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二十二楼的星期天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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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前，宋东阳照例翻看了亚太区人事总监卓行远发送来的简历，大约有二十多份，其中有不少T大校友。简历上除国内外教育背景和工作经历以外，还有才艺展示，每一份都显得精致丰富，有内涵。其中居然还有一个业余拳击运动员。　　在人才济济群英荟萃的首都，应聘者的简历都比其他城市都显得略长一些。大概浏览了一遍，宋东阳给卓行远写了一份邮件，让他和各部门经理组织一个联合面试，综合评估后自行选择任用。　　从接手亚太区的业务以来，宋东阳在感情的天平上总是不知不觉向有T大背景的人倾斜。目前S集团亚太区总部在首都的办公大楼里，中高层里至少有一小半都有T大教育背景。宋东阳知道，这和自己在T大渡过的四年青葱岁月密不可分。　　按下发送键，宋东阳眼前浮现出现了校友兼死党卓行远的那张小胖脸，圆胖的脸上总是有几分奚弄的浅笑。为什么一个公司总裁坚持参与基层招聘工作，卓行远心知肚明且总是装作毫不知情，但是细微的面部神情多少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为此，宋东阳每次给他写邮件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他奚弄的浅笑。　　甩开卓行远的奚落表情，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站在二十二楼的高处，宋东阳低头看着大楼下方，科技园区中心的一块绿地。绿地很大，中间还有一个湖，一条曲曲弯弯的小木桥通往湖心的凉亭。存在即合理！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就好像这条小木桥，没有它，湖心的凉亭就是一座孤岛，无人可以到达。　　宋东阳没有想过等待。可是，自己的心此刻就好像目光所及的那座凉亭，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人走进来。　　很久以前，总是会很多不同的女人从木桥上兴致勃勃地走过来，或走马观花，或驻足停留。在那段放浪不羁的时光里，宋东阳的心里熙来攘往，总是匆忙地结束一段感情，然后迅速投入到另一段感情中去。结识，新鲜，刺激，激情四射，冷却，厌烦，分手。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地挥霍着青春。　　如今过了而立之年，凉亭没有了小木桥。想走过来的人只能远远眺望，再也不能踏入其中一步。所以，宋东阳不得不等待。因为不知道那座通往凉亭的小木桥去了哪里？或者说，带走小木桥的那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东阳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凉亭，直到月牙高升，湖水变成泛着光波的一片幽暗，凉亭好像剪纸一样只有隐隐的轮廓，心底蓦然想到了一句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宋东阳是宋家这一代最小的孩子。宋氏家族在海外延绵多年，不少分支都家道中落，销声匿迹。还能保持宋家百年荣耀的，只有宋东阳家这一脉了。宋老爷子有两儿一女。老大是女儿，老二老三是男孩。宋东阳的父亲是行三的宋辉叹。宋东阳自己也是家里的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宋东卫和宋东应。　　宋东阳的出生纯属意外。已经四十六的母亲知道怀上宋东阳的时候除了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担心。父亲也已经五十二岁。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养胎，吃补品保健药，生怕生下一个有缺陷的孩子。十月怀胎，宋东阳呱呱落地，很争气地没有少胳膊少腿，哭声比大哥二哥落地时还嘹亮，壮硕的小脚丫一脚就踢在正激动流泪着的父亲的脸上，生疼生疼，好像铁锤砸在脸上。于是宋东阳有了一个小名:铁锤。　　小名虽然叫铁锤，但是家里人管教的大锤，锤锤都落在宋东阳身上。家世优渥的宋家生怕娇惯会毁了他。上上下下都把宋东阳当成孙子一样管着。两个哥哥也成了严苛的家教，把自己从幼儿园到高中大学犯过得错都在宋东阳身上修正过来。有时候宋东阳觉得自己小名应该叫小乖，小宝什么的，这样就不会在被管得苦闷的时候替自己心里翻腾的铁锤委屈。　　亏得宋老太爷在去世之前追忆从前感慨万千，要求送宋东阳去国内上大学，以完成自己认祖归宗的愿望。宋东阳才在十八岁的时候获得自由，第一次踏上了中国的土地。　　宋东阳主修是电子工程，辅修是社会学。进入T大的他犹如蛟龙得水，猛虎下山，彻底释放了憋屈十八年的天性。加上他身材高大，英俊帅气，气质出众，家世多金。配合十八岁之前的严苛教育打下的深厚基础，宋东阳很快在学习和各项体育文化及社会活动里脱颖而出，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宋东阳的身边开始围绕过来各色各样的女人和女孩们。一开始，宋东阳还彬彬有礼地疏远和拒绝。有一次酒后乱性，发现国内的女孩比他认识的国外女孩还开放，大家似乎都不当真。于是开始乱花迷人眼地享受起了美人环绕，潇洒自得的生活。偶尔有一两个死缠烂打的，宋东阳也只是当小情趣。　　一年，两年，三年，随着时间的流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宋东阳对男女之间的游戏有些厌倦了。父母的恩爱和良好的家教让他对爱情的期待很高。他要的爱情是像父母那样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白头到老。而不是在青春期荷尔蒙控制下，像酒精燃烧一样的激情。来得快，消亡也快，然后了无痕迹。　　过了繁忙的大三，进入大学的最后一年，玩够了的宋东阳结束了最近的一段感情，打算回归正途，好好上课，做好毕业设计，同时开始参与家族在首都的生意。　　暑假回来，担任校学生会主席的卓行远和副主席宋东阳召集了几个学生会干事在学校图书馆碰了个头，商量了一下接新生的安排。学生会每年的接新生活动任务量大，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细节，特别是和各个学院的院学生会，各种社团之间的沟通安排，需要尽早开始。　　忙碌了几天，各项安排顺畅，计划也有效的执行完毕，宋东阳见一切井井有条，在新生报到那天就没有像以往那样四处奔波，而是丢下忙得马不停蹄的卓行远，忙里偷闲在学校乱逛，无意中走进了一条没走过的小路。　　首都夏末的阳光似乎燃烧了空气中的氧气，让人呼吸困难，又如把人放在火上炙烤。宋东阳即使走在树荫下仍然觉得酷暑难当，浑身都是汗。走了十几分钟，宋东阳认出小路的尽头应该是T大美术学院的侧门。　　对于一个理工男来说，宋东阳对美院的印象是没事瞎折腾，有事办不了。就拿美院的学生会来说，管理极其混乱，毫无条理和章法。每次你说东他们都可以理解成西，你说要排队，他们就跳街舞。要不是有院里老师协助，正常的学生会活动都无法顺利开展。　　但是美院的女生多数都很会打扮，上个学期宋东阳和一个服装设计系的女生交往了两个星期。女生天天穿得很个性，脸上的妆容也很精致。结果，上床很快，分手也很快。脱去漂亮的衣服，洗掉脸上的妆容，普通得和路人乙也没有区别。除了身体的沟通，语言上基本没法交流，彼此的话题都不在一个世界。　　宋东阳信步走进美术学院的侧门，迎头碰上了一个女孩。女孩似乎刚哭过，眼睛有点红肿，眼角还有泪滴。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抱着一个画得乱七八糟的布包。头发随意地挽在脑袋后，几缕碎发飘在脸旁，显得有些凌乱。肌肤细白，脖颈纤长，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粉色碎花棉布裙子，裙角还皱巴巴的，不过脚上的白色运动鞋还算新。　　一眼看过去，宋东阳迅速得出结论:素颜，纯天然，很漂亮。太瘦，身材比例不错，走路有点外八字。中上家庭……不，很可能是贫困生。说不准是哪个偏远山区的女孩子，十年寒窗终于考上了首都T大，中国顶级学府。然后，不出一年就会变成衣衫靓丽妆容精致的女人，跟在一个比自己家境好得多的男生身边，小鸟依人地生活下去。　　宋东阳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设想她的未来。才刚想完，女孩伸手抹了抹泪，抬起头看了宋东阳一眼。眼神空洞迷茫地滑过宋东阳的脸，然后看向了他刚刚走进来的侧门。女孩从宋东阳身边走的时候往路边让了让。小路很窄，宋东阳觉得女孩的裙角碰到了自己的裤子。　　一天的迎新生活动结束，学生会的人约着去学校旁边的一家大排档吃饭。夏天的大排档熙熙攘攘非常热闹。宋东阳几个人找了半天才找到位置坐下。点了啤酒和烤串，宋东阳听着卓行远和大家说了几句正事以后开始聊今天有没有看到美女学妹。　　卓行远热情仗义，领导力，组织策划能力都没得说。唯一有两点遗憾的是个子不高，眼睛不大。所以进校三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女朋友。卓行远自己定义的合适是至少要长得像国民女神圆圆姐，所以一直单身。闲暇时最喜欢的就是利用职务之便接近系花，院花甚至校花，勾勾搭搭眉来眼去。所以在竞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卓行远以终身大事为理由，逼着宋东阳放弃主席之职，屈居副主席。　　“计算机有两个挺漂亮的！”一个学生会干事说完，冲卓行远挤挤眼睛，“让东阳哥给你介绍介绍。”　　“擦！我才不用他！”卓行远喝口啤酒不满地看着宋东阳说:“在学校我最烦的人就是你宋东阳！知道不？越烦你越是天天看见你！你在学校一露面，美女都带家去了，哥们连个背影都看不着。以后没事别出来溜达，在家当个宅男挺好！”　　宋东阳点点头，痛快地答应，“行，这学期除了上课，其他时间我不来学校。有什么事，你帮我办了就行。”　　“够意思！”卓行远拍了拍宋东阳的肩膀，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喜滋滋地说:“这三年学校美女都被你一扫而空了。新来的小学妹们，你可不要动！”　　“不动。”　　“好，接着说，还有没？”　　“商学院有几个，不过没打听到具体系。”　　“美院多，都是美女，数不过来！”　　“美术生不行！”卓行远果断摇头，嫌弃地说:“空有外表，思维都是跳线乱跑，除了会化妆，连聊天都是缥缈无边不知所谓。算了！”　　“老大，人文学院有一个不错。”　　“那是东阳的地界，算了！”　　几个人没边没沿地聊了一会，就散了。卓行远他们回了学校宿舍，宋东阳自己漫步往离学校不远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走去。本来按照家里的要求宋东阳是要住校的，可是有轻微洁癖的他看到男生宿舍里随处乱扔的袜子，内裤和无处不在的酸臭味，当即和家里说明了情况，在学校附近买了一间公寓。　　其实，宋东阳是个挺怕孤独的人。从小家里人多，个个都围着自己转，宋东阳喜欢人多热闹。如果不是男生宿舍实在难以忍受，宋东阳绝不会住在校外。所以他很少自己在家待着，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四处游荡，只回去解决睡觉问题。　　看看表时间还早，宋东阳走进学校和公寓之间的一家Costa咖啡馆，打算写几封邮件，处理一下手里的事再回家。看到他走进来，咖啡馆柜台里的两个女服务生都礼貌微笑起来。作为Costa的三年忠实客户，宋东阳早就记得这里每一个服务生的名字。服务员们也都知道这位俊郎帅气又大方的男生。　　“Hi，May，晚上好，一杯……”　　没等宋东阳说完，May就温和地说:“冰美式，大杯。你先去那边坐，一会我们给你送过去。”　　“好的！非常感谢！”宋东阳点头微笑之后，转身往自己的专座走过去。当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专座，只是宋东阳最喜欢的拐角那边，一个靠窗角落的位置。　　已经快十点了，店里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宋东阳很确定自己的专座还空着。转过拐角，宋东阳看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服务员在收拾桌子，麻利地把客人留下来的杯子收进盘子，然后拿出抹布擦着桌子。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显得有些凌乱。　　女服务员收拾干净桌子，端着盘子往宋东阳对面走来，眼神清澈透亮地对着他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和他擦身而过，头顶只略略高过他的肩膀。　　宋东阳脚步停了停，想起这就是上午在美院侧门碰到的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脚下，果然是一双还算新的白色运动鞋，走路的时候脚尖微微向外撇着。　　宋东阳坐下来，拿出背包里的笔记本，一边喝咖啡一边处理邮件，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忙完了。照例留下小费，宋东阳离开了咖啡馆。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前台，没有再看到美院的女孩。
