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玩手机,躺在床上,突然后背骨头响就像骨头窜位一样疼,好像姿势不对引起的,是什么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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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16:42
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16:42 编辑
易飒对着这画看了半天, 最终败给了姜射护的画技, 编写家谱的人好像也并不觉得奇怪, 轻描淡写来了个批注——
& & 料魑魅魍魉尔。
& & 古代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传闻中的恶鬼, 有长舌的, 有血盆大口的, 有脑袋可以挟在腋下的——多个开脑壳的,也不稀奇。
& & 宗杭也凑过来看:“外星人吗?”
& & 外星人真是万用插座,一切怪力乱神推到它身上, 都能接通逻辑,易飒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只能想到外星人了。”
& & 宗杭奇道:“谁说的,我想的可多了。”
& & “比如呢?”
& & “比如开脑手术啊, 这人在接受脑部手术。”
& & 易飒略一琢磨, 觉得有点意思:“再比如呢?”
& & “还有机器人啊, 科技展会上放过, ”宗杭比划给她看, “现在的机器人, 都做得仿真人化,外头裹着仿生皮肤,其实里头是各种精密机械,那种展示的半成品,还会让你看到脑子里头的样子……”
& & 易飒心里一动,又把纸页举起来看。
& & 不说时没觉得,一旦点破, 越看越像。
& & 这些没章法的失真勾画,也许真是姜射护那个年代的人理解不了的机械设置呢?
& & 九六年下漂移地窟,那叫一个不堪回首,以至于丁盘岭跟她说起再组车队前去的提议,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可别重蹈覆辙。
& & 但姜射护下去,反而好端端出来了,那是因为……
& & 易飒拧着眉,几乎是绞尽脑汁,试图抓取每一丁点的可能性。
& & ——人数太少了,姜射护只一个人,为了一个人开“盒子”,显然很不合算。
& & ——时间也不对,明朝末年,还远没到“不羽而飞、不面而面”的时候。
& & 鄱阳湖底的金汤穴,算是有个“门”,姜骏反复推水,“输入”密码,才可以进去。
& & 那么同理,漂移地窟里,应该也有个门,姜射护爬下了几十丈,也许已经到了“门口”,然后白光一闪,他失去意识,被送回了地面。
& & 也就是说,地窟拒绝了他,没给他开门。
& & 易飒觉得,关键说不定就在这道白光。
& & 像场馆入口处的安检装置,扫描不通过,不准入。
& & 它扫的是什么呢?姜射护被它一扫,当场失去意识,难道扫的是……脑子?
& & 下午,车进壶口所在的吉县。
& & 壶口的地理位置很刁,山西陕西,这一段恰以黄河为界,所以景区也一半归山西,一般归陕西。
& & 山西看壶口,进的就是吉县,好处在于可以近看,陕西看壶口,进的是延安,那儿视角比较恢弘,航拍的照片气势磅礴,再加上延安附近的其它旅游资源比较丰富,大多数游客还是偏向延安线。
& & 但三姓这趟过来,目的可不是看景。
& & 进了吉县,车子直奔景区,说是先踩个点,看看这两天的水势。
& & 水势绝对不小,离着还有段距离,易飒就已经听到轰隆轰隆的水声,说是“黄河滩头百丈鼓”一点都不过分,宗杭没来过,搁车里已经坐不住了,车一停就跳了下来。
& & 车外头听,跟车里的感觉又不同,震响漫天铺盖,连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 & 宗杭先奔去看景区介绍。
& & 上头介绍了瀑布的形成。
& & 说是黄河流到晋陕高原时,像失了笼头的野马,河面一度开阔到上千米,但偏偏到了吉县这儿,遭遇一条大裂谷,宽不过二三十米,深却有四五十米。
& & 试想想,那么宽的河面,要骤然收窄,而且是几十米高的落差,那么大的水量,咆哮倾泻跌砸而下,这声势,还有不骇人的?
& & 难怪有句话叫“千里黄河一壶收”,把这儿比作个壶肚子,这还没完——倾泻下来的黄河水还没顾得上喘气,立马又涌进一条数十里长的狭窄沟槽,又叫龙槽。
& & 它有上天入地的声势能耐,你却拿这么窄的壶、这么狭的槽去拘它束它,它怎么可能安分?自然是翻滚腾跃,嘶吼声日夜如雷,也称“旱地鸣雷”。
& & 最底下还列了段神话传说,宗杭弯腰去看,心里咯噔了一声。
& & 居然看到了“大禹”的名字。
& & 传说里,黄河四处肆虐,为害甚多,大禹考察地势,觉得晋陕峡谷的龙门很不错,想把黄河给收进来,但收到一半,有块巨石挡路,大禹一气之下,把这块石头给砍开了一道裂缝,这道裂缝,就是壶口。
& & 又跟大禹有关?
& & 正寻思着,易飒在不远处喊他:“你是来玩的吗?还旅游上了?要不要给你照张相?”
