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线上开坦克炮弹总是往左上方飞

& 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0.6s,看到炮弹在坦克
本题难度:0.51&&题型:解答题
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0.6s,看到炮弹在坦克上爆炸,经过3.0s听到爆炸声音,求大炮距坦克多远?炮弹飞行速度多大?(声速u=340m/s)
来源:学年辽宁省营口市大石桥市水源二中八年级(上)期末物理模拟试卷 | 【考点】速度公式及其应用.
(2014秋o腾冲县期末)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炮弹以某一速度飞行0.6s后落在坦克上爆炸,爆炸的声音又经过2.1s后传到炮手耳朵里.求:(1)大炮距坦克多远?(2)炮弹的飞行速度多大?(声速为340m/s)
(2015秋o盘锦校级月考)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4s看到炮弹在坦克上爆炸,看到爆炸后经6s听到爆炸的声音,求:(1)大炮距坦克多远?(2)炮弹的飞行速度多大?(声速取340m/s)
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0.6s看到炮弹在坦克上爆炸,经过2.4s听到爆炸的声音,求:(1)大炮距坦克多远?(2)炮弹的飞行速度多大?(气温15℃,声速340m/s)
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静止的坦克,开炮后经过0.5s看到炮弹在坦克上爆炸,再经过2.5s听到爆炸的声音.已知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为340m/s,光传播的时间可忽略不计(距离=速度×时间,用公式表示为s=vt).请问:(1)大炮距坦克有多远?(2)炮弹的飞行速度有多大?
(2015秋o鄂州校级期末)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0.5s看到炮弹在坦克上爆炸,再经过2s听到爆炸的声音,求:(1)大炮距坦克多远?(2)炮弹的飞行速度多大?
解析与答案
(揭秘难题真相,上)
习题“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0.6s,看到炮弹在坦克上爆炸,经过3.0s听到爆炸声音,求大炮距坦克多远?炮弹飞行速度多大?(声速u=340m/s)”的学库宝(http://www.xuekubao.com/)教师分析与解答如下所示:
【分析】(1)知道炮弹爆炸发出声音传到反坦克炮的时间和声音的传播速度利用速度公式求反坦克炮与坦克之间的距离(2)知道坦克炮与坦克的距离、从开炮到炮弹击中目标的时间利用速度公式求炮弹飞行的速度.
【解答】解:(1)∵v=st∴大炮距坦克s=vt=340m/s×(30s-06s)=816m(2)炮弹飞行的距离s'=s=816m&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炮弹运行速度v'=s′t′=816m06s=1360m/s.答:大炮距坦克816m炮弹运行速度是1360m/s.
【考点】速度公式及其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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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点讲解
经过分析,习题“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0.6s,看到炮弹在坦克”主要考察你对
等考点的理解。
因为篇幅有限,只列出部分考点,详细请访问。
速度公式及其应用
1、速度的公式:v=s/t,其中v表示速度,s表示路程,t表示时间。注意:①应用v=s/t计算时,单位要统一。s用米(m),t用秒(s)作单位时,速度v的单位为米/秒 (m/s);当s用千米(km),t用小时(h)时,速度v的单位为千米/时(km/h)。②v=s/t公式的三个物理量必须对应于同一物体。2、应用:(1)火车过桥(隧道)问题:
火车穿过隧道时,火车头进人隧道就开始算起,直到火车尾离开隧道才叫做火车通过了隧道,所以火车穿过隧道经过的路程应该等于隧道长与车身长度的和。过大桥时也类似,火车通过大桥经过的路程等于桥长加车长。故对于本身有长度的物体过桥问题小结如下:物体通过的路程等于桥长与物体本身长度的和。(2)出租车问题:a.出租车的速度表示车辆行驶过程中的行进速度,指针指示的数值就是该时刻的速度值,采用的单位为km/h。b.里程示数窗表示该车行驶的总路程,某段时间的路程就等于这段时间内两个示数的差。 c.出租车票据上给出的上车、下车时间间隔为车行驶时间,里程就是这段时间内出租车通过的路程。利用这些信息,可以解决与出租车有关的多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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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反坦克炮瞄准一辆坦克,开炮后经过0.6s看到炮弹在坦克上爆炸,再经过2.1s听到爆炸的声音。求:(1)大炮距坦克多远?(2)炮弹的飞行速度多大?(空气中的声速是340m/s)
答案(1)714m;(2)1190m/s。
解析试题分析:(1)由题意知:空气中的声速为v1=340m/s,声音传播的时间为t1=2.1s,大炮到坦克的距离即为声音在2.1s内传播的路程,则大炮到坦克的距离s1=v1t1=340m/s×2.1s=714m。(2)由题意知:炮弹飞行的时间t2=0.6s,飞行的路程s2=s1=714m,则炮弹的飞行速度。考点:速度、路程、时间的相关计算>新手指导:炮弹分析以及对坦克的观点
新手指导:炮弹分析以及对坦克的观点
14:53:25 条 来源:多玩坦克世界 作者:小枫叶123456 ]
新手指导:炮弹分析以及对坦克的观点
  本人游戏ID飞叶小枫(不服来查),资历还算老,虽然比不上那些内测就开始玩的老鸟,也是看着法国线出来,查查还是9J车的时候。
  本文旨在指导新手,为改变现在野队的糟糕环境的一份努力,先声明我嘴巴有点毒。
  先来说说弹种,很多新手没有军事知识,只知道哪个伤害高打哪个,我拜托你看看穿深这项好吗!
