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朋友说我是你说花花世界不必当真的人 什么意思啊

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这是唐朝白居易说的。
白居易笨啊,如果把手指都弯曲来数那加起来不是20人了么?平生知己者有20人的话那不是太多了么?我不求20人,二人就足矣。
古人用高山流水来形容志同道合的朋友,跟我高过山流过水的朋友也不下20人了,此处都看不懂的后面的就不用看了。可笑啊,高山流水就是朋友么?
所谓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我认为不以酒量论朋友,毕竟我那么能喝,拿这个要求你们太苛刻了。所谓陈酒味醉,老友情深,酒不如情,情胜酒啊。
本人再过一天24岁,自认虚度24年光阴,可算对朋友也有所认识,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都屁话,不到生死关头见什么马力知什么人心!有空看看孙红雷演的刀锋1937,里面说的今天谁与我浴血奋战谁就是我的兄弟!也罢,今天写这日至也不是为些陈年旧账,过去的就过去了。
但是本人也并非心胸广阔之人,对于一而再再而三出卖我的人只能效仿古人割袍断义,流星花园里我最喜欢一句台词就是说道歉有用那要警察干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昨日之事过去就过去,今日这事没完没了。
能看到这而且都能看懂的应该平日里都算是朋友了,本命年很被了已经,别老给我添乱,谢谢了。
最后感谢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朋友!&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花形说过,他要好好研究一下樱木的病情,再决定手术,哪怕将成功的比率上升1%也好,所以之后的一段日子,他们过得简单而平静。
对流川没有记忆的樱木有时会显得微微拘束,但大多时候都是随意的,这也许和他骨子里的洒脱有关吧,流川想。
樱木很快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清晨的时候他喜欢赖床,在午后的阳光里两人会打打篮球;睡觉前常常要独自发呆好一会。
郁闷的天气里他会无聊地趴在床上听窗外的雨声;雨过天晴就会让他不由自主绽出笑容来。
实在是无所事事的时候,偶尔也会翻翻书看看碟片。还是会经常在一些没营养的琐事上和流川拌嘴,相互吐槽。
这样的花道,流川很熟悉,熟悉地如同他未曾离开。
但他更清楚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表面。
他知道樱木在努力地扮演“恋人”的角色,努力克服他们之间无可否认的隔阂。
所以当他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最终以心惊胆战的表情放弃时,流川的胸中会涌起的万般狂涛。
被他亲吻时那双眼中分明闪过排斥,面对他的爱语总是选择用沉默来回避,这一切都让流川在瞬间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知道他在逃避什么,尽管他拼命在适应,仍然无法摆脱心底的阴霾。
流川嘲笑着自己的无力与……虚伪。
什么“无所谓”,什么“没关系”,什么“不要紧”,通通都是被自己死命压抑着。
——他忘了他。
他根本就无法忍受!
相处得越久,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慢慢噬咬着他的内心。
如此难熬,自己是否撑得下去,他不知道。
这样下去……也许会疯的。
看似平静的生活之下实则波涛暗涌。
他的眼里有混沌迷茫,他的眼里有心碎神伤。
虚伪的平静在渐渐破碎。
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而不崩溃?
虽然已临夏天,他依然感到寒冷……
这是一个普通的黄昏,残阳向大地投去最后惊虹一瞥的诱惑,终告消逝。
屋子的音响正在吟唱着和谐的C小调,沙发上的红发青年闭目假寐,跟着音乐节奏轻轻哼着歌。
余辉将他俊朗的轮廓勾勒得宁静安详。流川呆呆地看着那张恬静的脸,一步之遥的距离,却似隔了海角天涯,明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戒备与疏离却总是不着痕迹的弥漫在他们的距离之间。
他找到了他的人,却找不回他的心。它已经被丢弃在冷冷的绝望深渊。
痛苦扩散开来,流川突然倾身上前环抱住他,紧紧紧紧。
不可以心急,不可以刺激到他。
这些他都知道。
已经到极限了。
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进入他,想他回应自己的感情,想……狠狠狠狠地将他揉进骨髓里,再也不放开。
压抑了太久,原本他以为会一直压抑下去的。
但他错了——不论是心还是身体,甚至是灵魂,都已经无法忍受下去。
“……我爱你。”流川的额轻柔地贴着他的,黑色和红色顿时交织在一起。
樱木的身体僵硬着,想推开这个男人却又被他清冷声音中的伤痛所迷惑。
这句话从他仿佛听过了无数次。
在现实与梦境中。
我果然是生病了。
这个男人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再迟钝的人也能看见他燃烧着快要成灰的真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血液里每一个细胞都升腾出哀伤来……
每次听到这句话,他都觉得痛彻心扉。
不是应该感到羞涩吗?
不是应该感到甜蜜吗?
不是应该感到……幸福吗?
有人爱他,用整个人整颗心,那样真实而深刻的爱着他。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那么痛苦……无法承受的痛苦,无法言明的悲哀……
我到底是……怎么了?
畏惧着,犹豫着,排斥着……什么?
“白痴,白痴,白痴……”流川粗嘎的声音呼入耳廓,纠合了平静与疯狂,满是让他麻醉的味道。
他的嘴唇那么轻柔,又是那么沉重,所有来不及说出的话都封缄吻中。
流川轻轻撩弄他耳根的红发,滚烫的唇厮磨着他每一寸温暖的肌肤……渐渐灼热,慢慢浓烈。
“不……”樱木神智纷乱,竭尽全力拒绝这股痛苦的温柔,然而挣扎的后果是腰部被冷不防地狠狠扣住,执着的力量下,传递来丝毫不容抗拒的狂野和坚定——抬眼望去,流川漆黑的瞳深不见底,深深刻刻,烙印着绝决的情意。
仿佛在一次次诉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不——!!樱木的脑中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嘶喊——不能!不能!!
轻柔间,又有一个声音冷冷的问:为什么不能?
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能?冷冷的声音在心底追问:只要有一颗真心,这有何不可?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
不知道……不知道……
脸颊突然流下绝望的液体。“我忘记了啊……”
拥抱他的手突然停止了施力。
良久,流川稍稍松开樱木,凝视着他微微潮红而带着泪迹的脸。
记忆里那样倔强那样坚强的少年,却又一次因他而落泪。
他的花道……他这世上唯一所爱……
依依不舍般,流川不断轻触他温润的唇,温柔地,一次又一次……
“我忘记了……我忘记了……”琥珀色的瞳孔没有焦距地收缩着,他只是一味重复着这句话。
痛苦地颤抖着,樱木的双眼在流川面前缓缓合上。
我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
意识陷入了黑暗。
流川搂住了他。
“忘记就忘记吧。”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温度。明明是冷冽温柔的音色,却是那样的平板,毫无起伏。“我会再告诉你。”
忘记了,可以再告诉他。
多少次都会一遍遍再告诉他。
只要他们在一起。
只要他们还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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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清清洌洌,而略为淡然的声音传来,暗处里,平躺于柔软床上的红发男子似已清醒,此刻正睁开明亮的眸,望见了眼前的陌生人。
“——?”
一双手扶着他的脸庞,很冷,很轻柔。
“白痴……”耳边的声音,那么近,连说话的温度都可以感受到……
“好些了吗?”
那人手心的冰凉让他突然醒悟过来,樱木发现他们现在的亲密情景,声音有点紧张,“你是……”
“你的恋人。”流川淡淡地开口,将冲上喉头的痛咽回肚中。
樱木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抬眼看见了墙壁上的相片。
是笑得很快乐很幸福的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
“又忘记了吗?”那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问着,仿佛波澜不惊。
樱木他有些困惑也有些惊诧,低着头,感觉到流川的呼吸却不敢抬头去看。
时间静止了,但彼此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还有血液流过身体的声音。
“关于我们,你还记得多少?”终于还是流川打破了沉默。要么不说,要说就直入主题,真是个……凌厉的家伙!
樱木不知所措,他犹豫着抬头,接触到他的目光又赶忙把脸转向一边:“全部都……不记得。”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
此刻他在脑中狂乱地想要找寻着关于他的记忆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胸口闷得不得了。
头脑也变得越来越混乱……
……我是谁……对了,我是樱木花道,可是,樱木花道又是谁呢……是谁这样叫的……洋平……洋平是谁……是朋友……那么这个男人是谁……我的恋人吗……不,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不敢开口,仿佛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误的。
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饿不饿?”流川平静的声音重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静默。
樱木的脸上闪过疑惑的神色,流川盯着他的眼睛,清晰有力地说道:“你睡了两天,应该会饿了。”
太平静了,所以樱木觉得那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可是方才惊变的话仍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是真的?”樱木犹豫着措辞,脸上闪过不自在的红,“我们……是恋人?”
“是真的……”流川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不过你忘记了。”任由翻涌上来的痛楚撕裂胸口,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没关系,不用在意。”
虽然他说不用在意,可是,怎么可能呢?
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告诉他,他是他亲密的恋人,而他却丝毫没有印象了。
“那你叫什么名……”
“你认为,”流川打断他,突然问道:“湖水会不会通向龙宫?”
“呃?什么?”樱木茫然地愣了下。
流川并不回答,只是一字一句继续道:“如果通向龙宫的话,我就去向龙王要夜明珠,你说好不好?”他看着他。
这是一种极具压迫的渴望,压迫到令人快要窒息的样子。
“世上怎么会有龙王?那是童话吧!”樱木思忖着流川刚才的意思,表情困惑:“而且,你要夜明珠做什么?”
原先眼中闪过的渴望代之以无尽的悲凉,流川转开脸去,他以异常缓慢的声音问道:“你猜?”
既而他转过脸看着樱木,等着他的答案,其实他早已知道,所以他此刻的眼神是如此绝望。
虽然在樱木的内心深处隐约感觉到弥漫在他们之间的微妙而奇特的东西,但他无法确知那是什么。
那样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险些就要想起了什么,然而却仅仅是险些。
所以他只能疑惑地摇头。“我不知道。怎么了么?”
流川的眼神终于恢复死寂。
“没事,随口说说罢了。”他说着转过身去,脚步声响起来,“我去拿吃的来。”
一声尖锐的玻璃碎裂声穿透静夜。
流川走进房间,就看见纯白的牛奶流淌一地,樱木呆立一边,脸色古怪。
然后,他看见了桌上的东西。
一把擦得乌亮的手枪。
“那个,我想找纸巾的……”樱木的生硬地解释着,嘴唇微微发白。
在黑暗里,流川静静地沉思了会,他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五指轻轻抚过锋利边缘,一划,指腹立即泛起了血腥味。
樱木小心翼翼的轻问:“……这是你的?”
流川看着他,黑暗中显得漆黑得发亮的黑眸渐渐泛起一抹迷离——
“你怕?”
樱木看着黑洞洞的枪身,抿紧了嘴唇。
“……真正的罪人,永远无法获得救赎……么?”