　　正式开学以后，宋东阳很忙，真的很少在学校公开场合露面，遵守了对卓行远的承诺。除了上课学习，大多数时间都去了S集团亚太区总部在首都的办公大楼，从一名小小的程序员开始实习。晚上有空的时候会去Costa喝一杯咖啡，写点东西。几乎只要晚上去，都可以碰到美院女孩。宋东阳发现女孩平时是从六点工作到十点，周末的时候会长一些。　　大约两周之后的一个晚上，宋东阳走进Costa发现是美院女孩在独立点单。他走到她面前说了一声嗨，然后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名牌上，唐小梨。宋东阳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　　唐小梨的目光干净清澈，对宋东阳一点印象也没有。有一点散光地望着他，似乎在看宋东阳的脸又似乎在看他脸前的空气，脸上保持着礼貌十足的微笑说:“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宋东阳有点没来由地生气了，我一个活生生的大帅哥，几乎天天来这里报到，你居然装不认识我？好吧！宋东阳半捉弄半赌气地看着她用德语飞快地说:“一杯超大杯冰美式不加冰，一杯中杯焦糖玛奇朵不要奶油，再来一份金枪鱼三明治不要西红柿。”　　唐小梨楞了一下，眼神聚焦到宋东阳的脸上，仔细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宋东阳心里有几分快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沉思的小脸，得意洋洋地等着她开口恳请自己说中文。　　May从后面走出来，看到是宋东阳在点单，就赶快走了过来。正要开口替下唐小梨，就听见她用流利的外语和宋东阳说起话来。站在柜台外的宋东阳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就镇定下来。　　“好的，一杯超大杯冰美式不加冰，一杯中杯焦糖玛奇朵不要奶油，一份金枪鱼三明治不要西红柿。请问，焦糖玛奇朵要凉的还是热的？”唐小梨低下头一边麻利地给宋东阳点单，一边用口音和宋东阳同样纯正的德语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了问题。　　“Oh，我改主意了。”宋东阳带着几分笑意换了法语回答，“一杯中杯冰美式不加冰，一杯超大杯冰焦糖玛奇朵不要奶油和冰，一份金枪鱼三明治要西红柿。”　　May的眼神迷惑得在宋东阳和唐小梨之间徘徊。会英语的她已经听出刚才他们说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这位有点儿混血的帅哥不是会中文吗？为什么突然对唐小梨说起了外语？　　唐小梨的眼睛轻轻抬了抬，漂亮的大眼睛里也露出笑意，看着宋东阳的目光里有几分波动，然后用流利的法语说:“好的，先生。一杯中杯冰美式不加冰，一杯超大杯冰焦糖玛奇朵不要奶油和冰，一份金枪鱼三明治要西红柿。对吗？”声音轻轻软软，却阴阳顿挫非常动听悦耳。　　宋东阳尝到了从十八岁来首都后的第一次挫败感，忽然就对唐小梨感到了好奇，收起了心里的戏弄之意，认真地看着唐小梨用中文说:“对。”　　唐小梨低着头飞快得出了单子，然后才又抬起头用中文说:“请问有会员卡吗？”　　“有，手机号。”宋东阳很认真地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希望低着头按键盘的唐小梨能够记得住。　　“请问怎么支付？”　　“某信。”　　“好，您一共消费89元。”　　拿着单子，宋东阳走到一旁去等餐，一边看着唐小梨接待后面的客人。服务礼貌用语说得炉火纯青，菜单背的滚瓜烂熟，纤细灵巧的手指麻利地敲着键盘……娴熟的技能显然不是两个星期就能培训出来的。看来，她以前一直在咖啡店打工。　　“小梨来应聘的时候说她从十六岁开始就在咖啡馆打工。”May看出了宋东阳的好奇，一边把咖啡和三明治递给他，一边像打小报告一样低声说:“今年她十八岁，在T大上学。看起来应该很早就踏入社会的样子，嘴甜人又漂亮，店长很喜欢她。”说完脸有点红，转身继续忙着做咖啡去了。　　宋东阳从小在人精大哥和二哥的调教下长大，想法比同年龄的男孩成熟得多。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对唐小梨的特别关注或许会给她带来工作中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端着咖啡和三明治离开了柜台。　　今天的宋东阳没有坐到专座上，而是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既能看到有谁进来，也能看到有谁出去。摆在面前的电脑只象征性得敲了两下，大多数时间都在思考或者偷窥唐小梨。　　可能是因为唐小梨纯正的德语和法语口音，让宋东阳不由得推测她从小生活在国外，很可能和自己在同一个国家，瑞士。十八岁，比自己的大侄子小两岁，二侄子小一岁。如果是在苏黎世，宋东阳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认识她。当地的华人圈就那么大，以二侄子喜爱社交的程度，这么漂亮的华人小姑娘不可能错过他举办得无数次爬梯。　　所以不可能是苏黎世。　　那么会是在哪里呢？宋东阳胡思乱想了一会，觉得自己真心很无聊。反正不是决定一会儿去约会她吗？直接问不就好了？喝掉最后一口焦糖玛奇朵，宋东阳甜得嗓子发痒，看看手表离10点还差不到五分钟。柜台里的唐小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走到后面去了。　　宋东阳把桌子上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下，准备一会跟着唐小梨出去，在外面截住她，然后邀请她去吃宵夜，或者找其他咖啡馆坐坐。说不定还能聊出一两个共同的朋友呢！
　　不知道是唐小梨的幸运还是悲哀，自己这次常规拒绝成了宋东阳人生中第一次被女人拒绝。因为是第一次，那一天对话时的场景，唐小梨穿的衣服，说话的神态和每一句对话宋东阳都一丝不差地记得。　　Costa咖啡馆外是一条连接T大和宋东阳家的大路，就叫T大西路。在夏日闷热潮湿的夜里，T大西路的路灯昏黄地照着把Costa和路边隔开的一片草坪。大马路上不时的有车开过，车灯扫过草坪时好像探照灯划过墨绿色的夜空。　　“唐小梨。”宋东阳跟着她走出Costa，被屋外闷热的空气包裹着。看着唐小梨身上有点皱巴巴的浅蓝色棉布裙子，宋东阳甚至还开小差地想如果她能穿得稍微正式一点，或许可以带她去吃牛扒。　　撇着外八字走在前面的唐小梨，正在翻布包里的公交卡。没有扎好的几缕头发总是从额头上滑下来，挡住她的视线，唐小梨正要准备重新扎一下头发就听到身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嗯？”唐小梨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看到喊自己的是大约两个小时前在柜台卖弄德语和法语的那个有一点混血的帅哥。如果是在平时，唐小梨心情好的时候，会和这样来搭讪的人聊两句。　　但是今天不行，唐小梨脸上摆出职业微笑，“你好！”然后回过头开始整理头发。把绑头发的皮筋拉下来，两只手举到头后面，灵活地把过肩长的头发拢在一起，然后一转几绕，把皮筋又勒了回去，低头继续翻布包。　　宋东阳没有见过这么扎头发的女生，粗糙而马虎，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发型和样子。看她没有停下的意思，宋东阳甩开大步追上去，然后挡在了她面前。开口之前，目光已经看进她的包里。里面……堪比杂货铺，而且是刚被龙卷风肆虐过又遭遇八级地震后的杂货铺，所有的东西都团在一起。　　“唐小梨，一起去吃宵夜吗？”宋东阳停下来，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凌乱的布包，有点犹豫了。宋东阳喜欢干净整齐的女孩。　　挡在前面的宋东阳停下来，唐小梨也只好停下来。因为离得太近，唐小梨只能仰起头看了看他，眉毛好看地弯成一片柳叶，“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吃宵夜。”说完低下头继续翻包，绕过宋东阳往路边的公共汽车站走去。　　宋东阳很清楚这些女孩的伎俩，先是故作矜持然后等鱼上钩。自己这条鱼又壮硕又肥美，很少有女孩能矜持太久。于是宋东阳又追上去跟在唐小梨身边，看着她头顶的乱发说:“那一起喝点东西？我觉得我们可能以前认识。”　　“Yes！”唐小梨一声欢呼，从包里摸出了公交卡，卡套是一个黄黄的小黄人。终于找到公交卡的唐小梨心情大好，侧过头看了宋东阳一眼，“我也不喝东西。很晚了，我要回学校了，再见！”　　“刚好，我也回学校。我们一路！”宋东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一副狗皮膏药的模样。　　唐小梨的眼睛里有一丝迷惑。显然，她真的不记得那次在美院侧门的偶遇。完全把宋东阳当成了又一个无聊的登徒子。　　“我在苏黎世出生，长大。18岁来到首都上大学。唐小梨，我是T大电子工程系的宋东阳，你的学长。”宋东阳一口气说完，看着她的眼神由迷惑转为领悟。觉得自己这样坦诚相见地自报家门，应该能够换来唐小梨一点个人信息。　　“哦！你就是传说中的T大男神宋东阳啊！”唐小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楞了一会，然后脸上展开一个可爱娇俏的笑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翻宋东阳，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调侃说:“一进学校就听闻大名。听说你横扫T大美女，换过数不清楚的女朋友。”说归说，唐小梨脚下一点也没有停留地走到了公共汽车站，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既然你知道我，那我们就算正式认识了。”宋东阳走到唐小梨身边站住，“你是哪里出生哪里长大的？”　　唐小梨噗嗤一笑，嘴角边有一个小窝，“宋大男神的搭讪技能显然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帅气！”说完收了笑容，看着公共汽车开过来的方向说:“既然是学长，我就不用太虚伪了。宋学长，请不要白费力气。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不会有任何交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有交集？”宋东阳有点嬉皮笑脸地说，抬头看见一辆公共汽车开过来，于是追加了一句，“咱们一起回学校不就是个交集点吗？”　　唐小梨也看到了公共汽车，把布包挎在肩上，对着首都闷热的空气说:“充其量算是两个平行点吧！”然后等公共汽车开到眼前，门打开，就迈步上了车。　　宋东阳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翻了半天钱包，找出一张10块钱的零钱塞进票箱。抬起头发现唐小梨已经站在后门，扶着车座的把手，在等下车。从Costa到T大只有很短的一站地。　　宋东阳走到唐小梨身后，大长胳膊伸出去扶住了她身边的扶手，看起来就好像把她圈在怀里。什么时候显示自己的多情，什么时候显示自己的身材，什么时候让女孩闻到自己男性的气息……。这些把妹的伎俩对宋东阳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唐小梨往门边靠了靠，低头开始看手机。　　她的手机可以称得上是宋东阳看到过的最朴实无华的女性手机。连个像样的装饰都没有，只有已经摔碎了的手机屏上，均匀的裂纹才算是让手机有了一点活力。宋东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唐小梨孱弱纤细的后脖颈，和后面发迹线上散落下来的碎发。　　她的肌肤摸起来应该会很滑腻。宋东阳心神不定的想着。难以控制住的二十二岁的男性荷尔蒙冲上脑子，宋东阳此刻对唐小梨突然充满了占有欲。