  里有AP、APCR、HE、HEAT、HESH,5种弹药我会列出我所摸索清楚的特性。
  AP(穿甲弹):多数坦克的银币弹,有较大(3-5度好像,改了好几次)的转正,但基本穿深不足。基于此,比较适合在打侧面和裤裆的时候使用,但穿深不足极大限制了AP的击穿率,炮弹飞行速度上也低于APCR,远程狙射的时候难以把握提前量,炮弹乱飞的情况也更多,穿深衰减也比APCR多。
  APCR(次口径穿甲弹):坦克世界5种炮弹中飞行速度最快的炮弹,有点军事知识的都知道APCR牺牲了口径与装药来达到增强穿深的目的。在游戏中,APCR有最平直的弹道,普遍较高的穿深,但转正(1-2度)比AP少。换而言之,由于AP与APCR都有入射角大于70度强制跳弹原则(3倍口径原则不生效情况下),AP在射击倾斜面的时候有更高的击穿几率,而APCR就干脆直接弹飞。打个比方,AP就像子弹而APCR更像尖头的飞镖,空气阻力更小的情况下穿深衰减更少。
  HEAT(金属射流破甲弹):首先注意弹种名称有HE开头的炮弹在接触任何物体的时候(车体,间隙装甲,泥土围栏,混凝土围墙,房子啊神马的)即刻爆炸。这点在HE和HESH上尤其明显所以碰到无脑金币弹的,金币弹还是HE开头的就骗他打泥土围栏(是泥土那种不是木质!)吧,炮弹穿不过去的。HEAT区别于HE、HESH,HEAT在穿甲原理上还是有AP的影子的HE和HESH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简单来说AP与APCR是直接拿炮弹击穿装甲而HEAT则是用金属射流熔穿装甲,之后爆炸部由残留的惯性进入车体,延时引信引爆装药,进而达到穿甲破坏的目的,详细请点击下面的链接进入军武次位面了解。在坦克世界中的HEAT基本还原了真实情况,拥有金币弹级别的穿深,正面破防能力强悍,咱大天朝更是有300穿的社会主义破-471,但是众所周知HEAT就怕遇到履带与间隙装甲,前面也说了由于是金属射流去熔穿装甲,而射流所有的惯性有限所以熔穿了一层装甲后难以保留足够穿深击穿第二装甲。(题外话:更早前HEAT更变态,不会跳弹,在某个版本后被砍为入射角大于80度强制跳弹(3倍口径原则不生效情况下))。而且官方给出的弹速表来看HEAT和HESH的弹速都和HE一样,游戏中感觉比HE稍微快点,但是弹道更难把握(买了111又卖掉得来的教训),弹速慢于AP使得在狙击射击的时候简直只能打固定目标,打移动靶命中率感人,更别说移动的敌人大多都是侧面的履带和间隙装甲(黑洞其实也是间隙装甲详情戳这里http://wot.duowan.com/38189_2.html ),更更别说HEAT的弹道下坠。这点在AP与APCR上还不是很明显,但是HAET的话你把开炮特效关了可以清楚的看见炮弹飞过去然后低于你瞄准的点,然后就打到人履带上了,然后就是悲催的装填┻━┻︵╰(‵□&)╯︵┻━┻ 。不过HEAT的穿深不会随着距离增加衰减,这也算是对弹道偏差的一些补偿吧。
  HE(高爆弹):说白了就是用坦克炮发射的金属包装的炸药包,里面除了引信都是火药一撞就炸。游戏里面HE作为所有火炮的银币弹、大口径炮恶心人的最佳选择(152神教威武!),一炮下去必掉血死人坏零件(小口径一边凉快去),并且还有溅射伤害,92与GC就靠这个吃饭(咱不是火炮大神,能打出伤害就欣慰了,总比放空好)。HE的穿深不会随着距离衰减,弹速较慢。至于HE的弹道,感觉固定目标只要缩好圈都会中(好像是系统会进行修正),不缩圈看信仰,打移动靶拼人品。游戏中的HE有穿深,现实中不然,但由于现实中HE的伤害原理过于复杂,毛子把它简单的加了个穿深和溅射范围就拿上来了(除了火炮和一些特殊的车,HE的穿深【均穿】都是主炮口径的一半不信自己留意一下)。打HE额外需注意,HE如果在外部模块上爆炸则其产生的伤害全由外部模块吸收,也就是说外部模块他自身有血量,你HE打上去就先掉模块的血,模块的血掉光了再掉你的HP,也就是HE把外部模块炸红了再炸到你的主体装甲,这点最好的例子就是履带和主炮,有多少新手拿HE打人侧面结果报个100多或者几十,有时候火炮一发十拿九稳的打一残血结果全部被对面的主炮吸收了,对面只是者黄了主炮或用了个修理。至于用HE轰间隙装甲,我没试过,打超潘从来不打脸,只打脑袋、侧面、菊花,欢迎留言补充。至于很多人在问为什么大神们打HE一打一个穿,我明明瞄了薄弱地方还是一般伤害?Well,这点首先区别打到履带与间隙装甲,然后盒子都可以装巨响有装甲值的图标吧?那些大神会挑选薄弱地方然后目测此处等效,等 等效足够低了然后开火,必要的时候配合金币HE(像T49),什么?HE有没有转正?至少目前我摸索下这块装甲等效多少多少(比如S C系HT的菊花),然后我HE穿深(均穿)高于这个等效就可以击穿,至少是高伤,这个欢迎学术党去测试。弹速在前面已经说了感觉是飞的&比较慢&。再说说HE死人坏零件的事,前面课看见了,坦克世界的零件就是一个个模块,成员也是HE在装甲表面爆炸后杀伤半径内的模块都会掉血,貌似这和直接掉HP是分开算的不会因为你零件坏的多HP就掉的少,当然,外部模块除外。所以口径越大,杀伤半径,也就是溅射,越大,波及到的模块就越多。最简单的理解就是HE虽然没击穿造成高伤,但是把零件和成员给&震&坏/死了╮(╯_╰)╭ 。
  HESH(碎甲弹):顾名思义,现实中的HESH依靠粘着于装甲上的炸药爆炸产生冲击波震碎装甲反面,使装甲内部产生大量碎片,进而通过碎片杀伤内部成员(与零件?)。游戏中我还没开过183,但从无数次被183金币弹伺候的切身感受来说,游戏中的HESH就是高穿深的HE,伤害和HE一样,但似乎有对模块与成员伤害增加的BUFF,一炮下去死的只剩一两个成员的截图我们见过了。我没走女王线,欢迎走过的补充。
  说完了弹种,我就不得不说打炮弹的人了。缩圈缩到最小点左键谁不会?对于装甲与弱点的理解也可以通过场次和攻略来提高,隐蔽和视野两个难题也能学会,但是青山易改本性难移,关键还是在于打的人,那些说高效率都是蹲出来的无可厚非,确实有那么群人总在后面黑然后前面死光了他来翻盘,但是无脑喷子没看到他花了多少场次理解地图,去测试哪个草可以蹲哪个要退后15m开炮,黑枪大神们花在这方面的时间是那些喷子们的几倍!游戏中的用脑量也是。区别于无脑黑枪&&那些觉得找个草丛架个伪装网就觉得自己不会亮然后不知道跟进不知道后退的家伙,我对于黑枪大神致予我的敬意,至少我不愿意花这么多精力在这方面。我就喜欢冲上去肉搏,快车带了高光的就去点灯带节奏,是男人就要死在冲锋的路上!畏手畏脚最后还输了最不能忍。
  目前国服有个很让人无语的情况那就是无脑随大流(也许这就是中国的社会性),别人去哪我去哪里,高效率去哪我去哪里,结果就是导致一波流,然后如果高效率没死打通了这条线还好,但是没打通的结果就是被包饺子。我已经不知道被包了多少次了,都特么想删游戏的有木有!在此我真心想说如果你要玩这个游戏,请你有一定的军事常识,并且玩过FPS射击游戏和模拟驾驶类游戏(有的人真的连车都不会开我也是醉了),并且多看攻略与视频(不得不提现在的解说视频虽多但真的介绍玩法指导新手的很少比如SZRXS,其余大多数都是观赏性和搞笑类的比如万伤系列,大神系列,折腾出品,但缺乏分辨能力的新手就会觉得然后就是无脑练车也不看看视频中玩家的走位意识打法,真的怀念当年还是小菜鸟的时候拎大侠解说的系列还有插曲的霞飞,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玩好坦克需要意识不是无脑伸缩对炮,插曲的视频告诉我LT要这样玩,还能这样玩)。你玩这个游戏请你一定要有玩好它的心。随便玩玩的玩玩低级车不就好了,低级房一样有乐趣,干嘛一定要开高级车去坑别人坑自己?
