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救借钱三原则救急不救穷借30块钱没有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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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沟通技巧
作者:青青绿萝裙 &上传: &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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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明娟(修)
第1章 明娟(修)
第1章 明娟(修)
    荆楚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刚刚在写结案报告,连续熬了几天的夜,队里的成员都回家补觉去了,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只留下了荆楚一个人。
    “人家小姑娘今年好像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呢就成了孤儿,”他的母亲连连感叹,“正好和你在一个城市,你既然不愿意回来,就顺便照顾照顾她吧。”
    荆楚对此可有可无,不过既然是自家母亲的故人之女,他倒是不介意照看一二:“行啊,你把地址给我。”
    “多帮帮忙,人家小姑娘没爹没妈,不知道要被人怎么欺负呢,如果家里困难,你就帮一帮。”他母亲这么叮嘱,“还有,别吓到人家。”
    荆楚捏了捏鼻梁,好笑道:“我知道了。”他长得又不是三大五粗,也不知道为什么队里的女孩子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真是大惊小怪。
    因着母亲的嘱托,荆楚写完结案报告以后就根据地址去探望那个最近成为了孤儿的女孩,她住在本市的老城区。
    南城是国际上也数得上名的大都市,近年来发展速度简直和火箭似的,不少地方都被拆迁重造,但是在靠东边的一块地方却好像是被时光施展了魔法,放慢了发展的脚步,依旧保留着百年前的气质。
    不过老城区也难免会有规划乱、环境差、交通糟糕的情况,荆楚的车开到路口就开不进去了,他想了想,靠边停了车,拿着地址找地方。
    对方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里,猫狗横行,到处拉屎撒尿,一个个拽得和大爷似的走在路中央,有一只哈士奇看见了荆楚,还冲他喷了口气,别提多*了。
    荆楚很少来这一带,循着地址走进楼道里,里头的光线很是昏暗,他走到了六楼,也是最高楼,敲了敲门。
    里面的门开了,隔着老式的防盗门,他看见一张相当漂亮的面孔,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要屏住呼吸的美貌,活脱脱的陋室明娟。
    “进来吧。”她开了防盗门放他进去。
    荆楚站在门外没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他微微拧眉,显然是对她那么没有警戒心而感到不满。
    “你是警察。”少女拿着簸箕和扫帚扫地,“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照片。”
    原来如此。荆楚松了眉头,打量着这逼仄的环境,大概只有五六十平米大小,客厅里的桌子上摆着骨灰盒和灵位、照片,小小的卧室,小小的厨房,小小的卫生间,不过打扫得很干净。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那里,好像哪里都觉得小:“你是杨绵绵吧。”
    “嗯。”她抬头看过来,“有什么事吗?”
    她最多只有一米六,个子小小的,穿着t恤和七分裤,梳了个马尾辫,就是太漂亮了,那张脸让人看见了都替她觉得危险。
    荆楚想了想,还是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荆楚,我的母亲曾经和你的母亲是同学,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有呀有呀,马桶坏了,老滴水,你一直都没修好。”有个声音小小声和她说。
    杨绵绵丢了个白眼过去。
    对方不以为意,继续提议:“还有电视机好像也坏了,屏幕老花,你也没说什么时候拿去修。”
    杨绵绵简直想翻两个白眼,那台老式电视机那么重,抱出去再抱下来很重的好不好。
    “绵绵~(>﹏<)~滴水好难受。”
    “荆楚人很好的,面冷心热,他不会拒绝的啦。”有个陌生的声音加入,甜甜的软软的。
    好吧。杨绵绵一手支着扫把,认真问:“有一件事。”
    荆楚洗耳恭听。
    “我家马桶坏了,老滴水,能帮我修一修吗?”
    三分钟后,荆楚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帮她修抽水马桶,杨绵绵站在他旁边给他递工具,他问:“你爸爸死了,不伤心吗?”
    “不伤心。”她平静地说,“人总会死的。”
    荆楚看得出她并不是在说谎,只不过如此薄情,难免令他十分在意地多看了两眼。她眼底没有伤心,也没有痛苦,平静得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好了。”
    “还有我家电视机。”她倒是真的不客气,说要帮忙还真的使唤起来了。
    荆楚替她修好了马桶和电视机,啼笑皆非地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她认真想了想,回答:“没有了,谢谢你。”
    “那我走了。”荆楚拿起外套,想了想还是说,“我留个手机号给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女孩子一个人在家要要小心,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杨绵绵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这老城区治安又乱,荆楚职业病发作,多唠叨了两句,顺便伸手问她要手机。
    她挺茫然的:“什么?”
    “你没有手机吗?”
    “没有。”她找了本便签簿让他留了名字和电话。
    走出门的时候荆楚不禁想,他是不是已经老了,完全搞不明白现在的小姑娘是在想什么,还是杨绵绵名字听起来很软,实际上也是个叛逆少女?
    完全不知道被荆楚惦记的杨绵绵把扫帚一扔,去厨房接水,她也没有去拧开水龙头,水就哗啦啦从水管里流下来了,正好放到水壶八分满停,她把电热水壶插上电,继续去扫地。
    “绵绵,你是不高兴吗?”抽水马桶哗啦啦冲了一遍水,有点担心,“我都不漏水了呢。”
    杨绵绵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要乱冲水,水费很贵的,我爸死了,没有赡养费了。”
    抽水马桶:“Σ(°△°|||)︴对不起绵绵!”
    “绵绵,如果没钱就把我卖了吧。”老旧的电视机努力想要安慰她,“楼下每天都有人来收废品呢,我应该可以卖几百块钱。”
    杨绵绵揉了揉额头:“我不会卖你们的,你没事了吧,放部电视剧看看。”
    电视机吧嗒一声开了,自动跳了几个台,放现在最火的宫斗剧,杨绵绵其实也没什么心思看,继续扫地。
    好不容易扫干净了,冰箱又说:“绵绵,你没有东西吃了,去超市买点吧。”
    她拉开冰箱门,里面果然只剩下零星几个鸡蛋和牛奶了:“叫外卖吧,我不想做饭了。”
    晚饭是小区门口的炒米线,又咸又难吃,杨绵绵戳着塑料饭盒里的米线:“吃不下了,今天怎么那么难吃?”
    白色的泡沫饭盒小声说:“老板在外面养了个小三,老板娘知道了不高兴,今天和老板吵了一架,把盐罐弄翻了。”
    “……”杨绵绵想起店里那个肥肥胖胖的老板,“这样的人都会有小三吗?”
    “可不是嘛。”饭盒叹了口气,有点感伤,“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小孩都上小学了呢,出这样的事情。”
    杨绵绵摇了摇头,打包把饭盒收拾好,它关照她:“要好好把我丢到垃圾箱里,不要扔在外面,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折我,我会痛的。”
    “晓得了。”杨绵绵用塑料袋整整齐齐把饭盒扎好,还系了蝴蝶结。
    饭盒有点高兴:“谢谢你。”
    “不客气。”
    塑料饭盒的寿命都不长,被用掉之后就会被当做垃圾填埋,结束这短短的一生。
    世间万物都有生死轮回,很多事物的生命比人短很多,就好比饭盒,每天都有无数的白色泡沫饭盒诞生,也有无数被使用掉的饭盒死去,她今天用的这个饭盒比较活泼,愿意说几句话,但是也有饭盒安安静静的就死了,一辈子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杨绵绵的眼里,每天要经历很多次的离别,今天和饭盒说过几句话,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样的生死经历多了,又怎么能够奢望她会为一个不曾见过几面的父亲死亡而伤心呢。
    吃过晚饭,窗外的路灯就亮了起来,杨绵绵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有点年头了的台灯努力让自己的光更亮一点儿,好让她的眼睛不至于有太大的负担。
    大家都静悄悄的不打扰她写作业。
    “绵绵。”橡皮小声喊她。
    杨绵绵从浩如烟海的习题里抬起头来:“怎么了?”
    “(┳_┳)绵绵,我太小了,不能再陪你了。”原本很漂亮的白色橡皮只剩下了一点点,擦起来已经很费劲了。
    杨绵绵放下了笔,把它拿到手里:“已经只有那么一点了。”
    “嗯。”它蹭蹭她的手指,“把我和大家放在一起吧,对不起,不能再陪着你了。”
    “没关系。”
    杨绵绵拉开抽屉,里面是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铁皮铅笔盒,她把这块橡皮放到最外面的铅笔盒里,里面是整齐码着的橡皮、铅笔头、空了的修正液盒。
    “再见。”
    她对橡皮说,那块白色的大橡皮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再见,绵绵,再见o(* ̄▽ ̄*)o”
    又是一次分别。
    没有人讲话,也没有人哭泣,房间里安静极了,仿佛大家在用静默为一位老朋友送别。
    它们也的确没有伤心,因为对于一块橡皮来说,它一直很好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它是光荣退休的,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于它们来说,橡皮能够被好好用完,铅笔可以被写得只剩下短短一截,修正液用尽全部的力气修改完最后一个字,那样的归宿,是值得骄傲的。
    这样的死亡,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杨绵绵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录账户,她手边的马克杯已经陪伴她一年多了,性格活泼,它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好奇地问:“绵绵,你在干什么呀?”
    “赚钱。”杨绵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爸的钱全给那个女人了,她肯定不会给我的,从今天起,我们要自己赚钱了。”
    马克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不明觉厉,股票什么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16章 怀疑
第16章 怀疑
第16章 怀疑
    周末在家歇了两天的杨绵绵总算缓过来了,不再是前几天那副面色苍白没精打采的样子,甚至因为有钱了,吃得也好了起来,脸上都有了血色。
    每天五十块钱的收入足以让她吃上有豆浆有鸡蛋还有肉的生活,路过小卖部嘴馋的话还能买只雪糕吃吃,甚至还能每天攒下钱来以备不时之需。
    就是太累了,想到明天一早还要去上课,杨绵绵就觉得累得够呛,她不是没想过干脆退学算了,但是退学就是为了赚钱过日子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我想做什么,我对未来是怎么打算的,这原本应该是大学毕业之后才该思考的问题,杨绵绵已经过早地开始了这样的自问。
    可惜她并没有答案。
    过了十点钟,便利店的来客就少了很多,赵涛接了个电话,跑过来就问:“那个,我女朋友有点事喊我回去,你能不能……帮我瞒着?”