　　车子到T大西门停下，唐小梨下了车就走到一个等候在车站的瘦高挑的男孩身边说:“学长，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宋东阳认识这个男生，这是T大芭蕾舞队的队长，王起关，昵称芭蕾关！芭蕾舞特长生，是历史系的，和自己一届。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晚会，舞蹈比赛。作为这些活动的组织策划人之一，学生会副主席宋东阳自然对他很熟悉。在宋东阳才看过表演目录上，即将到来的中秋节晚会上还有他的芭蕾舞表演。　　“没关系，走吧！我已经让排练室留门了。”王起关说完抬眼看到了帅气逼人的宋东阳就站在眼前，“哎！东阳，这么巧？你怎么在这？”　　宋东阳熟络回答，“芭蕾关，我送小学妹回来。你怎么在这里？和学妹约好了？”　　“是啊，我们一起排练中秋节目。”　　哦！宋东阳恍然大悟，想起了唐小梨走路时微微外撇的八字脚，和芭蕾关走路的姿势如出一辙。原来她也是跳芭蕾的！于是接了一句，“正好，我也去看看你们排练，后天就彩排了，练的怎么样了？”　　这……王起关觉得宋东阳大晚上跑去排练室会扰乱排练进度，不太合适。但宋东阳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原则上也是可以去排练厅看看节目准备进程的，一时就没有回答。　　唐小梨转过头面对比自己高出近三十公分的宋东阳，平平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却带了几分不耐烦，“宋学长，很晚了，不要在这里打官腔。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们本来训练时间就紧张，排练时间，芭蕾舞队有明确规定，非演出人员概不欢迎！”　　宋东阳被唐小梨的一翻话顶在哪里，有点下不来台。正在组织反击语言，就看见面前的唐小梨莞尔一笑，用她特有的轻轻软软的声音又说:“后天彩排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我们的舞蹈了！谢谢宋学长送我！我们排练去了！拜拜！”　　哭笑不得的宋东阳被拜拜了以后，眼睁睁地看着唐小梨拖起芭蕾关的胳膊就一路小跑地离开了。把闷热的空气和空无一人的车站留给了他。宋东阳站了一会，转身往家走去。一路上都在回味唐小梨刚才那莞尔一笑的模样。　　年青男女之间的感情来得总是那么轻易。不需要考虑未来，不需要考虑条件，更不需要考虑油盐酱醋茶和日复一日激情褪去后的平淡。只需佳人一笑，便胜却人间风景无数。　　宋东阳第二天没有去Costa而是利用职务之便要来了中秋晚会节目单，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自己的钢琴独奏曲调到了芭蕾舞前面。这样唐小梨在候场的时候，就可以见识到另一个高雅的自己。　　作为一个AB型血双子座，宋东阳的人格分裂程度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变态。一会可以是高雅公子，一会又变成流氓无赖。一会平易近人，一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时而像个八九岁的小孩，时而像个八九十岁的老头。总是在安静和躁动，幼稚和成熟之间流窜。　　所以，彩排那天，唐小梨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候场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打扮整齐，神采飞扬，浑身散发着艺术气质的男人。一曲蓝色的爱弹得出神入化，技法无可挑剔，还带着一种特殊的浪漫氛围。唐小梨听在耳朵里只有好听！就像宋东阳人一样，只剩下好看！没有内涵。　　后面的芭蕾舞表演的是天鹅湖第二幕里白天鹅和王子的一段慢板双人舞。唐小梨不是力量型的舞者，舞姿优美柔弱，却恰到好处得体现出奥杰塔的性格。和芭蕾关扮演的王子之间从恐惧，防备，到放心，依偎表现得层次分明，让人看得沉醉而感动。如果不是想到奥杰塔的悲剧结局，宋东阳觉得自己会嫉妒死王子的幸运。　　当王子高高托起奥杰塔之后，转了两个圈，轻轻把她放在地上，两个人互相对视奔跑，表达喜悦。这个时候唐小梨和芭蕾关一起腾空做了一个大跳。因为第一次在正式舞台上表演，两个人距离有点近。芭蕾关跳得非常尽兴，飞起的足尖用力地踢在了小梨的腿上。小梨腾在空中，心里一慌，落地时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大厅里音乐还在继续，看台上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几个胆小的女生已经捂着脸不敢看了。小梨觉得的右脚踝生疼，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不等自己看看脚，就觉得芭蕾关冲到了身边。　　“小梨，哪里受伤了？哪里疼？”芭蕾关蹲下来正要伸手去扶她，就觉得一只大手扒拉住肩膀，一下把他推开了。往后踉跄了几步，芭蕾关看到一群人围了上来，最先蹲在小梨身边的是宋东阳。　　“摔哪了？”　　“哪疼？”　　“受伤没？”　　纷纷乱乱的声音和人脸在唐小梨身边凌乱着，唐小梨疼得直冒冷汗，真希望自己有一个魔力棒，轻轻一点，所有的人和声音都彻底消失！直到有一双大手伸过来，一把抱起唐小梨，带着她离开了包围圈。　　第二时间冲上舞台的卓行远发现宋东阳人高马大得冲在自己前面，还一下就推开了芭蕾关。其关心和紧张的程度让人怀疑！等看到他抱起天鹅美女匆匆忙忙走向后台，心里就开始骂娘，说好了放过小学妹！今晚就看到这么一个出挑的，结果宋东阳这个混蛋还是忍不住伸出了魔爪！
　　宋大男神抱着天鹅美女走进休息室，并且关上了门。这个行动就足以传达出一个信息，男神要追学妹了！于是其他人等都很有眼力地离开了。没有一个人跟过去，连芭蕾关都没敢上前。　　唐小梨疼得厉害，虽然很讨厌宋东阳的举动，但是一时半刻也顾不得发作。只想着看看脚踝上的伤。把腿翘在沙发上，咬着嘴唇，唐小梨开始自己解芭蕾舞鞋。　　“很疼？”宋东阳蹲在一边看着唐小梨煞白的脸色问。　　唐小梨没理他，解开了舞鞋带，正要脱下来，忽然发现宋东阳近距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没有躲开的意思，忍不住说:“学长，请你离开一点好吗？”　　宋东阳摇摇头看着她的脚说:“没事，我不嫌你脚臭。”　　唐小梨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靠垫，举起来就往宋东阳头上砸，小脸瞬间气得通红。　　宋东阳伸手拦住靠垫，见好就收地站起来离开沙发。看起来她真生气了，今天也算够本，抱了也摸了，还有什么不知足？回想着唐小梨瘦小有料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时，她涨鼓鼓的胸口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宋东阳心里美滋滋地走到远处坐了下来。　　唐小梨脱下舞鞋卷起裤子，看到脚踝处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不由得眼眶有点发红。还是右脚！加上这次已经伤了四次！看来自己是时候放下芭蕾了。　　“别看了，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宋东阳在远处说，目光还是盯着唐小梨的脚。宋东阳视力非常好，隔着距离仍能看到唐小梨纤细秀气的脚丫，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脚趾关节上几个凸起的茧子。有点破坏整只脚的美感，但是很有特点。　　唐小梨碰了碰脚踝上的大包，抽着凉气说:“麻烦学长把我们队长喊来。”　　“我带你去就行了！”宋东阳不动声色地回过去。　　唐小梨不再理会宋东阳，低头解开另一只舞鞋，忍着疼，四处看了看。然后挪到沙发边上，用左脚勾过来一把靠背椅，自己扶着靠背椅站了起来。光着脚一蹦一跳地往门口蹭过去。　　宋东阳无奈地叹口气，“你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只是单纯地想帮你，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唐小梨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一边蹦一边说:“真的吗？那刚才你的手在我身上摸索什么呢？怎么样？我的腰细不细？软不软？手感好吗？”　　听到唐小梨一语戳破自己的色心，宋东阳脸皮有点挂不住。不愧是美术生，性格开放，语言大胆。可能早就不是处女了。为什么我会想这个！宋东阳觉得自己每次见到唐小梨想的问题都比较奇葩。她是不是处女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唐小梨喊来芭蕾关之前，宋东阳离开了休息室，也没有再回到表演大厅，离开了学校直接回家了。到了家，自己坐在客厅看了好一会电视，拿起电话打给了卓行远，“老卓，帮我取消中秋表演。”　　“怎么了？”卓行远在电话那头诧异地问完，好像恍然大悟一样又喊起来，“你是不是对天鹅学妹认真了？”　　宋东阳轻笑着说:“我对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老卓，这只小天鹅我要定了！就算她腿瘸眼瞎，我也要定了！”　　随着宋东阳的豪言壮语而来的是中秋节和国庆节。而唐小梨好像从宋东阳的生活里完全消失了。Costa没有她，说是脚受伤请假了。美院也没有她，也说是脚受伤请假了。只有芭蕾关提供了一条有效信息，说唐小梨受伤当晚，在校医院出现了一个和宋东阳差不多的帅哥把她接走了。　　小天鹅就这样在宋东阳的眼皮子底下飞了！　　宋东阳沮丧了几天就振作了起来。论家世，论样貌，论才智，自己样样出色。如果能超越自己某一样，那是有很多男人。但是同时能有三样都超过自己的男人，那简直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只要唐小梨回T大来，她就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小天鹅不在学校的这些天，宋东阳也没有闲着。委婉的和家里人说不回苏黎世以后，留在首都，动用自己在T大的人脉，很快结识了唐小梨一个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唐小梨在视觉设计系的同班同学，张玉婷，秋冬冬和林欣然。面对T大男神的主动邀约，三个女生都颇为雀跃，在几次饭局后，就把唐小梨平时的作息规律，喜好和其他细节和盘托出。　　比如:“小梨的妈妈每天中午都会给她打电话，几乎每次听完电话小梨都特别难过，有几次还哭了。”　　“对啊，好像是她妈妈一直在逼着她同意什么事，小梨死活不同意，每次都说不，就不行。”　　“很多时候小梨都说德语，我们也听不懂。冬阳学长，小梨是不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来体验生活的？我们英语老师说她的英文是纯正的伦敦腔。”　　“就是，课本上的拉丁文她也看得懂，又会跳芭蕾，钢琴也弹得超级好，画画也非常棒。”　　“不过她中文很差，只能听和说，看书很吃力，每次都要拿字典。”　　“对啊，好矛盾，她都没有一件好东西。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上次我陪她在门口的街边摊砍价，买了两条裙子，才花了50多块钱。”　　“冬阳学长，小梨是你家的朋友吗？她没有电脑，做作业都要借学校的电脑。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最值钱，还是碎屏的。”　　等等等等。　　女生的鸡一嘴鸭一嘴的八卦消息在宋冬阳这里汇总以后，他更加肯定唐小梨和他一样是生长在国外。出身不错，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但是为何从十六岁就开始在外面打工，又穷困潦倒得连一部手机都换不起？这个谜团恐怕要唐小梨本人才说得清了。