  坦克世界是一款有模拟成分在内的射击类游戏,当你点击开始战斗的时候,你踏上的是战场,所以请你认真对待每场战斗。如果你单纯追求刺激感和&我很NB&的感觉请出门右转CF里花钱去吧不送,每场战斗花的时间还短;如果休闲类玩家你为何要玩这么紧张的游戏?MMORPG现在画面很好了,大可不必大费周章来战争类网游里&休闲&(我推荐永恒之塔,TEAR,FF14画面都很不错,永恒的BGM非常好),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对于坦克世界里,只有坑人没有坑车的观点我是保留一定赞同的&&坑人一定玩不好坑车,坑人也玩不好好车,但坑车不一定坑人,只是很难上手,或者生存环境不佳,那些车那只有熬一熬了。另外强烈要求毛子降低零件经验加快渡过白板期,白板坑人坑自己(不过想想也不可能,降低了谁还拿金币去换公共?)。
  新手也许会叫,高玩虐我们!我们怎么愉快的玩耍?好我告诉你,在某方面坦克世界是很平衡,毛子也不是瞎扯。MMORPG里面的等级优势是彻底的等级优势,1级的绝对干不死100级的,而坦克世界里面的?至少这里面的装甲都视作匀质钢板,而不会有什么表面渗碳什么RMB特权什么的,简单来说反正就是1级车也打的死10级车就好的例证就是白云了,那个大脆脑袋我就hhhhhh,所以就算高玩虐你们,你们也可以在高玩轻敌的情况下反艹,而且虽然分房系统经常发神经给些脑残分房,但是车辆分房等级的限制至少保证了相对的公平(你们还是好的了,早年没限制的时候6级车进得了10级房,你们能想象M18只能去打-7菊花还得有很正的角度吗?那时候更没有银币买金币弹,金币弹都是奢侈)
  还有就是心态,我不知道这是因为社会上就是这样还是认得生活压力太大需要发泄。反正游戏里,老鸟看不起新手,大骂坑货!不会玩!新手骂老鸟,黑枪逼,卖队友!双方都变得不信任,结果就是各打各的,老鸟上去抢点了没人支援,结果点被对面抢了,后面反应过来的新手在支援的路上被黑成狗,最后被包饺子,各种惨剧表明玩家的心态越来越坏,尤其是有的时候只是因为一些擦撞掉了点血就开炮TK,我&你是不是男人!TM度量有这么小吗?掉这么点血你打别人一炮满伤,爆菊还会坏油箱坏引擎的知道吗!你自己车子轻那就开车小心点啊!你TK队友一炮队友就少了一炮抗线的血量,就少了互相换血时的机会,你的队友是你的袍泽,你的战友,你们都在此为胜利而战!就算被卖了,除非你有被人讨厌的原因(某喷子),不然他卖你必有他的原因,虽然也许不是战略上的绝对正确,也许你牺牲了,但你在死前搞死了关键的眼车或者火力输出车,就给他创造了翻盘的机会,然后赢了&&你们的收益1.5倍,失败方只有一半,(平局双方都不打折也就是1.0)。所以,尊重你的队友,你可以卖队友,但你一定要对得起被卖的队友。就知道卖队友的混蛋直接开喷吧!
  本人大学生,实在看不下去野队环境了,抽着准备雅思考试的空打的这篇文章。希望有耐心能读完的读者能真正体会到这款团队游戏这款战争游戏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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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世界精品图集被遗忘的士兵――一个德国士兵的苏德战争回忆录
第六章 别尔戈罗德别尔戈罗德是库尔斯克会战中的主战场之一,库尔斯克会战是苏军和德军主力之间的命运大决战,双方投入总兵力达400多万人,其中德军150万人,苏军兵力近300万人,双方投入坦克达1万多辆,因而在会战中还爆发了战争史上最大规模的坦克战。1943年8月,苏军装甲部队突破德军防线纵深达200公里,并牢牢地控制了别尔戈罗德。德军决定在别尔戈罗德地区投入6万步兵和装甲部队从后翼截断和围歼苏军先头部队,德军和苏军为争夺别尔戈罗德开始了殊死的血拼,别尔戈罗德战役拉开了序幕。  在别尔戈罗德20多公里长的狭窄战线上,苏军投入了3000多门大炮对企图包围苏军先头部队的德军进行了饱和炮击,苏军统帅部同时投入了数十万士兵对德军阵地进行了血肉强攻。苏军强大的攻势和占绝对数量优势的兵力终于将德军赶出了别尔戈罗德市,取得了战役的完全胜利。在10天的残酷厮杀中,别尔戈罗德战役中德军单是阵亡人数就达2万人,占该战役参战部队人数的三分之一,苏军官方数字显示在该战役中苏军也有5万多人阵亡。本章就是作者萨杰对于这次惨烈的别尔戈罗德战役的回忆。
在1943年夏天一个炎热的夜晚,我们再次被部署到了前线。别尔戈罗德刚刚被俄国人夺回,俄国人的前沿阵地甚至延伸进了我们的阵地。从别尔戈罗德到哈尔科夫和库尔斯克的前线目前总的来说还算安静。自从我们从库尔斯克撤退后,与苏军的作战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刻,血腥的战斗让双方的士兵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在9月的战役打响之前,俄国人现在正在休整、喘息并掩埋着自己难以计数的阵亡士兵。在斯拉文斯克的浴血厮杀后,哈尔科夫现在牢牢地控制在我们的手上,苏军在南线的突破已经被我们阻止在了克莱门楚(Kremenchug)。
俄国人已经恢复了一定的元气,他们迫使德军和罗马尼亚部队撤出了高加索地区和卡尔马科平原。苏军也迫使我们从顿涅茨地区撤出。但是局势也并非完全在他们掌控之中,我们的反攻常常击溃他们疯狂的进攻。别尔戈罗德、哈尔科夫和斯大林诺都是我们反攻胜利的见证。在即将到来的夺回别尔戈罗德的战役中,将有6万名德军士兵被投入进攻,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由1万8千名士兵组成的党卫军希特勒青年师刚从位于德国西里西亚的训练营来到这里接受这场敌众我寡的战火的“洗礼”,在后来的别尔戈罗德战役中,该师三分之一的士兵在战斗中阵亡。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士气高昂地开赴前线的情景。青年师的一些连队扛着绣着金色大字的军旗,军旗上写着:“年轻的雄狮”或者“世界属于我们”。陆续到达的部队包括机枪排、步兵旅和满载重装备的摩托化旅。别尔戈罗德附近广袤的平原上布满了德国士兵,在接下来的三四天中,还会有更多的部队加入我们之中。