    赵涛人并不坏,比如两个人搬东西的时候他总是自觉得承担了绝大部分,但他也有自己的小毛病,比如喜欢早退,能偷懒的时候就偷个懒。
    杨绵绵点点头,算是应承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也好过他时不时过来和她搭讪说些没营养的废话,她还得费力气应和两声,免得太过尴尬。
    你走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杨绵绵看他一走远,就开了玻璃门让海盗进来,把卖剩的包子掰开来喂它吃。海盗实在是聪明又乖巧,躲在柜台下面,一点声响也无。
    但是突然之间,它就站了起来,警觉地一抖耳朵,杨绵绵一抬头,就看见门叮咚一声打开了,荆楚从外面走了进来,外面刚下了雨,他肩膀都是湿的。
    他收了伞,搁在架子上,走过来看了看,买了罐冰咖啡和一份咖喱猪排便当,杨绵绵一边帮他加热便当一边问:“你还没下班吗?”
    “我特地来找你的。”荆楚也不急着走,窗边坐下,那里有一排供客人吃饭的桌椅,“杀钱萱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杨绵绵刮目相看,眼神都有点异样,荆楚看懂了,心里无奈极了——她该不会是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废物吧?毕竟之前雨夜屠夫的案子整整半个月也没线索,要不是被她偶然撞见了,还不知道还有多少受害者呢。
    只不过……人家周大志那样的罪犯也是很罕见的好不好?!心思细密,不留痕迹,还有很高的反侦察能力,他们当时并不是没有线索,针对他对女性的虐待,他们正在往童年受到母亲或其他女性长辈侵犯的男孩里去找,只不过没想到杨绵绵会碰见而已。
    但那毕竟只是个例,像这一次钱萱的案子就容易侦破得多,那几个犯罪嫌疑人根本连现场都没有收拾就跑了,留下无数线索,再加上杨绵绵已经提供了受害人的身份,为他们节省了大量的时间,今天傍晚,已经把六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
    只不过……“全都是没成年的学生?”杨绵绵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荆楚要特别强调这一点,等反应过来以后就差点砸了荆楚的便当,“未成年就是不判死刑了?”
    荆楚微微点头,这正是此次特案组所有人都为之不爽的一点。
    钱萱在死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包括强~奸、殴打、焚烧,她被四名辍学的学生囚禁在家十几天,被反复折磨,直到又一次逃跑失败后被殴打死亡。
    荆楚原本不想把这样耸人听闻的□□告诉杨绵绵,但是他总觉得杨绵绵胆子太大,有心让她以后出门在外多小心一点,因此特别详细地描绘了钱萱的死亡:“当她受不了凌虐昏倒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她的头浸到水桶里,让她清醒后继续……他们不让她上厕所,逼她尿在纸杯里再喝下去……点了蜡烛让蜡油滴在她的脸上……”
    杨绵绵的脸色难看极了,荆楚自己叙述着,也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愤怒,那四个男孩子根本没有悔过的意思,和警察说起来与其说是交代罪行,不如说是在炫耀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们把杀人凌虐当做是自己的丰功伟绩。
    这起案件的恶劣程度和雨夜屠夫案不相上下,尤其是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更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杨绵绵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荆楚以为她被吓到了,点到为止,快速把便当吃了,然后说:“我送你回去吧。”
    也差不多是到了下班的点儿了。
    杨绵绵关了门窗电器,锁了防盗门,荆楚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但是这里离杨绵绵的家不远,他们也就散步过去。
    夜里的老城区很安静,至少比荆楚住的地方安静多了,他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附近就有酒吧,闹到凌晨三四点钟是常事,他回家的时候老看见开着豪车的男女酩酊大醉扶着出来。
    有时候,城市发展得太快也不是好事。
    杨绵绵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她一直在想,凭什么?就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他们杀了人就不用死了?那钱萱算什么呢,她死了,还死得那么惨!
    这个世界真是一点也不公平。
    荆楚送她到楼下,又不厌其烦嘱咐了她一遍:“以后路上不要靠近那些停在路边的车,不要随便跟人走,让你带路也不要,晚上不要抄小路回家,让狗跟着你。”
    “知道了。”杨绵绵抿了抿嘴唇,海盗摇了摇尾巴,跟着她上楼去了。
    荆楚一直在楼下看到她家里的灯亮起来才走。
    他的手表和手机在聊天:
    “其实我们荆楚真的挺好的,面冷心热。”
    “我觉得他对绵绵挺好的,你觉得绵绵讨厌他吗?”
    “不讨厌也不喜欢吧。”
    “我不是很喜欢罗裴裴,她的香水味道太香了。”
    “荆楚喜欢不就好了。”
    “问题是,我也不觉得他有多喜欢罗裴裴啊!”
    荆楚不知道自己被八了一遍,还是针对他的感情生活,不过就正如它们所言,他对罗裴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因为至少有半个月他们没有约会了。
    这固然是因为两个人都工作忙的缘故,但也不得不承认是他们的感情开始出现了变化。
    原本罗裴裴三天两头还会给荆楚打个电话,但现在都半个月了,荆楚上周末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出来吃饭,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周一是新一周的开始,不过绝大多数的学生最讨厌的就是漫长的星期一了,尤其这还是一个出月考成绩的星期一。
    杨绵绵昨儿心里憋了口气,一直到早上去上课,脸都黑着的。
    正好今天月考成绩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那么一点紧张,陆佳丽小声和杨绵绵说:“不知道我这次考得怎么样,如果掉了名词,我妈会抽死我的。”
    杨绵绵没什么反应,和钱萱比起来,这群只需要为考试而烦恼的孩子实在是太幸福了好吗?
    陆佳丽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淡,也没在意:“你当然是不用担心了,唉,我要是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
    “那我和你换?”杨绵绵瞅了她一眼。
    陆佳丽一顿,脸上多少有点尴尬,所有女生都羡慕杨绵绵的脸和脑袋,但……要换也是要和姒筱雯那样的白富美换好吗?谁高兴去过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夏天只有两套衣服穿的日子?
    杨绵绵把书竖起来,继续堂而皇之在早自习睡觉,语文课代表是个文静的姑娘,没姒筱雯那么喜欢挑衅,她在上面领读,就当没看见她。
    很不幸,周一早上第一节课就是张老师的课,他今年四十多岁,是一中的老教师了,早就被评上了特级,兼任教学主任,张老师有点不拘小节,这表现在如果有人在他课上睡觉,他会踹桌子,无论男女,不过如果是男生,还会被揪耳朵。
    今天他一进来,脸色就不大妙,尤其是看到他捧着的那一套卷子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面无血色。
    砰。张老师把卷子摔在讲台上,脸一沉:“已经高二了,开学都一个月了,有些同学还是没有收心,看看你们的成绩,我很怀疑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学了!”
    以上几乎是每一任老师都会讲的话,真假掺半,多半都是为了恐吓鼓励学生,但饶是如此,每听一次,大家还是心惊胆战。
    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现在我喊名字,上来把你们的卷子拿走,杨绵绵。”
    杨绵绵上去拿了自己的卷子,瞅了一眼,嗯~o(* ̄▽ ̄*)o满分。张老师对她露了个笑脸:“继续保持。”
    “嗯。”
    一整天,大家都被卷子虐得死去活来的,杨绵绵除了语文英语被扣了几分之外,其他能得满分的都是满分,以至于所有黑着脸进来的老师看见她都是和声细语的。
    除了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姓李,打扮很时尚,烫卷发穿套裙,经常是黑丝高跟鞋,新学期她看杨绵绵的眼神都是很复杂很防备的,因为……杨绵绵碰见过她的婚外情_(:3∠)_
    就是暑假在时光餐厅打工的时候,李老师和她的情人约在那里吃饭,两个人恩恩爱爱肉麻透顶,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会在那里打工,还看了个正着。
    所有同学都知道英语李老师的男朋友是同校的一个体育老师,挺老实可爱的一个人,虽然不帅,但很可靠,英语老师晚自习是要值班的,但大家都知道这十次里有一半都是体育老师替她值班,尤其是冬天,他舍不得李老师受冻,基本上都是他在值班,一班的人和他也挺熟悉的,纷纷称他是好男人。
    被知情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学生抓了个正着,李老师很不自在,上课都不叫杨绵绵发言了,平日里还要患得患失,担心她会不会把事情给说出去。
    但她还是强笑着夸了杨绵绵:“杨绵绵这次考了九十八分,就两分扣在了作文上……”她其他表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学生突兀地开了口:
    “老师,杨绵绵英语考试迟到了十五分钟,她开考的时候听力都播完了,怎么可能听力满分呢?”
    姒筱雯这句话说完,全班安静了半分钟,然后不可避免地爆发出了窃窃私语声:
    “对啊,那天杨绵绵是迟到了,我也看见了。”
    “我也记得,她英语听力真的满分?”
    月考不换班,大家都是在自己班考的,就是监考老师不是自己的任课老师而已,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那天杨绵绵的确是迟到了的。
    所以接下来的怀疑就顺理成章了:
    “她作弊了?”
    “要么她提前知道了答案,不然……”
    “怪不得平时不听课也能考满分……”
第2章 打工
第2章 打工
第2章 打工
    同一时间,荆楚也已经得到了关于杨绵绵的资料,他一看,今天原本对她的印象马上就颠覆了。
    要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简直是个悲剧。
    她的母亲,也是荆楚母亲曾经的大学同学,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后来做生意破产了,一下子就云端跌到泥里,嫁了人,但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好,有暴力倾向,她生下杨绵绵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父亲另娶,继母有个拖油瓶儿子,性格霸道,不许杨绵绵进门。
    她的父亲就每个月给两三百块钱算是抚养费,现在他出车祸死了,肇事者虽然赔了一笔钱,但是她继母一分钱都没给杨绵绵。
    这样一来,她丝毫不为父亲的死感到伤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你在看什么?”坐在他面前喝咖啡的是荆楚的现任女朋友,罗裴裴。
    荆楚收起了手机,笑了笑说:“没什么。”
    “该不会又是什么案子吧。”罗裴裴的语气难免带了三分抱怨,“为了办那个什么案子,你都没有陪我。”
    “抱歉。”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诚意,或者说,荆楚对这段感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第一个因为工作而和他吵架的女朋友了。
    “好啦。”罗裴裴是个明白人,也只是和他撒撒娇罢了,因为她也很清楚即便是撒娇抱怨,也没办法让这个男人放弃工作来陪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也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要说起来,她对荆楚什么都满意,就是对他的工作很不满,可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荆楚长得一表人才,家境富裕,也没有男人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作为男朋友也十分称职,除了工作狂魔之外,真是一点缺憾也没有了。
    她还是应该好好抓住这个男人的。
    她端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微笑着问:“那你明天有没有空,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
    “好。”荆楚思考了一分钟后答应下来,因为前一个案子加班加狠了,这次局长特地说给他放三天假慰劳一下。
    今天已经耗费在了写结案报告里,明天倒是可以用来约会。
    次日起来,是个艳阳天,杨绵绵一大早就醒了,洗脸刷牙,杯子是掉了块瓷的搪瓷杯子,脸盆也是,盆底是两条金鱼,边上掉了好几块白瓷,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
    搪瓷脸盆性格很温柔:“绵绵,那么早就起来了呀?”