　　宋东阳再次见到唐小梨的时候是国庆节结束以后第一天复课。内线称唐小梨脚上打着石膏来上学了。宋东阳当即按照她的课表赶到美院的大阶梯教室，路上很不巧地碰到了系主任，问他有没有想过留校读研究生。以宋东阳的成绩和在学校的表现，保送没有问题。宋东阳心里着急，表面上还要客客气气应酬。告诉系主任自己还要想想，要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　　和系主任告别以后，宋东阳大步赶到唐小梨的教室，发现学生们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正要随便找一个同学问问唐小梨的去向，就看到秋冬冬和几个同学正好抱着书走出来。　　“学妹。”宋东阳客气地打招呼。　　“宋学长！”秋冬冬欢喜地离开同学跑过来，“怎么今天过来了？是来找小梨吗？”　　“她去哪里了？回宿舍了吗？”　　“她说最近一段脚不方便，宿舍又在四楼，暂时不住校。住在她哥哥家。一下课就走了。刚走，走得时候问我小南门是不是从图书馆那边绕更近一点。哦，对了，是芭蕾关学长来接她，两个人一起走的。”　　“多谢！改天请你吃饭！拜拜！”宋东阳礼貌微笑着，然后转身往小南门赶去。　　按照宋东阳在T大的知名度，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和他打招呼说话。宋东阳只能放慢速度一路寒暄过去，心想唐小梨脚受伤走不快，应该能追上她。等赶到小南门，宋东阳远远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唐小梨，在芭蕾关的搀扶下走出了小南门。　　宋东阳顾不上再保持斯文，大步流星地赶过去，正好赶上芭蕾关对着一辆缓缓起步的奔驰摇手告别。　　“谁来接的她？”　　芭蕾关看了一眼宋东阳，“她家的司机。”　　目送奔驰绝尘而去，宋东阳觉得这只小天鹅恐怕不是那么好追到手，自己以前太过狂妄自大了。　　宋东阳喜欢上美院的新生唐小梨这条消息很快从小范围传遍了整个T大。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宋东阳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对唐小梨这样的嫩女就是专业杀手。以宋东阳的历史记录，追到手的保持时间最长也就是三个月，美院小学妹的下场不言而喻。　　所以等唐小梨再来学校上课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目光错综复杂。有羡慕她能被宋男神看上的，有嫉妒她被看上的，更多是可怜，嫌弃，看热闹等等。宋东阳的几个前女友还找到唐小梨，完全不听她的解释，不厌其烦地给她展示了一个可悲而凄惨的未来，搞得唐小梨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对宋东阳更是厌恶。准备见宋东阳一次骂他一次。　　然而这个时候，宋东阳因为家事被临时召回了苏黎世。等事情处理完回到首都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这一个星期，宋东阳对唐小梨的热情冷却了许多，因为老爸给他介绍了世家的一个女孩，陆露。陆露和宋东阳同岁。长得没有唐小梨漂亮，但是温雅大方，气质高贵。不知道是眼睛还是嘴巴，和唐小梨有三分神似。　　宋东阳和陆露两个人成长环境差不多，从小也算认识，话题相对多一些。吃了几次饭，彼此觉得还不错。宋东阳心里清楚自己在首都那些女孩都是过眼云烟，未来的妻子应该是一个像妈妈那样知书达理，贤惠温和的女人，一个像陆露这样的女人。而唐小梨，自己心里的小天鹅，让她飞吧！或许她能有一个快乐幸福的未来。这种未来，不应该毁在自己手里。　　回到学校之后，宋东阳没有再去找唐小梨，也没有去过Costa。就这样错过挺好！也许唐小梨说得对，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不会有任何交集。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宋东阳和大哥宋东卫，还有跟大哥一起过来的陆露在首都参加一个商业活动。活动的主办方也是宋家的世交好友，顾家的一位兄长，顾及雨。顾及雨和宋东卫关系很好，两家在国内都有生意，所以这次商业活动，宋东卫带着东阳出席，顺便也把陆露带来和小弟联络一下感情。　　活动办的很盛大，请来了很多首都知名人士和一些一线明星参加。宋东阳之前见惯了顾及雨和一些女明星在一起厮混，甚至有时候还会碰到他带着女明星或小鲜肉去参加家族活动，知道他的品味。所以，宋东阳对这些明星没兴趣，对商业活动也没有兴趣，便只陪着陆露，在一边应酬，看表演，吃东西。　　所有活动细节都办得很讲究，只有一个吉祥物有点偷懒。全场无处不在的公司吉祥物每一个都很敬业，只有在冷餐台边上的那个不是站着不动就是，找到一个凳子靠着。宋东阳觉得如果自己是主办方一定会扣这个吉祥物的工资，从此再也不用他！　　显然，不是只有宋东阳发现这只吉祥物在偷懒，他和陆露在冷餐台边拿饮料的时候，有一个活动举办方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开始训斥那只吉祥物。宋东阳和陆露就在一边端着果汁看热闹，左右也无事可做。　　训斥的人看到附近有不少大人物在看自己，觉得当众斥责有损形象，会影响活动，于是想把吉祥物带到一边去。伸手去拉吉祥物，使劲一拽，吉祥物脚底下踉跄了几下摔在地上，吉祥物的硕大脑袋滚了下来。露出一张满头大汗，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小脸。　　居然是一个女孩在扮演吉祥物！站在一旁的宋东阳和陆露同时脸上变色。　　“怎么回事！”顾及雨和宋东阳的大哥宋东卫一起走了过来。做为主人，顾及雨看到吉祥物摔地上，心里顿时怒从心头起！在做什么都讲究吉利的商人眼里，这可不是好兆头！顾及雨不好当众发作，沉下脸来训斥，“赶快带走。”　　一旁看热闹的宋东阳突然走上来，蹲在吉祥物身边，看着正在挣扎着起身的女孩，笑着说:“你这是在恭喜财源滚滚吗？也不用真的滚吧！”　　此言一出，站在一边的顾及雨脸色好看多了。看了宋东阳一眼，转头对宋东卫笑着说:“东阳越来越会说话了，听说在家里公司也开始帮忙了，真是长大了。”　　“可不是！”宋东卫看着宋东阳伸手去扶吉祥物，心里有一点疑惑。有点稍微小洁癖的小弟在外面居然去摸一个滚得一身尘土的吉祥物？这不合情理啊！疑惑归疑惑，嘴上继续说:“老是觉得他还是流着鼻涕的小孩，转眼都有了女朋友了！”　　“哦？都有女朋友了？”顾及雨的目光扫过陆露，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眼光落到了宋东阳正扶起的吉祥物女孩脸上。久经沙场的顾及雨看清了女孩的脸蛋，也感觉出宋东阳对她有不一样的神情。　　“对，陆家的女儿。”宋东卫举着酒杯冲着陆露的方向指了指，“我爸一直觉得当年亏欠陆家，所以有意让东阳和陆露试试看有没有缘分。如果可以，结个亲家也不错。”一边说一边看着小弟扶着吉祥物和一个拿着吉祥物脑袋的工作人员走出了会场。
　　扶着吉祥物走出会场，进了休息室，宋东阳的脸上就变了颜色，对着一头大汗的唐小梨有些讥讽地说:“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为了一点钱连自己的脚都不要了？”　　唐小梨没有理会宋东阳的嘲讽，只是看着他诚恳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开始脱身上的吉祥物服装。服装很大，脱起来很方便。脱下来以后，宋东阳看到唐小梨穿着白色T恤和一条颜色怪异的牛仔裤。T恤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透出了里面粉色的内衣。唐小梨把服装交给了一旁等候的工作人员，对着他微微鞠躬，“对不起！”　　工作人员看到女孩身边的男人刚才和大老板很熟悉，这男人又说女孩家挺有钱，有点搞不清状况，就没有再教训她。接过服装，公事公办地说:“按照你今天表现，这三个小时的费用不能给。”　　“知道了。非常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唐小梨的脸上还挂着汗珠，头发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堪地样子，和脸上平静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工作人员抱着服装转身离开后，宋东阳饶有兴趣地看着唐小梨一瘸一拐地走到休息室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疲倦地趴在了桌子上。　　“你这样到底为什么？”宋东阳疑惑不解地走到唐小梨身边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刚才扶她的时候，隐隐闻到了她身上的汗味，知道她体力消耗很大。那一身吉祥物的服装对她来说，真的不轻。　　唐小梨闭上眼睛，显然不想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轻轻得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不出声了。　　“你很需要钱？”宋东阳本来对唐小梨有了放手的心。可是今天这样意外的相遇，意外的情形，忍不住又激起了内心的好奇心。这只小天鹅究竟是什么来路？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唐小梨还是不出声，就静静地趴在那里。　　“唐小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宋东阳认真地说。如果她需要一份工作，自己可以给她介绍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如果她需要钱，只要不是太离谱，自己可以借给她。如果……　　就在宋东阳胡思乱想着猜测唐小梨的需求时，看到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对着脸前面的空气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宋东阳为了听清楚她在说什么，蹲在她身边，把耳朵凑了过去。　　唐小梨微微抬起头把嘴凑到宋东阳耳边，突然大声说:“关你屁事！”说完又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　　宋东阳被尖锐的声波震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点着了。这是什么女人啊！不知道好歹！简直就是神经病，看不到自己对她有多好吗？“疯子！”宋东阳低声咒骂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休息室，顺手狠狠地撞上了门。砰得一声巨响，把宋东阳对唐小梨的最后一点好感震得粉碎。　　回到陆露身边，宋东阳发现她的情绪不太好，脸色也有点难看。询问了两句，陆露不好意思地说自己那个什么了，肚子不舒服，想早点回酒店去休息。于是宋东阳和大哥说了一声，开车送陆露回酒店了。送到酒店房间门口，宋东阳看出来陆露希望自己进去陪陪她，但是宋东阳心情也同样不好，就礼貌告辞离开了。　　开着车往活动地点驶去，宋东阳心里的气愤渐渐平息了。刚才震碎了的好感好像会自动修复一样，不一会儿就回复成原样。十八岁，她能懂什么？从小娇生惯养，出来体验社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可能根本就分不清楚！想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还只关心女人的胸够不够大，脸蛋够不够好看。她呢？她……十六岁就出来打工。宋东阳心里又一阵迷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唐小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宋东阳又开始对唐小梨多了一分好奇。　　回到会场，宋东阳好像有什么拽着他的腿一样，和大家简单地应酬了片刻，就往休息室走去。离休息室越近心里越紧张。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如果走了她会去哪里？回哥哥家了？明天是周六，看来如果她不在就只能等到星期一再想办……　　休息室的门一推开，宋东阳就看到唐小梨还趴在桌子上，和他离开的时候姿势一样。“唐小梨？”宋东阳试探着喊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的人没有反应。是不是又在等自己上当？宋东阳慢慢走过去，防备地看了她一眼。　　唐小梨脸蛋通红地趴在桌子上。刚才宋东阳离开的时候，她脸色还是惨白得像一张纸。这不过一个小时，就……宋东阳仔细地看了看她，除了脸色变化以外，嘴唇都干裂开，呼吸声粗重得几步之外都听得见。病了？宋东阳走过去，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碰，烫的他手都一哆嗦。　　该死！烧成这样！宋东阳第二次抱起了唐小梨，顾不上再占她便宜，带着她直接跑了出去。