今夜本无星。月色完全被浓阴掩覆,流川深邃中隐藏着波动的眼瞳,却悠悠地落入暗黝。
“我干的不是什么光明的工作。”一双苍白的手在樱木眼前呈现开来,手指修长,骨干分明,细看的话掌心有些微的茧。
“这是杀人的手。”这句话从流川的口中缓缓说出,樱木紧皱着眉,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
“杀人……?”他呆呆地重复着方才流川话中的两个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连这也忘记了么。”流川的声音清晰而空洞地回荡在房间里。
一只手悄然搭上樱木的右肩,顿时让他的身体反射性地颤了一下,但没有动。
那双手的主人面无表情,但万分专注。
樱木看着回望自己的流川,心中忍不住一窒,那是一种过于深沉的神情。
心中霎时掠过一道闪电,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又还有些混乱,或者,他其实已经看到了,却不敢承认。
琥珀色的眸中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还是想不起来?我还以为,痛苦会更让人印象深刻呢……呵……”低沉的笑声让樱木一阵毛骨悚然,他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
他在说什么?
流川的那双眼睛折射出的是致命的引力,引人直至万恶的深渊,万劫不复。
樱木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吃惊而害怕起来。
措手不及的,身体被一个大力压倒在身后的桌子上,背脊生生作疼。
“做什——”嘴唇翕动着,却已出不了声,灼热的吻已经霸道的侵入,狂野热烈的磕碰下,齿根传来疼痛,舌却已被他紧紧绞缠,尽情的汲取着带着生涩血腥味的甘美——
“呜……”一声无法压抑的哽咽从樱木的喉咙深处发出,他的眼睛猛然瞪大,双手痉挛一般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胸腔的空气全被剥夺,连呼吸的机会也没有,只能无力地任由他粗暴而肆无忌惮地欺凌他的唇,狂热的,像要将他吞入般地吻着。
上衣不知何时已被扯下,赤裸的年轻身体,浅麦色的肌肤就这样曝露在沁凉的空气中。
刚健与凄艳,坚强与脆弱,绝望与爱情,原来差别都可以只在一线暧昧不明间。
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脉搏处正被身上的男子不停地吮吸着,仿佛想要吸出他血液一般。
他感到自己敏感的肌肤在那人的近乎虔诚的抚摸下涌出碎裂的痛。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时而如同风中摇曳的残叶,虚幻飘摇;时而又似激流中的片舟,浮载沉。
不行……难受得快死了……
这种感觉……
莫明的恐惧骤然揪紧他的心,扎地他浑身一个激灵!
不停挣扎,想推开身体的钳制,却被一双手臂死死缠住。
他的心在叫嚣着,连同身体的细胞一起。
樱木慌乱到了极点,撑住边缘的手漫无目的地在身后的桌面上摸索着。
突然他碰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瞬间握紧了它,就象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放开我!”怒吼终于冲破梗塞的喉咙。
流川停下了动作,支起身体看着他。
俯仰相对,视线相交。
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胸膛。
时间静止了一瞬。
急促的呼吸在彼此的心跳里激荡开来。
貌合神离的两人,即使紧紧拥抱也不能重合在一起吗?
“你想做什么?”他缓缓问道,带着诱哄的呢喃。
我想做什么?
樱木茫然地看着他。
“你想杀了我么?”
不……不是……
我只是……只是……
樱木双手用力握紧了手枪,通过那金属的冰冷触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也许……”流川低下头,有力的双臂支撑在他身体两侧。“只有杀了我才能阻止我。”他眼中漠视一切的神色让樱木窒息。
“我爱你……”两个人的脸如此之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爱你……”
那似曾相识的气息让他慌乱,而他此刻的眼神让他莫名心痛。
“我爱你……白痴……”
樱木脑中一片雪白昏茫……
不……不要说了……住口!
住口——!!
“走开,不然……我就开枪。”他咬牙,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字一顿道。
“开枪吧。”面前的男子噙着一抹难以解读的微笑,“你应该开枪。这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心颤的发现那双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接着又像要吞噬他一般亮得骇人。
“白痴……”流川缓缓说著,低沉清冷的声音跨越时空来到这里。
“这条命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他伸手覆住他的手,将枪口移动上了自己的心口。
黑夜般的眸子里是深沉颜色,“……你想什么时候拿回去都可以……”
樱木的瞳孔颤抖着,紧扣扳机的食指微微发颤。
“这里,向这里开一枪,你就解脱了……”随著话音流川勾动手指的那一刻,樱木只是愕然地睁大了双眼。
慌张、混乱、恐惧、悲哀,还有掺杂其中的自己也不明了的淡淡心疼——
流川的手瞬间加重了力道,扣住扳机的食指渐渐往后……
“不——!”
他奋力甩开他的手,身体打着寒颤。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逼我……
“下不了手吗?”滚烫的气息,缠绕在樱木耳边。“那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下一秒,流川的唇再次粘上他的。
唇上的触感霸道而坚决,让他喘不过气来,灼烫的还有他的手心,那爱抚热得仿佛要将他融化,他的肌肤不可避免地燃烧起来,几乎条件反射似的,胸膛里血液开始翻滚,身体在极力排斥着,却又不可意思地反应着他的索取。
“你的身体记得我……”丢弃的,只有心。他的心将他遗忘在过往,无情的压在记忆底层而不以为意。
是的,他的身体记得,记得这种痛苦又欢愉的消魂感受。
即便再怎么难堪和不情愿,樱木的肌肤终于还是变得火热起来。
绝望般的寒冷,丝丝渗透进胸口。活生生的、似要冻结的寒在他意识里乱窜,细胞乃至骨髓都被那寒意腐蚀得几欲冻僵……但身体却越来越滚烫——樱木发不出声音,冰冷和灼热,在他体内冲撞,他被早已熟悉他身体各敏感处的男人,挑逗得全身热潮,即将融化。
冰凉的桌面摩擦得背脊微微麻痛,然而这细微的感觉,最终淹没在接下来的排山倒海的激烈与狂暴中。
赤裸的身体在微微痉挛,粘腻的薄汗覆盖其上,经由空气更透沁凉,体内却充盈着火焰似的炽热,樱木在瞬间的颤栗中,感觉到那人灼热的吻由细碎变成绵长,沿着胸滑到了平坦紧实的小腹——
心似狂蟒,腹部顿时升腾起一股暖洋洋的热流,蔓延到四肢百骸——排山倒海的快感无法遏制的袭来,樱木紧滞的喉间,闷闷压抑着沙哑的声音——
“……停下来……住手……”
破碎的画面在脑中若隐若现——
似乎以前也被这么用力的手抓住过,完全挣不脱。
可是,是谁……是什么事……
想不起来了……
完全想不起来了……
疼痛在脑中点燃,一阵阵炸开。
记忆深处涌起莫名的碎片,像一块块拼图,将要聚拢的瞬间又四处散开。
然后再也无法辨认。
那是什么?
沉重的……灼热的……糜烂的……绝望的……
亲吻着,拥抱着,爱抚着,纠缠着……
抗拒着,迎合着,痛苦着,欢愉着……
回忆只剩下支离破碎。
心底一个声音在呐喊着。
不要沉下去。
不要万劫不复。
住手……住手………
樱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住手——!!!”
碰的一声化在空气里,顿时,一切的疯狂都停了下来。
皮肤裂开的声音。
血渗出来了,可是流川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心早已经痛到麻木。
他看着樱木,突然静寂下来的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有他的,也有他的。
樱木感觉到从冰冷的手上传来的震痛,他低下头看去。
自己手里的枪口冒着青烟。
仿佛手被毒蛇咬到了似的,他哆嗦了一下,惊惧地丢开了枪。
抬眼,他看到了红色……
鲜艳的,会流动的红色……是血!
从肩胛里滴下来。
是流川的伤口……
硝烟之间弥漫着血的味道。
樱木嘴唇颤抖,浑身冷汗淋漓。
惊慌,恐惧,深深的痛楚,还有隐约熟悉的血腥味……这些,正是他此刻胸中反复翻腾涌动着的,几乎要让他当场呕吐出来。
“你打偏了。”流川的声音平板冷淡没有起伏,“这样我不会死的。”
他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喘气,想赶出胸腔中的痛楚。
流川走过去,捡起手枪放好,接着翻出一条手帕胡乱包扎了一下,等他做完这一切,再走到樱木面前。
“做什么?”樱木戒备地退后一步。
流川的眼神黑到极致,重新压上他:“继续刚才的。”
琥珀色眼眸难以置信地瞪大!
流川从樱木的眼睛里读出这句话。
没错,我疯了。
虽然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但是伤口还在流血。
这种情况下做的话,会死吧?
无所谓了——
流川微微扯了下唇角,像是笑,落在薄唇上,即使是笑,也已浑浊。
随便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即使堕落地狱也在所不惜。
“你刚才是有感觉的吧?”残虐的弧度轻轻勾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你的身体是有感觉的……”
浑身都在颤抖,由心脏传来的阵阵麻痛直达脑部,樱木分不清自己此时是因头疼而在抖,还是因难堪而在抖。
抬起手想推开那具胸膛,却只觉失措迷惘,提不起力气——我,要逃到哪里去?我,能逃到哪里去?
哪里都是他的影子,哪里都是他的痕迹!
窗外漏进的月光映于樱木宛若染血的发上,仿佛火焰交缠。
闭上眼,呼吸开始有些停滞,忽然,他被猛地拽了一把,胸膛压上了一大片陌生的冰冷——强烈的凉意从胸口传来,樱木下意识一哆嗦,睁开眼——
身体瞬间惊得绷直!
他被流川从正面贴压在了一大面落地镜子前!
镜面清晰地映照出了屋内的影像——自己上身全裸,而流川则紧紧贴压着他,受伤的肩膀因压迫而不停渗出血来,可是痛却遏止不了体内的欲望和决心。纵使那血已透过手帕,染成一片赤红……然而那双黑如鸦翅的眼睛,却泛着狂热而邪魅的光!
樱木大吃一惊,莫非他想和他贴着镜子……浑身的血液“唰”一下涌上头顶。出于极度羞耻,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灼热急促,紧贴着脸部鼻端的玻璃因为呼出的水雾变得渐渐模糊。
流川像要将他肺部的空气都压榨出来一般,用胸膛死死抵着他的背——他感觉自己仿佛曾无数次地在糜暗醇眩的夜里,被这具胸膛贴着,那罔顾一切的霸道,以及那散发出来混和着汗水、肥皂味、和淡淡的酒香气。
炙热的气息萦环着他发烫的皮肤,舌头舔过肩膀的纹路。流川恋恋不舍地暂停下来,他看到樱木竭力偏抬着头,嘴唇微微开阖,他眼睛虽是睁着的,却空洞洞盯着镜中的影象,那抵抗不住情欲,那满面胀红的茫然,全被真实地反映出来。虽没有丝毫拒绝的言语,但从头到脚尖都剑拔弩张般紧绷的肌肉,抗拒已昭然若示。
白痴,还是这样倔强啊。
流川拉起樱木的手,虔诚地按在自己火热的心口处。
从掌心传来的,是心脏急促而有力的鼓动……一下一下,连带着体内那奔腾涌动的滚烫血液。
“它在说‘我爱你’……”流川喃喃低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同魔咒般揪紧了樱木的心,揪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每天每夜。每时每刻。
一遍一遍说得自己心头一片空白茫然,完全被酸涩刺痛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占据的满满。
眼底倏然涌上一股湿润,樱木难受得闭上了双眼。
痴迷地吻着他,一遍遍地吻着,流川突然觉得莫名的悲伤。
很痛苦吗?