    杨绵绵叼着牙刷搓毛巾,含糊不清地说:“去找工作,没钱了。”
    她昨天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六十二块三毛,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而今天已经是八月一号了,九月一号就要开学,她的学费完全还没着落了。
    她换了件自己看起来最新的衣服,一件深蓝色已经褪色成了浅蓝色的t恤,一条牛仔七分裤(原来是九分裤现在只能当七分穿了,幸好她只是长高没长胖),再加一双刚刚在超市里打折买的三十块钱的白色板鞋,梳子掉了个齿,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替她把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
    不过悲剧的是坚持了很久的五毛钱三根的黑色皮筋哀呼一声,断了。
    没办法的情况下,杨绵绵找出了自己一件旧衣服,裁了截布条绑头发,剩下来的正好当抹布了。
    电视机忧心忡忡:“你又要去打工啊,不如把我卖了吧。”
    “卖了你也凑不够学费,别操心了。”杨绵绵只带了十块钱在身上,“无聊就看电视吧,我很晚才会回来。”
    她一路走到楼下,小区门口是热闹的早饭摊子,现在是暑假,摆摊的少了很多,开学之后一整条街都会被占满。
    “两个白馒头。”她在一家包子铺里买早饭,以前还是一块钱三个,现在已经是七毛钱一个了,不过大家都是街坊,老板娘很慷慨地给她优惠,一块钱两个。
    老板娘给她用塑料袋抓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绵绵又吃白馒头啊,会长不高的。”
    “没关系。”她想,昨天已经很奢侈地吃了五块钱一碗的炒米线,现在开始能省则省了,不过那碗米线那么贵还那么难吃实在是好心塞。
    “再给你个肉包子。”老板娘额外送了一个包子给她,三毛钱一个呢,小小的肉包只有拳头那么大。
    “谢谢。”
    她狼吞虎咽地把馒头和包子塞嘴里,正值发育期,她的饭量比以前大了很多,考虑到包子铺老板娘的话,她觉得赚钱之事刻不容缓。
    怎么都得保证自己每天能喝上豆浆吃上鸡蛋比较好。
    “亲爱的,要把我丢进垃圾桶!”白色的塑料袋唠唠叨叨,反复强调,就差跳起来了,“一定要记得啊,不可以随便把我丢掉,不然哭给你看!”
    不知道为什么,塑料袋们的性格虽然天差地别,但是都喜欢强调一遍“要把我丢进垃圾桶”,话唠的会一路念过去,腼腆害羞的也绝对不会忘记在最后哀求主人把自己丢到垃圾桶里。
    好像这是它们一出生就懂的的事情。
    杨绵绵消灭掉了馒头和包子,把这个薄薄的白色塑料袋团起来扎了个蝴蝶结,轻轻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心满意足的塑料袋给她抛了个飞吻:“(づ ̄3 ̄)づ╭~再见亲爱的,下辈子再见。”
    吃早饭花掉一块钱,公交两块,杨绵绵在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圈里下车的时候心想,她得找一个事半功倍的目标。现在学生兼职已经非常普遍了,咖啡厅或者餐厅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家高档餐厅,装潢华丽,气氛优雅,有小提琴师和钢琴师烘托气氛,而且据说很贵很贵,属于白领人士来消费都要想一想的那种高消费餐厅。
    不过这也意味着,工资不会低,搞不好还有小费。
    华丽丽的巨大招牌向路人吆喝:“今天的鱼子酱好新鲜啦!大师傅的甜品是苏芙哩哦!一天30份,卖完就没有了!”
    作为一家高档餐厅的招牌,它居然如此接地气,实在是难得极了,不少大酒店的招牌可是相当高冷的。
    对了,这家餐厅叫“时光”。
    杨绵绵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起来,然后就看见门卫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今天她虽然已经尽力打扮得不至于简陋,但是也只能用朴素来形容,虽然不至于进不去门,但是被人特别关照是免不了的。
    她推门进去,抬头看了看这里的环境,问:“你们经理在哪儿?”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有个接待很和气地问。
    杨绵绵也没指望他们能告诉自己,不过有个路过的红酒杯非常热心地告诉她:“直接往里走,最里面的那间就是了。”
    然后她就直接往里走了。
    红酒杯:“Σ(っ°Д°;)っ天啦撸,她能听见我讲话?!”
    经理是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听到有人敲门进来头也没抬:“我忙着呢。”
    “你好。”杨绵绵扫视了一遍他的办公室,大概有了个概念,“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我们没招人啊。”他抬起头来,看清她长相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
    杨绵绵的声音是少女那种悦耳动听的嗓音:“没有弄错,我想在这里打工。”
    经理不由仔仔细细打量起她来,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难得的是纯天然的,还年轻,青春好像能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皮肤细得像是刚剥壳的鸡蛋,站在人群中,你不看见她也难。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更和蔼了:“你想在这里打工,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我爸出车祸死了,我没有钱交学费。”杨绵绵那么一说,经理马上就对她露出同情之色:“这样啊,那你成年了吗?”
    “没有,差几个月。”
    “那这样,你先来上班,负责帮客人点菜,我们这里要换统一的制服的,每天是一百块钱,小费算你自己的。”
    “好,谢谢。”
    但不是所有人都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的,有好几个女生在背后说:“没听见经理说要招人啊,怎么突然又来一个?”
    也有人对她释放善意:“你叫绵绵?这里是换衣服的,我给你找套差不多的,你穿小号可以吗?”
    衣服还算合身,衬衫短裙,再加上一双稍微有点大了的中跟皮鞋,经理过来看了一眼就想,这姑娘多半是留不住的,俗话说得好,永远不要得罪漂亮的女孩子,因为她们未来的路谁也无法预料。
    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有个高挑的漂亮女孩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嘁了一声,神情不屑。
    杨绵绵在五分钟内已经了解到了她全部的信息,王露,二十三岁,三流大学毕业,在这里做服务员是为了找机会榜上大款,她也有这个资本,除了一张美丽的面孔外,她的胸围有d。
    那也难怪王露会对她有敌意了。
    尤其是杨绵绵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原本存着看笑话的心态,谁想到杨绵绵比她想象中表现得更好。
    她好像一点也不怯场,虽然是第一次用ipad,但学了一次就马上会用,客人在点菜的过程中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
    然而这一次,王露却抢先拿走了点菜的ipad,留给杨绵绵的在客人报第一个菜的时候就宣告没电关机了。
    点完菜回来的王露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杨绵绵。
    她把ipad递给总台的服务生:“没电了。”
    “我充一下好了,”总台的服务小哥长得有些小帅,还没忘记问她,“菜你都点了吗?”
    “没有,”杨绵绵蹲在台子下面等ipad开机,“不过我记下了。”
    “你可别记错了。”王露踩着高跟鞋过来,居高临下,“否则被客户投诉大家都要吃挂落。”
    杨绵绵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只是默默把点菜的软件打开,噼里啪啦把刚刚一长串的菜单输入了进去,分毫不差。
    大概是看目的没有达到,王露脸色一沉,转身就走了。
    旁边总台小哥坐着的椅子不禁说:“你要当心一点哦,她已经赶走过好几个女孩子了。”
    杨绵绵拍了拍它,示意不必担心。
    生活里充满了种种磨难,这对她而言,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第17章 教训
第17章 教训
第17章 教训
    中午的客流量不少,这也是所有餐馆最忙碌的时候,杨绵绵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但是客人们对她非常喜欢,出手也格外慷慨。
    杨绵绵虽然知道钱不会少,但是这么多还是超出了她的预计,还有人一口气塞了三四张毛爷爷给她,问她要手机号码。
    她说:“我不用手机。”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吃工作餐,有肉有蔬菜还有汤,绝对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她贯彻了光盘行动,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有个女孩子在那里抱怨菜难吃,都是多出来的,而且冷掉了,这是中午没有休息时间,因为这是最忙的时候,要么早吃要么晚吃,轮到杨绵绵她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这都可以理解,让她翻白眼的是她们说归说,还要冷嘲热讽她是“穷鬼”。
    杨绵绵去后厨洗碗的时候,对水龙头说:“有的时候,女人的嫉妒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水龙头深以为然,然后问她:“能不能帮我洗一洗,那个女人把油抹我身上了好难受(┬_┬)。”
    等到晚上的时候,其他人彻底意识到了她的威胁,开始和她抢客人了,这些服务生们眼睛贼毒,一眼就能分出客人有没有钱、会不会给很多小费。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刚刚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进来,她旁边的王露眼睛一亮,立刻挤开她迎上去了。
    杨绵绵心想:你就看到了他的阿玛尼西装,但是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尸臭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不能理解她们的智商。
    有一对情侣进来,她拿着精美的菜单走过去,然后发现这是个熟人。
    荆楚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家高档餐厅里看到杨绵绵,看她穿着制服,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还板着脸,能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通常得到这待遇的是罪犯:“你怎么在这里?”