　　宋东阳想都没有想就带着唐小梨回了自己的两居室，然后打电话给宋家在首都的私人医生黄医生。在等黄医生来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宋东阳给已经烧得半昏迷的唐小梨清洗了一下。　　唐小梨迷迷糊糊地反抗了两下，就任由宋东阳脱了衣服，然后躺进浴室的热水里不动了。宋东阳仔细地给她洗了头发，洗干净身体，然后裹着她放到了自己床上又给她套了一件自己的大T恤。整个过程里，宋东阳没有趁人之危，多占她便宜，当然小便宜没有少占。　　这小天鹅的身材挺不错！宋东阳有点开小差，但是说实话，也没有好到让他有犯罪的冲动。所以把洗白白的唐小梨塞进被子以后，就离开了卧室，去厨房给她倒水喝。勉强喂进去半杯水以后，黄医生带着护士和一些简易医疗设备来了。　　宋东阳家居然出现了一个女人？！黄医生有点好奇。等看清楚女孩的脸，黄医生有点明白了。这种长得像小狐狸精的女孩，对男人最有诱惑力！就这么躺着就已经够妖媚了，也难怪杜老三抵挡不住。　　“问题不大，”黄医生看了看血项检查结果，“病毒性感冒。吃点药，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注意不要着凉！”　　“好。”宋东阳有点不放心地说，“她脚上还有伤，麻烦黄叔叔也看一眼。”　　“哦，是吗？”黄医生放下手里的单子走到床边，“麻烦把她的脚拿出来。”　　宋东阳弯腰把手伸进被子，摸到唐小梨的右脚，然后把被子掀起来一点，就露出了她的右脚，一点多余的腿都没露。黄医生瞟了宋东阳一眼，老三对这女孩有点意思了。上次喊自己去宾馆给一个女孩看胳膊，那女孩只穿了个吊带，丰满得让黄医生很难堪，他都没有想着让那女孩穿上点。这可好，看个脚，连多一点腿都不让看！　　黄医生看着明显有练过芭蕾痕迹的脚丫，摸了摸还有点肿的脚踝，有点拿不准，“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请个骨科专家看一下。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是这要是不好好治，以后可能就跳不了芭蕾了。”　　“不跳就不跳吧！没事就行。”宋东阳才不希望唐小梨跳芭蕾。跳芭蕾不能吃太胖，他不喜欢唐小梨这么瘦。　　“要不要护士留在这里照顾她？”黄医生一边低着头写药方一边从药箱里拿药。　　“不用，我可以照顾她。”宋东阳一口回绝。也不顾黄医生充满怀疑和探究的目光，拿了药问清楚服用方法，就把黄医生和护士快速地送出去了。　　宋东阳不想承认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其实对唐小梨一见钟情了！第一次见到唐小梨的时候她刚哭过，挂在眼角的那颗泪就莫名地触动了他的心。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让他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以前别人说起一见钟情，宋东阳都觉得那是在描述一个梦境，当梦境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就扎进去了。所以后来他才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行为和想法。　　想保护她，想关心她，想放飞她，想她幸福。想退出她的生活，又想走进她的世界，复杂得让宋东阳自己都抓狂。如今唐小梨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宋东阳只想好好照顾她。　　给唐小梨喂了药以后，宋东阳在她头上敷了一个冰袋就出门了。开车到了离家最近的大商场，花了两个小时把商场的女装部扫了一遍，又给唐小梨配了内衣和鞋子。挑内衣的时候，销售员眼里的羡慕和感动让宋东阳多买了好几套。等晚上七点宋东阳开车回到家的时候，来回跑了三趟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去。　　唐小梨一直在昏睡，温度还是很高。宋东阳给她又喂了一次药，换了冰袋，去厨房熬上粥，就开始把新买的衣服一点点整理出来。内衣裤放进了洗衣机，鞋子摆在门口，外衣按照颜色和功能分类，整整齐齐地挂在了自己的衣橱里。　　粥熬好了以后，宋东阳喊了两声唐小梨。她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没有睁开眼睛。宋东阳按照黄医生的嘱咐给她喂了一些盐糖水，防止她脱水。然后去把洗衣机里的内衣裤晾在阳台，晾的时候，宋东阳心里很幸福。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他，居然甘之若饴。也许这个时候的宋东阳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些行为是想邀请唐小梨走进自己的世界，想让她住进心里。　　忙完以后，宋东阳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的唐小梨，觉得这套房子有了家的感觉。
　　半夜的时候睡在沙发上的宋东阳听见唐小梨开始说梦话。含含糊糊的，好像在和人吵架。能听到最多的就是，我不！不！不可以！不行！宋东阳起身走到床边，看到唐小梨皱着眉头，眼角挂着泪滴，鼻翼抽动，显然在梦里正哭着。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宋东阳摸着她的额头，安抚了一会。唐小梨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努力地往他身上贴过去。宋东阳犹豫了一会，觉得自己的定力还没有强到可以整晚都不趁火打劫。于是推开唐小梨，去阳台收了一条已经晾干了的内裤，按耐着躁动的心给她穿上，自己回到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煎熬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大早电话把宋东阳给吵醒了。　　“东阳，我们去颐和园逛逛好吗？”电话是陆露打来的，听起来精神不错，语气欢快，“我还没有去过，听说那里还可以划船。你带我去好吗？”　　宋东阳看了一眼床上的唐小梨，打了个哈欠，拿着电话走出了卧室，走到客厅，揉着眉头说:“不好意思，陆露，我有点事，这几天可能都没时间去陪你了。”　　“啊！”陆露的声音有点失望，“那，我明天中午的飞机，明天你可以来送我吗？”　　“你不是和我大哥一起回去吗？他带你一起走就好了。”宋东阳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那，好吧！”陆露有几分委屈地说:“过一阵子我和我大哥还会来首都，到时候你再带我去颐和园好吗？”　　“好！”宋东阳和陆露的大哥陆续明也算半个熟人。不过宋东阳一直觉得陆续明为人做作，虚伪，不是同道中人，对他没什么好感。偏偏老爸觉得亏欠陆家，对陆续明格外照顾，不许他说一句陆续明的不好。所以宋东阳和陆续明的交往就流于表面，充其量也就是只能算半个熟人。　　刚应付完陆露的电话没多久，大哥的电话就追来了，责问他为什么会带一个吉祥物女孩回家？还不去陪陆露！“我警告你，宋东阳，你在首都这三年玩得差不多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绝对不可以娶回家。你马上22岁了，再玩也要有分寸！来路不明的女孩少往家带！听到没有！”宋东卫的话也就说到这里。小弟才22，比自己的大儿子才大一岁。一个男人没有经历过几个女人怎么能成熟？不到30岁也很难定性。他想玩就玩吧！别出了圈就好！　　对总是把自己当成儿子训的大哥和二哥，宋东阳保持虚心接受的态度。父母年纪大了，家里的事都是靠大哥和二哥在打理，自己天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挨几句训也很正常。　　在卫生间蹲了快半个小时的宋东阳，接完电话后刷牙洗澡收拾干净自己，像往常一样围着浴巾走进卧室，一抬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唐小梨。　　唐小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虽然还是一脸憔悴，但是眼神已经有了杀伤力。目光盯在宋东阳的脸上好像一把小刀在割他的脸皮。宋东阳下意识地抬起一只胳膊捂住胸口，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唐小梨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宋东阳打开衣橱，猛地看到了半柜子的女装，一下不好意思起来。昨天自己太冲动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宋东阳找出自己的衣服以后关上了柜门，没敢回头，盯着柜门说:“我昨天是做善事才把你带回来。不然你不知道被会被拐卖到哪个山沟给人当媳妇儿去了！”说完就溜之大吉。　　在客厅换好衣服，宋东阳觉得有了衣服蔽体一下就自信满满。于是又返回了卧室，顶着唐小梨犀利的目光走到床边坐下，假装淡定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烧得不是那么厉害了。”缩回了手，宋东阳起身去了厨房，倒了水，拿了药，又顶着唐小梨小刀一样的眼神坐回到床边，“吃药！一会起来喝点粥。”　　唐小梨的目光落在宋东阳手心里的白色药片上，迟疑了一会，伸出了手。宋东阳把药片放在她手心里的时候，手掌边缘碰了她的手一下，滚烫柔软。看着她费力得坐起来，宋东阳没敢伸手扶她，只是看着她把药片放进嘴里，然后递给她水杯。　　“多喝点水。”宋东阳看着水杯说。　　唐小梨听话得喝完一杯水，揉了揉太阳穴，又疲倦地躺下了，躺在自己一头凌乱的头发中，她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闭上眼睛。
　　勉强喝了两口粥的唐小梨再度高烧起来，体温飚升到了39度4，吓得宋东阳又把黄医生找来。一翻检查之后，黄医生有点心里没谱，建议宋东阳带唐小梨跟着自己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　　宋东阳此时来不及庆幸昨天给唐小梨买了全套的衣服，让黄医生先回医院等他，然后扶着唐小梨给她换衣服。唐小梨身体滚烫，身体软得像面条。任由宋东阳给自己穿上胸衣，衬衣，毛衣，牛仔裤，袜子和鞋子。临出门前，宋东阳还仔细地给唐小梨梳了头发，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把头发盘在了脑后。　　这一次全面的检查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从头到脚都查了，一切正常，真的只是病毒性感冒。等把唐小梨从医院抱回家，宋东阳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把唐小梨安顿好，宋东阳这才叫了一份外卖，吃完以后，进到卧室躺在唐小梨身边就睡着了。　　睡到下午三点，宋东阳醒了。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唐小梨烧得红通通的脸，整个人蜷缩在自己怀里，乖得像一只剪了利爪的小猫。宋东阳摸了摸她额头上的冰袋，已经不凉了。伸手摘下来，宋东阳忍不住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灼热了他的唇，直接烫到了宋东阳的心上。　　换了冰袋，吃了药，喝了盐糖水，唐小梨清醒了十几分钟就又昏睡过去。宋东阳收拾了一下屋子，重新熬了一点粥，然后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处理一些事情。有唐小梨在，应该给她买一些女性化的东西，比如女孩喜欢的花啊，老妈就特别喜欢老爸给她买花。老妈还喜欢各种漂亮的杯子，香水，化妆品，把家里摆上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宋东阳环视了一下屋里，除了简单的必要家具，屋里什么也没有。　　于是宋东阳又出门了，掐着时间跑到商场买了一堆装饰品回来。匆匆忙忙赶回来，先去卧室看了一眼，发现唐小梨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发呆。　　宋东阳赶快换衣服洗手，拿药倒水，看着她吃了药，给她换了头上的冰袋，然后盛了一碗粥出来，坐在床边看着唐小梨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说:“喝一点粥，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唐小梨听话得嗯了一声，撑着坐起来，接过粥碗吃了一口，眉毛就皱起来。　　“怎么了？不好喝？”宋东阳看着碗里的粥，熬得粘稠绵软，刚才自己还喝了一口，口感不错，和老妈手艺一样好。还放了两勺糖，甜滋滋的。　　唐小梨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努力地说出了一个字，声音沙哑低沉:疼。宋东阳瞬间会意，她嗓子疼，咽不下去。