现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们的每个连队都被带到了准确的集合地点。我们再一次谈到了即将要到来的苏军进攻。实际上,我们每天的训练就是如何防御苏军的进攻。像过去一样,除了训练外还被分派了不少的杂事。天气变得越来越干热了,乌克兰大平原上那些小丘上的土已经不能被枯黄杂草所固定住,从这些小丘上不时刮来一阵阵的尘土。
到了晚上,大家坐在篝火边上唱歌和聊天。前线离我们这里有20多公里远,所以在这里允许生火。现在终于有足够的时间给我的葆拉写信了,我无时不在思念着她。
一天下午,我们被命令集合去领取弹药。
每个人都拿了120发子弹和4颗手榴弹。我们每10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9个士兵,一个军士长。霍尔斯是我们这个小组里两个机枪手中的一个。每挺机枪都有两个人负责,其中一人负责装弹。小组里面只有3个人拿步枪,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小组里还有两个掷弹手,他们都带着冲锋枪并背着一大包的手榴弹,最后还有我们的军士长。我们在一片肃静之中被带到了一个紧贴着前线的防御阵地里。一支属于大德意志师的装甲部队就在我们的旁边停着。我看到装甲部队里有着巨大的虎式坦克和被拖车拖着的榴弹炮,榴弹炮上插满了人工或是天然的树叶。我们经过放在建筑物前面的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胖胖的部队秘书,他写下了我们的身份号。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前,一个装甲部队的上尉正在与几个坦克车长和其他的军官研究一张地图。突然在森林的边上我看到了一大片通向前线的通讯壕。我们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了。在我们周围,其他的部队已经就位了。
我们现在是5连的一部分。我们连沿着战壕一直走到了树林的边上。那些工兵一定为砍断这些巨大的树根费了不少气力。在每一个地方,士兵们都在继续加固和加深自己的掩体。现在已经到了下午6点了,炎热开始慢慢退却了。
我们沿着战壕走到了树林外面,穿过了一片长着树木的小山丘,那里一个正在看地图的军官为我们指了路。我们沿着右边的战壕走去。士兵们在战壕里拥挤着寻找着自己的阵地。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到处是希特勒青年师士兵的掩体里。
我们的军官向我们喊道:“停下来!你们现在就在这里,然后军士长会告诉你们各自的位置在哪里的。”
他向我们敬了礼就离开了。我们现在和一群希特勒青年师的士兵待在了一起。他们正坐在战壕里快乐地交谈着。我走向霍尔斯,他正在把自己的机枪放下来,并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他说:“妈的,要是我扛步枪就好了。这个该死的东西简直有一吨重。”
我说:“我和你在一起,霍尔斯。看起来我们是一个组的。”我们接着把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我们俩的左手上都盖着5K.8.的字样。
奥林海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霍尔斯说:“这是我们的编队号码,如果你的数字不是8的话,我们可就不认识你了。”
奥林海姆此时焦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说:“妈的,我的号码是11。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霍尔斯说:“我可不知道,你得去问林森军士长了,他也许会有答案。”
林森笑着说道:“我们看来是要去野餐了。”其实他对于上面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些编号的含义感到有些不满。
这时,一个希特勒青年师的士兵向我们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漂亮秀气的女孩。
他问道:“那些苏联人在打仗的时候团结吗?”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足球比赛时询问对手的情况。
霍尔斯像一个茶馆的老板娘一样回答道:“非常团结。”
那个秀气的士兵又说道:“我这样问你是因为你看起来比我们要老练一些,其实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的。”
林森插话说:“年轻人,让我给你一个建议。”显然林森已经觉得小小的提职可以让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他接着说道:“你必须要向任何属于俄国人的东西开火,那些俄国佬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浑蛋。”
奥林海姆现在脸色有些发白。他问道:“俄国人真的要发起进攻吗?”
那个漂亮的年轻人说:“我们肯定会首先发起进攻的。”他长得像圣母玛丽亚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愤怒的表情。他说完后又回到那群男孩们中间了。
林森大声说道:“你们知道有人会告诉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吗?”
一个正躺在地上的老兵说:“闭嘴,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他们要你们做什么的。”
一个希特勒青年师的士兵说:“嘿,是哪个浑蛋用这种口气说话?”
