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的房子北面的楼房厨房门对着入户门对着后面的楼边好吗

正在初始化报价器欧式卷草纹有哪些寓意?3个回答公慕槐欧式卷草纹来源于欧洲的莨苕叶,在欧洲,这种形象奇异、卷曲而充满生命力地向周围伸展的叶饰纹样,以其生命力特别旺盛,象征重生、复活,有古典的、贵族的气息,并有吉祥如意、祈求平安的寓意。
总体来说,欧式卷草纹的寓意是:生机勃勃,祥云之气。信息来源于网络,仅供参考,希望回答可以帮助到您。
fisherman_5605欧式卷草纹寓意生生不息,万代绵长的美好愿望,从而跻身于中国吉祥物。节奏感强,在波状组织中以单片花叶、双片花叶或三片花叶对称排列在主干两侧,形成连续流畅的带状花纹。寓意还是很好的。希望能帮到你!
坏坏轮回眼卷草纹,中国传统图案之一。多取忍冬、荷花、兰花、牡丹等花草,经处理后作“S”形波状曲线排列,构成二方连续图案,花草造型多曲卷圆润,通称卷草纹。因盛行于唐代故名唐草纹。
汉代图案中已有卷草纹。南北朝时期,卷草纹大量运用于碑刻边饰,风格简练朴实,节奏感强,在波状组织中以单片花叶、双片花叶或三片花叶对称排列在主 干两侧,形成连续流畅的带状花纹。敦煌莫高窟的北朝壁画中多绘有卷草纹,其素材多取忍冬。唐代卷草纹广泛流行,多取牡丹的枝叶,采用曲卷多变的线条,花朵 繁复华丽,层次丰富;叶片曲卷,富有弹性;叶脉旋转翻滚,富有动感。总体结构舒展而流畅,饱满而华丽,生机勃勃,反映了唐代工艺美术富丽华美的风格,并成为后世卷草纹的范模。
唐代以后,唐草纹传承不断,素材除忍冬、牡丹以外,又有石榴、荷花、菊花、兰花等。明代中期重视以荷花为主体的唐草纹,后由荷花图案演变为串枝花图 案,并广泛运用在织锦上。明清两代的唐草纹风格趋向繁缛、纤弱,失去了唐代的生气,但仍然是重要的传统图案。现在,唐草纹多见于建筑装饰及染织、家具、陶瓷等装饰。
有资料表示,卷草纹本是由忍冬纹演变而来的,忍冬纹的东传是在希腊化时期的后期至罗马帝国时期,伴随着帝国的扩张而传播到恒河和印度河流域,对印度 早期的佛教装饰影响很大,甚至可以说印度的佛教艺术“一开始便具有了希腊艺术的因素”(范梦《东方美术史》),我们在犍陀罗艺术中所看到的那些带有明显希 腊风格的佛教雕像与装饰便是证明。忍冬纹也随之成为印度佛教装饰中的一种常用形式,最后又随同佛教传入中国。至唐代就逐渐演化成为独具中国特色的卷草纹样,原来的忍冬纹形式已较少使用。
卷草纹蕴含着中国人怎样的审美意向呢?自春秋战国至秦汉,中国的装饰艺术走向自觉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那种富于流动感的、虚实相生、婉转自如的云气装饰中所体现出来的内在精神,这便是如今的卷草纹了。
热门问答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相关问答3个回答儒雅的杨文珍客厅要清新嘛。最直观的就是豆绿色或淡蓝。卧室呢·就淡粉或淡紫,你有没有想过来点彩绘墙,当然电视墙要和墙漆色相适,再来点现在漂亮的壁纸,时尚温暖的橙色 橙色介于红色和黄色之间,是色系...3个回答电纯额定漏电动作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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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诗人讲演录(上册)【作者:萧沉】
&1/王 绩&&&& 我们想象夕阳中的一间茅屋,一爿窗牖下,坐着五十开外的王绩。他望眼,外面是凋零草木,褪色秋山;门前是汨汨河水,载着落红与枯叶,同时间一道流走。而那时间也因之仿佛急促了,让他多少感到捉了不住。这样,我们眼中的王绩就开始意识到,自己也必将留不住,从土而来,回土中去。这样,他就抖抖地捏了笔,蘸了墨,决意自己为自己写一篇墓志铭。他认定,明白自己的,只有自己。这样,我们便看见那纸上就跃然了如下字迹----“王绩,有父母,无朋友,自为之字为无功焉。人或问之,箕踞不对。盖以有道於己,无功於时也……”这个在白纸黑字上一口咬定“无朋友”的王绩,年轻时可真有过一大堆朋友的。《王无功文集》卷首之序中就记载说,“君幼歧嶷,有奇思…与李播、陈永、吕才为莫逆交…”而那些值得他去写赠诗唱和的“梁公/薛记室/程处士/王处士/翟处士”等等,也理应是他的好友。之所以在墓志铭上狠狠地写下“无朋友”三字,倒是因了他在三十四、五岁上就以回乡隐居与世绝断的方式一终到死的缘故。其实,王绩在山西河汾间近20年隐居生活,依然有朋友过往。只不过,这朋友是个早已在此隐居了三十多年的老哑巴。用王绩话说,“吾所居南渚,有仲长先生,结庵独处,垂三十年,非其力不食,傍无侍者。虽患瘖疾,不得交语,风神萧萧,可无俗气。携酒对饮,尚有典型。”这位仲长先生,王绩还特别为他写了篇传记,说他无妻无子,往来河东,以卖草药为生。当然也嗜酒。&& 能与个哑巴交流沟通十多年,这人也算不凡,也算得道。所以,新旧两唐书中,将王绩归为“隐逸”类人物,就较比名副其实。但所谓隐逸者,其实大致也如王绩评价自己的样子,是“有道於己,无功於时”,对社会似乎没什麽贡献。社会要的是眼见为实之“功”,比如马车进化成火车,火石进化成火柴。王绩显然不愿做这样子功,也不向着这方面来走动脑筋。即使在隐居之前的官场仕途上,他也屡因“以醉失职”,不思进取,被朝廷一气之下打回了老家。再则,王绩所处的隋唐之交,战乱频繁,时政飘摇,谁想好好地做官,为民请命,恐也无有可能。所以,隐居河汾、买醉青山,也正合王绩本意。他早就想做个甩手掌柜不干了,天天喝酒多好,晕乎乎写诗多好----“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 年纪轻轻三十多岁就过起隐居生活的王绩,茅屋床头只放三本书----《老子》《庄子》《周易》,除此之外,坚决不读。而酒可不能少,为此,他特别雇来几个奴婢,专门在山前屋後种黍酿酒,一年四季与那个哑巴的仲长先生畅饮竹林,谈仙论道,挥霍时光----“浮生知几日/无状逐空名/不如多酿酒/时向竹林倾”。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他不仅过足了酒瘾,还藉酒发挥,写了两本专业书:一本是研究酿酒方法、术甚精悉的《酒经》,另一本则是博采历代著名酿酒人物的传记,叫《酒谱》。可惜,两书均已散佚,没传下来。&& 酒虽是王绩的命根与口粮,但诗也要夺去一半精神的。关於王绩的诗,唐以後历代评论极少,半爪一鳞的,也说明不了什麽。他写过的一首题为《野望》的诗,因好象被人关注较多,宋、明、清几代皆有人提到,人们也就觉得著了些名。其实那诗是没什麽的,句子平平,也无奇思,无非是最後一句“长歌怀采薇”,表出了自己要像古代伯夷、叔齐那样,做一个“不食周粟”的隐士。而这种主题,他其实是写不过陶渊明的,也写不过谢灵运。即使与他自己相比,这一首也不该荣膺“著名”。&& 我倒喜欢他另一首题为《九月九日赠崔使君善为》的诗:&&  野人迷节候,端坐隔尘埃。忽见黄花吐,方知素节回。&&  映巖千葭发,临浦万株开。香气徒盈把,无人送酒来。&(我这村夫俗子端坐於深山野壑之中,似乎已不知是春是秋,恍若隔世。若不是漫山遍野吐放的菊花,我还意识不到自己其实就活在人世间的秋令时节。而那千万朵映照山崕的芦苇以及临水而开的野花,虽逗引我情不自禁地随手采摘,嗅着芬芳,但可惜此时我徒握一捧鲜花,却无人能送坛好酒,让我尽情享受这悠然感觉。)&& 隋末唐初的诗体,通常依然是继承六朝延续下来的古体五言与七言,不是很讲究声、韵、字、词的运用法度,尚未形成整齐严格的“唐律”。这一首,就诗体而言,虽也是五言八句,很像後来的“五律”,但并不标准,平仄与韵律皆不工。不过,从中我们不难发现,里面的第三句与第四句、第五句与第六句所出现的“对仗”气象,却对日後形成严格“五律”奠定了很好基础。我讲这个,并不是想说王绩在诗体上有什麽贡献,因初唐的许多诗人也都用这种“诗体”写过不少,著名的“初唐四杰/王杨卢骆”就是个例证。尤其是五言八句四韵这一种,充分显出了律诗在成长与发展过渡时期的变衍相貌。我想说的是,正因这一诗体是过渡期的,不像真正的“唐律”有那样多的限制,他写的才不雕饰,更自然,同时也一扫六朝绮靡诗风,重新找回了陶渊明那返朴归真的心性。诗人王绩离开人世时,年仅五十五岁。这个隋代大儒王通(文中子)的胞弟,初唐四杰王勃的叔爷,临终前为我们所留下的不多诗作中,有一首仅二十字的诗,已然让我们看见了他对人生的终极理解----&&&  故乡行云是,虚室坐间同。日落西山暮,方知天下空。&&2/骆宾王&文学史上,人们所熟悉的“初唐四杰”排序是“王杨卢骆”,将骆宾王置在了最後。而我把他提到前面来讲,原因无他,主要是考虑该依照他们四人的年龄次序才对。唐人张说为裴行俭撰写过一篇《裴公神道碑》,里面在提及四人时,按的就是年龄的次序----“骆卢王杨”。若按“王杨卢骆”的排序,杨炯所说的那句“愧在卢前,耻居王後”就很清楚了其中的意思,因为杨炯比卢照邻要小约18岁,比骆宾王小得就更多,约31岁,这就意味着杨炯与卢、骆是两代人。如果再考虑到古人早婚的因素,杨炯若站在骆宾王面前,甚至都必须要喊一声爷爷。我想,正出於此因,杨炯听到自己排在卢、骆之前,当然就愧不敢当了。而“耻居王後”则也是因杨炯与王勃同年(皆生於公元650年),在才艺及面子上不肯输王勃而已。&& 有关骆宾王,今天的小孩子们虽然说不清他究竟怎样一个人,却差不多皆会背诵他那首《咏鹅》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新唐书》上说他“七岁能赋诗”,指的其实就是这首。初唐四杰,脑袋上几乎都被别人冠有“神童”的帽子,骆宾王的这一顶,其实还算是最轻的。最厉害的是王勃,待我另讲。骆宾王的诗,在诗体上比先前我讲到的王绩更进了一步。他的五言八句体,已到了几乎八句全对仗的地步,是唐代“五言排律”的雏型----例如《途中有怀》这一首:&&&  睠然怀楚奏,怅矣背秦关。涸鳞惊煦辙,坠羽怯虚弯。&&  素服三川化,乌裘十上还。莫言无皓齿,时俗薄朱颜。&&  &&  当然,诗的优劣,其实与诗体关乎不大。尤其是旧体诗这种形式,从《诗经》的四言发展到後来的七言,几千年只进步了三个字,也就没什麽好说。所以,重要的就不是“体”,而是“意”。尽管後来严格的格律,从外因上起到了一些使诗句吟咏起来更加和谐的作用,但优点就是缺点,如剑的双刃。