身体和心背道而驰,很痛苦吧。
不想再伤害你,不想用这种方法让你记住的,但是——停不下来。
身体已经停不下来了。
怀恋的、温暖的,几乎已成永恒的过去。
痛苦、绝望,是令人窒息的现实。
遥不可及的、已经错失的未来。
过去散落成碎片,如清水滴落干涸的沙漠般消失不见。
现实将他牢牢囚禁住,惩罚仍在继续。
而未来已经离开。
什么都没有了……他终究是赌输了……输掉了那段相依为命的幼年经历,输掉了那段温馨缠绵的相爱时光,输得彻彻底底、一无所有……
而现在,他正在撕碎他伤痕累累的最后一抹灵魂,带他堕入彻底毁灭的深渊……
逃吧!白痴……
流川的心在疯狂的叫嚣。
快逃吧……不然就杀了我……
……我已经……
不能伤害他……
他的唇疯狂地落在他身上。
不可以……
他的手剥去他全部的遮蔽。
他滚烫的欲望抵在他臀间。
眼中看不到一切,除了那仿佛正在溃散的鲜红。
身体与意识错开,震颤,再重合,再错开……
停不下来,已经,停不下来了……
在这充满禁忌绝望和快感的空间内,没有缠绵的爱意,只有颤栗的疯狂!
谁来阻止他……
毁灭的前一瞬他听到一个磁性而略带慵懒的调侃声音。
“原来你在啊?”然后是一声戏谑的口哨,“玩SM啊,兴致不错嘛,老板。”
毁灭的前一瞬他听到一个磁性而略带慵懒的调侃声音。
“原来你在啊?”然后是一声戏谑的口哨,“玩SM啊,兴致不错嘛,老板。”
崩塌瞬间静止。
房门不知何时开了,仙道一如既往地悠闲地靠着门,嘴角斜也着一个弧度。
“怎么了?”从后面走进来的花形狐疑着,然后屋内的情景和地上的大片殷红使他呆楞住。
刚才的纠缠使流川肩膀的血已顺着手臂流淌下来,纯白色地毯上的血迹显得异常刺眼。
他吃惊得微张着嘴,看看仙道,再看看流川,最后目光停在了镜子前眼神空洞、衣不蔽体的樱木身上。
红发凌乱地黏在镜子上,嘴唇红肿得几乎滴出血来,与之相对的苍白脸色仿佛随时都会崩溃般脆弱无助。
瞥了眼一旁同样衣衫不整苍白如死的流川,花形只能无奈摇头。“我是想来通知手术新消息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都需要休息。”他说着,走近樱木,“来,我送你回房间。”
“别碰我!”樱木恐惧地低吼着,甩开他伸来的手,下一秒,浑身紧绷的他又突然如同虚脱般慢慢滑了下去。
“……别碰我……”他喘着气,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别碰我……”声音在无意识地重复着……机械地重复着……
又是沉默的时刻悠长伸开,仿佛这静寂要延长到永远,不知过了多久,花形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扶起虚弱晕厥的樱木转身离去。
房里除了冷漠就是森重的阴雳。
“老板……”
“让我静一下。”流川万分疲惫地瘫坐下来,将自己的身躯投入宽大的沙发,只手捂住脸,冷酷又痛苦地道:“什么都别说。”
仙道微微眯了下眼,然后状似随意地笑笑,“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他看着流川,“把樱木君带来。”
黑眸微动了下。
仙道仍是笑,“看样子明天就把他送走吧。”
说话间仙道的衣领已被紧紧攥在冲上来的流川手里,他的脸上满是被愤怒灼伤的痕迹,“你敢!”
“开玩笑啦!我当然不敢,你是老板嘛。”他拨开流川的手,“不过,那到是你一向的作风啊。”仙道脸色如一的和煦——“对樱木君也是。”
“你想说什么?”阴沉目光微微冰冷下去。
“难道不是?”仙道的嘴角依然挂着笑,无视于那慑人的杀气,“想要的东西,就不择手段得到。”
“闭嘴。”流川抓起一旁手枪,面无表情地对准他,黑眸中的寒意在加剧,“不要让我发火。”
“别那么激动嘛,老板,伤口会恶化哦。”仙道指指流川受伤的肩膀好心提醒道,脸上却还是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不过,樱木君真是好命,无论受到什么伤害,他都不会记得,托你的福,他才会有今天哪。”
一声闷响。
子弹激射而出,击入仙道脸侧的墙上。
他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还有碎屑打在脸上的刺痛感。
“哟,你动真格啊……”仙道毫不在意地笑着,伸手朝脸上一摸,手指上立时沾染了艳红。
流川咬牙,仙道的话揭开他内心的伤疤,鲜血淋漓。
许久,仙道才重新开口,“抱歉,属下失言了。”以着不易察觉的冷淡,彬彬有礼道:“叫花形来看看你的伤吧。”
“不用了,小伤。”流川垂下手,疲惫地说。肩上仍不断溢出血,染红了整个胛骨,与他苍白的肌肤混合成一幅妖异的图案。
看着那血迹,仙道微笑着点头,“是小伤。那么樱木呢?”脸上的笑容如同凝结了,罩上淡淡的霜华,“他心里的伤口也没关系吗?”
流川猝然一痛。
“滚出去!”
嘴角微勾。“那么,我告辞了。”仙道转身离开。
“慢着!”流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锐眸牢锁他眼,不容闪避:“你不会蠢得想背叛我,是不是?”
优雅地欠身,俊逸男子露出一个极舒懒的招牌笑容,“那当然,老板。”
关上房门,仙道摸了摸脸上的血迹。
都不像我了。
他望着天花板怅然地呼出一口气。
我是不是吃错药了,干吗要激怒他啊……
路过樱木的房间,他的脚步一滞。
即将握上门把的手停顿了下,最后垂了下来。
甩了甩头。
啧啧,我在干什么啊。
仙道浅笑半晌,苦涩的滋味弥散胸臆。
“三更半夜的,你病危了?”被敲门声吵醒的花形一把拦住想进来的仙道,皱着眉不爽地诅咒着。
“呵呵,今晚想借你这睡一下。”仙道笑出醇厚的嗓音,举起手指着脸道:“而且我又受伤了。”
花形不为所动。“这里是诊所不是旅馆。”
“别那么冷淡好不好。”俊脸上挤出龇牙咧嘴的表情,仙道硬是绕过主人登堂入室。
这个痞子!
花形心中暗骂了句。
“就这点伤,几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鬼一样叫什么。”
“你非得强调我很‘老’吗?”仙道苦着脸。
花形冷冷哼着,“我只是说出事实。”
“事实是你小子看我不顺眼。”
“事实是你小子今天不对劲。”
忽然间,风就变得那么,急。
仙道的思绪停顿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沉思的神色,就没有了。
“干吗不说话?”花形翻出一张创可贴仍过去。“学流川玩‘沉默是金’啊?”
“呵,我哪不对劲了?”他拨弄着自己得意的朝天发,笑嘻嘻地问。
花形认真的对他分析:“这世上只有三样东西可以左右男人的心情。钱、健康、感情。我看你——钱倒不缺,难不成……”他弹了弹手指,“说吧,得什么绝症了?看在同僚份上帮你打个八折。”
妈的!真够恶毒的!
仙道忍不住唾弃他。“怎么我就不能是为了感情不对劲啊?”
“你?”花形对他细细打量一番,然后摇头下了个结论,“不可能,你不能。”
“为什么?”
“不能就是不能。”花形的眼神隐约透着冷漠,警告意味颇浓,“理由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无论今天你为什么会为他失常,都只能是最后一次了,否则——”镜片后的眼中闪过犀利的光,“你就完了,彻彻底底完了。”
心中霎时掠过一道闪电,但那张帅气的脸上仍是完美无暇的笑:“为他?为谁……?”
花形冷笑,“非要我说出来么?就是——”
“行了行了,”仙道仓促地打断他,“我看你是存心不让我呆着,我闪还不行吗?”说完起身欲走人。
没想到花形快他一步按下他的肩膀,瞥瞥房间内唯一的一张病床道,“今天就做一回好人,你爱睡哪睡哪。”他转身走向书桌,“你看什么时候可以为樱木安排手术,我都准备好了。”
仙道看着他耸了耸肩,从桌上抓过一包烟,抽出一支随手点上,“这种事好象不该问我吧。”
“你认为流川现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理智么?”花形开了瓶红酒,也为对方倒上半杯。
理智?仙道嗤笑一声,他怀疑那家伙从来都不曾有过。
花形蹙紧了眉。“怎么?他们两个,还不算太糟吧。”
不算不算,最多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双双殉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仙道习惯性地弯起嘴角。
有些感情发生了就是将彼此都灼伤,一起堕天,然而还是有人会为了它乐此不疲。
看着窗外雾气升腾,开始飘雨了,仙道有些心不在焉,突然听见花形说:“别想太多了,横竖都不关你的事,像你这种人,更该知道进退。”
愣了一下,酒杯端到唇边却没喝下去。微笑着转开脸,看着窗外雨丝在夜灯下无序飞舞,灯光昏黄,夜色深重。
面对这个人,不怎么好说谎。
不过仙道也不是肯乖乖回话的好宝宝,他暧昧地应了句,“没错,横竖都不关我的事。”
无奈地摇摇头,花形知道他说的很赌气,很少见他如此别扭,倒是叫人新奇。叹了口气,然而他的表情却带着兴灾乐祸:“怎么?看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仙道对着空气吐了一口烟,烟雾后眼眯着,语气有点冷淡,不过那张俊脸上的笑容倒是分外清晰,“难得让那万年冰山失色,怎么着也得擦亮眼睛看完全场吧。”
在舞台上声嘶力竭地演绎着的人并非他不是吗?无论台下的看官发出如何揪心的嘶吼与呻吟,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台上的人演出一幕又一幕的赤色风暴。
手足无措,撕心裂肺。
什么也做不了,除了远远的观望。
对流川和樱木来说,幸福,总是若即若离地漂浮越飞越远。
是否一切终究敌不过命运狰狞的坏笑?
迷失方向的人,何时才能踏上摇曳的幸福归途?
仙道端起酒瓶,微倾手势,让红酒流入杯中,低垂的眼帘,盖住了复杂的心思,不让人窥见,也没人能窥见。
******************
大海在咆哮着,风雨凌虐着天地。
视线所及间,在每场梦境中,到处可见支离破碎的景象,到处可闻呐喊、痛苦、嘶吼……
鲜红的弧度划过天空,沉没在毁灭一切的黑暗中——
流川猛然张开眼。汗如雨下。
他伸手抚住自己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他回复到现实之中。
梦。是梦。
五年来日夜纠缠着他的梦境。
月光如水。
噩梦也如影随形。
流川知道,樱木就在隔壁,可是这个认知依然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他的花道,他的白痴,已经不复从前。
现在去回想,那五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原先一切是那么美好,转瞬就被颠覆。
那天的记忆仿佛是被抽离的,会让流川觉得遥远异常,同时也真切得让他颤栗。
那是他无法记忆也无法忘却的一天,回忆重新揭开了心里的创伤,依旧痛入骨髓。
疯狂而混乱。
流川已经想不起那天的具体细节了,那天,是世界疯了。
他只记得樱木的决绝,还有自己的绝望。
灵魂被撕裂开来,将那时的景象血淋淋地刻入记忆最深处——
他惨烈的微笑。
他流下的血泪。
他慢慢倒向大海的画面……永成定格。
每次回想到这里都会让流川感觉窒息。
不停吃药,强迫自己入眠,即使是噩梦,也甘之如饴。
只要能见到花道。
可是每次他都看见那张曾经动人心魄的笑脸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尽的悲恨眼神,周而复始着。
想要践踏揉碎那天的记忆,不论白天他如何回味着阳光灿烂的曾经,当夜幕降临时,一闭上眼睛就只能看见那场肝胆俱裂的诀别。
而他却连抵挡这痛苦的能力都没有。
失去了花道,流川觉得自己脆弱得不堪一击。
重新找回花道的那天,他欣喜若狂,以为可以重来,以为可以挽救。
如今才终于意识到,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切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了。
花道不再完整,因为遗忘了过去。
他也不再完整,因为失去了未来。
原来支离破碎的不止是梦,还有心。
可是他还是如此不甘,因为他就在他身边而他却再也无法触到!