那个看起来有30多岁的老兵接着说道:“你们都给我闭嘴,你们这帮傻瓜。我们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些没有打过仗的家伙。”
一个青年师的士兵走向了他。那个士兵平静地用一种学生的口吻说:“先生,你可以为大家解释一下你的这种失败主义的腔调吗?你的态度正在影响到这里的士气。”
老兵接着说:“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个年轻的士兵又说道:“我想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回答我们的问题。”
老兵回答道:“我说你们是一帮傻瓜,你们只有在自己的小脑袋被人敲碎的时候才会懂得思考的。”
另一个青年师士兵猛地站了起来。他的面容看起来冷静刚毅。他铁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我想他大概马上要冲向那个老兵了,而那个老兵现在依旧谁也不看。
那个站起来的士兵用一种与他面容一样的冷静的声音问道:“你认为我们还是那些拴在妈妈围裙上的小孩子吗?我们也经过了几个月的艰苦训练,现在和你一样结实。我们都在训练营待过。”他边说边向他身边的一个朋友说:“拉莫,你现在朝我的脸上打。”
拉莫跳了起来,他用自己那个肌肉发达的拳头用力向自己朋友的脸砸去。那个士兵在重击下摇晃了一会儿,然后走向了那个老兵。此时那个老兵终于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这时两股鲜血从那个青年师士兵口中流出并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地上。
那个青年师的士兵说道:“我们这样的傻瓜也能像你这种小资废物一样耐打。”
老兵说道:“好了,你们都是英雄。”大概老兵不想在进攻来临之际和这几个士兵干上一架。
他转过自己的身子开始吹起了口哨。
我们的军士长说道:“大家给家里人写写信怎么样,而不是在这里吵架。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收信了。”
霍尔斯说:“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打算给我的父母写封信。”
我口袋里正有一封写给葆拉的信,已经带在身上好几天了,但还没有机会写完。我在信上加了几句情意绵绵的结束语,然后就把信封了起来,接着开始给家里人写信。当一个人害怕的时候,他会想起自己的家人,特别是自己的妈妈。当进攻的时刻越来越近时,我心中的恐惧也在增加。我想在信里给自己的母亲透露一些自己的心情。我总是觉得在父母面前很难吐露自己的心情,我也因此常常埋怨他们。现在,我可以在信里告诉他们这一切了。
亲爱的爸爸妈妈,特别是妈妈:
我知道你们一定对我现在才给你们写信感到生气了。我已经告诉过爸爸我们这里的生活几乎让我没有时间给你们写信。(其实我已经给葆拉写了至少20封信了,而给家里只写了1封。)
最后,我想请求你们的原谅并谈一谈我在这里的生活。我本来可以用德语给您写的,妈妈,因为我现在的德语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我这里一切都好。我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训练,现在是一个真正的士兵了。我真希望你们能够来俄国看一看。你们无法想象这里有多么大。那些巴黎郊区的麦田比起这里来简直就像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花园。今天,我们已经被派往前线。这里现在一切都很安静,看起来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要帮助我们在这里作战的战友们。霍尔斯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快乐。如果战争不提前结束的话,我想在我下一个休假的时候你们会见到他和喜欢上他的。每个人都认为战争就要结束了,我们不能再在这里熬上一个冬天了。我希望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好,还有就是我的小弟弟不要向别人随便乱说我在部队上的事情。我期待着再见到你们。爸爸告诉过我现在家里面日子不好过,我希望现在能够变得容易一些。你不用再为家里面的人吃什么发愁。请不要再为我弄什么包裹了――我这里都好。亲爱的妈妈,马上我就会告诉你我在柏林所遇到的一件美妙的事了。现在,我把一切美好的祝愿都献给你们。
我封上信,和那封给葆拉的信一同递给了邮差。霍尔斯、奥林海姆、克劳斯和林森他们也都把自己的信递给了邮差……
在1943年夏天的这个下午,这里一切都非常平静。天快黑时,我们的巡逻队与苏军的巡逻队发生了几次零星的交火,但这还算不上是战争。
一些人被召集起来给大家发送晚饭。军士长招手让我们过去。我们马上就在他面前仔细地听着他的吩咐。他告诉我们今晚要占领的地点,并要求我们一定要小心。我们的任务是掩护进攻的部队,他们正在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现在被告知休息,因为直到午夜的时候我们才可能被叫醒。
大家站在那里相互看了很长时间,明白我们将是一场全面进攻的一部分。大家心里都感到不安,都知道很快我们中的一些人将会死去。正如元首所说的:“甚至是一支常胜的军队也不能避免伤亡。”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我们都清楚一些人肯定不会再活着回来,但是我们总是想象着自己是那个负责埋葬别人的人。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自己身负重伤地躺在战场上。无论有多么不安,每个人都死死抓住这个想法。甚至是那些多年受到牺牲主义教育的希特勒青年师的士兵,也很难想到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后,他们中许多人都将永远留在这片战场上。
夜晚终于降临了,这是个温柔的仲夏夜。微风从辽阔的原野上带来一阵阵凉爽。那些没有战争的地方,人们一定会在他们房前的草地上躺着,和他们的朋友享受这个美好的时节。小时候,我有时会在上床睡觉前和父母在外面走一走。我的父亲相信一个人应该好好享受这些美好的夏夜,他们会在我的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才带我回去。
霍尔斯拉了拉我,我从自己的回忆中回到了战壕里。
霍尔斯说:“我亲爱的萨杰,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可要当心自己。在战争结束之前被打死是不明智的。”
我附和着说道:“是啊,那是不明智的。”
我们大家现在复杂的心情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我们每个人都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我怎么才能完成这次行动?”
我们掩体的深处,一个青年师的士兵正在平静地吹着自己的口琴,他的战友和着口琴声也在轻轻地哼唱着。接着响起的枪炮声让我们大家都跳了起来。
我们都想着:“我们该出发了。”
但是一切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林森现在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说道:“苏军的防线现在离我们只有400米的距离,军士长让我告诉大家。”
那个老兵说:“这不算太坏,至少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在斯摩棱斯克的时候,我们的掩体和俄国佬的掩体只有不到一颗手榴弹投掷的距离。”没有人回答他。林森说:“我指挥第六组,我们要爬到俄国人的鼻子底下,阻止他们活动,直到我们的进攻部队发起冲锋为止。”
那个率领我们的军士长说:“我们的任务其实也是一样,依据我得到的命令,我们也要和他们一起行动。”
我们仔细地听着,心里希望自己的任务不要太过于危险。
林德伯格喊道:“但是俄国佬的侦察兵会看到我们的,这简直疯了!”
“这将是这次行动最艰巨的一部分,希望今天晚上的夜色够黑。还有我们在到达指定位置之前不能开枪,一切行动都要绝对安静。”
那个老兵说了一句:“别忘了还有地雷。”他实际上也没有睡觉。
“那些纪律营的士兵已经尽可能反复检查了那里地雷的情况。”一个军官反驳道。
老兵轻蔑地说:“尽可能?我喜欢这个用词!无论如何,当你们看到面前有线的时候还是要当心,别扯了这些线。”
林森现在用一种威胁的口气说:“如果你再这样胡说下去,我就要让你直到进攻的时候才醒得过来。”他把自己胖胖的拳头在老兵眼前晃了晃。老兵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掷弹兵克劳斯问道:“如果我们撞见俄国佬怎么办?我可以向他们开枪,不是么?”