“坚持吃一点，”宋东阳伸手整理了一下被子，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着粥，“等退烧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小梨，刚才我出去买东西了，还订了一束鲜花，你看了心情好，病就好得快了。”　　唐小梨低头喝着粥，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更多的反应。喝完粥就重新躺下，半闭着眼睛，看着宋东阳在屋里忙来忙去。一会儿，一瓶粉色的香水百合放在了卧室门口的一个五斗橱上，清甜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唐小梨慢慢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宋东阳把买回来的装饰品布置在屋里的各个地方，觉得屋里又增加了一份家的气息。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宋东阳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小梨，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一种自己也无法描述的感觉。这样的付出让他满足，享受，同时也感到愉悦。　　“学长。”　　下午的时候，唐小梨低声地喊了宋东阳一声，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他。　　这种前所未见的表情，让宋东阳格外好奇，兴致勃勃地坐到她身边，盯着虽然憔悴但是怎么看都好看的脸蛋问:“怎么了？小梨？”　　唐小梨低下头努力了半天，小声地说:“我……我……我把你的床弄脏了。”　　“没事！”宋东阳大方地说:“我不嫌你脏。”　　唐小梨的脸就红了，咬住嘴唇想了一下，轻轻挪开身子，掀开了被子。宋东阳看到了床单上的一摊血迹，脑袋蒙了一下，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宋东阳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事，自己的床被一个女人弄上了经血。不过宋东阳知道女人在这个阶段会比较累和脆弱，也就理解了为什么她这一次的感冒发作得这么厉害。“嗯，没关系，我帮你换床单。”宋东阳依旧大方地说。　　唐小梨盖好被子低头说:“我需要一些女人用的东西。”　　宋东阳明白了，可是……这个东西……宋东阳没有知识储备。只好说，“那把需要的东西的牌子告诉我。”　　唐小梨说了牌子的名字和两种不同的型号。宋东阳记性不错，很快就出去买回来。等唐小梨一瘸一拐地去了卫生间换洗，宋东阳换了床单，发现底下的床垫上也有了一片血迹，简单处理了一下，就把床单被套都换下来，然后打包准备扔出去。走过卫生间的时候，问里面的小梨有没有要扔的。小梨从里面递出一包衣服，宋东阳接过来，一起带下了楼。　　宋东阳回来去厨房给唐小梨熬了一点糖梨水，然后回到卧室。唐小梨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又躺下了，依然有气无力，但是精神好了一些。宋东阳把上午新买的笔记本拿出来，放了一部片子，在她枕头旁边让她一边看一边喝梨水。　　晚上，宋东阳等她睡着了，又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睡了。晚上唐小梨又做梦说胡话，宋东阳静静地听着，听到她哭着喊妈妈不要这样，心就疼了。
　　宋东阳创造了整整一天没有出门的记录。从他独自来到首都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宋东阳在家照顾了唐小梨一天，陪着她看了两部烧脑科幻片。唐小梨不喜欢看爱情片，要求看科幻片。可是看烧脑科幻片的中间睡着了好几次，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完全看不懂了，就让宋东阳讲。　　宋东阳只好坐在一边讲给她听，解释四维空间的时候，唐小梨忽然说:“要真是这样，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同时空的人能互相穿越该多好！”　　“为什么？难道你不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唐小梨轻笑起来，“学长，你看不出我有多想逃离这个世界吗？如果有一个时空隧道，我会毫不犹豫跳进去。”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宋东阳尝试着问。　　唐小梨把头歪到一边，不冷不淡地说:“我不想说。”　　“随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提供耳朵。”宋东阳已经摸清楚了唐小梨的脾气，知道但凡涉及她隐私的事，她都极其拒绝和反抗。于是宋东阳换了话题，“一会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唐小梨噗嗤一声笑出来，“学长，我求你不要再做饭了。能不能订一份于记的鱼头汤给我喝？”　　宋东阳有点难为情，咳嗽了一声反抗着说:“熬个粥还有好喝不好喝？你也太挑剔了！”　　“我生病了，嘴里没有味道，想吃点有味道的。”唐小梨一头乱发散在枕头上，衬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歪着头看着电脑上的片子，慢慢又合上眼睛。　　晚上宋东阳上床的时候，觉得唐小梨是醒着的。但是当他伸手抱她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宋东阳觉得自己已经打动了她的心，很快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星期一一大早，宋东阳醒来摸了摸唐小梨的额头，还有点烫。人还睡得沉沉的，脸上倒是有了一点血色。于是宋东阳拿起手机打给卓行远，让他去帮唐小梨请病假。卓行远在电话里一通大呼小叫，说他也太神速了，这么快就得手了！宋东阳也不想解释，任由卓行远天马行空地借题发挥去了。　　周三一早，唐小梨说什么也要回去上课。宋东阳见她态度坚决，就开车送她回了学校，告诉她今天自己要去公司实习，叮嘱她下课在教室等她，自己会来接她回家。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唐小梨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于忍住了。　　宋东阳见她没拒绝，又让她走路当心一点，中午不要乱吃东西，多喝水等等，活像一个唠叨的丈夫在叮嘱自己的妻子，说话时的神态都是得意。　　然而，等下午宋东阳赶回学校的时候，没有看到唐小梨。打她手机也是在关机状态，去宿舍问。秋冬冬说小梨下午的时候突然被她哥接走了，说家里有事。　　宋东阳气的太阳穴一阵一阵刺疼，这女人！她的心是铁做的吗？自己这么久的付出她都没感觉？用这么恶劣的方式来避开自己！宋东阳心口发闷，开车回到家，换了衣服，瘫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放空。　　怎么办？我还能拿她怎么办？难道要抢吗？　　宋东阳沮丧地抓着头发，倒在沙发上，脑袋越来越沉。宋东阳不想进卧室，早上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是唐小梨整理的被褥，她把两个枕头整齐地放在床头，好像脸上还带了一点笑容。她怎么可以这样！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宋东阳已经快迷糊着了。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三个字:小天鹅。宋东阳心里一阵气闷，她这个时候打电话想干什么？解释？不想听！赌气地挂掉她的电话，觉得心里居然有点小欢喜。　　宋东阳坐起来，看着手机。只要再响起来，我还是挂断！必须挂三次以上才算解气！等了一会，电话没有响。宋东阳又开始怨气满满，好吧！再挂你一次！然后就接电话，只要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去接你回家！　　十五分钟以后，宋东阳坐卧不安得在客厅来回溜达，看着手里的电话唉声叹气，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地把电话拨了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冬阳？”　　宋东阳一愣，什么人居然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还没等宋东阳反应过来，电话里的男人呵呵轻笑起来，“我是你续明哥。”　　续明哥？陆续明？陆露的大哥？他怎么会接唐小梨的电话？宋东阳一肚子疑问，还是按耐住了，礼貌地回答了一句，“续明哥啊！你好，什么时候来首都了？”　　“下午刚到，和陆露一起来的。听小妹说你最近挺忙的？”陆续明一句话也没有提唐小梨，反而聊起家常。　　“还好。”宋东阳脑子飞速旋转起来，一边应付着一边开始剥丝抽茧，想看清楚唐小梨和陆家什么关系。　　“小妹她们都在，一起吃顿饭有空吗？”　　小妹她们？什么意思？陆续明不是只有一个妹妹，陆露吗？宋东阳猛得想起了一个八卦。说是当年陆叔叔在日内瓦有一个外房，听说生了一个女儿。后来破产自杀以后，陆续明的母亲就把外房扫地出门了。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两年？正好是唐小梨十六岁的时候！宋东阳恍然了，学校里他们看到的唐小梨的所谓哥哥是陆续明！他把小梨带走了。　　“行，没问题，你们在哪？”　　三十分钟之后，宋东阳到达了凯越酒店一层的咖啡馆。走进去就看到陆续明和陆露，唐小梨三个人坐在靠窗户的一张圆桌上。看到宋东阳走进来，陆续明和陆露站了起来，只有唐小梨没有动，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宋东阳来的路上已经知道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局面，早就做好了选择。和陆续明，陆露礼貌地打过招呼以后，拉过凳子就坐在了唐小梨身边，一只胳膊搭在了她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唐小梨面无表情的小脸问:“小梨，原来续明哥是你大哥，怎么大哥来接你，你都不知道和我说一声，害我担心半天。”　　唐小梨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吭声。宋东阳抬起头看着陆续明和陆露的脸色，知道自己想传达的信息已经被有效接受。于是笑着和陆续明说:“真没想到，小梨居然是陆叔叔的女儿。”　　“我姓唐，不姓陆。”唐小梨瞟了一眼陆续明。　　“小梨还是小孩子脾气。”陆续明温和地笑起来，看着她说:“血缘哪能说没有就没有，再说唐阿姨现在身体这么不好，还不是大哥在替你在照顾。”说完看着宋东阳又说:“冬阳，想吃点什么？”　　宋东阳很聪明，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家务事，但是也能想到唐小梨和陆家的关系并不好。她这么不愿意自己知道她的事，今天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有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于是宋东阳看向唐小梨，低声问:“需要我现在带你走吗？”　　唐小梨摇摇头，仰起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帮我个忙，然后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　　这一句话用她轻轻软软的声音说出来，带着暧昧的气息吹得宋东阳耳朵一阵酥麻，浑身涌上了一股热浪，顿时间觉得自己有了生理反应，脸颊滚烫滚烫。　　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在陆续明和陆露眼里就是热恋中的一对男女的样子。兄妹两个人对视一眼，陆露眼眶一红低下头去，不再看对面的宋东阳和唐小梨。　　宋东阳第一次握住了小梨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己会帮助她。唐小梨对着他温婉一笑，眉间的感激让宋东阳心里格外满足，他很高兴能为她做点什么。　　唐小梨替宋东阳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对着陆续明说:“你们现在应该相信冬阳是我男朋友了吧？还有什么疑问吗？”　　“小梨，我们什么时候怀疑过你！”陆续明嗔怪的看了唐小梨一眼，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小妹。