胸口的痛楚蔓延激荡开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
或许,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救赎——
流川墨色的黑曜之瞳比先前越发幽深,且死寂,彷佛再也落不进一丝光明……
床上的红发青年沉沉地睡着,呼吸缓慢悠长,赤裸的胸膛有律地起伏着。
月光打在他的睫毛上,镀上一层朦胧的、静谧的象牙光泽。
依然是那么毫无防备的睡脸啊,醒来的时候,那双眸子中是不是也会退下防备呢?
这世界上他惟一留恋的人,最深爱的人……只要他醒来,就会忘记自己……
——“想要的东西,就不择手段得到。”
仙道还真是一语中的。我果然是无可救药地冷血啊……
流川无望地想着,唇边泛起危险的浅笑。
没错,想要的东西,就不择手段得到。
如果,得不到呢?
流川眼中的黑暗开始扩散。
“白痴……”冰冷的白皙的手缓缓覆上起伏着的温暖胸膛,一路上移。
最终停在了那漂亮的脖颈上,渐渐收拢。
“你是我的……”流川低喃着,苍白的脸色在漆黑的屋内显得格外可怕。
然而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带着疯狂,也带著绝望。
因为已经绝望,所以更加疯狂。
白痴,你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然后,我就来陪你。
你是我的,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一起带走!
“唔……”因为呼吸不顺而发出的呜咽声,樱木微蹙起眉,睫毛轻轻打着颤。
这一丝痛苦的表情,让流川的手颤抖起来。
最后一次,他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感受一下他温暖有力的心跳声。
他深深呼吸,右手移开了樱木的脖子,缓慢的沿路向下抚摩着。
对流川来说,这一刻漫长得犹如一个宇宙的熄灭过程。
无尽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划分成无数个瞬间,每个瞬间里再有三千个不同的世界分离崩析消亡……
手心突然攀上奇特的粗糙触觉。
流川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的移开了手——
狂乱与失神中,樱木浅麦色的肌肤映入眼帘,左心口处,盘蛇般的刀痕赫然可见!
刹那间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在阴暗颓废的小巷中,那些枪声,鲜血,笑容,惊异与依偎……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人类的体温可以如此温暖……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那般清晰。
刹那间,冰冻破碎的心忽然流出稠稠的、粘粘的热流,又甜又腻——
他的白痴……
仿佛体会到他当时的疼痛般,流川的唇停留在那疤痕处,舌尖在其粗糙的纹路上反复温存舔舐。
“嗯……”仿佛是细致的肌肤经受不住那样轻柔的触碰,红发青年发出轻轻的笑声。
流川抬起头,印入的是樱木微笑的睡容。
他从来不知道这笑容会有如此魔力,不知不觉间就囚住了他一生一世,永远也无法脱身。
淡淡的笑靥,却如此清晰,如此永恒。
仿佛多年前的暗巷里,他见证的那场落日。
仿佛多年后的静湖边,他渴求的那段重逢。
曾经遥远到令人恍惚,如今却鲜明如斯。
纵使人事已非,纵使不复往昔,这洗尽铅华的笑容,依然未曾改变。
即使毁灭了一切,仍无法扼杀的,最初也是最纯真的笑容。
下不了手。
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他的白痴还会笑,还会因他而笑啊……
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绝望,在这个笑容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流川轻轻扯动唇角,止不住的笑由口中倾泄而出,心里那道伤口腐烂了,刺激的生出了阵阵绞痛。
痛吧!能不能再痛一点?
痛到心肺麻痹,痛到没有知觉。
再也无路可走,就连死亡都不被允许。
注定是这样的结果——
他凝望着,将深深的伤痛混合血液,再次塞回灵魂最深处。
他闭眸着,往昔的记忆碎成一片片,丢弃在大海的波涛里。
淋漓尽致,荡气回肠的爱与痛,亦是不会再回来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流川拉开窗帘,房中渐渐洒上若有若无的月色,突然渴望着,这月光能够铺满整个房间。为床上沉睡着的人,指明一条通往幸福的路,即使他将无法陪同。
回到房间,流川拨通了花形诊所的电话。
“花形,我想准备手术。”清冷的声音因强烈的压抑而变得有些沙哑,然而依旧坚定果决,“就明天吧。”
挂了电话,他靠坐在墙边,任黑暗将他包围淹没。
然后眼泪莫明地夺眶而出。
奇怪的是,从身体里流出的水竟然是冰凉的,滑过面庞,好象连心也一起凉了下来。
仰起头,企图让它们流回去,然而,最终还是无法控制。
就这么掉泪。
有一种失去叫做曾经拥有。
有一种所得叫做覆水难收。
他只求,魂梦与君同。
等明天吧。
也许,明天就是开始。
也许,明天就是终结。
痛苦!无数的痛苦焚烧着他,像是一团团永无止境的烈火,烧得他五内俱焚……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身体无法动弹……他的眼皮像是压着沉甸甸的大石……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如此痛苦?就好像整个人被撕成粉碎……
心痛的感觉都来不及,片片段段的画面比贯彻全身的莫名痛楚更让樱木颤栗,无法思考、什么都来不及接受,他眼中尽是一片血腥幻影。
突然的惊醒。
“白痴。”
一个像被砂砾碾过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茫然转头,视线撞上了一双深若寒潭的黑眸。
电光火石间,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哽在喉间,却怎样也无法喊出。
他只能困扰着说出那句仿佛一直在说的话。
“你是谁?”
有什么东西在那双黑眸中溃散了,如同宁静的湖水被石子砸出阵阵涟漪,然后,重归死寂。
一阵尖锐的疼痛兜心袭来。
樱木抱住自己的头。
一旁观察的花形连忙躬身扶住他,“怎么了?麻药应该还没消退啊。”
樱木苍白着脸抬起来。
脑袋很涨,就像被撞过的钟,仍有闷闷的回音带来阵阵轻微的疼痛。
“我怎么了?”他茫然地问着。
“没事,你受了伤,忘记一些事情而已。”清冷的黑眸,浸透了温柔与平静。
“忘记什么事?”樱木转过脸来,看着身边的男子。
什么事……?
我爱你……我爱你啊……
你知道吗……知道吗……
还记得吗……
有人刻骨,有人遗忘。
这世上最为残忍的,莫过于此。
“没什么。”流川轻轻地抚着他的红发,柔声道,“只是一些小事罢了。睡吧,你很累了。”
琥珀色的眼眸泛着迷离,终究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疲倦,再次合上。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樱木如是想着。
醒来以后一定要记得好好道谢。
“手术还算成功,淤血已经清除了。”
花形临走前的话让流川双眼中的忧愁稍稍舒散了些,既而,却又孕集了更多阴霾。
“那么,”仙道突然开口,“他的记忆呢?”
花形耸了下肩,不置可否地走了出去。
“仙道。”黑黑眸望向窗外的蓝天尽处。“你把手头的事暂搁一下,替我做件事。”
安静的病房里是流川平静无起伏的声音,“等花道醒了,你就送他回去。”
那声音里有著由淡漠承载起来的悲欢离合,“回日本,回他朋友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放手了?”
正想举步离去的流川听见了自身后传来的疑问。
淡淡笑容,缓缓展开,“因为我爱他。”
爱,纵然不会因为相守而回来。
然而爱,也不会因分离而消散。
所有云淡风轻的,刻骨铭心的,早已在他的心里拢成一个珍贵的信仰,深入骨髓。
即使一切结束,记忆却已经刻在了灵魂深处。
或许,他们一生都将是彼此的囚犯。
白痴,我想要你留在身边,可我更想你活下去,笑着活下去——
我不要你死,花道。
你所遗忘的一切,你所丢弃的曾经,就让我为你拾起,深深埋在心里。
等有一天,你突然想起,再将它挖出。就算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我也会珍藏着我们的回忆,下辈子,下下辈子,作为转生的礼物,送给你。
我爱你,所以我要你活下去。
******************
樱木木然地坐在车子里。
要回日本了,要回他熟悉的朋友们的身边去了。
身边开车的男人如此告诉他。
离开这里,永不回来。
明明……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可好像人被撕裂开了一样……
手脚都好好的,他不知道,他永远失去的是他心的一部分。
胸口空空如也。
“停车!”樱木突然大力摇晃着车门,大喊着:“停车!快停车!”
猛一阵急刹车,仙道惊讶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东西忘带了吗?”
“……东西忘记带了。”他喃喃重复着,打开车门走下来。
“是什么?两小时后的飞机,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仙道重新发动车子,笑道:“上来吧,掉在医院了吗?”
是什么东西?
掉在哪里了?
他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来不及阻挡的感觉,这个地方,应该会有些什么,一些属于自己的,一些曾经遗落的,一些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也忆不起的刻骨铭心。
“很重要……”樱木盲目地往回跑着,嘴里不断说着:“很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很重要……”所以一定要找回来!
仙道愣住了,随即淡淡笑开。
很重要的东西吗?
纵使记忆可以遗忘,思念却是无法阻挡。
只要爱还没有消亡……
樱木不停奔跑着。
一定要找回来!
可是……他要找的……是什么呢?
“啊——”心好像被狠抽了一下,他用手捂住头,使劲摇了摇。
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
他突然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身处的街道,人群穿梭的,匆忙奔走的。
我要干什么……
我在哪里……
他抬手按向胸口,隔着衣服摸到了一个坚硬的、冰凉的东西。
他拉出了藏在衣领里东西,那是一条项链,银色的吊坠闪闪发光。
那道晶亮笔直刺进了他的瞳孔。
是我的吗?
冰凉的坚硬的银色,在阳光折射下异常耀眼,他看见里面刻着一行小字:
RUKAWA & HANAMICHI
HANAMICHI……花道……是我……
那,RUKAWA……?
RUKAWA……RUKAWA……流川——?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
冰冷的温柔的疯狂的悲哀的眼睛。
冰冷的温柔的疯狂的悲哀的笑容。
“白痴!”
樱木抬头,看到眼前向他跑来的那个人,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张开的嘴在叫着什么,他听不到……
一辆轿车绝尘而过,眼看就要撞上那人。樱木的心不由得加快了,一阵阴寒的冷意直窜他脚底。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他好象……好象正在看着一幕幕黑白的慢动作?好像影片倒转一样一幕幕飞速翻过……
他被那闪烁着强光的轿车刺痛了眼睛。
然后,曾经的画面在他面前重叠——
他看见了鲜血。
鲜红的,流了一地。
很多很多。
啊——啊——!