一个军官说:“那是最后的解决办法,从原则上说,我们应该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并无声无息地干掉他们。”
“无声无息”,他是指什么意思?
霍尔斯焦急地问道:“是用我们的枪托还是铲子。”
军官回答道:“铲子,刺刀,还有任何东西。我们必须不引起敌人注意地干掉他们。”
林德伯格小声问道:“我们可以抓俘虏吗?”
那个军官回答说:“你是不是疯了?进攻部队在进攻的时候是不可以抓俘虏的。我们要俘虏干什么?”
霍尔斯说道:“该死,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把他们做成烤肉串?”
林森问道:“你害怕了?”
霍尔斯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说道:“哪里!”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我看了看那个别在我这个高大朋友腰上的战壕铲。我们现在都站了起来给一个少校和他的部队让路。
年轻的林德伯格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老兵回答道:“当然在俄国了。”
没有人对老兵的这个笑话有什么反应。军官告诉了我们大概的位置,我们在离别尔戈罗德大约5公里的地方。
霍尔斯支吾着说:“我要试着睡会儿觉。”他显然已经被这一切的准备活动搞得有些心烦。我们一个个地躺在了地上。从战壕里可以看到霍尔斯的那把机枪枪身上发出一种淡淡的反光。谁也睡不着,不是因为身上的装备,而是因为大家都在为即将开始的进攻焦虑着。
掷弹兵克劳斯大声地说着:“去他的,如果我死了我会有许多时间睡觉的。”他站了起来正对着战壕小便。
我一直醒着,我想想这个,又想想那个……终于,我还是睡着了。在3个小时后,一个远处的摩托声把我给惊醒过来。我的醒来也惊醒了霍尔斯和另一个掷弹兵格朗帕斯。格朗帕斯现在正靠着我的肩膀睡着。
他睡眼惺忪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道:“不知道,我想也许他们会喊我们的。”
霍尔斯问道:“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说:“凌晨两点半了。”
林德伯格问道:“黎明在什么时候开始?”他显然一点都没有睡着。
有人回答道:“在早些时候就开始了。”
那些发动机的声音依旧响着。
有人骂道:“如果这些操蛋的司机还这么做的话,那每一个俄国佬都要被他们吵醒了。”
我们又想睡觉,但已经不可能了。大约在半个小时后,我们听到从旁边掩体里发出了一种细微的响声。在黑暗中,我们想这一定是一些士兵收拾起自己装备时的声音。我们都向那些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军士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低声问道:“第8组和第9组呢?”那两个组的组长回答道:“在这里。”
军士长说:“你们在5分钟后从C口出发,你们的目标是指定位置。祝你们好运!”
他用手指着黑暗中的一个小路牌,我们模糊看到上面写着字母“C”。现在所有人的思考都戛然而止,我们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好像被麻醉了一样。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枪并检查着自己的装束是否牢靠。我们特别检查了自己钢盔的系带,这是训练中芬克少校特别交代的。霍尔斯扛起了自己沉重的机枪,林德伯格是他的填弹手。他瘦瘦的身影站在霍尔斯的边上。只有那个老兵――我们组里面的第二个机枪手――还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他已经忘了这一切准备的目的是什么了,和我们这些人迅速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正缓慢地准备着。他非常了解这些程序,已经把他的那挺机枪斜靠在自己的腿上准备好出发了。
老兵狡黠地对着自己的机枪说:“希望你这次状态好些。”
军士长现在叫道:“第8组!跟我来,大家保持安静!”
我们从C口一个紧跟着一个地沿着战壕向目的地走去,军士长走在队列的最前面。紧跟着的是我们组的掷弹兵格朗帕斯,他看起来有22岁左右;接着就是霍尔斯,他刚刚过了自己的18岁生日;接下来是林德伯格,还不满17岁;林德伯格后面是一个名字特别难念的捷克人,我们叫他苏台德人,今年19岁;苏台德人后面是我;紧跟在我后面的是那个老兵和他的副手――另一个被吓坏了的男孩;最后是掷弹兵克劳斯,他看起来已经快30岁了。我们按着顺序出发了,就如在F训练营所做的那样。
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传到了我们的耳里,这些声音不知道是我们这边还是俄国人那边发出的。一路上经过了几个挤满了士兵的战壕,那些士兵还在这个夏夜里浅浅地睡着。我们正在爬出林子里的战壕。年轻的林德伯格浑身上下都是弹药,他在战壕的边上滑了一下,浑身的机枪弹带碰到了一起。我们的军士长一把拉住他的武装带帮他爬上了战壕。大家都爬了出来后,军士长愤怒地瞪了林德伯格一眼,然后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我们呈一字形走在树林的边上。突然走在前面的军官停住了,我们后面跟着的人几乎撞成了一堆。
老兵小声地在我耳边说:“这里比地狱还黑。”
我们的军士长示意我们停下来,他一个人向前继续走了。我们都弓着腰等在原地。尽管我们都尽了最大努力保持安静,但我们身上的武器还是时不时地碰到了一起。
军士长回来了,我们再次出发了。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林子边上的一个单兵掩体旁,在那里我们的侦察兵们在安静地等着我们。我们都趴到了地上。
我前面的苏台德人小声对我说:“尽可能贴在地面上,把这句话传下去。”
我们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德军最后的阵地,向那片无人的开阔地爬去。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苏台德人钉了掌的军靴底。我前面的视线不时被一个士兵在爬过障碍时高起的身影所挡住。有时前面的那双靴底突然在我面前停住,让我的鼻尖几乎碰在了靴底上。我现在被一种严重的焦虑感所困扰――也许苏台德人已经和前面的那些人失去联络了。不一会儿,他又开始向前爬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甚至是那些具有哲学头脑的人也突然会感到了自己的大脑已经成了一片空白。现在除了那些身下时不时摩擦着你腹部的凹凸不平的地面外,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如果你身下碰到某种尖锐东西的话,你的心跳会即刻猛然地加速起来。