    “赚学费和生活费。”
    荆楚紧锁眉头:“学费要多少,我先借给你。”他算是照顾小女孩的自尊心,没说给而是说了借。
    杨绵绵本来是不想多废话的,但是看在他修好了自己的马桶和电视机的份上,还是说:“救急不救穷。”
    荆楚一愣,她就抱着菜单走了。
    罗裴裴不禁说:“这小女孩有点意思啊。”
    “亲戚家的小孩。”荆楚不想多说,“不过,是有点不一样。”
    如果说第一次还没发现什么,但是第二次打交道,他敏锐的观察能力就发现杨绵绵和一般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有不大一样的地方了。
    不仅仅是早熟,但是不同在哪里,他一时半刻却也说不上来。
    因为杨绵绵的特殊情况,经理特别关照财务给她一天一结工资,所以一天下来加上小费她赚了将近七八百块钱,实在超出预计,不过她的工作强度是十四个小时,包揽了午饭和晚饭的高峰时期。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她从后门走的,刚走几步就停下了,荆楚看见她那么有警惕心还有点欣慰,结果就看她只停了两秒钟就继续走过来了,还走到车窗那里敲了敲。
    他降下车窗的时候表情就严肃地和教导处主任似的了:“不要走在车旁边,很危险。”
    “我认出你的车了。”杨绵绵显然有点烦他,终于憋不住说,“你很烦。”
    荆楚微微皱眉,他送走罗裴裴之后特地绕回来等了她下班,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但是看到她年纪那么小,别人家的小孩都在家里和爹妈撒娇的时候她要出来打工到深夜,就把火气憋了回去:“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杨绵绵就上了车。
    路上荆楚斟酌着语言,尽量不要用对犯人的那套来对她,自以为和蔼可亲:“你要打工这没什么,不过还是别留那么晚,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
    杨绵绵没说话。
    荆楚想了想,吓唬她:“前段时间有不少女学生失踪了,都被人拐卖到外地去了,有些就是像你这样,半路上被人拉进车里,就没人再看见过她们。”
    杨绵绵:“……”
    “之前还有抢劫犯假扮快递员进家里把一家四口全都杀了的新闻你看见过吧?一个人在家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开门。”
    “那天有个女的下班回家走夜路被人强~暴了……咳。”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讲的内容对于一个小女生来说太过恐怖,荆楚及时打住了。
    他侧头看着杨绵绵,她小小的脸庞在黑暗的车里都好像是会发光,他以前看到书里说“陋室生辉”觉得是在放屁,人脸又不是电灯泡,居然还会发光?但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她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真的好像是在黑暗里擦亮了火柴:“你这个人……”她想了一想,才说,“心肠蛮好的。”
    荆楚啼笑皆非,刚想说什么,就听她悠悠道:“就是太烦了,我从小到大都没人管,也不需要人管。”她说,“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希望你别来烦我了。”
    荆楚不是容易和人动气的人,但她如此不识好歹,也不愿意再自讨没趣。
    大雨来得又快又急,很快外面的视线就被阻挠了,荆楚开了收音机,有个电台在放轻音乐,舒缓而温柔。
    正是因为这暴雨和车内的音乐阻扰了杨绵绵的听觉,她没有听见路边遗落的发夹嚎啕大哭的求助声。
    “救救她!你们救救她啊!”
    可是没有人听见。
    荆楚把杨绵绵送到楼下的时候雨还没停,他看着她拎着袋子就跑出去,不由开口:“冲点板蓝根,当心感冒。”
    杨绵绵懒得和他说自己家里连一块姜都没有,还板蓝根呢,她敷衍了当:“知道了,谢谢你,再见啊。”
    荆楚目送她上楼,直到她家里的灯亮起才开车离开。
    大家集体评价:“他人还蛮好的呢。”
    杨绵绵拉上窗帘,不在意道:“警察蜀黍嘛,就是那么爱操心。”
    暴雨下了几个钟头再停,但那时早已进入凌晨时分,整个城市静悄悄的,发夹哭累了,匍匐在肮脏的水池里低低抽泣。
    “你别哭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小面包车安慰她。
    “她要死了。”发夹上原本镶满了水晶,应该戴在少女如云般的秀发上熠熠生辉才是,但是它现在狼狈极了,“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啊。”
    “不要哭了。”面包车想了想,小声说,“等到天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来帮你,不过,你要救谁啊?”
    “谢谢啊。”发夹小声说,“涵涵被人抓走了。”
    涵涵是它的主人,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姑娘,发夹说,她是在下班路上被人给掳走了的。
    “它们都在说快走,但是涵涵听不见……”发夹低落地说,“它们都说他不是好人,但是她听不见,也听不见我讲话qaq。”
    深夜的低语里,黎明渐渐到来了。
    杨绵绵比平时醒得更早,她困极了,把头埋到枕头下面:“再让我睡一会儿。”
    “绵绵,有个女孩子不见了。”闹钟仔细听窗外的电线杆说完,和她说,“好像是半路被人拐走了。”
    杨绵绵睁开一只眼睛:“拐小孩?”
    “不是。”她卧室的窗外正对着一根电线杆,此时给她送来最新消息,“绵绵,她好像……死了。”
    杨绵绵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坐在床上呆了两秒钟:“死人了?”
    “嗯,就在老公园的小树林里。”
    杨绵绵噢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既然死了,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死人了,调查是警察的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世间万物各安其责,乱管闲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杨绵绵在心里和自己那么说,然后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起床,飞快洗漱完毕,她塞了几块硬币在口袋里就走出了家门。
    夏季的白天来得早,这会儿快五点钟了,东方已经泛白,路上空荡荡的,连买菜的大妈都还没起床。
    杨绵绵找到了那只发夹,非常漂亮的粉色水晶,还有许多华丽的水钻镶嵌环绕,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她低头把发夹拾了起来:“别哭了,她死了。”
    水晶发夹的哭声戛然而止:“涵涵……死了?”
    旁边的面包车发出低低一声抽泣,发夹的声音尖利极了:“涵涵,死了?”
    “死了。”
    发夹嚎啕大哭:“我不相信!她才二十一岁,刚刚认识男朋友,他把我送给了她,说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我不相信!”
    “那也没有办法。”杨绵绵把它塞进自己的裤袋里,“警察很快就发现她的尸体。”
    “你带我去看看!”发夹哀求,“涵涵最喜欢我了,你把我还给她好不好?”
    杨绵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会妨碍警察办案的。”杨绵绵找到一家刚刚开门的早餐店,思来想去,决定吃一碗馄饨,四块钱,素馅,但胜在个大,白白胖胖浮在汤里,相当有食欲。
    她加了醋和辣椒,几乎是一口一个,发夹还在不依不饶:“你带我去看看吧,既然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带我去吧。”
    在别人的店里,她自言自语就显得很可笑了,所以杨绵绵一声没吭,任由它聒噪,到最后发夹看她实在是不肯理它,又哭哭啼啼起来。
    杨绵绵:“……”这只发夹真娇贵,和小姑娘似的,还是这种奢侈品店里的东西都是这么矜贵的性子,她以前买过一个地摊上的蝴蝶结发夹,粉红色圆点,性格剽悍,会在大马路上骂不小心刮蹭到她的人。
    “去你妈的小兔崽子,居然敢蹭老娘!你是活腻了吗!”
    诸如此类。
    可惜地摊货的质量实在是不怎么样,没过多久就坏了,她和杨绵绵告别的时候还凶巴巴的:“没什么好伤心的,下辈子投胎,我要做卡地亚家的发夹!”
    “……祝你好运。”
    人有的时候的确不能选择出生,但至少可以选择生活的方式。
    她回过神来,水晶发夹还在哭,她把最后一个馄饨吃掉,结账离开。
第4章 凶案
第4章 凶案
第4章 凶案
    天已经大亮了,但还远远不到她上班的时间,杨绵绵在街上晃荡两圈,还是拐弯去了小公园。
    她到的时间刚刚好,环卫工人已经在打扫卫生,也有早起的大爷大妈散步打拳,她刚刚走进小树林,就看见一个环卫工大妈惊天动地喊了声“死人啦!”
    群众们纷纷上前围观,她也不甘示弱,混在人群里冲过去看。
    她死的有点惨,脖子上勒着丝袜,内裤塞在嘴里,手脚被绑成了x形,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显然被侵犯过的□□。
    杨绵绵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惨烈的死相,浑身一个激灵,掉头就跑了。还有心脏病的老太婆老大爷突发心脏病晕了过去,现场顿时混乱成一片。
    她跑出好远才觉得脑袋里发蒙的感觉稍微褪去了些,但是那个女人的死状还是令她触目惊心。
    发夹不停叫嚣着要回去,她一声不吭把它死死摁进口袋里,然后上了公交车。
    一整天,她都非常沉默,中午吃饭的时候听两个女招待说什么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死得很惨等等。
    现代通讯技术发达,不出多少时间就能满城皆知,她听着她们指指点点胡乱猜测死因,觉得心情有点烦躁。
    唯一令人高兴的是今天有位客人给的小费格外丰厚,她把钱塞到口袋里,觉得裤袋鼓鼓很有安全感,但是这高兴只持续了几分钟,因为她算了算自己的花销,悲剧地发现离目标还有很远,这个活儿恐怕得先干一段时间了。
    要不是她身体素质好,这样还真的吃不消。她也是凡夫俗子,如果能偷懒当然喜欢在家睡大觉,只不过现在没办法,只能每天干苦工。
    不过想一想那个死在公园里的年轻女人,就觉得吃苦也算不了什么了。
    她每天都要经历很多次的生死离别,然而虐杀是另一件事,万物的轮回生死本是天道循环,因此悲伤却不哀痛,但……谋杀是另一件事,这是不能被原谅的。
    荆楚很快得到了死者的相关信息,死者名为李涵,二十一岁,家境小康,高中毕业后开了一家美甲店,收入不错,新交了一名男朋友周鹏,事发当天在和朋友聚会喝酒,已经有人证明,没有作案嫌疑。
    根据美甲店里的员工的说法,老板娘大概是十点下的班,离开时就穿着红色连衣裙和黑色丝袜以及一双高跟鞋。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老板娘头上戴着一个发夹,是她男朋友送的,很漂亮,听说是奢侈品店里买的,好几千块钱呢,老贵了,里面还刻着老板娘的名字”。
    但现场并没有发现这个发夹。
    法医初步判定死者是窒息而死,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没有留下精~液和毛发,作案手法非常干净。
    “是很残忍才对。”
    说话的是一队唯一的女性柳玉,人如其名,颇具江南姑娘的婉约气质,和警察这一行当一点儿也不契合,之所以能在刑警大队作文职,还是因为她有个局长老爸。
    柳玉从小就迷美剧,幻想自己能成为csi部门的成员,但长大以后发现,痕迹学什么的……太难考了,智商跟不上伤不起,所以默默回家让二十四孝老爸开了后门来警局当文员。
    可惜好景不长,见识过现实的案件以后,她发现生活远没有电视剧那么美好,刑警又苦又累,不是喝着咖啡对着仪器就能分析出凶手的。
    只是这姑娘继承了父亲的固执,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硬是咬牙扛了下来,死活不肯辞职,一来二去的,荆楚也就容忍她的存在了。
    要搁在以前,柳玉第一句话铁定是“肯定是个连环变态杀人犯”,而不是现在的“残忍”,可见还是有长进的,就是没长进多少就是了。
    “监控呢?”