因为严整的格律,同时也助长了诗人相互指摘诸如“平仄不对、韵脚不工”等流於形式的弊病,也强化了“做作”。换言之,格律其实是很像“在钢丝绳上走路”的,既不能掉下来,还能够看上去如履平地,於是许多人就认为难了,就先比平衡,再比谁又能走的既稳且快。这就是唐以後评判诗歌优劣的基本尺度,而今人是早就不在乎什麽“体例与法度”了。&& 但那时的骆宾王显然在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时代的审美趣味,如同“文革”时我们喜欢穿军装,今天看上去傻,却也是踩着那时代的肩膀走过来,再傻,那也是里程碑。况且,格律在初唐乃至中唐,是被视为一种“诗体革命”运动的。这个运动,唐以前六朝时的沈约等人就试图搞过,有了些反响。&& 对骆宾王而言,他的“革命”并不在诗体,而在人生。他人性里,似乎埋有“放浪与造反”的种子,这在他青少年时大概就以“落魄无行,好与博徒游”的不羁方式种下了。整天与一帮赌徒游来晃去的青春史,或许是因了得不到重用而玩世不恭,或许也有文人散漫的根性。而一但在仕途上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我们的骆宾王其实依然令人感到可敬可爱,文人的率真与幼稚,就说明了这一点。&& 骆宾王那时因写了一首《帝京篇》而名动一时,人赞之为绝唱,故被朝廷看重,在京城做了长安主簿(负责掌管首都文献典籍与印鉴)的要官,结束了与赌徒游荡的散漫生活。而有关骆宾王大约20至65岁之间的活动与行踪,可惜史料上均无记载。零星的文字中,只能猜测出,骆宾王大约是在三十出头做的长安主簿,但很快便因屡屡向朝廷上折子,提意见,历数时弊,而得罪了宰相,被踹贬到浙江/临海县。而其它时期的生活状况,就仅能从其留下的诗作中获知了----他坐过牢(见《在狱咏蝉》诗)、在齐鲁一带驻足过(见《蓬莱镇》诗)、从过军(见《在军中赠先还知己》诗)、客居江浙多年(见《久客临海有怀》诗)、去过西北边塞(见《晚度天山有怀京邑》诗)、游历过中原(见《晚度黄河》诗)。也可知道,他结交过卢照邻、宋之问、李峤等晚辈诗人。&& 有确切记载的倒是他作为“叛军”帐下一枝笔的短暂历史。那正是武则天篡政年代,准备废中宗李显而自立,并大肆杀戮李唐家族子孙,以绝後患。天下乱乱哄哄,四处都有“护李讨武”的起义。曾被贬为柳州司马的徐敬业在扬州率先起兵,并力请已过六旬的骆宾王任军中“艺文令”,专门主持讨伐宣传工作。骆宾王当然也觉义不容辞,尽力工作之馀,特意奋笔疾书,写下一篇《为徐敬业讨武曌檄》。这篇煽动力巨大的檄文一出,连武则天看了都叹为观止,得知是骆宾王所作,便嗔怪地对满朝文武说:“有如此之才不用,宰相过也。”这篇文章被选入著名的《古文观止》虽是後来的事,但由此正可看出骆宾王的文采举世罕见。&& 遗憾的是,徐敬业最终兵败了,被内奸所杀。而骆宾王呢?历史却留下了两种说法:一是说“敬业败,宾王亡命,不知所之。”又一说则是“王那相斩敬业、敬猷、骆宾王首来降。”这一逃一死,莫衷於是。後来,有人也编出段子说,诗人宋之问游钱塘灵隐寺,打算给寺里写一副对子,吟出上联,却苦苦想不出下联。寺中一老僧忽然出现,并提醒宋之问说:“你可以这样写啊----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次日,宋之问再去寻拜表谢,却无踪影。有寺僧告之曰,那老者就是骆宾王,一大早就划一只小舟向海那边渡去了。&& 我们就只当我们心中的骆诗人渡海而去吧!这没头没尾的结果,挺好!我们想事、看人,干嘛非要有个结果呢?我真愿意我们的骆诗人永远就漂在茫无际涯的大海上,我相信,只有在那儿,才最幸福。用骆宾王自己的诗说,正是----一谢沧浪水,安知有逸人?&&&&&3/卢 照 邻&&&&& 四十岁,对一个男子,用现代人的话说,正是"抢手货"的年纪。即使依孔圣人的观点,也是个好时候,四十不惑----什麽都明白了,混到这会儿,真不易。倘若在这时,你忽然得了半身不遂,走寸步如同千里,咫尺好似天涯,想端只饭碗也抖抖地拿不住,那该会是个什麽心情呢?&& 你是个什麽心情,当年的卢照邻就是个什麽心情!&& 卢照邻身体的偏废,一定是在左半身,因为从四十到六十四岁,他始终还能不断地写出些东西,就是个例证。那些年,他基本是在河南的太白山与龙门山卧病苟活,其间,偶尔也去过洛阳和长安。去长安是专找当时已致仕在家的名医孙思邈求医问药,但孙大名医业已九十二岁高龄了,眼虽不花,耳也不聋,最终还是抖楞手说治不好卢大诗人的病。无奈,只能再回来挨著,能写点碎诗碎文五六的就写些,写不了就躺著。直躺到实在觉得没劲时,就写了篇绝命文,然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著半扇儿麻木不仁的身子,蹭到那条名叫颍水的大河边,一头扎下,找屈原去了。卢大诗人虽自沈而死,但在"初唐四杰"中,他与骆宾王活得却是最长的。人们说,天才都短命,所以我以为,卢照邻其实也还是学而知之。因为他到十三岁时,父亲才把他从家乡(河北/涿州)送到江南,跟著当时的硕儒曹宪和王义方学习文字学。学到二十来岁,精通《苍颉篇》与《博雅篇》也是应该的。而卢照邻真正开始博学的时期,该是被举荐到唐高祖李渊的第十七个儿子李元裕的"邓王府"上整理图书典籍、兼做书记员的时候。我们知道,邓王李元裕藏书颇富,若用车拉,足有十几车。卢照邻那时可真是如鱼得水,几年间就通读殆尽,甚至绝大多数皆能讲出大意。邓王也很喜欢他,常在人前夸照邻可比汉代大文豪司马相如。司马相如以擅长写"赋"闻名。当年的卢照邻也写了不少"赋",可惜只传下五篇,调子也都很低,写的几乎都是郁郁不得志或病歪歪不快意的主题。比如那篇《穷鱼赋》,写的就是一条大鱼被鱼夫钓到岸上,再也无法施展鲲鹏大志的哀鸣。而《病梨树赋》则写於他客居长安向孙思邈问医之时,以一株病歪歪的梨树比之於己,可想而知他心情的沮丧。卢照邻二十九岁才离开邓王府,在京城秘书省做了个校书类的小官。但那年,十二岁的杨炯可是刚应完神童举,进了弘文馆。而王勃也写完了一本斗胆给大学者颜师古找漏儿的《汉书指瑕》。四十多岁的骆宾王呢,那会儿或许正在黄河边上写著《晚度黄河》呢。所以,与"王/杨"二人相比,卢照邻既没得到过什麽神童待遇,也还面临著初入仕途、努力向上爬的漫漫路程。此後两年间,我们不知道卢大诗人又犯了个什麽罪,竟被拘押坐牢,幸亏有"友人救护得免",才出了狱,遣到西北锻炼去了。从西北再返回长安时,卢照邻大约已三十五、六岁了。他认识王勃、杨炯和骆宾王,大概就在那几年。不过,他与"王/杨/骆"三杰其实也没什麽太深的交情。与骆宾王可能稍近些,这从骆宾王所写的《豔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一诗中,便可看作是个证据。而与"王/杨"二人,因为差著辈份,加之也仅有一两首与"王/杨"所作的同题同韵诗,并非是相互赠答,所以就看不出关系的紧凑。近代诗人闻一多先生曾将"卢/骆"二人划为一个壁垒,"王/杨"二人划为另一个壁垒,其理由是说他们年龄不同、性格不同、友谊不同、作风不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诗风"的不同。这种划分与区别,多少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历代人评论卢照邻的诗,皆说他七言歌行是很富有突破性的,而"王/杨"则专工五律,我以为未必尽然。卢的五言数量很大,十数倍於他所写的七言篇什。闻一多先生说他的五言水准基本未超过齐梁人,仅在声韵上有点滴进步,是个偏见。因一多先生也未能举出卢的七言如何的好,反而倒举了他的五言来说讪。七言歌行,卢只留下有限的五、六首,如《长安古意》/《行路难》/《失群鴈》/《怀仙引》等。在诗体上虽对古乐府诗体进行了改良和发挥,也将传统宫体诗狭隘的宫廷主题扩展到了大漠边塞,并为日後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以乐府旧题抒写时事,提供了很好的参照。但就诗意与境界而言,真看不出有多少能超越五言的地方。&& 而反对束缚人的格律,却是卢照邻所一直主张的。他很提倡"适意为宗/雅爱清灵",并指责六朝时的"永明"声律论说,沈约所秉持的讲究声律观,无疑是将写诗的人永远拘禁成为形式的囚徒。而梁武帝的随声附和,也庸俗到了如聋似哑的地步,导致诗坛一派绮靡之风。卢照邻的文章,也不大拘泥於以骈体文占统治地位的初唐时尚,手法基本都是散体,可看作是卢照邻革新文章体制的尝试。&& 如前所述,卢照邻开始走背字儿,是由於父亲的过逝,那年他四十岁,悲恸过度,是导致染上风疾的主要因素。但在患病之前的三两年,他回到长安,又从长安到四川去做新都尉,还是悠闲了几年的。那时,王勃因写了一篇《檄鸡文》而被沛王一怒之下逐出了沛王府,哄到四川。那时骆宾王也在四川游逛,卢照邻正好能与他们多见几面,唱和两声。在四川的生活,我们的卢大诗人并不寂寞,不仅有朋友唱和,还娶了一房小妾,生了一两个孩子。而得了病,又丢了官,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往日过从较密的朋友们,也都如诗人所言,是"客散同秋叶/人亡似夜川"了。&& 於是乎,他的心绪每况愈下,开始好"老/庄",拖著半废的身子去龙门山学道,且越学心越灰,以至於什麽都加以否定,一口气竟写了篇《五悲》的骚体文----《悲才难》/《悲穷通》/《悲昔游》/《悲今日》/《悲人生》。人间万种,似乎没几件事不令他感到悲伤。而最令人读了悲伤的,就是他临终前所写就的另一片题为《悲夫》的骚,俨然已决去心,奔赴黄泉----"悲夫,事有不可得而已矣!是以古之听天命者,饮泪含声而就死。"&& 他饮下的是什麽泪呢?是"一伸一屈兮比艰难乎尺蠖"的半身不遂;是"庭有霜兮月华白,室有人兮灯影青"的孤独与寂寞;是"有所思兮在天汉,欲往从之兮无羽翼"的肉身拖累;是"河海暗兮繁云兴,严风急兮密雪下"----真有些像当代诗人海子临终前所看见的那样----"这一日/天堂在下雪/整整一个世纪/天堂在下雪…"他去意已决,他明确告诉我们"吾将焉往而适耳,箕有峰兮颍有澜"----就在颍水这条河,"泛沧浪兮不归"了。卢照邻,又一位痴迷於沧浪水的诗人,以一把六十多岁的年纪,主动给自己划上了句号!&&&& 4/王 勃&&&&& 近一千四百年来,但凡读点儿书的人,恐怕就没有不知道王勃的《滕王阁序》以及其中那"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千古名句了。