& & 宗杭又颠吧颠吧跑回去。
& & 几辆车上的人都已经聚在了一处,颇像个小型旅游团,早有当地的丁家人迎过来,为首的是个圆脸的年轻小伙子,手里攥着买好的票,胳膊上搭着十来件一次性雨披,向着丁长盛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 & ——夏季不是壶口水量最大的时候,但今年反常,先头下了几场暴雨,水量突增,瀑布里跟冒滚烟似的……看了就知道了;
& & ——丁玉蝶已经在里头了,等着跟大家伙汇合呢;
& & ——黄河鲤鱼买到了,羊皮筏子在路上,今晚准到,歌手也到了,现在酒店休息。
& & 歌手?锁个金汤,还要歌手,载歌载舞吗?宗杭莫名其妙,易飒却知道说的是晚上的金汤仪式——三姓的仪式并不相同,黄河上兴的是伞头阴歌。
& & 一行人先去瀑布边看了一回。
& & 离得尚远,宗杭就已经目瞪口呆。
& & 满目都是浊黄色的水,像个煮沸了的大滚锅,没有一寸水面是平静的,说是水也不确切,就是泥浆,活了的发了疯的泥色浆汤,横冲直撞,妖形魔态,不止“壶口”那一处,龙槽两面也挂下无数水瀑,没过几秒,耳朵里都是隆隆水声,压根听不见人说话。
& & 半空中黄烟滚滚,都是翻腾着的雾雨,这种水面,别说行船了,一张纸飘下去都会瞬间卷没,再没露头的机会。
& & 离得近的人都撑着伞,或者穿雨披,还是免不了被溅得浑身泥点,那圆脸的丁家小伙子过来给宗杭发雨披,宗杭见易飒不拿,正想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用——一抬眼,看到有个穿雨披的人朝他们走过来。
& & 是丁玉蝶,雨披上滴滴沥沥、泥汤都汇成了河,脑袋上学当地人包了块白羊肚手巾,也被溅成了抹布色。
& & 他大声说了句什么,见两人听不清,于是连连招手:“这里,这里,过来说!”
& & 他带着两人往高处走,一口气走了好长一段才停下。
& & 人声和水声终于离得有点远了,丁玉蝶伸手指向龙槽口水流最湍急滚跃的那一处:“就那儿,看见没?我刚看见丁盘岭拿着金汤谱比对位置了,今晚,就在那个地方下。”
& & 易飒奇道:“那不是刚下去就被冲走了?”
& & 开什么玩笑,这儿比老爷庙都不如:老爷庙至少还能让你消消停停地下水、下潜,这儿这滚浪,人来不及沉下去就横漂着被冲走了。
& & 丁玉蝶反不担心,白羊肚手巾一摘,因静电作用而竖起的无数碎发似乎都在跃跃欲试:“一家有一家的本事,盘岭叔都说没问题,你怕什么啊,还能把我们淹死了?”
& & 说完又斜宗杭:“他来干什么啊?一个外行,我们干什么他都跟着,怎么着,想入赘啊?”
& & 宗杭没吭声。
& & 什么叫“一个外行”?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好吗,再说了,入赘关你什么事?
& & 又不赘你家。
& & 和开金汤一样,锁金汤的水鬼也要保持体力,这趟锁金汤规模不大,丁盘岭不参加,只小字辈下水:丁玉蝶领头,易飒算助手,宗杭是“观察员”。
& & 看完瀑布水势,三人就被引去了停车场的车上“休息”,期间有人来送“水餐”,比鄱阳湖那次还不如:生削的黄河鲤鱼肉,外加一杯烧开的黄河水——透过玻璃杯看,泥沙在杯底淤了厚厚一层。
& & 丁玉蝶吃得郑重其事的,易飒则又玩鬼,找了个塑料袋,在宗杭的掩护下把水餐都倒了。
& & 一直等到入夜,才又有人来带他们进景区。
& & 这次感觉又不同,没有人声,没有灯光,满目黑魆魆的,像是回到远古时代,天地之间,除了山岩,就是大河。
& & 瀑布边一处,立了两个晕黄色光的野外照明灯,映照十来条憧憧身影,有几条影子被灯光拉得极长极大,横亘在河面上,看着荒诞而又不真实。
& & 走近了,先看到个老头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面皮皱结,头发、眉毛,包括上唇下颌上的胡须都是白的。
& & 衣服也是一身白,带中式盘扣的宽松长袖和灯笼裤,脚边立了把精工细作的红色油纸伞——让照明灯的光一浸,伞面上镀一层润泽油红。
& & 易飒低声给宗杭解释:“丁家的老辈,唱阴歌的。”
& & 据说这样的人都是打小训练,平时尽量不说话,即便说话也细声细气,细到什么程度呢,嘴边立一根燃着的蜡烛,一句话说完,烛火苗都不见动上一动。
& & 毕生的气力都用在唱阴歌上了,但要说唱得极其高亢嘹亮吧,好像又不尽然——个中门道,易飒也不是很清楚。
& & 距离老头不远处摆了张桌子,桌子上立了个发出绿色暗光的物件,围桌而站的几个人搓弄着手里的皮子,又凑到嘴边去吹。
& & 这是……吹气球?