    “老城区的监控本来就有很多死角,公园门口的监控坏了一个多月了。”警员小刘连忙回答。
    荆楚唔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没人敢打扰他的思绪。
    事情过去第三天,警方依旧没有破获此案,不过观众对此的热情却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杨绵绵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水晶发夹真的是太烦了,大概是因为真的由水晶做的,它的玻璃心不是一般的玻璃,哭哭啼啼堪比林黛玉转世,翻来覆去就是说要杨绵绵把它送回到李涵身边。
    杨绵绵和她说了无数次李涵的尸体在警察局她没办法也没用,它就是如此无理取闹!
    秀才遇上兵是有理也说不清。杨绵绵烦了,拿了把榔头出来:“闭嘴还是翘辫子,你自己选吧!”
    在暴力恐吓之下,水晶发夹终于噤声,让她能好好静一静。
    窗外传来声声蝉鸣。
    杨绵绵把今天的收入仔细叠好塞进一个老旧的小布包里,压在枕头下面,有了钱就有了底气,虽然数目还是不多,甚至和开学要交的学费所差甚远,但是杨绵绵并不担心。
    赚钱很难,但也很容易,她现在烦恼的是要不要管那件闲事。
    要不是因为这个发夹太吵,李涵死得再惨她也不会考虑,毕竟每天死的人海了去了,哪能一一管过来,又不是国际警察。
    但有时候,她也总会想起来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蜘蛛侠》,午夜剧场,国语配音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她记得那句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始终无从得知。
    “绵绵,下雨了。”
    家里的器物们平时并不啰嗦,杨绵绵在想事情的时候,它们通常会默契地保持安静。
    “又下雨了啊。”她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南城发展太快,到处都是高楼林立,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新型建筑,唯有老城区这一片还保持着原先的样貌。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杨绵绵把手伸出去接了会儿雨水,这才说:“你们有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了吗?”
    窗外的电线杆说:“我去问一问,大家都很气愤这件事,绵绵,你走在路上也要当心啊,现在坏人那么多。”
    老城区的东西都是上了年头了,年纪越大,它们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也就越高,比如杨绵绵家门外不远处有座石桥,那是后来政府翻新过的,但桥头有个乌龟石碑却是从河里打捞起来的古物,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是明代哪位县太爷命人造的,镇压在此,后来洪涝把石碑冲进了河里,民国时期才被打捞上来。
    以前杨绵绵最喜欢去小店里买五毛钱的棒冰,坐在那里听它讲故事,讲明代的风流才子,讲民国的洋鬼子,再讲后来的文~革□□。
    杨绵绵从小就是有爹妈生没爹妈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它们把她带大的也不为过。
    “这个不用担心。”杨绵绵瞥了一眼畏畏缩缩的水晶发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冒险的。”
    她只是想起来自己的那个粉红圆点的发夹而已,嘴硬心软,当初在地摊上看见她,她就在破口大骂:“呸,渣男,居然和女朋友的闺蜜偷偷拉手,还以为没人看见,贱!老娘才不要被你买回家呢!丢脸!”
    她一眼就很喜欢它,和摊主讨价还价了很久,最后买了下来,天天上学戴着,每天上课的时候和她嘀咕:“坐你后排的小男生又偷偷看你,喂,我和你说,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读书,不然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摆地摊!我以前看见过一个漂亮的女人,十八岁,不肯读书跑去做小姐,以为长得好看就行了,后来被臭男人骗了堕胎,要不是我以前的主人看她可怜帮帮她,现在死在出租房里也没人知道!”
    她那么那么喜欢它,可是它们的寿命从生产线上开始就注定了不会长久,它说它下辈子要做卡地亚家的发夹,让她努力赚钱去买它。
    现在,它的梦想实现了吗?
    如果是它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哭着,而是会把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顿吧?
    想到这里,杨绵绵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她吐出口气:“别哭了,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到她身边的。”
    “真的?”水晶发夹一激动,哭音又出来了。
    “只要你不再哭。”
    这句话有效,水晶发夹拼命忍耐住自己的声音,默默窝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减少存在感。
    而杨绵绵则想到,事情恐怕还得从荆楚那里找突破口,问题是,她要怎么把东西不露声色地交还到他手上呢?
    还没等她找到机会,第二件凶杀案就发生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新闻里有报道,她在街边水果摊上买了三个苹果正准备洗一洗,就看见这么一条新闻,原本叽叽喳喳说话的都安静下来了。
    一样是红衣的年轻女子,一样是在雨夜里犯案,一样是被侵犯后杀害,一样是被捆绑起来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连环杀人犯啊。”杨绵绵这回是真的皱起眉头了。
    南城这么多年来虽说事情不少,但特大的案件却不多,有些是捉了毒贩,有些是反腐,这样的凶杀案在她记忆里还是头一回。
    一家老小纷纷表示要杨绵绵上下班注意安全。
    “我没有什么红衣服。”她安慰它们,“而且,他也未必能打得过我。”
    就像她和荆楚说的,一个女孩子要一个人生活下来,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她放学回来也不是一次两次被社会青年跟踪了,有时候会碰到好心人呵退他们,但更多的时候,她只能靠自己。
    饶是她那么说,老小上下纷纷表示不能掉以轻心,唯有水晶发夹唯唯诺诺,害怕她不高兴帮她回到李涵身边了。
    杨绵绵没有理会她的小心思,她等的机会就在三天以后不期而至了。
第18章 海盗
第18章 海盗
第18章 海盗
    月考所有的科目成绩都出来了,杨绵绵依旧霸占了第一的宝座,毫无悬念,而之前的事情也随着繁重的课业而被人们所遗忘。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杨绵绵这一回是被彻底孤立了。
    原本孤立她的是姒筱雯那个好学生圈子,还是有人愿意和她说话借作业的(大概后者是主要目的),但是现在,和她说话的人一个也没有。
    她如果不交作业,课代表就会略过她直接交给老师,张老师就有一次来问她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困难,怎么昨儿都没交作业呢?
    杨绵绵当时特别奇怪:“我卷子放桌上了。”她以为是晚自习的时候课代表收走了,但后来才知道,是他们把她的作业扔进了垃圾桶。
    不过这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她没什么心思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今天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钱萱的尸体已经被领回家里了,最近在办丧事,就在殡仪馆,办完了就直接火化,荆楚昨天来便利店问要不要去送她最后一程,杨绵绵答应了,她主要是想带海盗去见钱萱最后一次。
    荆楚和她约在警察局门口的小面馆里,请她吃了顿牛肉面可乐,海盗则是五个小笼包,一人一宠吃得都挺愉快的。
    殡仪馆在城郊,荆楚一边开车一边问她:“学校里都好吗?”
    杨绵绵表情微微一变,好一会儿才淡淡说:“挺好的。”
    “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警察面前骗人吗?”荆楚和她开了个玩笑,“你怕什么,你考砸了我也不会骂你的。”
    杨绵绵扭头,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从来都只考第一!”咬字很重,态度很严肃,一看就知道她其实对保持第一还是很有执念的。
    好学生谁都喜欢,荆楚露出赞赏之意:“那很好啊,你怎么不开心?”
    杨绵绵摸着海盗的毛,语气里有点疑惑:“大概我是一个很讨人厌的人吧,他们觉得我讨厌,我觉得他们很蠢。”
    荆楚没想到杨绵绵会和他说心里话,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大习惯,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又独又傲,自尊心还强,他怜惜她的处境,一次两次下来,居然习惯了。
    今天她突然愿意和他这么说话,荆楚居然有几分受宠若惊。
    “发生什么事了?”
    杨绵绵就把事情说了,咬着嘴唇冷笑:“不就是没人为我出头么,没关系,我自己给我自己出气,他们孤立我正好,反正每次找我说话都是为了借我作业,我还不想借呢!”
    荆楚当做没看见她红了的眼眶,心里斟酌一番后却只能苦笑,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了。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委屈呢?杨绵绵真的不想要朋友吗?未必。但如果他们看不起她,她就更看不起他们,就是那么骄傲。
    这种矛盾的敏感心思,实在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的。
    荆楚觉得她需要朋友,但一般的孩子却没有办法和她做朋友,杨绵绵太早熟了,想得太多,经历太多,难免格格不入。
    不过他听不见的时候,已经有小伙伴们开始安慰了。
    书包:“绵绵不哭!你还有我们!o(&﹏&)o”
    奥迪车:“绵绵不伤心!你好棒的!\\(^o^)/~”
    手表:“绵绵不难过!我们荆楚也很关心你哒(づ ̄3 ̄)づ╭~”
    连海盗都舔了舔她的手指以示安慰。
    杨绵绵抱紧了怀里的狗,却挺直了背脊:“这样也好,我不介意。”
    荆楚到最后选了无比幼稚的办法安慰杨绵绵,他在半路停了车,去哈根达斯买了一盒冰淇淋塞给她,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继续开车。
    杨绵绵一脸诡异地盯着那个冰淇淋盒子,它万分娇羞地说着自己的台词:“o(# ̄▽ ̄#)o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么么哒亲爱的!”