但能知道这经典之句并非百分之百出於王勃之手独创出来的人,却寥若晨星。历代的文人们总是嫉妒神童的诞生,总要趁人不备,忽然就从阴山背後的某个倚角旮旯倒腾出点儿对神童非常没面子的证据,宋代的欧阳修首当其冲,毫不留情就指出了有关这句话更早的一则出处----因为他发现了一块隋朝时的"长寿寺舍利碑",碑文中赫然刻著一句"浮云共岭松张盖/明月与巖桂分丛"。王勃的那一句,从句式上看,的确很像这一句。欧阳修开了这个头,後面的人可就收不住了,一时间"揭露"王勃抄袭前人的例证也都接二连三地扔出来,而且一个比一个尖锐、好看。以下便是众文人所列举的近似之句----&&&  "断云将野鹤俱飞/竹响共雨声相乱"(唐/骆宾王)&&  "金飈将玉露俱清/柳黛与荷香渐歇"(唐/骆宾王)&&  "银章与朱紴相辉/熊轼共隼旟争贵"(隋/薛逢)&&  "原花将晚照争红/怪石与寒流共碧"(隋/薛逢)&&  &&& 最近似的一句,则莫过於比王勃早生了一百三十七年的庾信所写的"落霞与芝盖齐飞/野水共春旗一色"这一句了。看过庾信这句,我们简直完全可以下定论说,王勃抄的就是庾信的这句!&& 不长眼眉的是,比王勃稍晚些年出生的陈子昂也因袭了类似的句子----"残霞将落日交晖/远树与孤烟共色"、"新交与旧识俱懽/林壑共烟霞对赏"。後来的李商隐还来凑热闹,竟也写出一句"青天与白水环流/红日共长安俱远"。这个句式,真可谓是前有古人,後有来者。唉,天下文章一大抄!连神童或大师级的人物都在抄来抄去,无名鼠辈们从模仿开始的文学生涯也就很是正常了。&& 写王勃,我这样劈头盖脸上来就揭他的短儿,或许会令众多喜爱王勃者感到有些悔气。不过说实话,我依然喜爱王勃。即使他那一句是抄来的,我也欣赏他。因为那一句放在《滕王阁序》中是那麽舒服,那麽是时候,连原本想让自己的女婿来写这篇文章的阎大都督,听後也不得不转怒为喜,还赏了十四岁的王勃一大堆绫罗绸缎哩。&& 王勃,字子安,山西河津县人。史称六岁善辞章,构思无滞,词情英迈。穿开裆裤时便能与他的两个哥哥王勔和王勮才藻相当,被杜甫的太爷、杜审言的爸爸杜易简老先生赞之为"王氏三珠树"。在讲述王勃的叔爷王绩的时候,我已讲过,王勃的亲爷爷就是隋末大儒王通(文中子)。而王勃的爸爸王福畤虽不如王勃出名,但也官至太常博士,并且很能生养儿子。因为在王勃的下面,还有仨弟弟呢!&& 称王勃为神童,是出自钦差大臣刘祥道之嘴。而王勃十四岁就做了朝散郎(从七品)的文职闲官,也是受刘祥道的保举。後来唐高宗的六儿子沛王李贤听说王勃才高八斗,就把他召进王府做了修撰,此间王勃写了本书叫《平台钞略》,深获沛王李贤佳许,还赐给他五十匹帛。但没过两年,在一次沛王与英王玩斗鸡的游戏中,王勃逞能,玩笑般地给沛王写了篇讨英王鸡的檄文,结果被高宗李治得知,给他扣了顶想挑拨诸王关系的大帽子,撵出了沛王府。那年,他才十九岁,觉得在长安无所事事,就乾脆到四川游历去了。&& 王勃的大部分诗文,差不多都是在四川写的。数量最多是骈文,其次是赋,最少的恰恰是诗。就文学成就而言,我个人以为还是在他的诗上,而非骈文。王勃写骈文,是用来逞能和挣钱的大都是应景或应酬之作。元人辛文房在《唐才子传》中讲得很明白,说"勃属文绮丽,请者甚多,金帛盈积,心织而衣,笔耕而食,然不甚精思……"云云。他的骈文,在很多时候尽管表现出才华横溢学识渊博、起承转合一气喝成等优点,但也存在很严重的堆砌典故、雕琢词藻的弊端。他诗歌中,虽也有上述表现,但比之於骈文就轻得多了。他擅长的五律,最著名的就是那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不过,即使是其中的又一名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也还有人指出是借鉴了曹操的儿子曹植所写的"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的诗句。其实,倘若如此计较的话,屈原、李白等许多大诗人的句子裏也都能找到前人的不少痕迹。由此,天底下也就没有几首"横空出世"的原创之作了。&& 王勃的诗,表达仙风道骨思想的较多,这恐与初唐时皇帝好"老/庄"所引领的风尚不无关系。有一度,唐高宗李治曾将老子(李耳)视为李唐家族的远祖,不知从何处考证而来。而王勃的诗,单从题目,我们就能感觉到他对仙道的重视程度,如《怀仙》/《忽梦游仙》/《寻道观》/《游梵宇三学寺》/《八仙径》/《观内怀仙》/《秋日仙游观赠道士》等等。对於王勃而言,好道家,也不是一点渊源也没有。史载,他十一岁时,就曾跟过一个叫曹道真的人学习《周易》与《黄帝内经》达四年之久,後来竟写成一册五卷本的《周易发挥》、一本《黄帝八十一难经注》及一本《玄经传》。与此同时,他还为祖父王通未完善的著作进行续写及编著,又先後完成了《次论语》十卷/《合论》十卷/《续文中子书序诗序》若干卷,甚至还写了一部天文历算的学术著作《大唐千岁历》。&& 一个只活了二十七、八岁的人,在短短的人生旅途中就完成了如此之多的著述,即便不是神童,在今天恐也够一个中国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或教授资格了。如果再加上他给我们所留下的二十卷诗文集,就更了不得。集作家、诗人、学者於一身,我们所熟知的王勃可谓名副其实。当然,这也与他的勤奋和才华不可分离。据说,王勃写作,先磨墨数升,然後一口喝下去,继而蒙面大睡。醒後捉笔一挥而就,连改都不改,人称腹稿。以此说法来誉美一位少年文豪,虽也不为过,但说他把墨汁喝下去,恐也是有些添枝加叶了。王勃的死,众所周知,是在去交趾探望父亲的路上,过海溺亡的。与他同代的裴行俭不太喜欢初唐四杰,见过"王/杨/卢/骆"之後,曾下结论说他们四人"鲜克令终",没一个有好死的。事实结果真的就偏向了裴行俭这一边,除杨炯外,"王/卢/骆"三人可谓结局非常,应了谶语。也有传说言,王勃生前曾遇见过一位神人,那人看了王勃的面相,就得出个结论,说他"神强骨弱,气清体赢,脑骨亏陷,目睛不全,秀而不实,终无大贵"。此说虽不可信,无从查考,但放在王勃身上,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愿意用王勃的几句诗来结束这篇估算是纪念他的文字吧----&&&  送送多穷路,惶惶独问津。&&&&& 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心。&&&&& 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5/杨 炯&&&& &在大唐一派倡诗重文的繁荣气象中,忽然有人站出来大喝一声文人无用,且将这观点还写进诗裏说:"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这人就是年轻气盛的杨炯。&& 考杨炯生平,并未从过军,在洛阳(亦称东京)呆了七八年後,就始终在陕西做官。自他十岁应神童举一直到四十四、五岁左右病死,做过的几种官也都是文官或行政官员:一是九品校书郎,二是八品崇文馆学士,三是八品太子詹事司直,四是九品梓州司法参军,五是七品盈川县令(参见《旧唐书/职官志》)。梓州与盈川也都在陕西境内。&& 上述所引杨炯那句诗,写於他游历长安(亦称西京)期间,诗的题目虽叫《从军行》,但并不关乎内容,而是汉代流传下来的一种古乐府曲调的名称,诸如"猛虎行"/"陇西行"/"豔歌行"/"怨歌行"之类。这种歌行体,在汉代皆有各自的曲调,能唱,而且五言七言都有。但到了唐代,就只剩了题目,没有曲子了。就形式而言,杨炯的这一首《从军行》与汉代也不同,是五言八句比较标准的"五律",而汉代的同题歌行则不止八句,甚至可长可短。&& 初唐时期的长安,并不十分太平,西北常有异族侵犯,南方也有蛮人骚扰,所以,时常能闻见硝烟味儿。探卒频繁来报西北前线战况,增援的队伍也频繁从长安开出。此时的杨炯,坐在城裏舞文弄墨,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文人派不上用场,真如他所写的,不如做个百人队伍裏的小长官,去前线为国大杀大砍一气,才不枉活一世。这脾气其实也直接影响到他的诗。与其他"三杰"相比,杨炯是最简单粗暴的,词藻不华丽,不文诌诌地用典,不摇头晃脑。用今天的话说,是非常率真务实的。举一首《送临津房少府》诗大家看----&&& & 歧路三秋别,江津万里长。&&&&& 烟霞驻征盖,弦奏促飞觞。&&  阶树含斜日,池风泛早凉。&&&&& 赠言未终竟,流涕忽沾裳。&他的好友张说评价他的诗文说,"盈川文若悬河注水,酌之不竭,既优於卢,又不减王。耻居王後,信然。愧在卢前,谦也。"这种评价,多少是带有点好友的偏爱。今天客观看来,单就诗而言,杨炯不如王勃文采宏逸,不如卢照邻沈郁耐嚼,不如骆宾王老成淡远。唯一珍贵的是他的率直豪气,其他三人都不如杨炯强势。杨炯为人也近乎於直简刚烈,对看不惯的朝廷官员,就直接嘲讽他们,说很像是外表套著麒麟的皮,而裏面其实是头驴。所以在百官之中,比较遭恨。後来他去做盈川县令时,友人张说还写了篇箴言赠他,劝戒他将来为官待人别太棱了,但无济於事,他该什麽样子还是什麽样子,甚至棱上加棱。在盈川县,只要下属官吏"稍有忤意",就被他立刻张榜斩杀,官场上说他比酷吏还酷。&& 关於杨炯的"神童说",前代许多学者都认为杨炯是十二岁应的"神童举",此说恐有误。《新唐书/选举志》上规定的很明白,"凡童子科,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卷诵文十,通者予官。"也就是说,应神童举必须在十岁以下。所以杨炯十岁应神童举,当为正确。另外看来,在唐代做"神童"其实也并非就难到了难於上青天的地步。因为考试仅三本经书,只要师傅教得好,自己再肯背诵,一年出几个"神童"也就不足为奇了。再则,当了神童,朝廷也不会委以重任,所谓"通者"就给官儿做,也只是个九品的校书郎,想来想去,还不如长大了直接考个进士,倘若殿试上被点了状元,一下子还能做附马,那多痛快!杨炯作品传下来的不多,新旧两唐书上说《盈川集》有三十卷之多。可到了宋代就剩了二十卷,而到了明代则又少了十卷。看来,喜欢杨炯的人是越来越少,不然也不会散佚得那麽快。他写过的诗究竟有多少,已不可考。《全唐诗》裏仅录有一卷,才33首。&&6/上 官 仪&&   &&& 谈初唐之诗,我想是绕不开上官仪这个人的。绕不开,是因为他的诗在当时被奉为"上官体",许多人竞相效仿。以後的历代评论者之所以皆不大理会上官仪这个人,恐多是因为就诗歌而言,他的水准与唐代的众多名流根本挨不上边儿,仅流於诗体的形式而已。