我们在这片该死的俄国土地上向前一点一点地匍匐前进着。我们的身下是一片浅浅的沙地。压住了一片荆棘,我们以为是俄国人的铁丝网。然后我们到达了一片覆盖着苔藓的凹地上停了一会儿。我们的军官有着很好的方向感,他正在确定我们是否按照计划的路线前进。我们所在的这片凹地里散发着一种腐烂的气息。当再次前进时,我惊讶地看见在大约两米的地方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物体。我碰了碰老兵,并指了指那两个物体。老兵看着那两个东西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我终于在震惊中明白了这两个东西是两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我们此时感到似乎已经爬到了中国。在出发后的半个小时,我们到达了俄国人的第一道铁丝网。当前面的人用钳子剪断那些铁丝网时,我们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听到了钳子剪断铁丝的声音,我们都在等待着地雷突然在面前爆炸并掀起一股冲天的泥土。我们的脸现在都黑得像食堂的锅底,汗水从每个人的脸上滚落下来。我们是如此的紧张,以至于在穿过苏军铁丝网的这段时间里,都一下老了好几岁。我们缓慢地在铁丝网里面爬行,当我们都顺利通过这道铁丝网时,停留了一会儿。大家都并排爬着,每个人都在发抖,已经可以听见俄国人战壕里的声音了。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从所有人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到大家现在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们又往前爬行了20米到了一片高高的草丛里。在这里,我们可以听到俄国人说话的声音,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抵达了俄国人的第一道防线了。
突然我们看到一个难以置信的东西出现在正前方,一个苏联侦察兵正蹲在一个肯定藏着他的同志的散兵坑旁边。我们几乎停下了自己的呼吸,慢慢地举起了枪,看着自己的领导。而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凝固了。那个俄国人正缓缓地走向我们。然后他又转身回去了。我们的军官从自己的皮带上拔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锋在夜色中闪着一股寒光。他缓缓地把匕首戳在了掷弹兵格朗帕斯面前的土里,并用手指着前面的那个俄国人。
格朗帕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恐惧地将视线从那个俄国人移到匕首上,又从匕首移到我们军士长的身上。我们的领导示意格朗帕斯向前。格朗帕斯用自己颤抖的手抓住匕首的把。这个掷弹兵向前爬去。看着格朗帕斯向前爬,我们在焦虑中死死地咬紧自己的牙齿,似乎怕自己叫出声来。接着格朗帕斯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那个俄国人还在和他的朋友们交谈着,似乎战争对于他来说还很遥远。他又走了几步。我们可以听到远处更多的声音。过了许久,我们每个人都似乎忘记了这个俄国人的存在。这个俄国人一定正走向格朗帕斯躲藏的地方。当他转身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他的背后一跃而起。格朗帕斯正大步扑向他的猎物。这时那个俄国人突然转过身来。接着我们听到了一声号叫和扭打的声音。接着我们可以看到格朗帕斯的身影在地上翻滚着,我们还听到他的喊声:“帮帮我,同志们!”
那个俄国人此时已经跳到了一旁。他冲锋枪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寂静。我左边的一挺机关枪开火了,子弹追着那个俄国人,一直到他跳进掩体为止。
从那个掩体里传出俄国人的喊声:“德国人!德国人!”
老兵此时突然向前跃起,他把一颗手榴弹向那个掩体里投去,手榴弹在夜色里消失了两三秒钟,紧接着那个掩体被手榴弹爆炸时的白光照亮了,我们可以听到几个大喊着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片沉寂。
我们沿着铁丝网飞快地开始撤退。在我们身后,可以听到一片炸开锅的响声。我们不顾可能踩上地雷或是被子弹打中跑向了一个小山丘,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试图在那里的灌木丛组织起一个临时的防御阵地。
我们的军士长愤怒地说道:“这帮白痴!”他指的是克劳斯和那个老兵。“我没有下命令开火,我们现在逃不出去了。”他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害怕。
克劳斯回答道:“但是格朗帕斯正在呼救,他遇上大麻烦了。”
一排照明弹把我们周围映得如同白昼一般。俄国人向四处开火。他们正在随意地投着手榴弹,就像我们碰到类似情况一样。林德伯格哀号着说:“我们完了。”
苏台德人喊道:“赶快,拿出铲子来,我们必须挖工事,否则大家都活不了。”
老兵现在威严地命令道:“谁都不许动!”在我们的恐惧中,我们遵从了老兵的命令。他此时的声音听起来远比军士长自信。我们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我们连眨眼的次数也减少了。一颗照明弹照亮了我们的四周,我清楚地看到了我们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在我们前面躺着格朗帕斯和那个俄国人的尸体。在V字形的俄国人战壕前面是五六个散兵坑。照明弹照亮了我们出发时的那片树林。幸运的是,那些离我们最近的俄国人没有注意到我们这批躲在小山包后的人。但是那些稍微远些的战壕里的俄国人可以借着照明弹清楚地看到我们。他们也开始扔手榴弹了。他们用的是一种俄国造的相当有威力的掷弹器。
老兵说道:“上帝,如果他们有这种东西的话,那我们可躲不了了。”
林德伯格带着哭腔说:“我们必须要挖掩体,”
老兵说:“闭嘴。用你的肚皮挖吧。你不要动就行了,如果我们装死,也许他们会认为我们真的死了。”
有东西落在了另一侧的山丘上,山顶上的土被炸得四处飞溅,一些土落在了我们的身上。照明弹不再升起来了,那些还亮着的照明弹也渐渐地熄灭了。那些俄国人正在叫骂着。有一颗手榴弹滚落到了我们小组的左边,我们在爆炸中可以听到弹片飞到周围的声音。在老兵旁边的一个人痛苦地哼了一声。
老兵小声地说:“闭嘴,忍住!如果他们听到这里有声音的话,那一切都完了。”
他在和自己的填弹手说话。那个男孩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的手也在颤抖着。
老兵还是说:“别出声,坚强点。”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那个男孩的额头上。
手榴弹依旧在我们周围爆炸着。那个男孩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的眼睛里早已满是泪水。他吸了一下鼻子。
老兵说:“安静。”
现在所有照明弹都熄灭了,我们周围的一切又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俄国人此时一定发现了我们另外一组人,现在是轮到他们遭受到俄国人的攻击了。然后我们就听到了前面传来了响声,我们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我们看到有几个俄国人正在与我们的位置平行的地方匍匐前进着。冷汗顺着我们的背流了下来。老兵此时紧紧拿着一颗手榴弹。手榴弹离我的鼻子只有几厘米远。那些俄国人现在已经爬到了铁丝网那里,然后他们又折了回去。
我们又可以呼吸了。那个受伤的男孩现在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土里以防止自己喊出声来。
老兵说:“那些俄国人和我们一样害怕。有人命令他们出来查一查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只是走了几步就退回去了,他们回去后会说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们的军士长说:“现在快天亮了,我想我们可以待在这里。看起来这里还算是一个好位置。”
老兵说道:“我不这样认为,我想我们还是从这里离开吧。”
军士长说:“也许你是对的。”他指着劳斯说,“你,那边20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坑与铁丝网齐平,你们到那里去。”
霍尔斯和林德伯格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老兵摸着那个受伤男孩的肩膀说:“你伤在哪里了?”