    荆楚看她没动,就说:“这个挺好吃的,我女朋友就挺喜欢。”
    嗯,对,他对哈根达斯的印象就停留在“女朋友说挺好吃的”这样的印象上,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杨绵绵打开盒子,挖了一勺,一吃眼睛就亮了,然后一路上就只记得欢快地吃冰淇淋了。
    荆楚心中一笑,到底还是个小女孩。
    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钟了,杨绵绵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带钱,荆楚倒是准备了,交了钱签了名,杨绵绵跟着他,厚着脸皮就进去了。
    灵堂里人不少,杨绵绵一眼就看见了钱萱的照片,大概是她初中的时候拍的,扎着马尾,青春俏丽。
    可惜红颜变枯骨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真是可怜。
    海盗躲在她的书包里,只探出个头来,杨绵绵把它摁进去,去上了一炷香,她看见钱萱的母亲和荆楚说了什么,哭着哭着差点晕厥过去,钱萱的父亲白发丛生,四十多岁像是六十岁那么佝偻。
    隐隐约约,还听见拜祭的各路亲戚同情万分:“白发人送黑发人,作孽啊。”
    “萱萱那么乖的一个孩子……”
    “挨千刀的王八蛋!”
    她们的话让杨绵绵更不好受了,她干脆就直接出去了,外面是一个小院子,有几个男人在外面抽烟,杨绵绵就坐在水泥阶梯上把海盗放了出来。
    旁边有个大妈上厕所回来,一眼就看见了海盗,凑过来一看就哎呦了一声:“这是萱萱养的毛毛啊。”
    “啊?”杨绵绵疑惑地看过去。
    那个大妈一看就知道是传说中三姑六婆型的大婶,仔细看了两眼,笃定道:“是萱萱要养的那只毛毛,她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不过就养了一天,她妈妈不喜欢就趁她去上学的时候扔了。”
    海盗趴在杨绵绵的膝头,摇了摇尾巴。
    杨绵绵给它顺着毛,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海盗会找自己去救她,虽然钱家把它捡了回去又无情地抛弃,但是狗是如此衷心,它牢牢记得那一日的养育之恩。
    你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也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但是对于狗来说,你是它的唯一,是它全部的世界。
    所以哪怕她们把它抛弃了,它却依然记得钱萱,记得那个女孩子把它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带回家,记得她给自己喂食。
    可惜,那样的温暖只在它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次而已,随之而来的是无情的抛弃,艰难的颠沛流离。
    杨绵绵把海盗举起来,和它唯一的一只眼睛对视:“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海盗用软软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又摇了摇尾巴,杨绵绵把它抱到怀里:“好了,我们该走了。”
    她在停车场等荆楚,他很快就回来了,看到她那么快离场并没有多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不可避免的,他们又提起来那几个杀害钱萱的凶手:“什么时候判刑?”
    “很快。”
    证据确凿又情节恶劣,这个案子很快就会开庭,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未必能尽如人意了,对此,荆楚他们已经尽了全力,究竟怎么判,那就是法官的责任了。
    “为什么没看报纸登出来过?”杨绵绵觉得有点不对,这种案子居然都没有人报导,这不科学啊。
    荆楚沉默片刻,这才说道:“其中一个主犯的父母在市里有点关系,压着不让透露出去,而且未成年人也不公开审理。”
    杨绵绵的脸色更臭了。
    荆楚就说:“你别操心这种事情了,和你没多大关系。”他觉得杨绵绵先是周大志再是钱萱,接触的都是这个社会的负面,对青少年的身心发展大不利。
    杨绵绵一愣——是啊,她又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女超人,周大志那事儿是没办法,水晶发夹求着她,这次原本也只是想救人而已,可之后的事,的确不应该是她该插手的了。
    人间自有人间的法则。
    荆楚专心致志地开车,又道:“绵绵,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虽然也很痛恨这件事,但我并不能改变法律,我能做的,就是把我份内的事做好,我知道你为钱萱感到不平,但是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了,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我们无可奈何,总有些答案不尽如人意。”
    他说完这番话,扭头看着她,杨绵绵看到他严肃慎重的神情,突然有点词穷:“我也没想干什么啊……”话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她是想干点什么来着!
    “我当然知道你不能干什么,”荆楚还没有意识到杨绵绵已经干过多少凶残的事儿,因此语气里还带着三分啼笑皆非,“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诚然,我们的法律并不完善,诚然,我们的社会形态仍有畸形之处,但这是规则,你明白吗?我不能因为知道他们不会被判重刑就不把他们送进法院。”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意忽略了自己在审讯的时候假公济私把那群混蛋给揍了一顿的事实,他现在担心的是杨绵绵,一个从小吃着苦长大,身边还没有一个长辈管教的女孩子,万一受这两个案子的影响,不小心长歪了怎么办?
    这样的例子他可见过不少,甚至有许多耸人听闻的大案里,凶手就是因为童年不幸再加上目睹了血腥画面,从此就走上了一条扭曲的路。
    他不希望杨绵绵也这样,所以他用那么一番话做了结论:“法律有漏洞,以后可以被完善,但这才是人间正道。”
    “噢。”杨绵绵不笨,她要是听不出来荆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才有鬼了,所以现在心情有一点小复杂。
    有一种被人管教的不爽(青春期的反叛),有一种被人关心的欢喜(这个就不大好说了),有一种骄傲的不屑(我才不会变成变态呢),混合起来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了。
    荆楚看她应得乖巧,心里先松了口气,之前杨绵绵棘手的性格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也有心理准备,万一万一她翻脸怎么办,能这样风平浪静把话听进去,实在是意外之喜,受宠若惊呢。
    时间还早,荆楚问:“吃不吃夜宵?”
    “吃!”一碗牛肉面早就消化了好吗,青春期容易饿实在是伤不起!
第19章 烧烤
第19章 烧烤
第19章 烧烤
    荆楚的车一拐弯,就带她到了南城一家挺有名的小吃街,街道两边全是饭店,连路上都摆满了桌椅,有不少男人就光着膀子在那里喝啤酒吃烧烤,热火朝天的,空气里都是油烟烧烤的香味。
    荆楚在旁边的街道停了车,和她步行进去,让她走在内侧:“过来,当心别被挤到。”
    杨绵绵怕海盗被人踢到,把它抱在怀里跟着荆楚走,他比她高了很多,由他在一边挡着,就不会有小流氓故意走过来蹭她占她便宜。
    “吃什么?”
    “都可以。”
    杨绵绵表示对吃的东西完全不挑剔!
    荆楚找了家干净的小馆子,里面坐满了人,他们就坐到了外面,吹着夜风还很凉快,荆楚自己点了啤酒,然后把菜单给她:“点吧,就当庆祝你考试考了第一。”
    “……”她次次考试都考第一,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她庆祝呢,杨绵绵打开菜单,下手一点也没客气,“煮毛豆,酸辣粉,烤鸡翅,鸡脆骨,炒蛤蜊,可乐,谢谢。”
    荆楚接过菜单翻了两页:“不吃羊肉串吗?”
    “……你重复一下我的名字。”杨绵绵面无表情,“你觉得我会吃吗?”
    荆楚愣了一下,然后忍俊不禁:“这样啊……好吧,小龙虾吃不吃,等等。”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喂,我在外面吃饭……行吧,你们过来,就在之前吃过的那家‘美味大排档’。”
    他挂了电话,和杨绵绵解释说:“我们组的人要过来吃饭,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小龙虾好吃吗?”杨绵绵对于传说中夏天大排档必吃之小龙虾非常好奇,一向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虾,但是光看图片就觉得口水泛滥了。
    荆楚笑了一笑:“尝一尝就知道了。”因为还有其他人要来,他就点了满满一桌的炒菜和一大盆的烧烤,特地把羊肉串分开放到离杨绵绵远一点的地方,还帮她把罐装的可乐打开了。
    因为人还没有来,杨绵绵一边啃鸡翅一边喝可乐,顺便把鸡骨头丢给海盗,它咔嚓咔嚓咬起来的声音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坐在隔壁桌子的一个小孩看见了海盗,手贱去揪它尾巴,被杨绵绵眼尖地看见,一脚踹在了他的塑料凳上,差点让那个小孩摔倒,他哇一下就哭了起来。
    他那个膀大腰圆的妈一边哄孩子一边破口大骂,杨绵绵老神在在,就当没听见一样啃鸡翅。
    但那个熊孩子被老妈哄好了以后再度手贱,他直接跑过来拿走了杨绵绵放在手边的一串鸡脆骨。
    杨绵绵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手上,那孩子脏兮兮的手一下子就红了,他哇了一声,又哭了。
    这回熊妈就爆发了:“你打孩子干什么,不就是一串鸡肉么,那么小气!”
    “这世道偷东西还有理了啊!”杨绵绵在护食方面绝对是毫不退让的,“他要吃我就该给他啊,我是圣母还是脑残呢,凭什么啊!”
    “你和一孩子还计较,你要不要脸啊!”熊妈战斗力也不弱,一嗓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你和我一未成年人吵架,你要不要脸啊,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凭什么给你孩子白吃白喝啊!”杨绵绵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小时候就会偷东西了,长大了是不是要杀人犯法啊,到时候你还和警察说他还没成年你别判刑啊!”
    警察蜀黍荆楚拿了瓶啤酒,觉得杨绵绵是在借题发挥撒气呢。
    到底是小孩子,他淡定地夹着花生米,一点也没打算介入其中,任由杨绵绵在那里对熊妈发飙:“我告诉你,你儿子敢再碰我的狗一下,我就打断他的腿,敢再偷吃我的东西,我就打断他的手,别以为没人治你就无法无天了!”
    “汪!”海盗叫了一声,对熊孩子露出自己的森森白牙,它可不是宠物狗,那可是人也敢咬的凶悍主儿。
    熊孩子欺软怕硬,飞快躲到自己老妈背后去了。
    就在此时,特案组的其他成员赶到,尤其是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武涛往那里一坐,熊妈就顿时没有了反击的气焰。
    柳玉觉得自家队长好像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掩饰性地低下了头,指了指她:“你坐这里来。”
    柳玉秒懂,本来卫寒想坐到杨绵绵身边的,显然是图谋不轨,她家队长火眼精金,哪能看不出来呢,所以柳玉一屁股挤开卫寒,坐到了杨绵绵身边,一坐下就内牛满面:她真的是被荆楚□□出来了。
    杨绵绵给她拿了瓶可乐,柳玉打开狠狠灌了半瓶下去:“爽!”那架势她老爹看见了简直想晕过去,好端端一白富美女神就这么被□□成了女汉子。
    荆楚看了一眼来的人:“常雁和白平呢?”