一幕幕过往飞掠过眼前,记忆的匣盒一下子粉碎,淅哩哗啦的倾倒出所有,让他完全被淹没!
暗巷……夜明珠……美国……日记……洋平……车祸……囚禁……设计……晴子……鲜血……
那是……那是……
一下子潮涌而起的记忆,满满的扑面而来,令他几乎疯狂。
“……你……你……”他的手颤抖,冰凉而冒冷汗,心却火一样烧起来,滚烫如熔岩炙痛他所有感官。
“……总算追上了。”是花形喘息的声音。“真是的,我又没说他恢复不了,最多一天而已嘛。”
“白痴!”流川抓住了他的手臂。“白痴……”
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却如雷轰顶,樱木一瞬间似遭电殛。
天旋地转。一个名字如同禁咒,唤起了自己从不再知道的事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忘掉,但他长久以来确实未曾想起,这个人、这个名字——
“……流川……枫……”声音脆弱得如同即将碎散风中的枯叶。
他想起来了,一切的一切。
段段记忆堆簇重迭混融着,部分来自于被层层封锁的过往,部分来自于眼前那男子,无数的画面、心绪,与意念……乍然涌现。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考,他只能整个被占据——
然后,倒地。
满地浓稠的血是他最后的回忆。
流川枫……
他念着这个名字,终于因痛楚而失去所有的意识。
******************
幽暗的室内,沉静而凝固般的身形静静地坐着,不闻不动,只是将没有焦距的视线停伫在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上。
另一片阴影悄然覆上,使得地上两条影子纠缠在一起,渐渐融合。
这个景象刺痛了他的眼。
“白痴……”彷佛已喊了千遍万遍一般,这个称谓成了他低沉轻唤里的缠绵。
悸动直往心口抖瑟,樱木哑了半晌才道:“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你终于想起来了。”轻柔微颤的音色灭了冷漠之气。
“混账……”樱木动了动唇,从紧咬着的牙缝里抽着凉气挤出一声低吼:“本天才宁可一辈子不要想起来!该死的……”
“白痴……”流川的声音徘徊在他耳边,那样低柔,那样深邃。“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爱你……你明白吗?”
“……”咬牙,沉默。
然后,他听见了叹息声,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关门声。
周围恢复了静谧。
闭上眼,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愿看。
但他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绪,接受每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回忆的洗礼。
失忆前,失忆后,五年前,五年后,长大前,长大后。
流川爱他,他一直都知道,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喉咙里似有一块坚硬的石子,横亘在气管里,竟有一秒透不过气的沉重感。
那样的爱,就像一道紧缚着他心却又挣脱不开的枷锁。
他想忘却,事实上他真的曾经忘却过,然而有一种感情如同他的血液一样与身体融为一体,无法剥离。
它也是爱。
他爱着流川,爱着那样爱他的流川,正因为爱着,才使他如此矛盾和痛苦。
很久很久以前,他心的一部分就已随著那残酷而血腥的事实逝去了,那些最珍贵最不应该被抛弃的回忆也渐渐从他的脑海中割舍去。
从那天起,他就被罪恶感囚禁着,迷失的心失去了可以归去的地方。
除了终结生命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停止这样的爱情?
那个男人,可以为了他睥睨一切毁灭所有甚至是人的生命;也可以为了他万劫不复致死不渝就算是出卖灵魂。
冷酷的温柔的残虐的痴狂的,他知道自己在深刻地恨着流川的同时也深刻爱着他,就是这样的矛盾,使他陷入深深的泥潭无法自拔。
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让樱木从胸口袭过的阵痛中醒悟过来。
他怔然地看着眼前碎裂的镜子,有一种意识出离身体的错觉。
“可恶……可恶!!!”樱木猛地把拳头砸入面前的玻璃渣。
混蛋流川枫……混蛋狐狸……
胸口翻腾的是从哪里传来的痛楚……痛彻心肺……
都是你……都是你……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他颤抖着跪坐在地……无助地揪紧头发……
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滴落到地上。
和鲜血一起流淌的,还有记忆,不管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爱你……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
可是,明白又怎样……
他颓然地捂住了脸,肩膀不停抽搐。
我们是罪人……根本就没有幸福的权利……
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我和你,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罪……
这样的我们,怎么可能再在一起?
怎么可能。
他痛苦而绝望地想着,抬起头,晨曦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流泻进整个房间。
不知不觉,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一下午的阳光被突如其来的骤雨替代,天空夹带着深重的阴霾。
花形照例来为樱木做复诊,身后也照例跟着闲着无事前来窜门的仙道。
两人一踏进屋子就感到了气氛不对。
“嗨,亲爱的小红头,最近过得怎么样?”一如既往的懒散笑容,仙道几乎是半挂在樱木身上和他打招呼。
樱木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视线凝望窗外的骤雨,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站不住么?腿不要了?”流川低沉的声音充满警告意味。
“怎么啦,老板?你的脸色很不好诶,拉肚子了?”仙道故做吃惊样,热切招呼一边的朋友:“花形你快帮他看看!”
这家伙,是来找死的么……流川渐渐冷下了目光。
“好了好了,赶快把东西拿出来。”在流川爆发的前一秒,花形很及时得将仙道拉过去,随后对流川点点头道:“樱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
“呐,别说我这个属下不够意思。”仙道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在流川面前晃了晃,“给你们的。”
“什么?”
“迪士尼乐园入场券,既然小红头的身体都好了,你们不如去玩玩,轻松一下。”
迪士尼?!
花形差点垮下脸!
这小子一路上献宝似的说要送给他们一个大礼来庆祝手术成功,居然是这么幼稚的玩意?!
他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真的非常怀疑自己和这种人认识了十几年,怎能依然保持正常人格?太佩服自己了。
“白痴,要去吗?”流川走到樱木身边,拨了拨樱木额前的红发,状似随意地问:“你不是很喜欢这种游乐园么?”修长的睫毛掀起,凝视着他的眼。
那双黑色的眸如此渴望地凝视着他,带着淡淡的迫切和乞求,最后都融化在一片温柔的哀伤里。
樱木心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浓冽渲染开来。想张口,可是喉头似乎哽着些什么热烫的东西,教他发不出声音。
“怎么?”花形感知到了他的异常,“你们吵架了?”
“没有。”窒息的感觉再次传来,流川强制切断自己的思绪,把目光移开:“他不想去。”或者,是不想跟他去。
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仙道拍拍流川,俯身轻问:“发生什么事了?”
流川垂下睫毛,只觉得疲惫不堪:“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不会发生。”
“不是吧?好不容易他才恢复了记忆,你就不说点什么吗?”仙道忍不住问。
“说什么都没用。”流川无力地摇头,“除非那些生命没有消失,否则我永远也找不回花道的心。”
仙道听到这话先是有一丝愕然,然后脸色古怪地注视着流川,像是评估他话中的真实性。最后,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攀上他眼底。“你在后悔?”这小子的良心终于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嘿嘿,有点意思。
“现在说后悔没有任何意义。”流川态度冷淡,脸色依旧是一贯的冰冷。
“那可不一定。”仙道微微一笑,暧昧地说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流川蹙眉,他的闪烁其辞让他有些不耐烦。
仙道笑笑,拿出手机来。
“喂,您好,我是仙道彰。”
“本来不该再来打扰您的,可是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想请您帮忙。”
“是的,您能亲自来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在这里等您,地址您应该记得……好,麻烦您了,再见。”
“你搞什么啊?”花形问出大家的疑惑。
仙道笑而不答,把脸转向窗外,渐小的雨势让他突然感到心情舒畅起来。
虽然天气还没有晴朗,可是在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失落和心痛之后,总会萌发出那么一点阳光的眷顾之苗啊。
******************
“人都到齐了?好。”仙道看看屋里的流川和樱木,满意地点头,“那么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他走向门口,轻轻地扭转把手,“请进。”
米色的门以一种极缓极缓的速度开启着。
“打扰了。”
樱木无法置信地瞪着前方,不不,是青天霹雳!
“晴……子……?”声音发出,才发觉喉口是紧缩的。
“樱木君。”长发盘髻的美丽少妇浅浅微笑,“好久不见了。”
那眉间的温柔婉约,那眼角的巧笑倩兮、那唇畔的恬静细致……那熟悉到令人流泪的呼唤……晴子……是晴子……?
樱木整个身子都僵直了,无法动作、无法说话、连思想都停顿了。
这是幻觉吗?
定定神看去,她仍然亭亭玉立。现在,那笑容在她脸上显得更深了,眼睛更亮了,小小的鼻子上,沾着几颗雨珠,迎着灯光,那脸孔的弧线柔和细致。她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他,笑容里,充满他从未见过的喜悦与光彩。
“怎么了,樱木君?”她又笑了,声音轻柔悦耳,咬字清晰,“不认识我了吗?”
樱木浑身一震,这才有了真实感。
“——晴子!!!”他嘶哑着嗓音吼叫,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地却又轻柔地拥她入怀。
女子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抬起手臂,微笑着拥住了眼前这个颤抖不已的身躯。
那样真实的温暖的触感,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
紧紧紧紧地抱住她,樱木闭上了眼睛,泪水就这么滑了下来,宣泻着他所有愧疚所有自责所有懊悔一般,止也止不住。
“晴子……晴子……”颤颤巍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每呼唤一次,他的罪孽就减轻一分。
“樱木君。”回应着他的呼唤,女子突然觉得悲伤,这个如同阳光一样的人啊,上苍怎么忍心剥夺他的快乐呢?
她柔和的目光转向了前方,发觉流川也是满眼震惊的盯着自己,向来喜形不于色的人,现在却连掩饰震撼的能力都没有呢。
她不由微笑,“流川先生,您好。”
樱木突然一震,触电似的松开了手。
对了,晴子她不是……还有流川……
气氛僵持了下来。
“咳咳,让我来解释吧。”始作俑者优哉游哉开口。
一瞬间,四道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仙道,尤其是流川的,那种锐利的视线让仙道觉得自己快被刺出两个洞来。
不过很好,总算有人注意到他了。“大家一定很好奇吧。没错,眼前这位正是如假包换的晴子小姐,不是什么整容人或复制人哦。”仙道得意地卖了下关子。“你们想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其实很简单!”
“说、重、点。”流川的声音听起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生硬无比。
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仙道清了清嗓子后开始说明。
“其实,当初老板的确是要我‘解决’晴子小姐,不,现在应该称她为近江夫人。”眼角瞥见流川紧抿的唇和樱木煞白的脸,继续忍笑道:
“不过老板并没有杀她的意思,而事后我汇报说‘搞定’的时候,他以为我下了杀手,嘿嘿。”想起那天流川的表情就觉得有趣,当时还纳闷怎么老板的神情看起来怪怪的,有点出乎意料的样子,原来是误以为自己杀了她啊。
“不过老板向来是惜字如金的,事后也并未追问,而我觉得实在也是他欠了晴子一份情,理应还她一个平静的生活,故而就擅自做主给了她一个新身份,让她在日本重新生活,并且承诺不再去打扰。”
“既然你知道,”拳头握紧了,“为什么不早说?!”流川终于忍不住怒喝出声。
豆大的冷汗冒出仙道的额头。“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芥蒂这个?”他边赔笑边往后退,“而且我又不能保证你哪天发起疯来想要除掉人家啊?现在说也没差吗!”