既然东阳来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也算放下心了。”　　“你什么时候把我妈送回来？”唐小梨坐直了身体，盯着陆续明追问，“明天？明天行吗？”　　“哪有那么快。”陆续明没有看唐小梨，招手示意服务生给自己加点水，“唐阿姨现在身体状况很差，长距离的飞行恐怕根本承受不了。要等她恢复得好一点才能考虑回国这件事。”　　“我妈在哪家医院？”唐小梨的手用力地抓着宋东阳的手，眼睛里已经冒出火来，死命得盯着陆续明。　　宋东阳第一次看到这么沉不住气的唐小梨，拍了拍她的手，“小梨，不要太紧张。续明哥留着阿姨一定有他的道理。放心吧，我会帮你把阿姨接回来。”　　“宋公子要是肯出面，阿姨的事怎么都好解决。”陆续明微笑着说，眼神里的意思，就连小梨都看懂了。　　宋东阳不想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游戏了，对着陆续明说:“小梨感冒还没有好，今天出来太长时间了，续明哥，我先带她回家了。陆露，不好意思，我们失陪了。走吧，小梨，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上，宋东阳第一次见识到唐小梨有多能哭，哭的稀里哗啦，用光了车上的纸巾不说，还把自己的衣服袖子都哭湿了，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进了家门，然后就去了卫生间。　　晚上唐小梨窝在宋东阳怀里，两个人说了半夜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帮你？”宋东阳摸着她的头发问。　　“我认识你。”唐小梨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很小的时候就远远见过你。有一次你家里给你办生日会，我爸去参加你家的聚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车上。我趴在车窗上，看到你穿着一身西服站在门口和你家人在一起，明明很小却装着一副大人的样子。后来我爸出来告诉我，说你叫宋东阳，是宋家最小的男孩，大家都把你当宝贝一样哄着。那一年我六岁。”　　“那我九岁！”宋东阳忍不住笑起来，低头亲吻了她额头一下，“你看，我们算是旧相识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一开始是我没有想起你来。”唐小梨轻轻地说，“后来知道是你，我一个陆家私生女，平时见个人都要躲躲闪闪的，又有什么好和你相认的。再说我认识你，你哪里会认识我。”　　宋东阳知道大家族的外房在家里很没有地位，虽然衣食无忧，但是经常会受到家族里的白眼和欺辱，日子很不好过。想必这是唐小梨的伤心事，她不愿意提起。于是宋东阳换了一个话题，“你妈妈病得很重？”问完觉得自己脑子是猪脑子，怎么专门挑她伤心事来说？　　“嗯！”唐小梨并不在意，大哭一场以后心里舒服了许多。再说目前的情况，除了宋东阳，唐小梨不想找其他人帮忙。帮忙就会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唐小梨不想给其他人，尤其是那个色狼！　　“我爸去世以后，我妈伤心过度，陆续明他妈妈天天来闹，我妈就带我回首都了，没有什么积蓄，我只好出去打工。我妈……当惯了阔太太，忍不了这样的日子，就气病了，整个人一下就垮了。”　　“后来查出肾病，情况很糟。我妈不忍心我太累……就给陆续明打电话了。他和我妈说只要我肯给顾及雨当小，他就能保证照顾我到上完大学，给我妈妈治病，还让她过和以前一样的生活。而且以后……衣食无忧。”唐小梨说到这就呵呵笑起来。　　宋东阳把她圈在怀里，牢牢地抱着她瘦弱的腰，“小梨，我要是早认识你多好！”　　“这个世界哪有如果呢？”唐小梨挪了挪腰，从宋东阳怀里离开了一点，“如果我不是我妈的女儿该多好，可惜我没有办法选择。有时候我很不理解我妈，为什么要给我爸当小。她以前那么漂亮，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当丈夫还不容易吗？”　　“她年轻的时候，我爸宠她，对我也很好。等年纪大了，我爸就不常来了。可是我妈每天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客厅，等着我爸回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唐小梨哼了两声，忍不住笑起来，“我爸有了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哪里还记得我们母女？我的傻妈妈除了漂亮什么都不会，只能坐在哪里等。到我爸自杀，她还是自欺欺人地和我说我爸最爱的人是她。”　　唐小梨从宋东阳怀里挣脱开，翻身用后背对着他说:“她再怎样也是我妈，我还要照顾她。你帮我把我妈接回来，我给你我的身子。宋东阳，我是干净的。”　　宋东阳伸手摸着她瘦骨嶙峋的后背，“然后呢？”　　“没有然后。”唐小梨语气冰冷地说，“你会有新女朋友，将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陆露也行其他女孩也行。或许再有几个情人，养两个外房，开开心心当你的宋家三少爷。我会找一个老老实实的男人，他帮我照顾我妈，一辈子就对我一个好，我就知足了。”　　宋东阳的手从唐小梨身上缩回来，有些气恼地说:“唐小梨，你这是和我在谈交易吗？”　　“算是吧！”唐小梨的声音有点闷。　　“小梨，我爱你！”宋东阳冲口而出，“我愿意帮你照顾妈妈，娶你当妻子，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唐小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在外面的肩膀，“宋东阳，你的爱来的太快，说的太轻易。你换女朋友的速度我早有耳闻。对你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我不会有任何期待。睡吧，我累了。”　　宋东阳心里堵了一口气，瞪着漆黑的天花板说:“小梨，我是真心的，我会帮你把妈妈接回来，帮你一起照顾她。我知道你的经历让你对我有偏见。可是你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有多恩爱，我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对爱情对家庭都是认真的，我会证明给你看。以前我是有不少女朋友，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做的事。从碰到你，我就想对你一个人好。我不会要你的身子，我要你有一天自愿给我。我说到做到！”
　　宋东阳一早起来和唐小梨一起去了学校，在校门口碰上了几个熟人。大家看到宋东阳拉着唐小梨的手，都不无嫉妒和羡慕地冲宋东阳挤眼睛。校花收割机名不虚传！唐小梨，这一届最漂亮的女孩还是让他收了。　　大四的功课并不多，主要是实习和毕业论文。宋东阳早就定下了导师和毕业课题，所以最近一段主要精力都放在家里的公司上。送小梨去了学校，宋东阳去公司上班，把事情处理完，觉得头疼得厉害浑身发凉，心里知道不好。下午的时候就烧起来，撑着熬到唐小梨放学，把她接回家就一头倒在床上昏睡过了。　　唐小梨慌了手脚，拼命把宋东阳摇起来，拿了黄医生的电话，把黄医生喊来。检查结果是宋东阳也得了病毒性感冒。这回，换成唐小梨照顾宋东阳了。不过，唐小梨做饭的手艺比宋东阳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每顿饭给他熬得粥都是换着花样。青菜粥，虾仁粥，鱼粥，皮蛋瘦肉粥……宋东阳恨不得自己多病两天，可是自己身子骨太壮，又舍不得唐小梨每天拐着脚中午也要跑回来做饭，所以烧了一天，休息了一天就起来了。　　“真没见过你这么壮实的人！”唐小梨咬着嘴唇不解，“人家感冒都要一个星期，你倒好，两天就没事了。真是一头牛！”说完走进厨房去盛粥。　　宋东阳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屋里忙来忙去的唐小梨说:“那是我怕把你累着了，不敢病。小梨，你不要在屋里来回走，你的脚还没有彻底好。”　　“知道了！”唐小梨从厨房端出一碗金灿灿的粥放在宋东阳面前，“尝尝，甜的，南瓜粥。”　　宋东阳喝了一口，连连点头，两口喝完以后，自己去厨房打算再盛一碗。进了厨房一看，差点没有把手里的碗扔地下。池子里积攒了好几天的碗，台案上扔的都是各种食材的废料……宋东阳叹口气，放下粥碗开始打扫厨房。等打扫完出来，又看到门口的鞋被小梨踢得哪都是，沙发上扔着进门换下来的衣服。怎么进门的地方还有一个碗？……这一看，宋东阳发现自己的屋子在两天之内被唐小梨弄得毫无章法，连书房都发现了她随手扔下的一把菜刀。　　“我来收拾！”唐小梨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乱放的东西放回去。新笔记本在卫生间，洗澡毛巾在厨房，菜刀在书房，卧室里除了杯子碗，还有小梨和宋东阳换下来的衣服就扔在床边。　　宋东阳觉得唐小梨是自己见过的最邋遢和最乱的女孩。　　乱吧，反正有我呢。陷入爱情中的宋东阳觉得这一切很有意思，也很好玩。家里有一个爱干净的，就有一个邋遢的，这叫互相匹配。　　宋东阳看得出来唐小梨这几天对自己一直欲言又止，知道她在担心妈妈。于是背地里又催大哥，直到大哥把事情办的差不多了，这才找了一个时间，搂着唐小梨坐在沙发上告诉她自己和大哥的安排。　　唐小梨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宋东阳，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汪汪地不停地说谢谢。宋东阳用亲吻堵住了她的嘴。唐小梨的唇很甜蜜，舌头很柔软，亲起来很舒服，宋东阳专心地亲吻着她，想把她吞进肚子里去。等到他放开她时，唐小梨的脸已经和嘴唇红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每天宋东阳都会接送唐小梨，唐小梨也表现的很听话。对宋东阳的亲密行为都很配合，每天睡在一起，拥抱亲吻抚摸都成了常态。有时候两个人一起逛街，宋东阳忍不住当街亲吻她，唐小梨都会乖乖地仰起头。宋东阳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美好了！　　一个月以后，宋东阳带着唐小梨去机场接到了唐妈妈，唐珠云。已经四十多岁的唐珠云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美貌，病痛把她折磨得面色阴郁，瘦骨如柴。只有一双眼睛依旧美丽，楚楚动人。　　唐妈妈抱着唐小梨哭着说对不起，而唐小梨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不停地安慰着她。可是唐妈妈一直哭个不停。唐小梨最后无奈地求助宋东阳。宋东阳喊了一声阿姨，唐妈妈这才止住了哭声，看着宋东阳，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冬阳，我家小梨不容易，你要好好对她。”唐妈妈抹着眼泪说，“自从她爸爸去了，她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在去医院的路上，唐妈妈絮絮叨叨地和宋东阳说着话，唐小梨一言不发地搂着她坐在后排，任由妈妈发泄着。　　“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我这个病已经没有什么盼头，我不应该再拖累你，小梨。你已经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又有了冬阳，妈妈就算走也……。”　　“妈，”唐小梨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你不要这样胡思乱想。你是我妈妈，有你在我才有家。妈，你不要担心了，有冬阳呢，我们会一起好好照顾你。”　　“对，阿姨，首都的医院都安排好了，您就好好养病。小梨有我照顾，您不用担心。”宋东阳从后反光镜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加大了油门往医院开去。　　首都的这家医院是二哥宋东应主持在国内投资的，所以给唐小梨妈妈提供的一切待遇都是最好的。医院处在首都近郊，环境清雅怡人，很多人在这里治病疗养，唐妈妈和小梨看到冬阳的安排都感激不尽，安顿下来以后，母女两凑在一起说了半天悄悄话。　　宋东阳留下母女两个去找了主治医生，才知道唐妈妈的癌症已经扩散到骨头和肝脏，手术已经没有意义，只能靠化疗维持，也就最多一年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宋东阳才理解为什么唐小梨坚持要把妈妈接回到身边。　　