当初,王勃/杨炯/卢照邻等就对上官仪一派的形式主义诗风予以猛烈抨击,指责"上官体"导致诗坛众人雕琢刻板,藉倡导工整的对仗为名,"骨气都尽,刚健不闻"。後来的陈子昂也藉著批判六朝之诗,捎上了上官仪。但不管怎样,上官仪这人能引起大诗人们的批判,且已然在初唐诗坛上形成了以他名字所命名的"体",就不能忽略不计。这有些类似於当代诗坛的汪国真,真正的诗人们虽对汪不屑一顾,但在社会上,汪的"诗"却有不少市场。&& 上官仪的生年不可考,新旧两唐书裏尽管都有他的传记,但均未道清生年,仅能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做个大致判断。他的传记中说,他父亲上官弘在唐大业末被一个叫陈稜的将军所杀,而当时,上官仪年幼,被藏匿在一座寺庙裏才得以幸免。查唐"大业"年末是西元618年,上官仪年幼,猜也不过四、五岁,上推一下,其生年估计是在西元613-615年间。如此断来,他该比骆宾王大几岁,比卢照邻要大上二十来岁,比王勃和杨炯就要大上三十多岁了。他的卒年,两唐书上却写得很清楚----"麟德元年,宦者王伏胜与梁王/忠抵罪,许敬宗乃构仪与忠通谋,遂下狱而死,家口籍没。"麟德元年是西元664年,以此而推,上官仪下狱而死那年,也就五十岁上下。他的儿子上官庭芝也与他一起被杀,而他的孙女上官婉儿却幸免,并在唐中宗时做了李显的贴身妃子,逢草拟制诰,李显必叫上她。由此,上官仪才在唐中宗时意外被平反,还被追赠为中书令、秦州都督、楚国公等一大堆名号。这倒要感谢他的孙女了。&& 其实,上官仪活著时,做的官就不算小,我们看他的升迁史,真感到有一种接二连三的辉煌----"贞观初,杨仁恭为都督,深礼待之。举进士。太宗闻其名,召授弘文馆直学士,累迁秘书郎。时太宗雅好属文,每遣仪视草,又多令继和,凡有宴集,仪尝预焉。俄又预撰《晋书》成,转起居郎,加级赐帛。高宗嗣位,迁秘书少监。龙朔二年,加银青光禄大夫、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兼弘文馆学士如故……"是啊,唐太宗写完文章都要先给他看,而且凡有宴会,必拽著他参加,这待遇真的很不低。而官也做到了三品大员,可谓显贵。&& 其中谈到他撰写《晋书》,可是个了不起的大工程,没有学识的人是写不了的,这也说明上官仪并不是白菜。当然,煌煌一百三十卷的《晋书》并非他一人完成,而是由二十一个人合力写出的,其中就包括把他送上断头台的那位许敬宗。据说,《晋书》中的"陆机传"和"王羲之传"是唐太宗亲笔写的,裏面还特别标出"御书"二字,这倒是个题外话。李世民好写文章是有名的,又最爱王羲之的书法,甚至在死後作为陪葬品,故他为此二人亲笔写传就顺理成章不足为奇了。&& 我们还是来说上官仪。他的"上官体"究竟是一种什麽样的诗体呢?其实很简单,基本就是五言八句/五言十二句/五言十六句这三种形式的频繁对仗体。唐人评论说他"工於五言诗,好以绮错婉媚为本",同时又说他是由於官位显贵的因素,"故当时多有效其体者,时人谓之上官体".&& 《词苑类格》一书中记载了上官仪自己所陈述的诗观----"唐/上官仪曰:诗有六对,一曰正名对,天地日月是也;二曰同类对,花叶草芽是也;三曰连珠对,萧萧赫赫是也;四曰双声对,黄槐绿柳是也;五曰叠韵对,彷徨放旷是也;六曰双拟对,春树秋池是也。又曰诗有八对……"对於日渐发展并走向成熟的严整"唐律"而言,说说诗句的对偶技艺,开阔一下对偶的用词用意范畴,其实也不无益处。或许是上官仪絮絮叨叨说得太多的缘故,有了六种对法不行,还要再说它八种出来,於是就讨了厌。&& 几本历代比较著名的诗记诗话中,几乎很少提到上官仪的名字。《唐才子传》三百九十八人之多的队伍裏,没他的位置。宋人尤袤的《全唐诗话》也没他的事。宋人魏庆之的《诗人玉屑》还是闭口不谈。只有宋人李颀的《古今诗话》倒是带了他一笔,记录他的诗是"天下无事"之诗。是呀,官高位显,自然就没什麽愁眉苦脸的事,自然就粉饰太平,自然就不写一会儿头疼一会儿屁股疼的诗。翻翻《全唐诗》所选的20首上官仪的东西,也的确都是莺歌燕舞的内容。他的孙女上官婉儿之所以深得中宗李显的垂爱,也是因为能写一手好"太平诗",且才思敏捷,常在宫廷宴集诗会上代长宁、安乐两位公主作诗,可谓是邀宠悦帝的"祖传秘方"。但客观地讲,"上官体"对推动严格的"唐律"诗体走向成熟还是起过一定作用的。形式尽管需服从内容,却也是诗歌整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同今天自由新诗中的"口语式"或"学院式"诗歌语言的不同表达方式,也如同各式各样的酒,总要用不同形状的瓶子来装。&&7/杜 审 言&&杜审言是让我甩不开腮帮子说痛快的一位,他虽是杜甫的爷爷,但其诗却远逊於他孙子。陈子昂曾死乞掰咧地大夸杜审言,说建安时期的徐干、陈琳、应瑒、刘桢以及六朝时的何逊、王融、沈约、谢朓等大腕级诗人,皆不足以与他匹敌。陈子昂比杜审言大约小十五岁左右,也是杜审言相识的一位年龄较小的诗友与同道。或许是因为在杜审言面前处於晚辈之故,加之此言又出於是他给杜审言写的一篇序文,所以就难免存有“过誉”之词。杜甫夸他爷爷“吾祖诗冠古”,当然不足为奇,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嘛,在辙的。事实上,杜甫也从他爷爷的诗裏借鉴了点儿东西。宋代大诗人及书法家黄庭坚在评论杜甫的诗时就说:“杜之诗法出审言,句法出庾信,但过之耳。”那麽,杜审言的“诗法”又是个什麽值得他孙子去借鉴的诗法呢?宋代的另一位名叫陈振孙的著名藏书家道出了这个秘密,他说:“审言诗虽不多,句律极严,无一失粘者,甫之家传有自来矣。”原来,杜甫向他爷爷所借鉴的“诗法”,说穿了,其实就是工整的律诗平仄对仗法。其实这一点,他也可以去向上官仪学。明代的胡应麟,写了一本论诗谈人的书,很著名,叫《诗薮》。其中他对杜审言的评价可了不得,说初唐五言律诗,杜审言写过的《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那首五律,该排第一名。理由是:“初唐无七言律,五言亦未超然,二体之妙,杜审言实为首创。”如此之说,那我们就必要来看看杜审言的这首“初唐第一名”的五律究竟是怎样写的了----&&&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  这一首,我真的看不出有什麽“初唐第一律”的气象,更谈不上“超然”,倘非要排第一,只能是工整的平仄对仗。当然,杜审言还是写过好诗的,有几首不错的,都是他赠给友人的诗,而不是在宫廷侍宴应制时所写的那些应景之作。尤其是那首专为武则天所作的《欢喜诗》,根本谈不上好,不过却很实惠,由於这首诗很合武则天的心思,竟提拔做了著作郎。&& 传说杜审言在文学艺术上一直很狂妄。他曾说他自己的文章即使是屈原、宋玉在世,也只能到给自己做部下的份儿;而王羲之的书法若同自己比,那水平也只能做自己的学生。他如此自恋与傲慢,舌头可真有些大过了劲儿。对前贤如此,对晚辈也一样----有一次他得了重病,宋之问与武平一两人去看望他,你猜他对人说什麽?他说:“我活著,总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出不了头,现在我快死了,遗憾的是目前还真没什麽人能接替我!”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我看也成不了大师,我看也很快就会被後来人所取代。&& 杜审言年轻时最要好的朋友,是李峤、崔融和苏味道,当时人称他们四人为“文章四友”,这样就比较客观。因为杜审言的水平也只能与他们齐名才合情合理些。杜审言这三位好友,官做的都不低。最大的是李峤,做到三品吏部尚书。其次是苏味道,位居天官侍郎,正四品上阶,专掌天下官吏考察与选授。崔融在武则天时曾为凤阁舍人,官至五品。杜审言的著作郎一职,跟崔融相当,也是五品,专掌修撰碑、祝文、祭文等等。&& 前面说到杜审言也有不错的诗,基本上就是给这三人写的那些。《赠崔融二十韵》一诗,裏面就有“人事盈虚改/交游宠辱妨”的好句子;《赠苏味道》也有“边声乱羌笛/朔气卷戎衣/雨雪关山暗/风霜草木稀”的佳偶。用今天的话说,写给哥们儿的诗,多少还是有可贵真情在的,即使彼此间那真情不独在交流诗文上,哪怕是在一起逛青楼时结下的,也还真!他写给苏味道的另一首七绝,就表达了这一面----“时君书记本翩翩/为许从容赴朔边/红粉楼中应计日/燕支山下莫经年。”&& 杜审言的书法,我见过几幅诗稿墨迹,不坏,但也不是大师水准,否则书法史上就不该没有他。初唐时期的书法,主要是“欧/虞/禇/薛”四大家的天下,唐太宗酷爱王羲之,故这四大家也都有临写《兰亭集序》的模本。杜审言的字,其实并未逃出“二王”的风格,形迹上的点滴差别,也只能看作是“二王”书风的变种。之所以非要说自己比王羲之强,壮壮胆而已。谈到书法,我倒要多说两句。中唐时颜真卿的字,如今可谓家喻户晓,已然成为“颜体”。但颜真卿那样粗笔壮筋式的写法,其实早在初唐时就已有人那麽写了,只不过那人位居宰相,以政绩闻名。那人就是魏征。有关杜审言的生年,一直未有准确说法。闻一多先生在《唐诗大系》中将其生年定为西元646年左右,不会差太多。後来许多学者将其生年定在西元648年,道理也不少。而关於他的卒年,考宋之问《祭杜学士审言文》,写于大唐景龙二年,也就是西元708年。这样算算,杜审言的寿命大致60岁,也算够本儿了。&&8/李 峤&&&& 严格意义上说,李峤的官名远比他诗名大得多。新旧两唐书中的传记,之所以不把他放在“文苑”或“儒林”类里,而是以名臣之属排得比较靠前,也说明了这一点。其实,不独大唐,在古代的任何一个朝代,人们好文学,通六经等等,其第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做官。而一不留神成了诗人,那也几乎皆因仕途不顺,才将更多精力转向了写作。&& 李峤的官运基本很顺,二十岁就中了进士,做了个九品的安定县尉。两年后参加制策考又中了甲科,调任长安尉,后转任八品的监察御史。那时,正逢唐高宗李治派兵去广西平息壮族叛乱,命李峤随军做军事监察。在广西前线,由于李峤只身一人前往屯兵在山洞中的叛匪老窝劝降,从而立下了兵不血刃的赫赫战功,得到高宗嘉奖,连升三级,一下子就提升为五品上阶给事中。武则天执政时,命他陪同大理少卿张德裕和侍御史刘宪去核查狄仁杰一案是否属实、有无冤屈。张德裕和刘宪二人因惧怕给狄仁杰栽赃的来俊臣报复,明知狄仁杰冤枉却谎报有罪。唯独李峤秉持公道,据理为狄洗冤,结果被降了一级,贬为润州司马。