没——差——?
流川气结。
仙道已经退到了门口,耸耸肩:“要不是前几天听你有懊悔的意思,我还打算瞒一辈子呢。”反正现在误会解决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闪!
“拜拜!”
这个混蛋……流川瞪着空空如也的门口。
你给我记着!
总有一天我会好好“回谢”你的。
然后他看向了伫立一边默默无语的红发男子。
“白痴……”他轻唤。
樱木震了下,一时难以理清此刻凌乱的思绪。
他没有去看流川,而是转头面对晴子,深深地注视着她。“晴子,你过得幸福吗?”无意识的发问,其实全部的心思只用在吞噬对方的形貌上——
她更漂亮了,脸色红润,神采奕奕,眉睫间有着惯见的温柔与……满足,事过五年,昔日的邻家女孩添了不少成熟女子的风韵。
“是的,我现在非常幸福。外子是一家普通公司的职员,很顾家,女儿也满三岁了。”她的笑容温暖如春,她的眼波轻柔如水。“谢谢你,樱木君。”
樱木紧紧咬住唇。
都是因为我,才让她受了那么多苦,还离开喜欢的人……
都是我的缘故……而这样的我……晴子居然对这样的我……说“谢谢”……
“对不起……”迎目相视,他眼中抑不住痛楚:“对不起,对不起……”他无法开口请求原谅,只能一遍一遍地道歉。
“请不要这样。”晴子握住了樱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该道歉的人是我啊。如果我早一点来的话,樱木君和流川先生也不会……”眼眶微微发红,“你们是那样深的爱着对方,为什么就不能幸福呢?”
樱木觉得他身体里的某个部位仿佛被生生捅了一刀,隐隐作痛。
“我……”欲言又止,瞬间过往的记忆全部掉了下来,一些斑驳的粉白,一如飘落的樱花。
“……”一阵风扬起,樱木的口开了又合,风声卷起了窗帘,也掩盖了他的声音。
他看见晴子的微笑在眼前闪耀,“这世上对有情人来说,最珍贵的事,就是两情相悦呀,再没有比你们相爱相守更重要的事了,所以,请好好珍惜对方,不要再错过了。”
樱木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一种思索中。
窗外渐渐透出了光亮,是太阳出来了。
滂沱大雨之后,天空依然安详悠远,阳光依然透明炫目。
流川遥望着火红的新日。
这一次,我们得到救赎了吗?
******************
他回来了。
樱木看着倒在身旁熟睡的人,暗舒了一口气。
刚才惊醒时,发现失踪七天的流川不知何时回来的,躺在他身边,修长的手臂有力地环在他腰上,睡地很安稳。
听花形说,流川已经有五年没有好好安睡过了。
樱木的心被拧痛了。
肌肤相贴处,传来他微沁的体温。如此靠近,甚至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听见殷红的血在那白皙皮肤下涓涓流淌的声音。
此刻的他是那么的毫无防备,剑眉平缓舒展,漂亮迷人但危险的阎黑眼瞳被睫毛遮盖着,鼻粱傲然的挺直,但那薄唇仍像结冰了似地紧抿着。
他伸出手,指尖不由自主来回摸着他微凉的薄唇。
这般姿势,好似接吻。
倏地心头一热,樱木如触电般缩回手!
——我疯了吗?!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下一个瞬间,手腕就被紧紧扣住。
樱木猛得抬眼,震惊地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眸!
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不准走。”低低沉沉的声音从那双眸子的主人嘴里逸出。
樱木别过脸,拳头拽得死紧,紧得一如他锁成一字的眉宇,硬邦邦地低吼:“放开我——”
“不放。”
他回头一看,满满的微笑写在流川的脸上。
“死狐狸你得意什么啊!”
黑眸中闪过一丝震动。
然后流川忽然一皱眉,似乎是在忍受着疼痛。樱木一惊,忙问:“你怎么了?”
“我离开几天去办事,结果遭到偷袭……”
“怎么不早说!”樱木的脸色大变,急忙探身去看,“伤在哪里?”
然而就在他贴近的同时,那握着他右腕的手一拉,樱木立刻重心不稳向前倾倒,流川颀长的身体顺势牢牢将他翻身压住,动弹不得。
“你……”樱木气得连唇都在哆嗦。
“你忘了?”流川微微一笑,方才的痛楚表情荡然无存。“我是又狡诈又阴险的狐狸。”
“这几天想不想我?”低下头,火热的唇舌拌着灼热的气息直往樱木的耳朵里钻,他怎么扭动头都无可摆脱。
躲避的动作激起了流川的不满,他更大力地箍紧了樱木的身体,拼命嘬着那已成瑰丽色泽的敏感耳垂。
“白痴,看着我。”轻声诱惑,但樱木却倔强地避过头去,密密睫毛低垂,坚定地挡住彼此的视线。
看不到流川的表情,但樱木可以感觉的到,流川的手从他的右肩移到耳际,动作动作亲昵地抚摸他已被濡湿的耳垂。
那里格外敏感,他身体紧绷着,眉宇微蹙:“本天才可还没有完全原谅你。”
“我知道。”流川的手指滑到樱木的嘴角处停止,唇边的肌肉在微动间就能碰触到。“我这次是去了日本,找你的朋友——水户洋平。”
周遭的空气倏然冷了起来,沁入肌肤深处的凉意令人相当不舒服,樱木骤然挥掌打开他的手,转头狠狠瞪着他,这一回,盯在流川身上的目光没有再收回来。
“你又做了什么——?”他缓缓的,一字一顿地冷冷问,“你对洋平,做了什么?!”
“赎罪。”流川说着,拉开了自己的上衣,白皙的胸膛上,青紫的伤痕清晰可见。
“你……”樱木吃惊地一把抓住他的肩,心口一阵悸动:“怎么会……?”
“这次,我没有骗你。”流川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勾勒出一抹笑,“那小子下手倒是不轻。”
樱木浑身一震,金眸洞张,眸中尽是沉痛,心底翻涌着复杂的波涛。
怎么会——怎么会——
他竟然……
刹那,一个无可取代的瞬间。
樱木突然想起了自己失忆时他那个眼神。
他永远都忘不了。
那是痛苦到极点的眼神。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里面包含着的是最深的爱恋和刻骨的悔恨……
流川吻着他失神的眉眼——
“我准备离开冷焰盟,我们去日本,好不好?”
樱木惊愕抬眼,正对上了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
不复往日敌前的冷锐,不复阴谋算计时的深沉,比星子还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镌刻着难以抑制的勃发深情,和深深藏在心底的激情狂爱。
为了自己,他竟然……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温存中满心暖流涌动,是意外?是感动?是心疼?或者是流川义无反顾的举动,融化了他不断抵触的内心?
那悸动蔓延在身体每一条血脉中,随着血液奔腾流动,曾经那些剧烈的痛楚也漫漫隐去,随即涌上的是流动的暖意,逐渐汇聚为一股热潮。
——别再逃了,别再逃了………
他的心在说。
已分不清,何为对,何为错。
心在这一瞬,贪婪的,只想彻底沉沦——
哪怕是万恶的深渊,哪怕从此无法转圜。至少现在——请让我拥抱,用尽所有的力气,拥抱住这个为我万劫不复,倾付所有的痴傻男子……
“枫……”轻轻溢出一个名字,低沉细弱,几不可闻,却是第一次这样呼唤他。
流川的眼底闪现惊讶,即而狂喜如潮水般涌来,几要将他心海淹没。
“花道……?”微微克制的声音竟止不住颤抖,这若是梦境,就让他醉在这甜蜜的梦魇中,永远不醒。
只一瞬沉默,便听到沉重的喘息,仿佛那内心扎得深深的荆棘突然被拔除。
“傻狐狸……”樱木轻轻叹息,终于,缓缓的伸出双手,抚上了流川俊美的脸颊,抬首,贴上自己的唇,轻然一吻。
羽毛般的轻柔,却,足以燎原。
一吻之后,已是种下火种,这一次,是万难偃旗息鼓的了。
几乎昏天黑地的热吻落下,流川深深地吻他,仿佛要将这五年来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念都哺喂给他那样深重那样缠绵,直到他们的身体紧密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不行……”樱木躲避着大口喘息,脸上红潮满布,分不清是因为羞怯还是紧张而涨红,“今天不行——”他喘息着抓住一线理智,“你的伤——”脆弱的拒绝,瞬间湮没在降临的热吻上。
“别管它……”流川轻轻舔着他的下唇,撕磨着他最后的理智,同时一只手摩挲着他最隐秘的部位,和从前一样,他得到的回答是樱木的身体猛然一震,大腿内侧处的肌肉刹那间变得僵硬起来,连那被触碰的地方也受惊地颤抖。
樱木霎时全身布满了一层冷汗。在床头灯光的照亮下,湿润的皮肤更是泛着健康的浅麦色泽。
自那有些红肿的优美唇边离去,移向那年轻矫健的躯体,这坚韧美好的躯体是如此动人,让人沉溺其中欲罢不能。流川痴迷地,在他平坦的小腹上热切深吻起来。双唇下微颤的身体,传来淡淡的湿润咸味……再向下移就到了大腿根部……格外容易留下深红的吮吸痕迹。
那就深深地,眷眷地,留下真真切切的肌肤烙印吧。我要你的身体和心,永远都记得,这无法磨灭的感觉,再也不能遗忘!
有一线轻微的疼痛自下面传来。流川稍微进入了一点之后,停下。“我爱你……”他呢喃着洒下咒语,下身开始轻摆摩擦,试图挑拨起樱木体内隐藏地热情。
一阵熟悉的震颤感觉攀上了樱木的全身,他仅存的理智开始消散。噬骨的酥麻侵入骨髓,意识早已被那一波波的快感所摧毁,沉沉浮浮,浑浑浊浊。
随着逐渐猛烈的撞击,他竭力使交缠的身体有最深切的结合,樱木的身体已无意间随着他狂野霸气的律动颤动,摇晃。
耳边不断回响的,是流川染满了情欲的低沉呻吟,“我爱你,白痴……我爱你……我爱你……”
凝望那双赤诚的眼,全身奔腾的血液都在回应——
我也爱你。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啊!
这感觉如此真实……骗不了人。
沉迷在这狂野的快感和疯狂的绞缠之中,心却从来没有这样清明过,即使灵魂在沉沦,他的心仍坚定地鼓动着,一下一下,急切的,有力的,鼓动着。
因为,那是爱。
自十五年岁月中走来,又自十五年岁月中绵延的爱。
是那十五年前就已开启,十五年后更加芬芳的,爱。
晴子说的没错,没有什么比相爱更重要的事。
绝望也好,悲伤也罢。都是因为他们想要爱,与被爱。而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拥有他,也被他所拥有,这便是圆满。
“对不起。”在流川狂野如初的律动中,樱木低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轻轻抬眼,望进那双如子夜黝黑,如玉温润的清亮眸中。
那瞳孔中有水气氤氲,蒙上一层暧昧迷离的光,黑黑的,仿佛深深不见底的湖。
“我想回来,狐狸。”
“你从来不用回来。”深湖泛起朦胧的微笑,真真切切荡漾开来,“你一直在这里。”
终于拥住了他。
拥住了满怀的幸福,完完整整的两人——不再分开。
日后无关是生亦或死,天堂地狱,碧落黄泉,纵使过了奈何桥头,饮下那孟婆汤,也再不会忘记。
——我们曾经精疲力竭,我们曾经心碎神伤,但更重要的是——
我们彼此相爱。
凌乱的房间。
废纸团、空啤酒罐、烟蒂、素食面的包装盒,东西到处散乱地扔着,一切都昭示着这个房间已经有几天没有清理过了。
“流川枫你恩将仇报——!!”