    “雁姐去听音乐会了,白平么……”柳玉吐了吐舌头,“说宁愿在家打游戏。”
    除了快递,大概谁也不能把一个宅男从电脑面前喊走吧。荆楚了解得点点头,把一只小龙虾夹到杨绵绵碗里:“吃吧。”
    杨绵绵不会吃小龙虾,柳玉给她示范了一只,然后……然后她就一个人吃掉了半盆〒▽〒
    在座的谁也没好意思和她抢,基本上都奔着炒菜和啤酒去了,柳玉为了不长痘痘,也没吃几串烧烤,所以这也被杨绵绵包圆了。
    她一边剥虾一边听他们讲案子,钱萱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但这引发了他们对年纪幼小的凶手的话题,所以杨绵绵就听见了一个12岁的六年级女生因为看被害人不顺眼就把对方割喉杀掉了的故事。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佐世保小学小六女生杀人事件。
    杨绵绵听得三观都碎了,她觉得她已经是小伙伴们里相当吊炸天的一个了,现在发现……自己还图样图森破啊,有人比她狂多了。
    卫寒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拿着羊肉串,在那里和他们说自己大学时候解剖尸体的经过,还绘声绘色讲了巨人观的模样,把柳玉恶心得吃不下饭,立马就摔了筷子:“死变态,你够了啊!”
    “我也没说什么啊,”卫寒镇定自若,“这你就受不了了,还当什么警察,是不是啊绵绵?”
    他笑眯眯地看着杨绵绵,被荆楚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绵绵今年才读高二。”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没成年你是想诱拐未成年少女吗?这可是要被判刑的!
    杨绵绵反倒是瞅了荆楚一眼,对于他出言维护自己觉得有点新奇,但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问:“我听说酢浆草叶包着蛆虫生吃味道很棒,你能吃给我看看吗?”这好像是她从哪个野外求生的节目上看到的,深深刷新了她的三观。
    卫寒:“……”他一头冷汗,“这个是不能吃的吧?”
    “为什么?”杨绵绵一脸“你好挫”的表情,“酢浆草好像有很丰富的维生素,蛆虫是高蛋白啊,你那么厉害,肯定吃过吧?”
    卫寒:“……”
    柳玉笑喷了,荆楚嘴角微翘,努力压着,若无其事地和武涛碰了个杯。
    卫寒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和你说说那个日本杀了人还把对方吃了又出书的案子吧。”
    “没兴趣。”杨绵绵低下头继续剥虾。
    “那八仙饭店灭门案呢?”
    杨绵绵用一种看小学男生恶作剧的眼神看着卫寒,他终于抵挡不住,不吭声了。
    这顿饭吃到晚上十点多,小吃街上吃晚饭的人刚走,吃夜宵的就来了,老板忙得马不停蹄,生意好得不得了,就没有一张桌子空下来过。
    大家只能奋力从人流里挤出去,
    最后荆楚让武涛送柳玉回去,结果被柳玉瞪了两眼:“我好歹是跆拳道黑带好吗?”她怎么可能真的弱质纤纤就敢让老爸送她去警察局,那不是找死么。
    荆楚看她两眼,没再说什么:“那路上小心。”
    “好的队长。”柳玉笑眯眯地上了一辆出租车,“队长再见!”
    卫寒逮到机会,殷切道:“我送绵绵回去吧!”
    杨绵绵认真琢磨回去路上把他套麻袋打一顿的想法,通常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小混混都是这待遇,就是不知道卫寒的武力值,她暂时不轻举妄动而已。
    荆楚这次倒是转过头来,视线往卫寒脸上一剜,他嬉皮笑脸的笑容立即就收敛了,荆楚这才说:“她才十七岁。”
    确切的说,才十六周岁,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卫寒摊了摊手:“队长,你别激动,我就是想逗逗她,我还没那么禽兽好吧?”
    荆楚是知道卫寒的行事作风的,调来南城才没多久,就已经勾搭上好多个漂亮姑娘了,要不是柳玉头上有局长镇着,早就不能幸免于难,但饶是如此,警局里的几个年轻女孩最近也老为他争风吃醋,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你清楚就好。”荆楚没有多说,开了车门,杨绵绵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到他进来,特别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们家的车还蛮可爱的。”
    奥迪车激动坏了:“~\\\\\\\\\\\\\\\\(≧▽≦)/~绵绵,你也很可爱!”
    荆楚:“……”他这辆车是最普通的黑色,最大众的款型,到底哪里可爱了?还是现在小孩的审美他不懂?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天这辆车开起来好像……格外容易失控,怎么老是差点就超速了呢?
    杨绵绵到家的时候才扭头问了他一句:“你这算是酒后驾车吗?”
    荆楚:“……”他忘了!
    “再见。”虽然知道荆楚喝的酒不多,开车没什么问题,但能找到那么一件事儿噎一噎这个老是说教的警察蜀黍,心里莫名酸爽。
    呔,让你老管我!
    杨绵绵心情倍儿好的上楼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路亮上去,它每天都听附近的大妈跳广场舞,所以永远紧随潮流:“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杨绵绵:“……”闭嘴!她要唱出来了〒▽〒
第5章 发展
第5章 发展
第5章 发展
    那天她照例是在时光餐厅打工,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原本经理不想给她安排晚上的班,但最近因为这个杀人犯的关系,不少女孩子都不愿意上晚班,推脱来推脱去,不就轮到她这个新人头上了么。
    好在晚上来的客人多,出手也大方,杨绵绵并不介意。
    夏天多暴雨,她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外头又下起雨来,看这雷鸣闪电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有个服务生看见她,和她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今天又收到不少名片吧?”
    在时光吃饭的不乏有钱人,有时候看上这里的女服务生了,就把名片塞给她,如果有意思的话,那大家都懂的,如果没意思,也不伤面子。
    这几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了,王露就是和她“男朋友”那么好上的,还和众人炫耀过,不过自从杨绵绵来了以后她就退了一射之地。
    其他人嫉妒之余也难免好奇,杨绵绵会选谁呢,是那个公司的老总,还是那个富二代?
    她当做没听见,进了厨房问有没有宵夜吃。
    “咸菜肉丝面,吃不吃?”问话的厨师已经舀了一碗面给她。
    她还没伸手去端碗呢,另一个就喊:“来绵绵,我这里有甜粥,女孩子还是喜欢吃甜甜的。”
    杨绵绵:“……”
    都是这张脸惹得祸,这厨房里的都是男人,从二十出头的小学徒到四五十岁的大厨都有,她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难免有时候被开开玩笑,顺便成为他们暗自较劲的借口。
    厨房里的派系也很复杂,她只准备赚点学费,没打算搭进去,懒得费那个劲儿,干脆说:“我吃干饭就好了,顶饿。”
    她盛了半碗米饭,讨了一碗酱汁就一口气吃了下去,吃完也不久留,洗了碗就走。
    刚走出厨房大门,就听见有人不屑地说:“人家那长相眼看就是要攀高枝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这些话虽然说不至于气到杨绵绵,听在心里也不大舒坦,所以她下班的时候就拉长了一张脸,连荆楚的车和她打招呼都没听见。
    “绵绵~”那辆奥迪车热情极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嘛。”
    杨绵绵瞅了它一眼,眼看着这小雨又有变大的趋势,她干脆就在车停的那家饭店门口躲雨。
    奥迪车更开心了:“绵绵,好巧啊,我们荆楚在这里吃饭呢。”
    这句话让杨绵绵顿时起了心思,她从随身背的帆布包里掏出水晶发夹,捋了捋头发别了上去,水晶发夹本来还在睡觉,被她吵醒了不大开心:“我不想被你戴!我只要涵涵!”
    杨绵绵闻言,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说得好像她想戴似的,亮得人眼睛都要花了,才不是她的审美呢。
    不过她也在奇怪,这都快半夜了,怎么荆楚这会儿不在办案居然在吃饭?
    她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情况特殊,因为刑警大队里来了一位新成员,乃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是荆楚曾经的同学,名叫常雁。
    常雁也是个利索人,一到局里就开始忙案子,结果这一忙就忘了吃饭,这都□□点了才想起来,荆楚一想,干脆拉着一帮人来吃个晚饭,就当做给常雁接风洗尘了。
    大家饭桌上讨论的自然是本起案子,常雁仔细分析过后,很慎重地下了结论:“恐怕只是一位连环杀手,他不为财不为仇不为色,手法干净利落,不由我不多想。”
    没有人说话。
    饭桌上的菜基本上被吃了个干净,但要说味道恐怕是谁也没有尝出来,所有人心里都压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看气氛太凝重了,荆楚就说:“今天也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他作为队长,压力更在所有人之上,只是这种时候应该鼓舞士气,而不是给他们更大的压力。
    常雁说:“我住的有点远,你送我一程吧。”
    “行。”
    荆楚去开车,没想到恰好遇到了杨绵绵,她只穿着短裤和无袖衫,被夜雨浇了个湿透,一边打喷嚏一边躲雨。
    “你怎么在这里?”荆楚走过去,一问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不等杨绵绵翻个白眼,他就看见了她头上的发夹。
    荆楚对李涵失落的那个发夹自然记忆犹新,她所有的东西都在,唯独遗落了这个,可他从没有想过会在杨绵绵那里看到。
    这个水晶发夹很贵,打完折也要三千多块钱,杨绵绵当然是买不起的。
    他二话没说,就把她的发夹摘了下来,翻过来一看,里侧果然有很拙劣的刻字:涵。
    这是李涵的发夹,他一意识到这一点,就飞快捉住了她的手腕:“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杨绵绵皱眉:“路上捡的。”
    “哪里捡的?”
    她说了地方。
    荆楚把发夹收走:“这个我拿走了。”走了两步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太过分,回头解释了一句,“这和一个案子有关系。”
    打开车门,他看见杨绵绵瘦瘦小小地站在那里,顿了一秒钟,对常雁道:“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要紧的事。”
    常雁看到了,问:“怎么回事?”
    “有了条新线索。”荆楚匆忙之下来不及解释,只是对杨绵绵招招手,“过来带我过去。”
    有免费的车蹭何乐而不为呢?杨绵绵相当愉快地就上了车。
    荆楚一边开车一边问话:“这个发夹是你捡的?”
    “是啊。”
    “你捡这个干什么?”荆楚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他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的家庭,捡别人东西来用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杨绵绵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别人扔掉了的,我看它还挺好看的就捡来自己用了,不可以吗?”