但没多久就又升回到正五品凤阁舍人的位置上来。这当然也是因为武则天的醒悟,加之很偏爱李峤的文才。&& 李峤二十多岁做长安尉时,写文章就很有名望,他与骆宾王和刘光业三人是县尉一级官员中文采最好的。而四十来岁官至凤阁舍人时,因甚得武则天赏识,所以“朝廷每有大手笔,皆特令峤为之”。李峤升到从三品的平章少监职位,差不多是四十四、五岁上下。而到了唐中宗继位时,又升任正三品的吏部尚书,并进封为从二品的开国县公。在他五十岁时,又加封修文馆大学士以及正二品的赵国公荣誉爵位,可谓荣极一时。唐睿宗李旦继位后,六十多岁的李峤被贬为从四品的卢州别驾,未上任,就致仕不干了。与杜审言同龄的李峤,死时(公元715年)差不多七十岁。有关李峤升升降降的原因与故实还有许多稍详的记载,在这里就减免不讲了。&& 李峤的诗,传下五卷,近200首。大致有三方面题材,一是在宫廷中陪皇帝及公主们宴游所作的风雅诗;二是赠送给诸如杜审言、崔融、骆宾王等同僚好友的唱和诗;三是一大批单字题目的五言律诗(有120首之多),比如象“风/云/烟/露”这种只有一个字的题目诗。宫廷宴游类的诗是没什么看头儿的,剩下的两种,可以说是奠定李峤为诗人的基本保障。&&  &&  平生何以乐,斗酒夜相逢。曲中惊别绪,醉里失愁容。&&  星月悬秋汉,风霜入曙钟。明日临沟水,青山几万重。&&  这是他写给骆宾王的诗。那时李峤还是个小官,送骆宾王离开长安,字里行间既有失去朋友的借酒浇愁,也夹杂着对好友未来前程的无限担忧。曲中,醉里,别绪,愁容;星月,风霜,秋汉,曙钟,凄清而淡远,沧桑而伤情,能够看出李峤是动了真感情的。这也是一首平仄与对仗均很工整的标准五律,标准的程度,并不亚于杜审言。&& 而李峤的单字题目诗,就不如他的友情诗写得动人。其中议论的口吻与陈述太多,用典也不少,几多做作的痕迹也就出现了。比如《琴》这首诗----“名士竹林隈/鸣琴宝匣开/风前中散至/月下步兵来/淮海多为室/梁岷旧做台/子期如可听/山水响余哀”。里面的“中散”是指诗人嵇康,“步兵”是指阮籍。“子期”指的是钟子期。诗中牵涉到的几个人物各自都有一大堆故事。而“淮海”与“梁岷”虽是地名,但也暗含典故,比如“梁岷”,实际说的就是春秋时的鲁国之地梁丘,也是齐国的齐侯想与宋国的宋公打算和好而见面交谈的地方。在诗中,简单一些的典故还好理解,但一复杂,诗就涩了。&& 传说,李峤小时候曾做过一个梦,梦见有位神人给了他两枝笔。从那以后,他就忽然开始会写文章了。是呀,在古代,但凡某人成了人物,史家在描绘他时,往往都用类似这样神乎其神的段子来形容他。诸如“尧眉八彩”、“舜目重瞳”、刘邦的母亲是看见天上的蛟龙才怀的孕等等……这些毫无凭据、没法考证的传闻,我们只能将其当成是茶余饭后剔牙时的闲聊故事,听罢也就一笑了之了。不过,计有功在他的《唐诗纪事》一书中对李峤有一个评价,那说法估计恐不是空穴来风,但也未必全信。他说,李峤有三个格外反常的心态:一是喜欢自己升官,但却憎恨别人升官;二是爱写文章,但却嫉妒别人有才华;三是特别贪婪于物质享受,但却憎恨别人贪污受贿。这可真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段子,倘若李峤的身上真有此三大毛病,我们就该另眼看待他了。&&&9/沈 佺 期&&&&从河南/洛阳,到越南/驩州,我不知几千里也。五十岁的沈佺期恐也认为这一趟,不老近的。倘若这一路是带着一家老小游山玩水,当然幸福。但若是被发配流放过去,滋味可就是另有一番了----“朋从天外尽/心赏日南求/铜柱威丹檄/朱崖镇火陬/炎蒸连晓夕/瘴疠满冬秋/西水何时贷/南方讵可留/无人对炉酒/宁缓去乡愁”。是啊,孤伶伶一个流放者,来到那麽一个遥远陌生的讲鸟语的地方,身边无朋无友,而气候又像火炉一般蒸腾难受,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史载,沈佺期是因为一桩贪污受贿案及谄媚於佞臣张易之、张宗昌兄弟一事,两罪并罚而流放到越南/驩州的(今越南/荣市),此前,他已在洛阳蹲了近一年的大狱。有关那桩贪污受贿案,沈佺期并不承认那是事实,他曾在《被弹》一诗中申诉说:“尔何按国章/无罪见呵斥/平生守直道/遂为众所嫉”;“事间拾虚证/理外存枉笔/怀痛不见申/抱冤竟难悉”。受贿一案,经考证虽有栽赃之嫌,但他谄附于张易之、张宗昌两兄弟却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身在官场,站错队的事儿,谁也保不齐。政治是无是无非的,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谁胜了,你小子就算是跟对了。倘若跟了个败家,被流放的结果那还是轻的呢!&& 其实,五十岁前,沈佺期在仕途上一直还算顺畅。二十岁上他与宋之问同年举进士第。三十岁时在洛阳任八品的协律郎。四十四岁时,与宋之问等人一道入内宫参与编修《三教珠英》一书。四十七岁时官至五品的考工员外郎,次年又转任五品给事中。四十九岁时再转回考工员外郎。他坐狱并流放越南时,也是在这个位置上。&& 沈佺期在流放期间所作的诗大约有32首之多,占到他全部诗歌的五分之一强。唐以前,写贬谪流放诗的人很多,但数量能像沈佺期这样多的,却没有。不过,看整个唐代,这类题材的诗歌数量却是惊人的。宋人严羽在他的《沧浪诗话》里说:“唐人好诗,多是征戍、迁谪、行旅、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方回也说,“迁客流人之作,唐诗中多有之。”柳长白所写的《柳亭诗话》里有评论沈佺期的流放诗,他称赞沈佺期的这类诗是“笑啼悲愤,一泻无馀,盛唐巨手”,这评价可真不低。现代人常讲,“倒霉看反面”。诗人能写出好作品,似乎都是在倒霉或穷困的时候,一但日子过得“裕体”了,好诗也就写了不来。沈佺期最典型的一首诗,是与杜审言唱和的《遥同杜员外审言过岭》一诗----&&&  天长地阔岭头分,去国离家见白云。&&&&& 洛浦风光何所似?崇山瘴疠不堪闻。&&  南浮涨海人何处?北望衡阳雁几群。&&&&& 两地江山万馀里,何时重谒圣明君?&&  &&& 这诗之所以典型,有两条:一是沈佺期一向以七言闻名,而初唐时,尚无七言律诗之称,他的这一首,则是奠定大唐初期规范“七律”的重要篇什。二是此诗写於公元705年,是沈佺期在流放越南途中赠给杜审言的。而杜审言恰巧也是在这一年与沈佺期同因张易之案,而被流放到越南的峰州(今越南/北境),两人同病相怜,自然有些感慨。&& 就此诗而言,技艺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中唐时期的另一位诗人元稹就曾评价说,“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律诗。”但就内容而言,最後一句的立意,可以说是完全毁了这首诗,显得作者内心还巴望着朝廷日後能够开恩,让自己再官复原职。这一句倘换成“回眸白发忽纷纭”之类的,哪怕表达一种一瞬愁白头的感觉,至少也比对朝廷的取媚之词来得有骨气。&& 沈佺期与宋之问都有这个毛病,就是谄附权贵,以利自身,所以他们二人也都写有大量的宫廷应制诗。沈佺期这类题材的诗大约有35首之多,占其全部诗作的五分之一强。不过,他与宋之问所写的这类诗,有不少在当时一系列应制唱和的宫廷活动中,皆出尽了风头,也赢得了诸如锦袍、流辇等不少高级奖品。客观地说,在此类诗材上,沈/宋也算是初唐成就最高的,部分诗作也颇可读。&& 其实,初唐宫廷应制唱和活动的盛行,从积极意义角度上讲,对普及诗歌以及作诗技巧的提高上还是有推动作用的。皇族里有人能喜欢诗,常组织诗人们宴游比赋,总不是件坏事,也有助於国家领导人能多有些文化。六朝时的梁武帝就喜欢诗,且尤其喜欢诗人谢朓的作品,他还常对人说,“不读谢诗三日,觉口臭。”这话水平够高。一国之主能这样说,总比“文革”时有位叫王杰的大兵提倡“学毛选”所说的“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三天不学没法活”要强万倍。&& 沈佺期获赦,是在他五十二岁的时候。流放越南的苦日子他也就过了一年,就又继续在官场上混了。劫後馀生的时光他很珍惜,处处小心谨慎,当然最怕的就是第二次再站错了队。好在那时已不是武则天当政,沈佺期在南方做了不长时间的从六品台州司马後,就调回洛阳,转任正六品的起居郎。景龙二年又充任修文馆学士,陪皇上及公主们游宴唱和。五十五岁那年,他又升了一级,做了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再充昭文馆学士。五十七岁时再升一级为从四品的太府少卿,专管材货、贸易等事宜。同年又加封为正四品的正议大夫、从二品的开国县公和正二品的上柱国(勋官/无事)。六十岁时,他做到了正四品的太子少詹事,次年就病死了。&& 在越南流放期间,沈佺期写了一首极真切平实的诗,不用丽词,不用典故,有别於他所有的诗风,令人感到这才象个诗人写的东西。录在最後,留个好印象----&&  昨夜南亭里,分明梦洛中。室家谁道别,儿女案常同。&&  忽觉犹言是,沉思始悟空。肝肠馀几寸,拭泪坐春风。&&10/宋 之 问&&&&你就只当这开头是某部电视剧的开头,镜头所表现的场景是----月黑风高,两个蒙面杀手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扇窗根底下,其中一个用舌头舔了一下窗纸,然后再伸手捅破,向内窥探。当看到屋内的人依然在聚精会神伏案写作时,就向另一位使了个准备闯进去的眼色。两人运足了气力,腋下各夹了一只土囊砂袋,在相互调整了节奏之后,双双踹开屋门,将伏在案头写作的那人扑倒在地,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土囊砂袋,闷在那人的头上。那人拼命挣扎,喊不出声,两腿乱蹬了一通,没多久,就不动了。&& 被土囊砂袋闷死的那人,就是宋之问的外甥刘希夷,而杀手则是宋之问派来的两个家奴。舅舅为什么要杀外甥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外甥写了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舅舅觉得这句诗太好了,又知道外甥尚未示人,就请求归为己有。起初,刘希夷答应了,但后来又反悔。可宋之问已经把这句诗嚷嚷出去说是自己写的了,无奈,只能杀人灭口。&& 为一句诗而杀人,这人其实也值得佩服,若换了正常人,谁希罕那诗!