承载了满腹怨恨的怒吼终于不甘寂寞地穿透整个空间。
他可是帮助他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大恩人大媒人诶,这死小子是怎么对他的?拍拍屁股和情人双宿双飞环游世界去了不说,还留下“冷焰盟”这么个烂摊子丢给他,说是送他临别礼物?
靠,吐血,他想切腹!
“没人性过河拆桥天打五雷轰——!”
“省点力气干活吧,新老板阁下。”不怎么诚心的安慰自书房的另一角悠然飘出,花形坐在椅中,右手支颐,偏头盯着满桌子的资料看。
“为什么是我做啊?!”仙道忍无可忍,控诉出这几日来不眠不休的怨气,连他一向自豪的冲天直发此刻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这么多……”
“我真是命苦……”
“喂!花形医生,你好歹说句话吧!”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从高高的资料堆里抬头,“这些东西你认真点看的话,再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了,可是你已经抱怨了二十分钟了。”
笑话,这家伙还好意思向他诉苦?!他,堂堂医学界的才子,多少名流医院想要挖角的天才脑科专家花形透,居然窝在这里陪他查这些叫人呕吐的商业资料,偷笑吧,还鬼叫啥!
“不干了不干了,中场休息!”啪地一声关掉电脑,仙道起身伸了个懒腰。
拉开窗帘,放入一室的清新空气。
“——天亮了啊。”
把脸转向一边,阳光从敞开的窗口照射进来,在面前的地面上亮得晃眼。
朝阳渐渐通红,跳出云层之前最漂亮的瞬间。
风薄薄地吹过。
无论夜晚的玄月多么清冷孤寂,白昼的天空仍然会出现璀璨的彩虹。那正是每个生命所必须经历的,在时间的转轮之中,见证死之苍凉,生之绚烂。
“你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花形抬起头,看见远处逐渐通红起来的天空。
他们,尚不知道。
不知道将来是否仍会有风霜来袭,不知道那一路的风霜,又会通往,哪处未知。
窗前俊逸的男子,即使不曾笑开,嘴角仍然留着淡淡的折线。
所有的泪水和悲伤,都已风流云散。
他照亮了他前半生的心,而他,紧握着他手,陪他一起,去寻找下半世的——光明。
有过流泪,有过欢笑,有过痛苦,有过分离,爱情,对他们来说,沉淀着,深厚着。
所以,渴求着爱情的人们,只有带着微笑或者泪水去体会,那些亦真亦幻的情惑,直指人心,以及那躲也躲不过去的喜悦与悲伤。
奈何之水,彼岸之渊,却未曾淡忘。
因为,总是会有一种花,常开不败,荏苒繁华。
因为,总是会有一个人,蜷伏心底,蜿蜒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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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漆黑中夹带寒星的眸子似乎正专注地凝视窗外的夜色。许久之后,那双修长的手指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按下手机按键。
“三天内,让神奈川第5街B座永远消失。”坚硬冷漠的声音在若大的房间里响起。
半晌,房内再度不出半点声息。
“你在这里做什么?”阴冷的语气像寒风刮过,惊起了背对门口的人。
“哐当!”
清脆的玻璃击地声。
无视于满地的茶杯碎片,流川俊美的脸庞略显不耐,“我在问你话。”
“少爷,我……我……我什么也没听见……”晴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眼神猛地锐利起来,像是要射穿人的箭,虎视耽耽地逼视和压迫。
“少爷我……我不会说的,我谁都不会说的……”
流川带着些许嘲弄的微笑开口,语韵冰冷醉人:“你不是没听见么,还需要说什么?”
“我——”
“行了。”他挥手打断她,淡淡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下去。”
“是,少爷!”
望着晴子的仓惶离去的背影,流川的眼神闪过一抹诡谲的深思。
取出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黑眸闭了又睁,薄而俊美的唇开合,“仙道,替我办一件事。”
说完,他再度闭上双眸,转瞬间,与黑暗同化,混成一气。
“狐狸,你最近心情很好?”樱木大口嚼着牛排,好奇的问。
“怎么这么问?”流川掀了掀轩眉,若无其事的。
“感觉啊!”樱木几乎敢肯定一定有什么事让狐狸满意了。
流川看他一眼,“和你吃饭心情自然好。”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晴子小姐?”
“她辞职了。”他把一匙海鲜千层面送进身边的人嘴里。
“辞职?”樱木手足无措的放下餐具。“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不知道。”他面无表情地扔了句,继续用餐。“她没提起。”
“不会吧,晴子没理由辞职啊……”感觉不太对劲。
“也许她早到了更好的工作。”流川淡淡回道,轻描淡写。
被他一说,樱木还真的愣了。
“应该不会吧?不会的。”樱木还是不相信,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
晴子小姐喜欢狐狸,怎么会无缘无故辞职?难道她不想看见狐狸了?
“她有留下什么话吗?比如地址什么的?”
流川放下叉子,拿起纸巾拭了拭嘴角,再啜了一口冰葡萄酒。
“没。”他透过玻璃杯凌厉的盯着他。“从现在开始,不准再想她。”
“可是晴子小姐怎么不告而别呢。”樱木继续自言自语。“至少也要道个别啊……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直到当天夜里,他犹在怀疑。
******************
这天,樱木再次联络洋平家,却始终无人接应,直到他拨通了洋平打工处的电话。
但接电话的却是大楠,这小子也是天塌下来的惊愕状:
“花道你到底啥时候才回来?出大事啦!”
“什么?”樱木一愣,忙问:“你说清楚!”
“是洋平——哎哎!”
“喂,花道。”电话被另一人抢去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别听大楠胡说,没事。”
“洋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是洋平轻描淡写的口吻,“家里失火罢了。没什——”
“喂喂花道!不是啊!洋平大概得罪什么人了他家被放火——哇!高宫你拦着他!”
“我来和花道说!”
“你们把电话给我!大楠!”
那头似乎上演起了抢夺电话的暴力剧,樱木抽搐着唇角,开始烦躁地翻白眼。
最后,电话又被洋平抢到手里:“喂,花道,在吗?”
“没死。”他口气不善地道,“死小子你老实交代,到底是怎样?!”
“就是失火啊。不过花道,”洋平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现在还和那个流川在一起吗?”
“你最好——也许是我弄错了,总之,你尽快回来。”
“你以为我不想?”樱木撇撇唇,随即急忙询问:“洋平,你家里没事吧?”
“房子烧了而已。”洋平戏谑地笑道:“当然高宫寄放在我这里的那些美女照片也一同烧了,你想象那小子满脸黑炭捶胸顿足的样子吧,哈哈哈哈!”
非常好笑的情景,但樱木一点也笑不出来,反是乌云层层浮上他忐忑的心头。
“可是,大楠不是说是故意纵火的?洋平,你得罪谁了?”该死!真想飞回去好好审问他一番,他们兄弟几个从来都是同甘共苦的!如今洋平出了事,他竟然不能回去帮忙,真他妈混蛋!
“没事的花道,不过你记得我说的,别和那个流川太近——”
“喂花道!你那个‘老朋友’很可能是黑道上混的人!”
“野间?你说什么?!”
“喂,花道你别紧张,也许是我们弄错了……啊,我要挂了,你记得我说的啊!”
“洋平——!”
“喀”地一下,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们说什么?樱木的脑子乱了起来。狐狸是黑道上的人?怎……怎么可能?
不行!他要好好问问去!
转身的动作倏地顿滞住,只见流川凝立在门口,背着光,神情隐在阴影里。
“你还在和他联系。”他的声音很轻柔,樱木却觉得背脊发冷。
“狐狸……你偷听本天才的电话?”
“为什么?”流川不答,只是淡淡的反问。
樱木感觉额角一阵阵的抽疼。
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望着他:“那是我朋友。”他觉得这个理由足够了。
流川也直勾勾对住他的目光,没有答话。
两个人,一个站在书桌前,一个微靠着门框,互相对视着。彼此不相让,也彼此不说话。
彷佛经过天长地久,流川向他走来,同时打破沉默。“又是那个‘水户洋平’么?很好。”
淡淡的,听不出感情起伏的平静嗓音却让樱木的心猛然一震。
“狐狸!”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他玩味笑容的直颤人心。
樱木平日温暖的眼睛现在看来阴鸷而凶猛,恶狠狠地盯在流川的脸上。
“洋平是我兄弟,你敢动他,本天才绝对不会原谅你。”
流川微敛起剑眉,略薄的唇紧抿,不发一语地凝视他。
“死狐狸你听见了没有!不许伤害洋平!”他沉下声严厉威胁道。
流川静静看着他,目光温柔……且冰冷。
然后,他听到流川低低的挑衅的笑声,像从遥远的冰窖中传来:&
“呵,看你这么紧张,我反而对那家伙更感兴趣了。”
“咚”的一声,樱木的拳头重击在桌面上,震得上面的茶具乓乓作响。
他愤怒极了!事实上,他已许久不曾这般气过了,气得简直想要……想要杀人。是的,他是想杀人,尤其当他想杀的对象就站在眼前时,他杀人的欲望就更盛了。
“混蛋!”樱木气昏了,一时之间没有挑选字眼的脱口而出:“你要是敢动他,老子一定亲手宰了你!我不是在开玩笑!”
“……这样啊。”流川危险地眯起眼,平静之下隐藏着他波涛汹涌的怒火。
倾向樱木,原本冰冷的目光已转为噬血。“那在你宰了我之前,别忘记好好替‘你的洋平’收尸。”
这句耳边轻轻响起的低语,却如鞭子一样残忍,抽得樱木顿时懵住了!
房间的空气冻结起来。
泛白的唇紧紧抿着,樱木的拳头越捏越紧,指节咔咔作响。
半晌,流川逸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白痴,既然是你兄弟,我又怎么可能真杀他。”
“……狐狸,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抬起眼看他,樱木的神情有些阴贽。
“洋平说你是黑道的人,是不是?”
流川没有避开视线,静默了一瞬,答道:“是。”
“他妈的‘是’!?死狐狸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樱木怒极,吼出了脏话。
他又一语不发了,径自用深沉的黑眸端视他。
“到现在你都不肯告诉我实话吗!”樱木的声音蓦地提高了好几度,显得尖锐起来。“还是你觉得可以欺骗我一辈子?!”
“白痴,这很重要吗?”流川缓慢而冷静的问。“无论我是黑道还是白道,我都是流川枫,这点从没变过。你在乎我的身份?你在乎这?”