& & 宗杭盯着看了会,这才发现那个发光的物件其实是个大肚口带透气孔的玻璃瓶,瓶子里全是萤火虫,而瓶身覆盖了一层绿色的树叶,所以透散出的光才是暗绿色的——气球吹好之后,他们并不急着封口,而是揭开瓶盖,随手捞一把萤火虫送进去。
& & 几人合力,效率很高,气球一个一个吹胀,然后填光,不多时,桌上桌下,脚边身侧,滚落无数光球。
& & 宗杭不知道那些气球其实是硝制过的羊尿胞,还很为那些萤火虫悬了会心,生怕它们没多久就被闷死了。
& & 暗处传来絮絮人声。
& & 循声看去,才发现龙槽边沿有围栏,是防止游客落水的,丁盘岭领了几个人,已经在围栏内了,正固定一根立柱,立柱顶上绕了一根拇指粗的钢索,飘飘悠悠晃在晦暗不明的光里,顺着钢索看过去,对面也有一根立柱,钢索的另一头就绕在那根立柱上——像架设在急流上空的一根电线。
& & 见易飒几个过来,丁盘岭吁了口气,指那根钢索:“待会,我们先用萤火‘定水眼’,水眼一定,就‘立水筏’,筏子立起来,‘阴歌开道’,路打开了,你们就可以下了。”
定水眼, 立水筏, 阴歌开道。
& & 宗杭听得一头雾水, 易飒也半懂不懂,毕竟隔了个姓, 虽然程序都明白, 但具体指的是什么, 亲眼看到的时候才能意会。
& & 她把宗杭拉到一边,低声吩咐:“待会下了水之后,不管别的, 先把丁玉蝶给抱住。”
& & 宗杭秒懂。
& & 这金汤穴里,应该有自动甄选机制,只接纳符合条件的人:是三姓, 也得是水鬼。
& & 他和易飒两个, 资质都差了点, 所以上次在老爷庙才被扔进了蛤窝洞里, 差点喂了贝壳, 这次说什么也得学乖点。
& & 时近夜半。
& & 羊尿胞光球少说也吹了有四五百个, 大束大束地簇在一起,薄透的尿胞间绿点蓬蓬,时聚时散,景象诡异,却也绚丽,丁盘岭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带着一半的光球去到槽对岸, 和这边遥遥相对,又让丁碛带着人,把羊皮筏子搬到水岸边。
& & 这羊皮筏子是十二座的,不过这“座”不代表搭载人数,意思是有十二个“浑脱”:浑是“全”,脱即“剥皮”,手艺精湛的屠户,宰羊之后掏空内脏,几乎不伤及完整的皮张,硝制了之后吹气使其胀满,还能胀出个羊形,这样的就叫“浑脱”,一个浑脱就是一“座”。
& & 十二座的羊皮筏子,就是十二具空心胀气的羊尸扎成方形,上头捆了个可以蹲躺的木头架子,这筏子有年头了,充气的羊皮都成了酱黑色,偏被灯光一照,通体油亮,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 & 那闭目养神的老头睁眼的刹那,宗杭没来由地血脉贲张,觉得这锁金汤大概是要开始了。
& & 果然,一开始是敬水香,一根根线香燃起,底部拿烧热烫软的蜡迅速固定在沿岸的护栏上,夹岸相望,如两根平行的火线,差不多延伸了四五十米长,烟气细细袅袅,往上升起时被水浪气一激,又紊乱成了一蓬一蓬。
& & 紧接着,两边同时往下放出光球。
& & 数百个光球,在龙槽上方飘散开来,有的落下,有的上扬,有的被大股的水浪激地不断滚翻,两边的人都目光炯炯,也不知在找什么,时不时还发出鼓噪声:“这边!不对不对,那边,那个像!”
& & 易飒拉住丁玉蝶问:“这就是你们丁家的找水眼?”
& & “是啊。”
& & “怎么找?”
& & 丁玉蝶兴奋过度,眼睛只看得见无数萤火飘飞,哪有那个耐性给她解惑:“哎呀,你看就知道了!”
& & 放屁,易飒一肚子火,真想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 & 倒是丁盘岭在边上听见了:“水眼就是一团乱水里的安稳地,这么给你解释吧,龙卷风遇神杀神,但它的中心地带,反而没那么大破坏力;一团乱麻纠在一起,看似没办法下手,但只要能找到关键的那个线头,一抽之下,一切都迎刃而解。”
& & “同样道理,祖师爷认为,越是乱的水里,就越是有那么一个支点,可以立足,也可以立舟,这个点就叫水眼……”
& & 话音未落,呼喝声又起,丁玉蝶叫得最响:“那个!那个!绝对是那个!”
& & 易飒循向看去。
& & 看到了,光球放到现在,有一半多已经被水裹着漂走了,还有些半空炸开,可怜那些萤火虫还未及飞高,就被排浪给打没了——剩下几十个,算苟延残喘,高高低低,飘飘晃晃。
& & 唯独一个,已经落在水上了,晃个不停,有一阵儿被外力都压扁扯长了,依然没离开那个位置,像枝头上冒出的一个花骨朵,任它风吹雨打,左右飘摇,就是不挪地方。
& & 丁盘岭身子一凛,喝了句:“就是那里!丁碛!”
& & 他大踏步走向筏子边,边走边撸起衣袖,易飒小小吃惊了一下:这个丁盘岭看上去貌不惊人,衣服下藏着的,倒是好一副健壮体格,一点也不输于小了他二十好几的丁碛。
& & 但见他和丁碛两个,分站羊皮筏子两边,弯下腰猛一用力,将筏子抬起来,做抛掷前的弧状摇摆,眼睛死盯住那随时都可能挂掉的光球,沉声道:“听我的,一、二、三!”
& & “三”字刚落音,筏子就飞了出去。
& & 那些一直鼓噪着的,现在反齐刷刷静了下来,易飒也屏住气,死死盯住筏子的去势,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浪头打翻,头皮都隐隐发麻……
& & 哪知筏子挨了几浪的水,四下险些翻覆了一回之后,居然在势若疯魔的激流狂涌间立住了!虽说立得不那么稳,像针尖上顶碗团团乱转,但没漂走!也没翻!
& & 喝彩声瞬间爆出来,丁玉蝶更是起头,啪啪啪拍巴掌,易飒松了口气,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一手是蛮漂亮利落的。
& & 回头看宗杭,他也看得目不转睛,嘴巴都闭不上了,半晌才喃喃:“你们家这个,可以去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 & 丁玉蝶转头看他,那得意劲儿,就跟刚刚是他抛的筏子似的:“这算什么,你再看!”
& & 再看?水眼找到了,筏子也立住了,接下来,该是“阴歌开道”了吧?