当然,有无此事,历史已不可考。不过,即便是有人栽赃,多少也说明宋之问的人缘还是有问题。有确凿证据的一件事,就是唐中宗时,他被谪贬泷州,中间逃回洛阳,匿藏在好友张仲之家。有一天,他听说张仲之想去暗杀佞臣武三思,遂去告密,以告发朋友获得朝廷赦免,升为鸿胪主薄。这件事,新旧两唐书均记录在案,可谓铁证,不得不令人感到耻辱与万分遗憾。他五十七岁时被唐玄宗赐死,时人就说是他的报应。&& 我看还是说他的诗吧。宋之问的诗,我看有四大方面题材:一是宫廷应制类的,显然皆写于当朝在官得意之时,大部分也是在洛阳与长安写的;二是友人赠答类的,基本是写给杜审言、沈佺期、崔融、杨炯、陈子昂等人及其它官场同僚们的;三是游历山水类的,多写于受谴出使以及被贬流放之时。但这方面的诗,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有不少篇什都与佛、道有关。据说,宋之问早年曾拜过道教“上清派”第十一代宗师潘师正,跟他学过道法。(佛与道,在中国差不多也是一种境界,中国的佛教,就吸纳了不少老庄的思想在里面。今天南方还有许多地方,都保留着“儒/释/道”三家被供奉在同一处的庙宇。)四是在各处的题诗,有驿站,有寺庙,有名山大川,有朋友住所。宋之问的应制诗,水准很高,写物状景,达意切题,常要胜于和他一起给皇族献诗的李峤、李适、卢藏用、薛稷、东方虬、杨炯、崔融、上官婉儿、沈佺期、崔日用、马怀素等人。一方面是得益于他的韵律严谨,学养尺厚;另一方面也在于他头脑灵活,见人机智。他那一首著名的《龙门应制》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当时武则天宴游洛阳/龙门,令随同的文官们赋诗,左史东方虬出口成章,诗先成,武则天大喜,立码就赐了他一件锦袍。等到宋之问的诗献上来后,武则天看了忽又觉得他比东方虬写得词意更高,就又反悔,将已赐给东方虬的锦袍要回来,给了宋之问。我们看宋之问的这诗,确也不错,但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句“先王定鼎山河固/宝命乘周万物新”的诗,搔到了武则天的痒处,因为“周”是武则天称帝的年号。&& 还有一次是陪唐中宗宴游长安的昆明池,群臣们写了百余篇应制诗,中宗想从其中选出一首谱上曲子叫宫女们唱,就命上官婉儿筛选定夺。一时间,纸落如飞,筛到最后,只剩下两首,作者一是沈佺期,二是宋之问。上官婉儿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留下了宋之问的那一首,而将沉佺期淘汰了。沉佺期不服,问其故。上官婉儿回答说,你们二人的诗虽不相上下,但在诗的结尾处,你写的是“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看罢觉得你的“词气已竭”。而宋之问写的是“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让人感到依然“犹陟健举”。沈佺期听罢,觉得在理,也就不争了。&& 后来有一度,宋之问在应制诗上也失过很长时间的宠,就此还写了一首题为《明河篇》的诗,以泻怨愤。究其原因,却是因了他有口臭。武则天就曾对身边的宠臣崔融说:“我不是不知道宋之问的诗才,就是因为闻不了他的口臭。”古人拿什么刷牙,我不知道,但总会有刷牙的办法,不至于让宋大诗人在这种芝麻小事上令人耿耿于怀。宋之问的友人赠答诗,我以为《送杨六望赴金水》一首为最好。杨望这人与宋之问交情如何,已不可考;金水就在今天四川的金堂。诗如下----&&&  借问梁山道,嵚岑几万重。遥州刀作路,绝壁剑为峰。&&  惜别路穷此,留欢意不从。忧来生白发,时晚爱青松。&&  勿以西南远,夷歌寝盛容。台阶有高位,宁复久临邛。&&  &&& 友人杨望就要离开繁华的洛阳城,前往山高路险的巴蜀之地了。此一去,虽不知又要多少年才能相见,但嘱托与勉励总要说几句,尤其是为官,不必贪高,哪怕像当年司马相如流落在临邛街头以卖酒为生,也比屡历官场风险,心更踏实。诗中的“刀作路”和“剑为峰”,暗含着两个故实。所谓“三刀为一个州字”,暗示为一州刺史;而巴蜀又有大、小剑山,山势极险。&& 宋之问的山水游历诗,最好的一首是他被贬泷州时所写的《入泷州江》,用的都是象征性的“曲笔”,以宣泄自己的愤慲。诸如“鸢飞莫敢鸣”/“风恶好相鲸”之类的。人在倒霉时,总有颇多感慨,面对武断的政治,又不敢直说,所以诗,也就成了可利用的最好口子,这在中国,至今如此。宋之问的题词诗,可看的该是那首题在端州(今广东肇庆)一个驿站墙壁上的诗。在这个遥远边城小小客栈的墙壁上,也曾题着当年被流放到越南的沈佺期、杜审言、阎朝隐、王无竞等人的诗。宋之问来到此处,看见了,就也题了一首,是七言古体的,字里行间也算道出了为官人的悲叹----&&&  逐臣北地承严谴,谓到南中每相见。&&&&& 岂意南中歧路多,千山万水分乡县。&&  云摇雨散各翻飞,海阔天长音信稀。&&&& &处处山川同瘴疬,自怜能得几人归。&&  &&& 友人如云消雨散,世道似蛮荒艰险,指望好日子实在是无限渺茫,被流放远方的人就更不敢存什么奢望了。宋之问由此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运命,他虽未尝尽发配边陲的苦难,但给根儿绳子赐死的结局,却比流放更惨。&&11/张 九 龄&&&&&&一轮锡铂般的明月从大海上升起,无论人间的哪个地方,即使远在海角天涯,你我所看到的也都是这同一轮。此时,我这个多情善感的人,真有些抱怨夜空太漫长太遥远,以至於抑制不住对你油然而升的思念之情,甚至彻夜难眠。是啊,将蜡烛吹灭吧,因为我不忍让那熠熠的满月,孤独地挂在天上,无人陪伴。我要披件衣裳,任它被露水打湿。我真恨不得将我这颗思念之心,捧在手里赠给你,哪怕放在你的梦中,因为相见就是我们幸福的节日。&&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三十年前,我十一岁,这首题为《望月怀远》著名诗篇就已深深印在我脑海中。那时,我不知写这首诗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立在窗前,眺望明月,把自己想说的话,说给月亮,然后再通过月亮,传给远方那也能看见这枚月亮的人。那是我第一次对月亮有了感觉,成年后,我写新诗,就常喜欢用月亮的意象,比如:“月亮是我吐出的烟圈”;“月亮是我按下的手印儿”;“当月亮像一张大饼时/我想带你回家/像带一捆大葱/我想把你夹在我心里/然后一卷/然后还是一卷/你看/我就是这么单纯/就是这么单纯”等等。&& 张九龄,广东/韶州/曲江县人。二十岁登进士第,做了九品的校书郎;不久,唐玄宗召天下文藻之士撰文广献国策,并亲自披阅过问,他因写了篇建议朝廷恢复郊庙祭祀礼仪的奏疏,深得玄宗赏识,就升为八品的右拾遗,专门在吏部负责选拔官吏与人才。在此任上,他表现出众,所选人才,每次都看得很准,且极公允,所以在开元十年,连升两级为正六品的司勋员外郎。次年,受张说举荐,又升为正五品的中书舍人。两年后,张九龄又因建议广种稻、广屯田,升为从四品的太常少卿,寻出为冀州刺史。其间还转任过洪州都督、桂州都督、岭南道按察史。开元十七年,也就是张九龄五十八岁时,唐玄宗回想张说常赞扬张九龄学识渊博、堪为顾问的话(那时张说已死),就又召拜为正四品的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再升从三品的中书侍郎。六十二岁时,终於升到了正三品的中书令,加封金紫光禄大夫称号及从二品开国县公的高爵位,位居尚书左丞相之上。&& 这里有一段插曲,就是在唐玄宗时,张九龄曾尖锐指出“安禄山狼子野心,面有逆相,臣请因罪戮之,冀绝后患。”然玄宗一时吃不准,怕“误害忠良”,就将安禄山放虎归山了。张九龄死后没几年,安禄山果真就反了,玄宗想起张九龄当年的提醒真是火眼金睛,遂对张九龄的后人及家庭给予许多特别的关怀,以示补偿。&& 张九龄在仕途上唯一一次遭降职处分,是晚年任中书令时,因受同朝为官的李林甫所嫉,降了半级,改任尚书右丞相,并剥夺了他参与政事的权利,后又贬为四品的荆州长史。唐玄宗虽罢了张九龄的官,但每每启用新人,也还要念念不忘地问一句:“风度能若九龄乎?”张九龄最后是请求挂职回乡的。此后没两年,就病死在家中,卒年六十八岁。&& 张九龄是以丰沛的诗文、正直的人性、超群的鉴识、为官的清廉立名於世的。当年他的同僚姚子颜曾状其行说:“公所得俸禄,悉归乡园,先得赐物,上表进纳,其清约如此。”他的诗文《曲江集》也有二十卷之多,遗憾的是,《唐才子传》却没有把他收进去,恐是元人辛文房的偏见或失误。&& 晚些时候的大诗人杜甫,很看重张九龄。他写过一首《八哀诗》,里面就讲张九龄作品给他的感觉是“诗罢地有余/篇终语清省。”是啊,诗贵在留有空间,张九龄的诗便有这个特点。诗僧皎然也称赞张九龄“才兼荆衡秀/气助潇湘秋”,并评价他“诗流据上游”。张九龄的诗,不独有空间、才华、气势,也还有很宽广的器度。一次,众文官陪同唐玄宗一起赋诗,玄宗出了治国强兵的题目,张说就写道:“从来思博望/许国不谋身”;张嘉贞则写道:“山川看似阵/草木想为兵”;徐知仁则写道:“由来词翰首/今见勒燕然”。以上三人的诗意,取的都是猛勇制胜的出发点。而张九龄呢,你猜他怎么写?他写“宗臣事有征/庙算在休兵”,正所谓不战而胜,是为最高。所以,张说就叹服他的诗文“如轻缣素练,实济时用。”&& 张九龄的诗,《全唐诗》里录有三卷,应制诗所占的比例不小,但精彩的还是那些不是“命题作文”的诗。他的《在郡秋怀》诗,表现出了他为官做人“平生去外饰/直道如不羁”的朴素与率真;当然也倾诉了光阴飞逝、时间无多、心虽有志、力不能行的慨叹----“宦成名不立/志存岁已驰”;所以他也就有了要“挂冠东都门/采蕨南山岑”的归隐思想。有两首五言绝句的小诗,我以为张九龄写得很有想象力,一首是《登荆州城望江》----&&&  东望何悠悠,西来昼夜流。岁月既如此,为心哪不愁。&&  &&& 荆州在湖北,长江从它的身边流过。张九龄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澎湃的江水日夜不停地向东流着,情不自禁便想到了心,也是这样辛苦地闲不住,一刻不停地为人生而愁思。二百多年後,南唐後主李煜的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显然借鉴的就是张九龄的这首诗。