“我不在乎!”樱木眉头微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狐狸,本天才不在乎你是谁,商人也好乞丐也罢,我都不在乎!但是,我不要你去做坏事!更不希望你骗我……”他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轻轻道:“本天才,讨厌被人欺骗,就算是狐狸,也不行。”
******************************************************************
所谓“冷战”,大概就是指现在这个情景了吧,从没看见过白痴面无表情的样子,挺有趣,流川几乎都要凝出一丝笑意了,几乎。
看了看桌上纹丝未动的午餐,流川暗暗叹了口气道,“白痴,饿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坐在窗台上的红发少年没有吭声,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显然你不适合这种用‘谈’的方式。”流川走至他身边,将他下巴钳住,正视着自己。
“吃饭。”他加重语气。
樱木则回以那狂恣的不驯眼神。
“要我喂你吗?”流川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发毛。
随后不待他回答,流川张嘴含下一大口色拉,迅速扯他入怀,以口就口逼他分享嘴里的食物——
“咳……”樱木差点被噎死,但这并不能教他顺带忽略这个强吻所带来的震撼!
“好吃吗?”他气息浓浊地低笑。
樱木面孔泛红,气与羞交杂,教他讲不出话。
眼看流川又含下一大口色拉,樱木急忙挣脱他退后几步叫道:“我自己来!”
流川放下食物,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才道:“白痴,我从前就说过,我不是‘好人’。我不能选择自己要走路。”
他是在向自己解释吗?樱木眼不看他,不过耳朵将他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你所认为的那些‘坏事’正是我生存的游戏规则,若不这么做,我早就没命了。”
樱木转过头,金眸望入他眼中,“我不明白——你就不能退出吗?”他有太多的问号,却不知该怎么问:“脚在你自己身上,你走别人还不让?”
流川的声音无奈起来,含着淡淡的自嘲:“由不得我。即便什么都不做,我还是会时刻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况且我已无法停下脚步,尽管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的什么……我没的得选择。”
一旦踏入沼泽,就泥足深陷,再想抽身,恐是天方夜谭!
唯一不变是——
“我还是我。”
樱木暗自捏了捏拳头,心中的不安,燃烧到了顶点。
还是?是他从没认识过眼前这个人,还是一开始,就将他错认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狐狸?到底哪个才是他在乎的狐狸?
思绪乱了,五味陈杂,翻搅着惊诧与惶惑的疑虑。“狐狸,你说真的?”
“你不信?”
“我……我不知道。”樱木的眼神黯淡下来。“现在的我只是——”
语尾拖着淡淡的长音,流川忍不住侧目。
“只是什么?”
樱木神情隐隐的看不出心思如何。半晌,他突然道:“狐狸,洋平家失火了,需要帮忙。”貌似平静实则旁敲侧击地试探。
流川的唇冷冷撇着。“你想说什么?”
“我要回日本。”
又是这个!他烦躁地眯眼,许久,唇边抿上温温的笑:“回日本需要钱,你有吗?”
“没!”樱木横他一眼。死狐狸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不差钱啊!
“我借你。”他说出一个数字,吓得樱木傻眼。
“不需要那么多!”
“那你是不要?”
“要!”樱木急忙点头。随后申明:“本天才一定会还你!”他就是打工打到累死也不要欠这家伙的钱!
很好,重头戏来了。流川清清喉咙道:“不用,你只需帮我个忙。”他仔细的盯着他。
“帮忙?”樱木狐疑地看着他。“帮什么忙?你不是很行吗!也要人帮忙?!”
“你可以拒绝,毕竟这很危险。”流川不动声色的说,知道鱼儿已经咬线。
“死狐狸难道本天才会怕吗!说!到底是什么!”切,看不起人啊!樱木咬牙切齿。
“保镖。”流川简单的回答。看见他愕然的神情,说明道,“做我保镖,难不倒你吧?”
“少耍我了,你们黑道的不是有一大帮手下——”
“我知道。”他飞快打断她。“听我把话说完!”
樱木撇撇唇。说就说,拽屁啊!反正等他说完本天才就拍拍屁股走人,管这只死狐狸说什么!
“有人要杀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樱木措手不及。
流川留意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有几次差点就得手,还好我警觉性高……”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樱木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心。
“有人……要杀你?!”
“是。记得上次的车祸吗?那是有人蓄意的,还有我车子的刹车也被动过手脚,有一回险些爆炸——”他突然顿住,因为发现了樱木巨变的脸色。
嘴唇唰地发白,血色全无,金眸中充满担心的恐惧。“你……有没有受伤?”紧紧上下探视他,仿佛要看出他是否受伤了。
“没,我没受伤。”流川的心纠起来,胸臆划过阵阵暖流。白痴心里毕竟还是有他的!  
“真的?”樱木皱眉。奇怪,为什么他觉得狐狸的样子根本不在害怕,反而……很高兴?
“真的。”流川几乎可以确定这条傻鱼会入网了,不过打铁要趁热,他继续说:“所以我希望你能24小时贴身保护我……”注意到他想抗议的表情,他补充道:“因为要杀我的是熟人。”
“熟人?你是说……你同伴里有内奸?!”
“没错。”流川垂下脸让人误以为他在不安,事实上他在冷笑。如果他身边真有内奸,那仙道彰这个狗头军师就该切腹谢罪了。
“不可思议。”樱木咕哝着。难怪这小气狐狸愿意放他回家,原来事情这么严重。
“同意帮我了?”他抬起头期盼的看着他。
“可是……”
流川使出最后的一招。“最多一个月,事成之后我立刻送你回日本。”
樱木犹做困兽之斗,他的心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极想要回日本,他真的很担心洋平他们,那家伙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可是另一半却告诉他,狐狸有危险,他不能一走了之!
樱木的沉默对流川来说,足够了。太了解白痴了,他有十成把握他会点头。一念至此,流川不禁嘴角微弯,逸出一抹微笑。
“到时候你真的会让我回日本?”樱木迟疑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他果然答应了!
流川点头,语气又恢复原先冷淡的声调。“是,我会。”
对不起,白痴。
但是,对你,我是绝对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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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一踏进晴子的屋子,就感到一股不安。
晴子走了那么久,他已经开始想念她了,在这幢空旷的房子中,只有和晴子一起才感觉轻松自在。所以他才会想到来她的房间走走。
可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心慌意乱?
有些茫然的坐在晴子的床上,手下摸到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
樱木掀开枕头,是一本厚厚的通讯录。
“忘记带走了吗?”他自言自语,很高兴能看见晴子的通讯录,或许可以联系到她!
但为什么他的心跳得如此急促?
翻开本子,就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通讯录,而是一本日记!
樱木蓦地一惊!
不行,晴子小姐的日记,不能偷看!
刚想将日记放回原处,倏地,日记中掉出一张照片——
“狐狸?”
照片正是流川冷漠的侧脸,看样子是偷拍的——晴子小姐那么喜欢狐狸,可是……樱木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愧疚,把照片夹回。
然而他的视线不能避免的落到了日记中那行娟秀的字迹——
“……无意中发现了少爷的秘密,很害怕,还好少爷没有很生气,太好了。不过,神奈川第5街B座是什么地方呢?”
樱木愣住了。
神奈川第5街B座?
这……这不是洋平的家吗?为什么晴子会知道?还有,晴子发现狐狸什么“秘密”?
鬼使神差般的,又翻了一页。
“11月15日。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眼皮跳得好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到底是什么呢?唉,不想了,明天还要早起去花市买芙蓉花呢,晚了就卖完了。”
日记到这一天为止。
“11月15日……不就是晴子小姐辞职的前一天吗?”晴子还想着要买芙蓉花回来,怎么可能第二天辞职?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樱木的心开始狂跳起来,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狐狸为什么要骗他?
脑海中,闪过一个触目惊心的念头。
不,不会!不会的!
他跳起来,翻开晴子的衣柜和抽屉,衣服、化妆包、隐形眼镜、钱包……一样不缺!
猛然省起什么,樱木跌跌撞撞地跑到阳台外,那里,原本几盆盛开的牡丹已经凋零。
——“花都比较娇贵,所以我白天让它们晒了太阳下午就要收回去,不然就糟蹋它们了!”
晴子的话赫然跳入脑海,思绪变得缓慢起来,一切的不安仿佛找到位置似的。
那么爱惜这些花,晴子临走没道理不把它们放回屋子的!除非……除非……
他几乎站不稳,一颗心沉下深不见低的冰窖。
晴子一定出事了!
意外?还是人为……?
人为的话……是谁……?是谁?
一个名字电光石火般地跳入脑中。
狐……狸……
樱木胸腔里泛起一阵锥心之感,从未有过的惊恐,自脚底往上窜,像是疯长的海藻,紧紧缠绕着他,透不过气来。
不!狐狸不会这么做!他不会!
深深吸气后再深深吐出,他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回到卧室,樱木的神智仍是混乱不堪,他已经不能判断孰真孰假,究竟谁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仿佛回答他内心焦虑似的——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惊蛰了室内冷寂的空气。
“花道?”
“洋平?”樱木一怔,马上小心翼翼放低音调,跑到门口将卧室的门掩上。
“洋平,你怎么有这里的电话?”
“我去电讯局查的!”洋平的声音透着急切与担忧,“花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回来!那个流川枫不是简单的黑社会!他是‘冷焰盟’的老大啊!”
“什么冷焰盟?”樱木屏住气,低声问道。
“‘冷焰盟’是黑道最大的组织之一,杀人放火走私贩毒,只要你想象得出的事,他们都会做!你知道十年前流川枫为什么会在神奈川?那是他在执行任务啊!”
樱木一震,脊背缓缓发凉,“执行任务……什么任务?”
“杀人!”洋平冷冷地说,“这家伙早就满手血腥了!花道,你一定要离他远点!太危险了!何况……他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什么?!——你爸他……?”
那头沉默了一瞬,道:“还记得我说家里失火么?”
“嗯。”樱木表面上镇定的应着,但双手却是抖得不能再抖了。
“父亲他……因为那场火所以………”
日记……晴子失踪……狐狸的秘密……神奈川第5街B座……
樱木隐约猜到了什么事,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
“不……不可能是狐狸,不可能……”他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痛苦和恐慌在心底堆积起来。
“是的,是他,花道。”洋平忍着激动说道。“我查到了,那场火是他的杰作!”
“不!不!怎么可能是狐狸?”他惊惧的语气像个小孩。“你弄错了!不可能是狐狸的!一定是你搞错了,洋平,是不是?是不是?”他期盼的追问,只想要一个否定的答复。
“我怎么会冤枉你的朋友。”他急于要的否认,洋平却不能给。“花道,你在那里很危险,快点回来,快!”
“喀”地一声,樱木挂断了电话,他不敢再听下去。
四肢冰凉,他只觉得头昏眼花,虚软无力,樱木跌坐在床上,心中的不安益发扩大。
如果所有的事都是狐狸做的,如果狐狸一直都在骗他——
打了个激灵,尖锐的寒气迅速冰冻这个想法,不!他连假设也无法忍受!
樱木深深喘息,强咽下心头涌上的巨痛。
“我要回日本。”
“不行。”果断的拒绝。
“我要回日本。”樱木重复。
流川从书后抬眼,定定盯住他,目光深不可测。
樱木直直对上他,“我要回日本。”他第三次开口,“今天就要。”
“你忘记答应我的事了?”流川挑起一道单眉,提醒他:“一个月还没到。”
“我反悔了。”樱木口气淡淡的,有些嘲弄:“而且我不认为自己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发生了什么事?流川敛眉思索,从昨天回来就发现他怪怪的,脸上的神情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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