& & 宗杭抬头看那老头歌手。
& & 他已经站到槽岸边了,一边腋下挟收束的红纸伞,另一只手里拎一盏点燃的煤油灯——不过立柱要重新调整,现在拉起的那道钢索,距离下头那个颠扑不定的筏子还远,要调整到点、线都在一个面上。
& & 而一干人调整的同时,有人帮着老头穿上束带,束带背上有吊钩,可以和钢索上的拉环吊具接在一起。
& & 宗杭后背泛起凉意:这不就跟电视上看过的那种偏远地区的“溜索”似的吗?这老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玩儿这个?
& & 事实证明,玩的就是这个。
& & 他在这提心吊胆的,老头倒是气定神闲,两个丁家的年轻人当拉索手,一点点拉动吊具上连接的滑索装置,把老头往钢索中央放。
& & 老头那略显佝偻的身形很快就出去了,晃晃悠悠,像钓竿上颤出的饵,差不多到筏子上空时,滑索顿住,老头揿动吊钩上的机括放悬绳,身子慢慢吊了下去。
& & 宗杭低头去看,老头的身形已经看不真切了,只能看清他手里拎着的煤油灯光亮,槽内黄河水翻起的大浪隐在黑暗里,真如一张张此起彼伏的大嘴,随时都能把那光吞掉。
& & 就在这个时候,丁盘岭说了句:“待会你们也这么下去。”
& & 宗杭心里一跳:这哪是锁金汤啊,步步玩命,相比之下,还是长江那套仪式温柔点,北方的人和河,果然都是粗犷的。
& & 不过这念头只一闪而过,注意力又全放在下头了。
& & 那老头快上筏子了。
& & 我靠,这可怎么立得住啊,那筏子颠得跟得了狂躁型多动症似的——尽管猜到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宗杭还是下意识一闭眼,就跟看恐怖片看到惨烈镜头时,宁可错过也不愿直面。
& & 再悄咪咪睁眼时,老头已经站上去了,非但站上去了,红伞也张开了,煤油灯光从红伞下滤透上来,像激涌的水流间飘落一抹温柔油红,晃荡不定。
& & 丁玉蝶啧啧:“厉害,‘乱流筏子脚生根’,这招我最差,练的时候,一分钟不到就被甩下来了,更别说还要一手撑伞一手拎灯。”
& & 丁盘岭淡淡说了句:“他待会还得唱阴歌呢,所以说各有所长、各有所专,能当水鬼也没那么了不起。”
& & 说到这,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 & 回头看,是一晚上都不见的丁长盛,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大匣子。
& & 丁盘岭盯着匣子看:“祖牌请来了?”
& & “请来了。”
& & 看来这里头是丁祖牌了,宗杭伸长脑袋,满心想见识一下,哪知丁盘岭没要打开看,只是示意了一下立柱那头。
& & 丁长盛径直过去,没多久,滑索又往外放了,但这一次放的不是人——那轮廓,宗杭看得明白,是一个祖宗牌位。
& & 那牌位也只放到筏子正上空,那一处光弱,钢索隐了,吊线也隐了,只牌位的轮廓线分明,像在那悬浮。
& & 再然后,歌声就出来了。
& & 宗杭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捂耳朵,觉得唱得乱七八糟的,音不是音,调不是调。
& & 但手刚举起来,又放下去了,倒不是歌声变得动听了,而是他突然发觉,这歌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唱出来的。
& & 起始部分像农村跳大神,哼哼哈哈,然后声音就杂了,有长铃响,有耍鼓声,有娇俏女声,有轻佻男音,有老头咳嗽,也有看戏诸人的窃窃低语,拉拉杂杂,于汹涌水声里搅出翻沸声浪,让人觉得恍恍惚惚魂灵出窍,已然置身其间,但冷不丁一个寒噤,又发现下头只一个筏子、一个老头而已,哪来那么多声响?
& & 宗杭额角渗出冷汗,胳膊上汗毛奓起了就没见下去:觉得老头这一歌,勾出了黄河水底无数阴魂,飘飘散散,凄凄切切,都在和着他的音调扒住筏子婉转吟哦,只是自己看不见罢了。
& & 到中途时,声音蓦地一收,只剩了一道声线,并不高亢,却刁钻至极,似乎扭着身子在水浪间钻进钻出,不管你怎么企图压它盖它,它总能找到缝隙破出。
& & 也不知道老头这嗓子是怎么长的,声音钻到极尖细处,没有丝毫缓冲,瞬间又转做了低沉沙哑,像个走投无路的落魄老人,哀哀呼天,嘈嘈抢地。
& & 槽岸两边,几乎所有人都定着不动,似是被歌声给魇住了。
& & 只易飒神游天外,她是惯会开小差的,听到一半就东张西望,目光一时栖在红伞上,一时又粘在祖牌上。
& & 鄱阳湖底,姜骏推水,如同在密码盘上揿入密码,密码输对了,金汤穴开门了。
& & 那这龙槽底下呢,待会下了水,身子都稳不住,更别提“推水”了,而且为什么要唱阴歌呢,这儿声响这么乱,瀑布音又是“百丈鼓”……
& & 易飒心里蓦地一跳。
& & 难不成黄河底下的这个密码盘是“声控”的?
& & 有这个可能,晋陕一带,伞头秧歌很有名,但伞头阴歌是丁家独有的,歌者从小接受训练,只练这一首歌,这歌完全反常理、反套路,简直不是人能唱出来的,即便被人偷听到,想模仿一句都难,更别提从头到尾记下来了。
& & 水眼上的伞头阴歌,加上四面的百丈水声,又有祖牌悬空——被这音阵裹在中间的祖牌,也许就是那根关键的“弦”,只要被拨动了,就能向水下传递什么信息……
& & 就在这个时候,筏子上的老头猛然抬头。
& & 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 & 身子还在飘摇,脚底还在乱晃,但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一片死寂。
& & 再然后,有滴答的声音落在伞面,先是一滴两滴,然后渐渐纷乱,滴答声不绝于耳,像是有成千上万道雨线,都砸在那透着光的绯红伞面上。
& & 老头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吼一声:“开门啦!”
