,明天立马有人补上。这片土地上,唯一不缺的就是廉价的劳动力。
  坐车经过县城,灯火辉煌,我无心欣赏城市的夜景和明亮。这时候还没回去,女儿一个人会不会害怕,家里的牛不知道孩子喂了没有?
  明天不用再去,就这样以一种突然的方式结束,毫无征兆。(马慧娟)
  (原载于《黄河文学》2016年第4期)
【编辑】:王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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