看来,要想写出千古名句,至少该注意三方面问题:一是想法要好,二是表达要通俗,三是语言要舒服。张九龄的这首诗,之所以没有李煜的那句名声响,就是吃了语言不如他舒服的亏。另外一首小诗是《赋得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这一首,又是一个以月亮为意象的诗。张九龄擅长用“月”,後来的李白也很擅长用“月”。但张九龄的这一首,的确是有奇思的,将一轮满月从圆到缺逐渐递减的过程,象征为对朋友的想念之情,可说是一种创意。满月的逐渐递减,并不是思念之情的逐渐递减,正相反----满月越递减,想让它重新再满起来的心情就越强烈,此中也就暗含出诗人与友人能够再次团圆的无比渴望。这个不错的象征,後来有没有人再来“借用”呢?我想,一定会有,只要想找,你们就能够找到。&&12/刘 希 夷&&&& 初唐诗人中,若评选谁的诗最明白易懂,我就选刘希夷。我以为他的诗,比后来大家说连老太婆都能听懂的白居易还好懂,几乎就是“白话”。由此可见刘希夷的诗很少用典故,生涩之词也不多见。这个“优点”也导致了他同时代的人皆认为他的诗肤浅,像顺口溜,也如村夫俚语,不雅致,所以在文人中就没有多少人拿他当回事。刘希夷死后好多年,有个叫孙季良的人编了本初唐诗人的诗选叫《正声集》,将刘希夷的那首《代悲白头翁》收了进去,且评价说是这本集子中最好的一首。经他这一捧,刘希夷才算在死后受了点重视,注意他的人也就多了。&& 刘希夷传下来的诗,《全唐诗》里仅有三十五首,歌行体比较多。这种诗体最早源于汉代,魏/晋以来多用于乐府歌辞,是谱了曲可以唱的。到了唐代,曲子就没有了,只剩下词,也就是诗。这种诗体的最大好处,一是可长可短句数不限;二是不必非要有对仗的句子;三是韵数不限,既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以中间转韵;四是平仄也不必如律诗般严格。盛唐时期的李、杜就写了不少歌行体,当然就更丰满了,这是后话。&& 自宋代以来,有不少研究者均怀疑刘希夷之死非宋之问所杀,理由是“吾观之问集中尽有好句,而希夷之句殊无可采,不知何至压杀乃夺之,直狂死也”(宋/魏泰《临汉隐居诗话》)。这个理由是不充分的,因为到宋代时,刘希夷原本四卷的诗已所剩无几,魏泰所看到的并非全貌。即使如此,仅凭对其诗“好句不多”的判断就否定他的死因,也是令人感到非常草率的。另外,有的学者甚至对他们二人是否就是舅舅与外甥的关系也提出了质疑,其理由是刘、宋二人在年龄上几乎同岁,宋甚至比刘还小。这个理由也不充分。因为在中国,人小辈份大的现像是很普遍的,即使宋之问比刘希夷小几岁,做舅舅也很正常。&& 就诗歌而言,我是很赞成“口语化”的,因为让人看懂是一首好诗最基本的前提,所谓“是真佛只道家常”,也是这个道理。刘希夷不是没学问的人,他二十五岁中进士榜,并且“射策有文名”。射策,其实就是由主考官出试题,分甲乙两种卷子,方式是由应试者随意抽取,然後依题所问进行论文答卷,并写在册页上。刘希夷在这种现场考试中能即兴写出文采飞扬的文章,当时也是不多见的。所以元人辛文房也说他“天赋俊爽,才情如此”。有才情的人,是不靠“抖学问”来写诗的,因为诗靠感觉。唐代诗僧齐己就曾将诗分为上中下三格,说“上格用意/中格用气/下格用事”。刘希夷深通此道,这从他的诗中便能窥见一斑。&&  &&  酒熟人须饮,春还鬓已秋。愿逢千日醉,得缓百年忧。&&  旧里多青草,新知尽白头。风前灯易灭,川上月难留。&&  卒卒周姬旦,凄凄鲁孔丘。平生能几日,不及且遨游。&&这首题为《故园置酒》的诗,其实与许多借酒浇愁、逃避人生烦恼之类主题的诗没有太多区别,但其中却也含有一个重要的象征,就是“风前灯易灭/川上月难留”这句,显然得益於庄子的“直木先伐/甘井先竭”。以刘希夷“落魄不拘常检”的性格,他当然会觉得与其做入世的英雄难保全身,不如装它个一生糊涂,反到平安无事。在唐代,不少文人持的都是这种消极态度,既然在官场上一做事就生闷气,索性激流勇退,躲了,不陪你们玩了。唐以前的陶县令、谢灵运等人就是这态度。遗憾的是,刘希夷虽远离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官场,却也没能长命,三十来岁就一命呜乎了!即使不是宋之问所杀,但遭嫉而被杀,死於非命的结局,是不置可否的。&& 刘希夷是写完那首著名的《代悲白头翁》後,当年就死了。这首著名的诗,我们在宋之问的集子里见过,题为《有所思》。也还在一本名为《才调集》的诗集里,看到了被稍加改装後的“赝品”,挂在一个叫“贾曾”的名下,题目也叫《有所思》。清代曹雪芹的《红楼梦》,其中林黛玉的那首《葬花词》,无疑也偷用了此诗的好几句。&& 有关这首诗的题目,几本书里的说法都不大一样。《全唐诗》/《唐音》/《唐诗归》/《唐诗品汇》中,写的都是《代悲白头翁》。而《韵语阳秋》/《乐府诗集》/《文苑英华》则写为《白头吟》。《全唐诗话》写的是《白头翁咏》。《搜玉小集》则又称为《代白头吟》。近代学者闻一多先生认为正确的标题该是《代白头吟》,理由是古乐府诗里就有“白头吟”的旧题,六朝时的鲍照拟作古乐府诗,就常在前面加个“代”字,有《代白头吟》和《代东门行》等等。&& 近代的另一位学者施蛰存先生则以为,“白头吟”最早为汉代卓文君所作,当时司马相如想纳一位茂陵姑娘为妾,遭到卓文君的反对,并作了一首《白头吟》表示要与司马相如离婚。所以,後来以此为题的乐府诗,都是表达女子被丈夫抛弃的主题。而刘希夷这首,则与此主题无关,应该理解为“代那些红颜美少年悲叹人生的易老”,所以就该维持“原判”,应叫《代悲白头翁》。刘希夷类似题目的诗还有两首,一首叫《代闺人春日》,另一首叫《代秦女赠行人》,应可看作他绝非偶然为之的参证。&& 河南人刘希夷,留下这朵如洛阳牡丹般绚丽的诗篇後,就走了!&&& 酒鬼刘希夷,留下这坛如酒圣杜康般甘甜的诗篇後,就走了!大外甥刘希夷,留下这首舍不得给宋小舅舅的诗篇後,就走了!&&13/陈 子 昂&&&&  你想一夜之间暴得大名吗?&&  倘你冥思苦想,依旧没什麽好法子,那就来听听陈子昂出名的故事。因为当年的陈子昂天天想出名,可在长安城,却十年不为人知。此前他在家乡四川/射洪县,可不是这状况,周围乡镇的人都知道他和他的家族,这名气主要源於他家是“大款”,施财无数。但到了首都,可就没人“尿”他了。一来有钱人多,二来名流也多,像今天的北京,多一个陈子昂或赵子昂什麽的,宛如一滴水掉进大海,立码就淹进去。所以那时,他失落极了,往日在家乡那股风光劲儿,在长安根本找不到。&& 有一天,机会终於来了。他在大街上闲逛,正巧碰见个卖胡琴的,被一大群人围著。他一打听,原来那人要价极黑,张口就是一百万,引得人们议论纷纷,不知这把胡琴如何金贵。陈子昂一看,计上心来,他拨拉开人群,拿过那把胡琴,连价也不划,就把钱如数扔给那人。围观者瞠目乍舌,真没见过花这麽多钱买一把破胡琴的人,就又纷纷请求这位慷慨的买主能不能当场拉两声,让大家听听,看这胡琴的动静究竟好在哪儿。陈子昂见众人已上套,就卖了个乖说,你们要想听,明天就到我在宣阳裏的住处来,我给你们备好酒水和吃的,咱们慢慢欣赏。&& 次日,众人果然到齐,还招来不少京城的文人墨客及有点头脸的人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陈子昂等大家安静下来坐了稳当,便拿出那把的胡琴。你猜怎麽著,他连拉都没拉,举过头顶狠狠将它摔了个粉碎。在座人一下子就傻了。陈子昂看著呆若木鸡的人们,这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列位看官,让你们受惊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对拉胡琴根本不感兴趣,那都是下贱乐工所干的事儿。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看我的诗与文章,我这儿早就备好了,现在分发给大家,你们边吃边喝边看吧……就这样子,陈子昂一夜之间震动长安。&& 这段子其实是个传说,载於唐人李冗的《独异志》,後被《全唐诗》和《全唐诗话》引用。新旧两唐书的正史可没这麽写,只说陈子昂是因作了一组三十首的《感遇诗》,被在京城为官的前辈王适看见,就在众人中大夸这位後生说“此子必为天下文宗矣”,从此就有了名,且中了进士。不过,这野段子总要比乾巴巴的史书好看,中国人历来好谈“野史”,这“野”,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小道消息”,除有意思外,往往也很准。&& 陈子昂外表就有“野相”,时人描绘他“貌柔野,少威仪”,看来不大有文人气质。但他把钱财看得很轻倒是真的,对朋友也很讲义气,所以宋之问、卢藏用、杜审言、东方虬、王无竞等等,无论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都能跟他成为挚友。上面说过,那三十首《感遇诗》是陈子昂出名并为人所重的发韧,可这一大组诗,又好在什麽地方呢?其实也没什麽,就是因为有所遇、有所感,拉拉杂杂地就“感史/感事/感情”这几大感慨所写的诗。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大组《感遇诗》用的全都是五言古诗体,在初唐一派诗体改革浪潮下,简直就是“逆流而上”。所以,陈子昂因此也得了个“复古派”的名声。五言古体源於汉,又风行於魏/晋,到了六朝,因为在内容与用词上基本失了汉/魏的朴素与雄浑,就被唐人所鄙弃。陈子昂重拾旧体,在诗意上也直追魏/晋古风,而这组诗其实也得了晋朝诗人阮籍《咏怀》诗中含蓄与曲笔的真髓,所以在初唐诗坛也显得格外异样。比如第十三首----&&&  林居病时久,水木澹孤清。闲卧观物化,悠悠念无生。&&  青春始萌达,朱火已满盈。殂落方自此,感叹何时平。&&  &&  单看这一首,倒有些道家的思想在裏面----久住於山林的单调与孤寂,显得时光格外漫长;看著草木生命的缓慢变化,感到生与死在自己身上也没什麽知觉……&& 他的好友卢藏用评价他说:“道丧五百岁而得陈君”,不知指的是“道德”还是“道法”。但我以为该是指汉/魏以来五百馀年所丧失的古意与人格之道。这感觉,连陈子昂自己也在登上“幽州台”时,长叹一大口气说“前不见古人/後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这首著名的《登幽州台歌》,该是他崇尚古人风貌的心裏话。我们知道,幽州就是古代燕/赵之地,在今天河北一带。那裏的古代居民曾以慷慨悲歌、尚气任侠而闻名。