& & 这话一出,别人倒还好,只丁玉蝶跟个急脚鸡似的,三两步就狂奔到立柱边,催着人给他接吊钩。
& & 易飒吁了口气,甩了甩手也过去了,宗杭正想跟上,丁盘岭上前一步,递了个防水袋封着的东西过来。
& & 宗杭迎着光看。
& & 是个……照相机?
& & 丁盘岭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最老土的胶卷相机,你可能都没见过,又叫傻瓜机,摁一下就行。听说电子设备在下头不灵,这种不那么先进的,也许反倒……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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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16:43
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16:44 编辑
丁玉蝶荡到筏子上空, 先收了祖牌, 然后将身子慢慢放下去, 脚刚沾到筏子,就觉得心慌气短, 赶紧伏低身子, 乌龟爬状死死扒住了筏子。
& & 在槽岸上看时, 还只觉得是颠簸,真到了筏子上,才知道厉害, 迎头都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泥水了,耳边风声水声不断,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甩将出去, 丁玉蝶头一次觉得, 和唱阴歌的比, 水鬼真没什么了不起的。
& & 易飒和宗杭依次下来, 也有样学样, 手脚死死扒住筏子, 那情形,颇像三只求生的蛤-蟆,唯恐被甩脱出去。
& & 上头又陆续放下三只密封的防水背袋,这就是为了一切都看起来像真的而准备的待锁“宝藏”,三人都腾出一只手,艰难地取了,再各自背到背上——分量不轻, 也不知道丁盘岭都安排着往里头塞了什么。
& & “开门了”是真,但从哪儿进门还需要指引。
& & 那老头一手仍紧握红伞,另一手却拎着煤油灯,在震荡不定的筏子边迅速移照,丁玉蝶眼前发晕,只觉得满目是浪,也不知道老头到底想找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灯光到处,那一片的水面上忽然凹出个漩涡。
& & 老头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快!就这儿!跳!”
& & 丁玉蝶血冲上脑,想也不想,一头就往漩涡里扎,易飒和宗杭的反应也不慢,边跳边伸手往前去抓。
& & 三人几乎同时入水,“扑通”声还未及响起,就被随后卷来的浪给打没了。
& & 槽岸上随即亮起数盏探照灯,雪亮的光柱都死咬在筏子左近。
& & 之前怕影响煤油灯光找“门”,不敢打灯,但现在即便打了,好像也是白费——黄河水浊,卷起浪来更浊,再强的光都透不下去了。
& & 丁盘岭嘴唇紧抿,盯着那一处看了半天,才吩咐丁长盛:“关了吧,别叫有人看见,还以为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 & 丁长盛挥了挥手,那几盏灯又陆续灭了。
& & 丁玉蝶入水瞬间,激动万分。
& & 不是他矫情,但真的有水鬼终其一生,都没挨过锁开金汤的边儿,更别提“领头”了,所以有这趟经历,他的水鬼生涯,也算是功德圆满。
& & 但这激动,秒变愤怒。
& & 妈的,什么鬼,那两人是不是有病?又不是不会游泳,一人死死抱住他一条腿是几个意思?差点抱得他在水里劈叉。
& & 一条腿挂一个人,每个人身上还背了包,这分量可不是盖的,丁玉蝶拼命想往上泅浮,还是止不住下沉,想破口大骂,水下没法发声,想连打水鬼招剁死这两个二百五,黄河下头又两眼一抹黑,打了估计他们也看不见。
& & 先干正事吧,回去了再跟他们算账。
& & 丁玉蝶抬起祖牌,向着额头贴过去。
& & 易飒死抱住丁玉蝶的腿入水。
& & 这腿徒劳抽蹬,显然是想把她甩脱,可能吗?怕是不知道她脸皮有多厚。
& & 易飒对丁玉蝶的挣扎嗤之以鼻,反抱得更紧,眼睛看不见,就拿身体去感知这水下动态。
& & 这感觉,像……
& & 养尸囦,对,养尸囦!
& & 似乎跳进了一个水团,虽然一臂之外就是激流汹涌横冲直撞,人也能感受到四面的冲力,但水团能稳住,人就不会被冲走。
& & 接下来呢,这水团会在水下移动吗?像水底车,或者电梯,带她们去想去的地方……
& & 正寻思着,身周忽然爆开一圈明显的气流震荡,与此同时,易飒觉得似乎有一道雪亮的闪电光,直劈进她脑子里。
& & 只这一秒都不到的功夫,她居然还连转了好几个念头:
& & ——跟老爷庙那次一样,这应该是祖牌起作用了;
& & ——但她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不受影响的吗?
& & 她身子没受得住这力,整个人弹撞了出去,中途似乎碰到了什么,好在虽然脑子混沌,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还在,当即死死抱住。
& & 再然后,那道雪亮的闪电光在脑子里铺展开来,铺得无边无际,又像没信号的电视屏幕那样,满屏雪花,复又渐渐清晰。
& &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手术室里。
& & 但手术台上躺着的不是她,穿防护服的医生护士把手术台围得水泄不通,明晃晃的手术大灯下,能听到手术器械的轻微碰响。
& & 一个护士忽然转身,端着个手术盘走出来,手术盘里,放了张血淋淋刚剥下的人脸皮,两个眼洞突兀地瞪着她。
& & 易飒腿一软,差点瘫坐到地上。
& & 不多时,手术台边围着的人就散开了,一个娇俏的年轻女子从手术台上坐起来——也不能说是年轻女子,她只有那张脸是青春娇嫩的,除此之外,脖颈上,还有手臂上,皮肤都已经松弛下耷。
& & 她在打手机,语调很轻快:“我做完了,很快,你做不做?”