    荆楚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要拿了我的发夹?”杨绵绵乘胜追击。
    荆楚倒也不瞒她:“这是一个死者的东西。”
    “是那天在老公园里死掉的那个女孩子吗?”
    “你知道?”
    “大家都去看热闹,我远远看了一眼。”杨绵绵低声说,“但是这个发夹有什么用呢?”
    水晶发夹一直忍着没说话,这个时候才按捺不住:“我看到了凶手!”
    杨绵绵看它的眼神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这事儿你丫不早说?
    荆楚听不见,只是自顾自回答:“是线索就不能放过。”
    “我看上面有个涵字,是她的名字吗?”杨绵绵尽量把话题往上头引。
    荆楚点点头:“是啊,是她男朋友送的。”
    “那她肯定很珍惜吧。”
    “嗯。”大概是觉得和杨绵绵说太多案子的细节不大好,荆楚也就不再开口了。
    杨绵绵想了想:“既然是她生前的爱物,你能把它送回给她吗?”
    “什么?”
    “给她的父母男朋友留个念想。”杨绵绵原本是那么说的,但是谁知水晶发夹大声说:“涵涵死了,我要和她一起走,我要给她陪葬!”
    饶是杨绵绵,听见这句话也难免眼眶一红,她想着,却听见水晶发夹突然壮了声势,大声喊:“听见没有,你让我和她一起走!”
    大概是那一瞬间感动了杨绵绵,她抬起头来看着荆楚:“或者,她既然那么喜欢,就让她走的时候也戴着吧,可不可以?”
    如果是那样,也算是成全了水晶发夹和李涵的一场缘分。
    荆楚哪里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小女孩的心思果然多愁善感,颇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按他的意思,当然是找到凶手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但杨绵绵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他只觉得心中一软:“我知道了。”
    “你答应了,就要做到。”
    “我从不食言。”
    杨绵绵点点头:“那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下荆楚虽是满脑子的事儿也被她逗笑了,伸手一揉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杨绵绵讨厌极了,皱眉拍开他的手,荆楚被她一拍倒是想起来了,这个小姑娘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自己这么做是有点不大妥当,他马上收了手:“抱歉。”
    “哼。”
    荆楚到了地方,没急着办事儿,先把杨绵绵送到家里,水晶发夹也知道这是要告别了,牟足了力气吼了声:“那个男人很普通,三十几岁的样子!”
    杨绵绵:“……”什么叫做很普通!普通算是特征吗亲?
    之后的半个月,风平浪静。
    杨绵绵攒够了学费,开始朝生活费奋斗,不过她也不着急了,以前她也会做给小学生补补课之类的活儿,主要是每年的学费太难凑了。
    马上就要高二了,等到高三还有各种补课费,杨绵绵觉得自己简直要哭晕在厕所。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一边洗衣服一边磕唠,“我听我们主厨说,他儿子今年高三,光是买辅导书就买了好几百,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于是众人惊呼:“好几百?”
    “可不是!”杨绵绵摇摇头,“还有补课费什么的,读书也真是一个大窟窿啊!”
    电视机一听苗头不对,马上严肃开口:“你还是要读书的,不读书干什么?读书才能有出息!电视里都是那么放的。”
    “念念念。”杨绵绵也觉得自己除了读书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既然大家都读书那就读书吧,“反正也很简单。”
    “对啊,绵绵你那么聪明。”铅笔盒插了句嘴,“肯定没有问题的。”
    杨绵绵搓着自己的衣服叹气:“我不担心读书,我担心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倒也不是没有别的赚钱法子,只是其他办法虽然来钱容易,到底后患无穷,不划算,能太太平平还是太太平平来得好。
第20章 活动
第20章 活动
第20章 活动
    正如荆楚所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人这一生,总会有种种遗憾,因此杨绵绵虽然为钱萱的结局不平,但也只能接受了。
    而月考之后,又一件让学生们又爱又恨的事情就发生了。
    运动会,金秋十月,丹桂飘香,市立一中第xx届运动会即将召开。令人高兴的是,运动会不用上课,令人郁闷的是,那是周六周日。
    但不管怎么说,报名已经在各大班级如火如荼开始了,一班是理科班,男多女少,所以男生报名早就报齐了,让班长郑家民头痛的是,女生实在是太少了,一个人起码报两个才能报满。
    所以他开始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
    “张巧,你报哪个?五十米,还有呢?再报个八百米吧!”
    对了,八百米是所有项目中被打入冷宫的那个,因为谁也不想报……太累了,跑完就想去死一死好吗?
    “陆佳丽?”郑家民拿着报名表去敲陆佳丽的桌子,“你报哪个项目?”
    陆佳丽有点丰满,爱吃零食不爱运动,所以从一开始就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惜没能如意,这会儿只能和郑家民讨价还价:“班长,我体育不好,可不可以不参加?”
    郑家民对她笑一笑:“重在参与嘛,随便报一个吧。”罢了又小声说,“现在报还能报个轻松点的。”
    陆佳丽一听,此言有理,反正肯定是要报的,晚了可就只剩下八百米了!她赶紧说:“那我报跳远吧。”
    “太少了,再加一个铅球吧。”郑家民循循善诱,“反正都不累。”
    陆佳丽妥协了:“好吧。”
    郑家民下一个目标就是课间雷打不动睡觉的杨绵绵,她脸上盖着一本数学书,长长的头发铺在书桌上,被阳光一照,柔亮漆黑,好看极了。
    “杨绵绵?”郑家民喊她。
    杨绵绵毫无反应。
    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运动会你要参加什么项目?”郑家民自顾自说着,“二百米还没有什么人报,给你写一个?还是你想报跳远?”
    他以为杨绵绵会像陆佳丽那么好骗,但杨绵绵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呼吸平稳,好像是睡得熟的不能再熟。
    正好上课铃响,郑家民只能满怀遗憾地回了位置。
    杨绵绵这才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
    她一点也不想参加什么运动会好吗?无聊又费时间,她一般都是趁着这天赐良机溜回家睡觉的。
    反正爬墙也难不倒她。
    上数学课的时候,张老师特地问郑家民拿了报名表来,看到女生报名实在是不积极,特意说:“女生们也可以报两个项目参加参加,重在参与嘛,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何况,你们也不想被其他班比下去吧?”
    要说起来,最后一句话最管用,因为一班的学生老是被其他班嘲笑“就会死读书”,所以这一回张老师那么一说,大家心里就特别想争一口气。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小朋友们还是太天真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杨绵绵却是压根当成耳旁风,听过就算了,不管郑家民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装傻充愣死活不从。
    在她的坏榜样之下,有不少女生都不肯了,其中有一个在姒筱雯和张巧的“劝说”之下直接发飙炸毛了:“你们怎么就知道来烦我,怎么不去写杨绵绵,她不是一个都没报吗?”
    姒筱雯和杨绵绵是老对头了,一听这话立刻就冷笑:“写,怎么不写,张老师说了,大家都要参加,是不是我写她你也没话说了?”
    那妹子也硬气,梗着脖子说:“对,你写她我就参加!”
    然后姒筱雯就真的把她们俩的名字写上去了,觉得特别解恨,坐回位置上和她的同桌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报名了,我不也报了吗?”
    她同桌是她小圈子里的骨干,这会儿马上接口:“没办法,就是有人没有集体荣誉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班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绵绵刚刚从厕所回来,正好看到她那个眼神,这会儿就翻了个白眼。
    郑家民觉得不经过人家同意就把名字写上去不大好,特地去说了一声,杨绵绵嗤笑一声:“替我报名,哎呦,我还真不知道谁有这权利了,爱写不写,谁写谁去参加,我是不会承认的。”
    姒筱雯气急,马上就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你有没有集体荣誉感啊,老师都说了要积极参与了,你就是存心不让我们班好是吧?”
    这招用得还算漂亮,至少班里绝大部分人都萌发了不满之意,杨绵绵不紧不慢地回敬她:“瞧你说的,我可是挺努力在拉高班里的平均分啊。”
    (⊙o⊙)咦,有道理!大家不禁想,杨绵绵那逆天的分数每次都牢牢占据第一名,从来落到其他班里去过,而且拉高了平均分,所以一班的平均分每次都很可观。
    杨绵绵油盐不进,实在是没办法,理科班一共才十几个女生,比赛项目都比人多,因为除了一般的跑步铅球跳远接力之类的以外,还有障碍跑、两人三足、拔河、跳长绳、广播操之类的坑爹项目。
    所以后来张老师把全班女生都动员了一遍之后,笑眯眯地站到了杨绵绵旁边,看到她在解题,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附加题,可以说已经是奥数比赛的水平了,她也不过是咬了咬笔杆就写了出来。
    “绵绵,下个月跟我去考比赛吧。”张老师作为班主任,在班里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下对这件事一锤定音,不容她反驳,“我给你找几张卷子做做。”
    杨绵绵张口就来:“我晚上要打工,走不开。”
    她才不要放弃钞票去参加这些培训班呢。
    张老师依然笑眯眯的:“一等奖三千块钱奖金,学校还发一千当奖励。”
    杨绵绵立场不坚定:“但是既然老师说了,那我肯定参加。”
    四千块啊,那可是四千块,考两次试就能拿到手的钱!她激动地眼睛都放光了,完全无视了比赛会有多少尖子生参加,已经把奖金视为囊中物了。
    这会儿,张老师才慢悠悠提了一句:“对了,运动会你也报两个项目吧。”
    运动会得第一也就一块破奖牌外带一本本子,杨绵绵看不上眼。
    “不然长绳要五十个人,拔河也是,你参加团体赛?”全班一共才五十多个人,广播操这样羞耻的项目几乎是要全班上场的。
    杨绵绵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果断选择:“我跑八百米和400米障碍跑!”
    这两个是最冷门的项目,女生一般都不乐意参加,但是跑八百米的有福利可以不参加后面的团体项目,所以她果断选了这个。
    张老师收起报名表,又在班里巡视了一圈,满意地走了。
    杨绵绵叹气: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认了,这种教过几十年书的老油条真的不是鲜嫩的小朋友们可以搞的定的。
    周三报完名,周五就发号码布了,又脏又旧,要用别针别在身后,杨绵绵的号码是:444。
    她用两个手指头夹着那块破布,看它哭得好生可怜:“嘤嘤嘤我身上都是灰尘帮我洗一洗吧(┳_┳)。”
    杨绵绵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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