知道了这样一个历史背景,我们也就不难理解陈子昂的这一声长叹,就是在叹息古人那尚气任侠的风神,到他这时代已看不见了。陈子昂曾写过一首题为《田光先生》的五言短诗,只六句,字裏行间充满了对春秋/战国时的义士田光先生的崇拜与哀叹----&&&  自古截有死,徇义良独稀。&&&&& 奈何燕太子,尚使田生疑。&&&&& 伏剑诚已矣,感我涕沾衣。&&  && 数年前,我也常对身边的友人们讲起田光这人,我以为他比大刺客荆轲更值得钦佩。那段史实是这样的----燕太子/丹想杀秦王却找不到理想的刺客,他身边的田光就将荆轲推荐过来。三人密谋“图穷匕首见”的刺杀方案之後,荆轲就走了去做准备工作。而燕太子/丹这时却叫住田光,千叮咛万嘱咐地对田光说,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田光回到家,越想燕太子/丹的话,就越觉得太子怕走露消息的人就是自己。因为此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而荆轲身为刺客,不可能泄露,燕太子/丹是主谋,就更没可能。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自己死掉,燕太子/丹才彻底放心不会走露消息。於是,他乾脆拔剑自刎,以绝太子忧虑。&& 陈子昂也还用诗写过郭隗、邹衍等古代名士,由此可见他一心要在他那时代将自己也塑成一个具有古人风神的强烈渴望,恐一刻没停止过。其实,每个时代都会有人感到“今不如昔”,看问题的方面与角度不同嘛。古,未必都好;新,亦然。尤其是针对----人,这个特殊“事物”,这个带著精魂的“东西”。你怎麽说,都有理,只要能自圆其说。没什麽真理可言,因为在真理的对面,往往也是真理!&& 子昂在三十七、八岁时,曾被请到武攸宜的军队中充当参谋幕僚,开往边塞前线去讨伐契丹人的侵犯。军队裏的要官都是武则天家族的人,无才无德,屡吃败仗。子昂看到兵卒死伤无数,就多次出谋划策,甚至请求亲自带兵退敌,结果没人听也没人理。无奈,他就借著父亲死了要回家守孝的理由,辞了职,回到四川的家乡,在父亲的坟旁盖了座房子,住在裏面尽孝。&& 当时,有个叫段简的县令听说子昂家中很有钱,就捏了词儿说子昂犯了法,若想免於坐牢,就得花钱赎罪。子昂大度,就派家人给段简送了二十万钱,可段简这人太贪,嫌少,结果还是把子昂关进了大牢。子昂在牢裏度日如年,就常给自己算卦,得出的结果往往是死兆,以至於绝望地感叹“天命不佑,吾殆穷乎!”终被段简所害,死时才四十三岁。一代幽愤诗人就这麽去了!友人卢藏用惋惜说,“子之生也,珠圆流兮玉方洁;子之殁也,泰山颓兮梁欲折。”後来,唐代古文运动的领袖韩愈也有诗盛赞子昂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  &14/王 梵 志&&&&& 我其实早已按捺不住要说王梵志了。若依年龄,他大约生於公元590年,与王绩差不多同龄,比“初唐四杰”中的王勃要大60岁,该在第一个说。但考虑到王梵志的诗,毕竟不是初唐乃至整个唐代诗歌的主流,所以就把他往後放了。&& 王梵志的诗,绝属“另类”,且一直流传在民间,唐代的许多诗集均拒绝录入,大致是因他语言“粗陋”,难登大雅。依我看,他该是“白话诗”或“口语诗”的大师,在他之前,千馀年也无人像他那样写过。好在到了一百多年後的盛唐,终於有“雅人”站出来提他了,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维。王维提他的方式,是在自己写的两首诗下的小注里,注的是“梵志体”,以说明自己这两首诗,是效仿王梵志诗歌的体制写成的。既然王梵志的诗能够成“体”,并值得王维去效仿,就十分了得了,十多年前,我读“梵志体”诗,受其强烈感染,曾一度不愿再看所有“文质彬彬”的东西,总觉得纯文人太酸,且没什么生活与深刻道理,真不如“俗人”王梵志,句句实话,深入浅出----&&&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 是啊,骑着一头破毛驴的王梵志,若是天天与那些骑高头大马的人比,心里肯定不衡平,但回头看看还有那些赤脚担柴的汉子,也就知足了。知足者,才常乐。所以王梵志没什么愁事儿,天天阳光灿烂,健健康康,十足一个乐天派。他什么都想得开,即使是死,他也乐呵呵地告诉你说----“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这比喻真好,像馒头一样的坟头儿在城外的荒郊野地里一个挨一个地摆着,活着的人早晚也要进那“土馒头”里去,一人一个,谁也跑不了。&& 王梵志是个僧人,但他何时出家,又在哪一座庙,不得而知。晚唐时期有人写了本书叫《桂苑丛谈》,说他是卫州/黎阳人,就是今天的河南/浚县。但他的出生,简直可就是个故事。那年月,正是隋朝,黎阳县东面十多里的一个村子里,有个叫王德祖的人,他家院里种了棵林檎树,树干上长出个瘤子般的大疙瘩。三年後的一天,王德祖忽然发现那树上的大疙瘩开始朽烂,就去剥那大疙瘩的皮,一剥,却意外发现里面有个婴儿,於是就收养下来。可这孩子挺笨,长到七岁才会说话,并问王德祖说“我是谁呀?我叫什么名字?”王德祖一看,就如实告诉了他的由来,并说,“既是因林木而生,你就叫梵天吧。而你又是我把你养大,我姓王,那你也就姓王吧!”从此,他就有了名和姓。如果这事儿是真的,估计王梵志该是个弃婴,因那树木是不会生孩子的。叫“梵志”也是後来所改。但据考,“梵志”二字在唐代是印度佛教一个梵文的译音,意思类似於“居士”。其实,王梵志也写过一首近於“自传”的诗,那感觉,当然不是传记,但从另一个侧面也能感受到他生活清苦的经历,其中也包含了一个诙谐而又荒诞的的生命哲理----&&&  我昔未生时,冥冥无所知。天公强生我,生我复何为?&&  无衣使我寒,无食使我饥。还你天公我,还我未生时。&&  &&& 哈哈哈哈……老天爷若听见王梵志这“无理”要求,一定会坐在云彩上气得捶胸顿足,心想:“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啊,你个兔崽子,气死我了!”可这才是老百姓心中最伟大的民间诗人与诗歌,而不是只能流传在酸腐诗人小圈子里的“布尔乔亚”。说实话,我今天所操持的新白话“口语诗”,就得益於王梵志。一首好诗,只有将它放在人民之中(而不是诗人之中)去检验,去听反响,那反响才真实有效。《全唐诗》将他拒之门外,各种高雅诗选将他踢得远远的,但他的东西依旧以顽强的生命力,透过民间,传到今天,这就足以令古代士大夫以及今天的中文系教授们无言以对。&& 王梵志的诗,在晚唐僧人范摅所编著的《云溪友议》一书中,只录有十八首。南宋时费衮编著的《梁溪漫志》也仅录有九首,且只有一首是《云溪友议》里没有的,就是上述那首“他人骑大马”。後来陈岩肖的《庚溪诗话》也提到了一首以前没有的诗。&& 大量发现王梵志的诗,是在著名的敦煌/莫高窟。1900年,那位臭名昭著的“王道士”将无数珍贵的敦煌卷子廉价卖给了英国考古学家斯坦因与法国考古学家泊希和,其中便有王梵志的诗卷,後收藏在巴黎国家图书馆。1924年,刘半农先生曾去抄录过一部分,带回国内编了本《敦煌掇琐》,可谓功莫大焉。六、七十年代,又在日本和苏联发现了一些,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竟也有三卷近三百首之多。後又经张锡厚先生辑校,终於由中华书局在1983年出版了《王梵志诗校辑》一书,梵志和尚总算有了本沉甸甸的诗集问世於当代。&& 由此,我们该感谢谁呢----人民!是民间和佛门无数个无名者的不倦抄写,才保存了王梵志的思想和声音。他的诗,在民间和僧人中的广泛流传,其实也影响了後来中晚唐的许多重要诗僧,如丰干、寒山子、拾得、灵一、皎然、无可、贯休、齐己等人,甚至连大字不识的六祖慧能多少也受了梵志诗的启发,吟出了那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静/何处有尘埃”的经典禅偈。可见,“口语诗”的传播力量,如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民间谣谚,长久地深入人心。&& 中唐时期的诗僧皎然,写过一本诗论小册子叫《诗式》,在“跌宕格”里,将王梵志的诗列入“骇俗”写法的经典范例。范摅评价他“其言虽鄙,其理归真”。费衮也说他的诗“词朴而理到”。其实即使没有这些人的评论,读者自己也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的,甚至比他们体悟的更深。一代民间诗歌大师王梵志,大约活了七十来岁。他的诗,一生都让那些咬文嚼字的文人墨客们难以接受,甚至白眼相看。但他可管不了那么许多,照旧依自己的方式活着,正如他在另一首诗里所写的----我把袜子脱了,我脱了,你又能怎样?你觉得不雅观,又闻臭,可我自己觉得舒服才是真的----&&&  梵志翻着袜,人皆道是错。乍可刺你眼,不可隐我脚。&&  &&  再见了,王大爷!你是我一生学习的榜样!&&15/贺 知 章&&&&& 一天,有位八十六岁的老人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忽然住到了上帝在天上的居所。醒来後,他以为那感觉真好,就给当朝皇帝唐玄宗上了个折子,请求能否放他回到家乡绍兴做个道士,并请求把自己在绍兴的家也改成一座道观,最好叫“千秋观”。唐玄宗看了折子,很爽快就答应了,并且还多加了一条批复,把绍兴附近的“镜湖”和“剡溪”其中的一截儿赐给了他,专供他钓鱼、砍柴。这待遇可真丰厚,而得此待遇的人,便是“四明狂客”贺知章。记得我第一次知道贺知章,不是因为诗。那还是三十多年前,我不足十岁学书法时,看见了一本草书字贴,叫《孝经》。教我写字的老先生说:“你现在还练不了他的字。不过我可以跟你说,贺知章这人可了不得,唐代的草书,他该是第一,不像张旭和怀素那样撒野,修养和境界也全藏在笔划里。”那时我小,听不懂先生的话。後来大了,就拿贺知章的字与张旭和怀素反复对比了看,确也如先生所言,那字有收有放,平和而不狰狞,自如而不较劲,想不出与“狂客”二字能对上多少号。後又回想起他那首名诗《回乡偶书》,就更觉得那笑呵呵的横秋与老道,与他的字很是相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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