& & “真的很合算,你想想原生的脸,又娇贵又费事,用那么贵的护肤品,它该起皱纹起皱纹,该没弹性没弹性,换上人造的就不一样了,全天候提拉,随时自净……我已经打算做个全身换肤了……”
& & 场景一转,又到了类似大学课堂,替代黑板的LED屏上有一棵巨大的进化树,从根部的“真核生物、原核生物”开始,两边分叉,一边植物类,一边动物类。
& & 动物类的那一边,从单细胞动物到腔肠动物,从线形动物到鱼类、两栖类,哺乳类高高站在树顶末梢,代表的形象俨然是个人。
& & 讲台上,清瘦的中年教授正意气激昂地陈述:“这棵进化树会不会永无止境地生长下去?我认为不会。”
& & “月亮圆了就要缺,水满了就会溢,花盛放了就要衰,人老到极致就会死——最本质的道理,永远蕴含在最普通、最常见的现象当中,进化走到尽头,就是退化。”
& & 底下有学生戏谑似地起哄:“所以我们人类进化到后来,就要往回走了,又变成单细胞动物吗?”
& & 教授微笑:“退化就代表消亡,但不是简单地走回头路,消亡有很多种方式,对吗,易飒?”
& & 易飒措手不及:“啊?”
& & 教授却盯着她不放:“是吗?易飒?易飒?”
& & 这声音忽然好耳熟。
& & 像宗杭的。
& & 易飒艰难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 & 宗杭正趴跪在她身边,一脸焦急:“易飒,你怎么了啊?”
& & 这是哪啊?易飒抬眼去看。
& & 要说是山洞,又不像,这是条通道,但凿得四四方方,边上坐着丁玉蝶……
& & 看到丁玉蝶,易飒唬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 & 他背着背袋,还保持着两手握持祖牌贴额的姿势,眼睛圆睁,却毫无光泽,像个突然僵硬的木偶。
& & 易飒问宗杭:“怎么回事啊?”
& & 宗杭说:“我还想问你呢。”
& & 他给易飒讲起之前发生的事:下了水之后,他依照易飒的吩咐,死抱着丁玉蝶一条腿不放松,正较着劲,身子一重,自己的双腿又被人抱住了。
& & 他没想到那个是她,还以为是黄河底下真有水鬼,被阴歌招上来了,吓得头发险些奓起——正想腾出一只手去掰,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不,串在一起的三个人,全滑了下去。
& & 他比划给易飒看:“像那种圆筒的、螺旋的滑梯一样,人像球一样在里头骨碌骨碌乱撞,最后砰一下,就落到这了。我骨头都要散了,好不容易爬起来,就看到丁玉蝶……”
& &说到这儿,他止不住打了个寒噤:丁玉蝶这姿势,看多久都觉得瘆人,跟蜡像似的。
& & “……丁玉蝶这么坐着,你抱着我的腿,易飒,你上次,不是不受祖牌影响的吗?”
& & 是啊。
& & 易飒转头看丁玉蝶,下意识把身子挪远了些:“难道是因为我当时抱着他?”
& & 丁玉蝶就跟个导电体似的,把祖牌的某些功用给她导过来了?
& & 宗杭不觉得:“但是我当时,也抱着他啊,所以我跟你……还是不一样的?”
& & 易飒喃喃出声:“不一样,我们俩有差别。”
& & 她是三姓,1996年在三江源出的事,不那么较真的话,她其实也算是接生者,是接生者,就能开门进金汤穴,否则怎么接生呢?
& & 而宗杭既不是三姓,又不是接生者。
& & 易飒脑子里有根线渐渐清晰:“漂移地窟出事的人里,只有两个水鬼,其它的,不是抖子八腿,就是水葡萄,他们应该都被赋予了水鬼的能力,以便来日下水。”
& & “但想开金汤穴,需要跟祖牌直接接触,上次在老爷庙,我没有近距离接触祖牌,但这一次,我抱着丁玉蝶,受到了一些波及。”
& & 宗杭心里一动:“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这趟锁金汤,没有丁玉蝶也可以,你加上祖牌,照样能进来?”
& & 也许是,但她不敢尝试:自己只是抱着丁玉蝶的腿,脑子里就已经出了那么多莫名的画面,如果是额头直接跟祖牌接触呢?会不会从此脑子不是自己的了?彻底成了“它们”的傀儡?
& & 这祖牌,她可真是碰都不想碰了。
& & 易飒转头看向背后:“那我们是从哪儿滑进来的呢?”
& & 背后不远处就是一堵竖直的山岩,又或许是息壤?但听宗杭的描述,几个人滑落下来,用了不短的时间,这儿又没有沉船废料可以利用,想再烧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 & 正思忖着,丁玉蝶忽然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 & 他关节僵硬,站起的姿势极其诡异,然后同样僵硬地迈步,向着廊道深处走去。
& & 看来,只能紧跟丁玉蝶了:以前三姓锁开金汤,用时不过一两个小时,从来都平安进出,只要跟紧带头的人,不乱碰乱动,应该没问题。
& & 易飒招呼宗杭跟上,两人缀在丁玉蝶身后,边走边四下观看。
& & 这廊道,真像是人工开凿的,山壁上还留有一铲子一凿子的痕迹,而且走着走着,居然发现了岩画。
& & 岩画就是石刻文化,一般认为,是人类祖先用石器作为工具,通过石刻来绘画,记录当初的生产生活,绘画线条一般都粗犷、古朴,表达的内容有简单到一目了然的,也有晦涩到比天书还难解的——毕竟三岁一代沟,现代人和原始人之间的代沟,怕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 & 正经过的这段岩画上,有无数很抽象的小人,或奔或跑,或拽或拉,底下长长的波浪线,也许代表了大河,又有高高的土台耸立,上头站了两个大一点的小人,其中一个头上顶了道下扣的弧线,似乎是个蓑笠,手里像扶了根翻土的木叉。
& & 宗杭脱口说了句:“大禹,大禹带人凿的这条走廊!”