钱，对宋东阳从来就不是个问题，有爷爷留下的基金，自己十八岁以后就拿到了S集团的股份，每年都有大笔的分红，再加上宋东阳本身就很有生意头脑，早就开始做一些股票基金和不动产投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小有钱人。所以宋东阳想照顾唐妈妈和唐小梨的想法执行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宋东阳把自己在医院附近和首都奥林匹克公园旁的两栋独立别墅产业叫人收拾出来。一个用来周末去看唐妈妈的时候两个人住，一个是有时候接唐妈妈回来散心的时候三个人住。平时大部分时间，宋东阳和唐小梨还是住在学校附近的两居室里。　　面对宋东阳的豪爽大方，唐小梨除了说谢谢，没有什么额外的表示。有几次两个人在床上亲热，宋东阳已经欲火焚身，唐小梨也没有献身的意思，只是温柔地用其他方式帮他发泄出来。　　有时候，宋东阳会怀疑唐小梨根本不爱自己。她和自己在一起就是为了能照顾她妈妈，还有自己的钱。和一个女孩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两个多月了，居然还没有发生真正意义上的性关系！这让宋东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有些怨怼。　　圣诞节的时候，宋东阳回了苏黎世。老爸老妈问了两句唐小梨的事。这是宋东阳第一次为女孩花那么心思，作为父母对小儿子的感情动向当然会关心，唐一家人对唐小梨的情况还讨论了几次。小梨的成长经历和目前的生活状态让宋爸爸宋妈妈有点担心。侧面提醒宋东阳，唐小梨可能只是看上了他的钱。　　离开了唐小梨的宋东阳发现周围的女生对他都特别热情，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有美人在怀。而且个个都比唐小梨丰满性感，温柔可人。甚至有一天陆露还哭着说自己有多爱他，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机会和唐小梨竞争。哎！为什么？所有其他女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好，偏偏唐小梨就看不到！一直不冷不淡，让人心凉又不能割舍。宋东阳只能恨自己贱！
　　过了元旦，宋东阳返回首都，给唐小梨和唐妈妈带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哄得唐妈妈眉开眼笑。唐小梨依然只是一句谢谢。宋东阳看着唐小梨，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回苏黎世这十几天，都是自己主动给她打电话，而她一次都没有给自己打过。似乎只要自己一松手，她就会离开自己的生活。　　“小梨，东阳刚回来，你们就不要在这里陪我了。”唐妈妈笑眯眯地开始轰人，“你们两这么久没见，好好过个周末，这几天就不用来了。”　　“好，还是阿姨最明白我，我和小梨过几天再来看你。”宋东阳故作轻松地调笑，然后带着唐小梨离开医院，路上问她，“咱们回哪？学校还是公园？”　　唐小梨看着车窗外说:“这周妈妈不回来，咱们还是回学校吧。不过……我六点要去Costa打工，晚上十点才可以回家。”　　宋东阳一把轮把车停到了路边，扭头看着唐小梨，“你的脚受伤还没有彻底好，为什么不再等等？”　　唐小梨回过头看着他，带着一点笑容轻轻地说:“黄叔叔帮我看了，说没问题我才回去打工的。真的！冬阳。”　　“你现在学业也不轻松，还要照顾阿姨，哪有时间打工？”宋东阳的潜台词是你都没有时间陪我了！　　“我会安排好时间。”唐小梨伸出手来抱住宋东阳的胳膊晃了晃，柔软的胸口贴在他衣服上，“冬阳，相信我。”　　宋东阳叹口气，看着她故作轻松的脸，知道她不会要自己的钱。宋东阳生病那几天，故意把钱包放在茶几上，告诉唐小梨需要钱自己拿。可是她一分钱也没有动过。自己买的东西她会要，但是钱从来不要。宋东阳已经尽可能把生活里需要买的东西替她买好，但是肯定还是难免有疏漏。　　真拿她没办法！宋东阳把车开回到路上，看着面前的红绿灯，想着也许等到唐小梨有一天主动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她才会要他养。　　晚上唐小梨去打工以后，宋东阳开始在家收拾屋子。十几天而已，唐小梨把两居室住成了狗窝。一只拖鞋在床底，另一只居然在厨房。客厅多了一个画架，还有一堆宋东阳叫不上名字的画材和颜料散落在地上。衣服堆一团，扔在自己睡觉的半边床上。厨房里还有不知泡了多久的泡面，卫生间里内衣乱扔。床上还有几块血迹……　　宋东阳简直要抓狂。平时都是自己随手替她收拾，自己一走她就解放天性。出去打工之前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屋子弄这么乱是为了让宋东阳在家不要游手好闲！一点都没有其他女孩子的整齐！　　真是！　　勤勤恳恳地打扫了三个多小时，宋东阳才把家里收拾出本来的面目，想着别墅又不知道被唐小梨住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安排赵阿姨去收拾一下比较好。出门前宋东阳看着客厅的画架，虽然有点乱，但是屋里多了一份色彩和活力，也还不错。　　接上唐小梨，宋东阳看到她的头发又是胡乱扎成一团，于是站在Costa门口借着门口的灯光给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唐小梨这才挽着宋东阳的胳膊往回家走，一路上笑眯眯地和他说May今天和她发脾气了，因为她不小心洒了一点咖啡在桌子上。但是刚才宋东阳来接自己，May气得扭身就走了。算起小报复了她一下！以后她再骂自己，就让宋东阳来气她！　　宋东阳无语，自己被小梨当成报复工具，不知道该喜该忧。但是听到小梨被May欺负，宋东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不要在Costa打工了，我可以介绍一份翻译或者口译的工作，比在Costa轻松还赚得多。”停了一下又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养你。”　　唐小梨噗嗤就笑了，抱着他胳膊轻轻软软地说:“冬阳，我想成为一个能照顾自己，养活自己的独立女性！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行！我可以应付的。走吧，我们去吃宵夜！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宋东阳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吃宵夜吗？”　　“啊！你打我干什么？”唐小梨揉着脑袋，不满地仰起头冲着他喊:“以前要跳芭蕾当然要节食。现在跳不了就可以敞开吃了！”　　宋东阳哼了一声，“那走吧，我想吃于记的海鲜饭了。”　　唐小梨停下脚步，转了转眼珠子，开始拖着他胳膊耍赖，“不要去那家酒店。我打两个晚上工才够你一份饭钱，太贵了，我们去吃牛肉面好不好？给你多加一份牛肉！保证吃得饱饱的！”　　“你不是也爱吃海鲜饭吗？我请你吃就行了！”宋东阳伸手搂住唐小梨的腰，带着她往前走，“明天周六，你在家给我做点好吃的，算是你请我怎么样？”　　“行！”唐小梨高兴地跟着宋东阳走了。　　周六一天唐小梨在家做了三顿饭，宋东阳跟在屁股后面收拾了一天厨房。除了在五分钟之内把厨房弄脏以外，宋东阳还发现唐小梨除了熬粥，其做饭的手艺只能用惨痛来形容，连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都可以炒到需要回锅处理。号称最拿手的三杯鸡，做出来只有酱油一个味道。宋东阳彻底意识到，自己捡到宝了！唐小梨除了漂亮和会熬粥以外，没有任何生活技能！　　可是这个时候，宋东阳对唐小梨已经情根深种，再多的不好都觉得是可爱，自己在家给她当牛做马都是情愿的。尤其是听到她耍赖时轻轻软软的声音，看到她故作委屈的小脸，就只能任劳任怨地去干活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唐小梨的成绩很好，还拿到了二等奖学金。寒假一开始，唐小梨在Costa增加了打工时间，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家里画画就是和宋东阳一起去看妈妈。宋东阳就去S集团上班，然后每天按时回家，两个人俨然过起了老夫老妻的生活，但是宋东阳始终还是没能彻底得到唐小梨。　　过春节的时候，宋东阳提出带唐小梨回苏黎世。唐小梨拒绝了，因为唐妈妈最近身体状态不好，化疗反应大，坚持要留在首都陪妈妈，让宋东阳自己回去。宋东阳只好提前给唐妈妈和唐小梨买了新年礼物，又安排好一切能想到的事，只身返回了苏黎世。　　大年初二的时候，宋东阳接到了唐小梨第一次主动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唐妈妈快不行了，想见他最后一面。宋东阳二话不说就动身返回了首都。在医院见到了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唐阿姨。唐阿姨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宋东阳，嘴唇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东阳从怀里摸出在机场买的戒指，当着唐阿姨的面跪下来向唐小梨求婚。唐小梨一时惊呆了，但是很快答应了他的求婚。在宋东阳把戒指套在唐小梨手上的时候，阿姨轻轻地喘出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唐阿姨的后事是宋东阳一手操办的。在首都远郊挑选了一块墓地，安葬了唐阿姨。唐小梨在医院高烧不退，只要醒过来就不停地哭，然后又哭着昏睡过去。唐小梨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的离世对当时只有十九岁的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大年初六，宋东阳把唐小梨接回了家，陪着她躺在床上，亲吻她还发烫的额头，眼睛和嘴唇。　　“小梨，”宋东阳摸着她的头发说:“我要失约了，我不想再等了，我要你，我要娶你。小梨，以后让我来照顾你。”说完宋东阳解开了唐小梨的衣服，亲吻着他熟悉得已经不能再熟悉的身子，然后，慢慢地进入了小梨的身体。　　唐小梨没有反抗，只是疼得缩起了腿。宋东阳耐心地安抚着她，细心地照顾着她的感受，直到唐小梨的眼神迷乱，整个人在自己身体下彻底释放开，这才带着她一起冲向了高潮。　　早上起来，看到床单上的一小片血迹，表明唐小梨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宋东阳很高兴地收拾着屋子，看着小梨在厨房熬粥。一间屋子，一张床，两个人！宋东阳的心定了，收拾好屋子，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唐小梨的腰，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摩挲着，“小梨，再有几天就开学了，我带你去巴黎散散心好不好？”　　唐小梨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我浑身疼得厉害，哪也不想去。咱们就在首都好不好？我妈头七就要到了，你带我去看看她好吗？”　　“行，都听你的，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你只可以熬粥，不许做饭！”宋东阳怕她又伤心故意逗她说:“我觉得我做饭手艺比你好，今天我负责做饭好不好？”　　“你？”唐小梨扭头抬起一直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宋东阳一眼，“你会吗？”　　“试试看！”　　中午，宋东阳照着食谱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海鲜饭，把唐小梨给震住了。从此以后，海鲜饭就成了宋东阳的拿手菜。再后来，每次和唐小梨吵架，只要宋东阳下厨做海鲜饭，唐小梨再大的火气都会烟消云散。　　宋东阳非常迷恋小梨的身体，摸起来像丝绸。柔软的胸脯正好盈盈一握，一只胳膊就能圈住她的腰。练过芭蕾的身体可以让他叠来叠去。唐小梨每次都警告宋东阳不可以再掰她的腿，可是每一次都被宋东阳亲吻抚摸地没了底线，任他恣意妄为。　　两个人的关系在寒假期间有了突飞猛进的质变。开学以后，宋东阳开始觉出唐小梨的变化。首先就是知道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然后会和自己唠叨在学校碰到的不开心的事。有几次钱不够，会拉着自己去给她买画材。不买不知道，买了才理解！宋东阳终于知道好的画材真的很贵，一套好点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