&&怎么就是大禹了?
& & 易飒一把揪住丁玉蝶的裤子后腰, 成功阻碍了他继续往前, 然后问宗杭:“为什么?”
& & 难得有机会给易飒解惑, 虽然全身都浸了泥水,宗杭还是精神高涨, 掰着手指一条一条列举。
& & 首先, 景区有传说啊, 黄河原先不打这儿走,是大禹引过来的,怎么引?一斧头劈出壶口太夸张了, 肯定是带领无数劳动人民,因地制宜,凿道开渠啊。
& & 其次, 劳动很累, 累了要放松, 劳动人民歇息的时候, 就寄情于画画, 以朴素的艺术表达方式纪念这伟大工程——看这图, 明显描绘的是河工治水。
& & 再次,土台上站着的其中一人,头戴蓑笠,手扶木叉,很符合大禹的形象,他记得不管是动画片,还是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 大禹都这造型。
& & 易飒问他:“那大禹修这走廊干嘛?还有,土台上还站了另一个人,是谁?”
& & 大禹为什么修走廊,宗杭是不知道,但对这另一个人,他确实有点想法:“会不会是你们祖师爷啊,丁祖?”
& & 有这可能,但这图上能看出的太少了,更关键的应该还在后头,易飒松开丁玉蝶:“走吧。”
& & 丁玉蝶已经做了半天的原地踏步了,终于被放开,身子趔趄了一下,继续僵硬着往前。
& & 宗杭想掏出相机拍照,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赶上去:胶卷机最多能拍三十来张,不能瞎浪费。
& & 这走廊很长,廊顶每隔一段,就有个“灯”,材质像是息壤,“灯”身各不相同,都是奇形怪状的头,有鱼的,也有龟、鼋、蛟的,还有些像畸形的小孩头,易飒怀疑那就是传说中的“虫童”,原本生活在黄河上游,民间也叫“水猴子”。
& & 看来这上头的“灯”,都是黄河里存活的、或者曾经存活现已灭绝的生物形象,息壤的光本就游移不定,光影映照下,一张张头脸都栩栩如生,稍不留神,就会有那些头都在“活动”的错觉。
& & 沿途每隔一段就能看到岩画,有时是人,有时是动物,有时又是变了形的太阳,总之都是一挂的原始拙朴风格,看多了有些审美疲劳,宗杭渐渐心不在焉,又嫌这走廊太长,正想建议易飒加快脚步,易飒忽然“咦”了一声,蓦地停下,也不知看到什么稀罕的了,以至于忘了去抓丁玉蝶。
& & 宗杭赶紧窜前两步,揪住丁玉蝶的衣领,强行把他拖住,又回头看易飒:“怎么了?”
& & 易飒僵了几秒之后才抬起手,指了指身子左侧、走廊偏上的地方。
& & 宗杭探头过来,触目所及处,先是好笑,但还没等这笑放开,脑子里一懵,一股凉意从心头腾腾冒起。
& & 这他妈画的……不会是电脑吧?
& & 应该是,一面四四方方的屏幕,还带底座的,屏幕两边长出手来,正抓住一个人,像是要往嘴里填,那人的脑袋已经没入屏幕里了,只余脖子以下露在外头。
& & 这图,换了在别的任何地方看到,宗杭都不会觉得特别:跟讽刺漫画似的,致力于劝诫年轻人别沉迷上网,创意称得上相当老土了。
& & 但出现在这儿,简直匪夷所思,跟周围的绘画风格完全不搭也就算了,画的还是个……电脑?
& & 宗杭不甘心,抬手过去摸了摸:这个不是凿刻的,是画的,不知道用的什么原始材料,可能混了动物油脂,整体呈暗红色。
& & 易飒低声说了句:“阿尔塔米拉野牛。”
& & 什么?这名词可真拗口,宗杭都复述不全:“阿什么拉牛,是什么东西?”
& & 易飒解释:“是西班牙人发现的一个远古人类洞穴遗址,距今上万年了吧,洞穴里画了很多野牛,用色鲜艳又大胆,透视精准,形态非常生动,跟同期、甚至那之后几千年原始人的绘画手法完全不同,极具现代风格,以至于西班牙人将这些画公诸于众时,没人相信他,觉得这是恶作剧。直到今天,还有人认为,那些画,根本不是远古人类画的,作画的另有其人。”
& & 三姓本身就是诡异和超自然的存在,所以一直很关注古今中外的种种未解之谜,不敢说精通,但只要提起来,基本都能说出个大概。
& & 宗杭盯着那副画发呆。
& & 他是没见过什么西班牙野牛图,但眼前这幅,他很确定不是原始人画的。
& & 也许是外星人画的,又或者……
& & 宗杭脱口问了句:“易飒,会不会你们三姓的老祖宗,其实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 & 越想越像。
& & ——三姓的祖师爷像是能预卜未来的先知,“不羽而飞,不面而面”这种话,也许对他们来说,不是未来,而是曾经呢?
& & ——他们有本事,却不做官、不入仕,因为他们熟悉历史,知道皇朝更迭的频繁和残酷,今日将相明日牢囚,做到多高的位置都不如隐匿民间、靠独门手艺讨生活来得安全持久。
& & ——现在的科技已经很厉害了,能用体细胞克隆出牛羊猫狗,就差克隆出人了,前一阵子看到新闻,好像换头手术都有望实施,那未来呢,也许死而复生根本不是难事,尤其是对那些遭受意外而死的人,只要给死去不久的尸体注入某些强力的再生细胞,丁盘岭说的“受精卵”,可能就是这样的再生细胞。
& & ——还有息壤,它也许是某种能量物质,像电脑那样,能够执行复杂的操作程序……
& & 易飒说,什么事都能推到外星人身上,其实同样道理,推到未来人身上也说得通:正如明末的姜射护压根无法想象什么是飞机、视频、电子支付,现代的人,也想象不到未来会是怎样的态势。
& & 宗杭头皮发紧,觉得自己勘透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 & 他端起相机,把这幅画拍了下来。
& & 再往前走时,宗杭就分外关注两边的岩画,生怕漏了什么关键的,果然,没过多久,又发现一幅,内容没第一幅那么暴力,但越看越让人心头冒冷气:那是一个背对着电脑的人,不知道在忙什么,身后的电脑样子有些狰狞,咧了嘴在笑。
& & 画这两幅岩画的人,好像挺不喜欢电脑:这些电脑又是吃人又是背后冷笑,真跟成了精似的。
& & 宗杭把这张也拍了,再次向易飒强调自己的结论:“穿越,肯定是穿越。”
& & 他忽然觉得踏实:看来自己不是什么怪东西,而是未来科技的产物,他一个现代人,提前享受到了还没有臻于完美的未来科技而已。
& & 易飒沉吟。
& & “祖师爷是未来人,穿越回来的”,这说法的确可以解释一些事,但穿越这种事,本身就太多悖论,而且更关键的是……
& & 易飒说:“穿越这词我懂,但至多往回穿个几十年,修正一下既往的小遗憾。至于一穿就穿回了上古时代,然后大费周章地安排什么水鬼、金汤、轮回?你直接穿回今年不就好了吗?”
& & 这话正打在点上,宗杭不死心,还在磕磕巴巴:“会不会是,他们穿越的时候出了故障,穿越表设置得太靠前了,一个没注意,回到大禹治水的年代了,只能从长计议?”
& & 易飒哭笑不得。
& & 还“穿越表”,看不出来,宗杭还挺会造词儿,再说了,这个“从长计议”,也未免太长了。
& & 她有一种即将接近真相,但始终差了点什么的感觉。
& & 接下来这一段,没再出现怪画。
& & 也许是那个丁祖在这里参与河工时闲得无聊,见别人都在抹抹画画,也随手画了两张,反正不会有人知道他画的是什么,而且当时的人,也并不欣赏这种风格,所以没人跟风,也没人把他的流派发扬光大。
& & 廊道到底,是一堵墙。
& & 墙面上如同之前的廊顶一样,密密麻麻,布满了各色水族的头,但不是固定不动的:随时涌起,随时没去,位置杂乱无章,像是水面竖起,而各色凶猛水禽争相露头。
& & 丁玉蝶缓缓抬起右手。
& & 他的手法完全让人看不出章法:有时是拍,一掌把一个鲇鱼头拍回墙内;有时是拽,拽住蛟龙的长角,把龙身拽出半米多长——这长度显然是有严格限定的,增减一分都不合要求;有时又是拧,五指摁住虫童的脑袋,左旋三下,右旋两下。
& & 如同姜骏“推水”时一样,是套繁复的密码,直接由祖牌设定给出,丁玉蝶只是傀儡般接收,然后照做——易飒怀疑,为了绝对保密,这密码是随机的,每次都不一样。
& & 宗杭看直了眼之余,不忘端起相机拍了一张。
& & 也不知道反复操作了多少次,这堵墙忽然像双开扇的房门一样,往里张开。
& &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虽然不足以和鄱阳湖底金汤穴的规模相比,但也足够大了,可里头没有巢脾,也没有尸体。
& & 相反的,异常空旷。
& & 整个空间呈圆柱形,底部边缘处有无数扇门,都是打开的,门内延伸着的,也是往四面八方去的长长的走廊道。
& & 而底部中央,是个底座呈圆形、拾级而上、越来越高的高台,第一层台阶上,有无数石刻的骷髅头,摆得密密麻麻。
& & 易飒脑子里电光一闪,急回头去看来时的走廊,又看这高台:“祭坛?太阳祭坛?”
& & 她给宗杭解释:“中国上古时代,是有太阳崇拜的,你看我们的神话传说里,有夸父追日、后羿射日、羲和望舒,大禹就活在这套文化体系里,所以大禹那个时代,也是把太阳当神来崇拜的。”
& & “你说的没错,这整个工程,也许真是大禹牵头修建的,中间这个洞是圆柱形的,高台又是圆台形的,我们刚刚进来的走廊,其实是一道太阳射线,这下头有这么多走廊,就是无数射线,你把整个轮廓拼接到一起看,像不像一个正散发光芒的太阳?”
& & 引黄河入龙槽,在上古时代,是极大的工程,依古人的性子,势必要造坛祈神,黄河跟长江不一样,丁祖很可能完全找不到那么大的地下穹洞去储存尸体,所以他说动大禹,耗用民力,造了这样一个看似是祭坛,实则是轮回渡口的地方。
& & 黄河一旦引流成功,这地方就会瞬间被埋于水下,数千年黄沙淤积、河床抬高,再加上上头就是激流瀑布,这里更加固若金汤,安全系数比之老爷庙,只高不低。
& & 只是,只有一个祭坛……连用于嫁接的尸体都没有,怎么去当轮回渡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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