那个士兵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他的脸上到处是眼泪沾湿了的泥土。“我动不了了,这里疼得厉害。”他摸着自己的屁股说。
老兵说:“是一块弹片,别动,我们会派人来帮你的。”那个男孩回答道:“好的。”接着又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土里。
军士长看着自己的手表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的进攻部队将在10到15分钟后来到这里。”地平线已经开始出现了粉红色,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我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克劳斯问道:“我们的炮兵会开火吗?”老兵说道:“如果不开火我们就走运了。如果开炮的话,我们这里会和俄国人那里一样被炸飞的。”
军士长说:“这次进攻没有炮击,我们的第一拨进攻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负责消灭掉敌人阵地上的火力点。”
有人说:“但是我们的人会把我们当作俄国人的。”
老兵一边笑一边回答道:“的确如此。”
现在俄国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楚了,听起来就像我们和他们在一条战壕里一样。
老兵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担心又有什么用?我们在一个小时后反正已经死了。”
天色越来越亮了。虽然周围的东西依旧是灰色的,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俄国人的阵地就在老兵的机枪口下。在我们左边靠下面的地方是霍尔斯,林德伯格,还有他们的机枪。
老兵指着我说:“年轻人,你顶替我的填弹手,你到我的左边来。”
我回答道:“好的。”我向老兵那里缓缓地爬了过去。不到一分钟,我的鼻子就已经贴着那挺机枪的弹夹了。
我们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们前面100米处的苏军阵地上的情况。从我们的小山看下去,我们看到了战壕里那些俄国人苍白的脸。我有些惊讶俄国人居然没有占领这片小山。但不管怎样,我们周围实在有不少这样的小山包,俄国人不可能把它们都占据。我们正在往前看时,军士长用手指着我们的左后方说道:“你们看!”
我们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我们看到在下面的地上有蠕动的人体,他们有些已经通过了苏军的铁丝网防线。在我们视线能及的地方到处都是趴在地面上移动的士兵。
老兵说道:“他们都是我们的人!”一丝笑意从老兵的脸上闪过。
我们的军士长现在命令老兵说:“如果俄国人有行动的话,我们就立刻开火。”
我突然开始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们的任务就要完成了。我积聚的所有紧张和焦虑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我试图活动了一下身子,打开了机枪的子弹盒,并把第一条子弹带试着放到了机枪里面。为了不发出响声来,老兵用手帮我把弹舱门掰开了一半,我把子弹带塞到了机枪里面。
在我们的左边,一场大剧即将上演了,这场能够给圣桑法国作曲家。带来灵感的舞剧将延续好几天。过了不久,在匍匐前进的德国部队中有人碰响了苏军的地雷。接着我们的周围被一连串的巨大爆炸声所震动着,我以为小山下趴在地面上的士兵们已经被炸成碎片了。但现在那些青年师的士兵们已经站了起来并试图穿过那些铁丝网障碍。霍尔斯已经开火了,老兵也把机枪顶在了自己肩窝上。
我们的军士长喊道:“现在开火,把他们都消灭掉!”
俄国人飞跑着回到他们的阵地里。我手中的7.7毫米子弹带从我指间飞速地滑过,机枪的声音把我的耳鼓震得生疼。
我很难看到现在在发生着什么。老兵手上的机枪正在射击中跳动着。透过烟雾和机枪的抖动,我们可以看到眼前的俄国人战壕里躺满了一动不动的尸体。天空的光线越来越亮了,德国的大炮现在正轰击着苏军的第二道防线。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的苏军此时正在试图组织起最后的防守。那些青年师的士兵们也从四处冲向了苏军的阵地。
在右边的前方,我们正在轰击一个规模很大的城镇,烈火和浓烟已经笼罩了那个地方。我正在把第二个弹带放到机枪里面,老兵依旧向那些在战壕里还没有死掉的俄国人扫射着。
透过这些声音,我们听到了坦克的轰鸣声。
苏台德人大笑着叫道:“我们的坦克!”
霍尔斯已经离开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向我们跑来,他在半路上摔了一跤,我们以为他被打中了。他和林德伯格非常及时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几秒钟后,一辆巨大的坦克就碾过了他们刚才射击的位置,坦克把那些铁丝网都轧扁到了自己的履带下面。地面上不时有地雷被触响,一辆装甲车被炸得动弹不了了,或是一个步兵被地雷的爆炸威力抛到了10多米外。有一辆坦克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经过,它后面有两辆坦克跟着,它们越过了我们刚刚用机枪扫射过的战壕。我们看到坦克的履带上粘着人体的器官和组织,我们的军士长看到这些后失声叫了出来。
现在那些刚刚从训练营出来的新兵们第一次面对着战争恐怖的现实。德军的进攻继续着。更多的坦克从我们身后的树丛中冲了出来,他们向前面的那些德国步兵驶去,步兵们慌忙让开这些坦克,要是有谁已经不幸受伤并无法移动的话,那就该他倒霉了。
第一个阶段的进攻如同闪电一般开始了。一批步兵加入了进攻,正当我们谈话的时候,一辆坦克径直向我们冲了过来,每个人都闪到了一边。一个年轻的士兵试图挥手让坦克停下来,但是坦克像一个瞎眼怪物一样丝毫也没有理会他。这辆坦克擦着我们的小山包开了过去,在慌乱中我的脚绊住了那挺老兵的机枪,我一头摔到了地上,我从地上看到坦克的履带就从离我头不远的地方轧了过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刚才的那些混乱似乎并没有在我的记忆里留下太明晰的印象,除了一些像幽灵一般的残酷的场景模模糊糊地在我脑海中游荡着。在这样的时候,我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辨的能力,那个在钢盔下的脑袋现在所充满的只有一种动物在面对威胁的时候所产生的原始本能。我们四周充满了爆炸声,还有像疯子一般的号叫声。到处都是一些悲惨而难以置信的场面――在掩体废墟里四处飞溅的人的内脏和肠子,被爆炸撕得像裂开的奶牛肚子一般的装甲车,被炸得粉碎的粗粗的大树,还有远处那些喷吐着浓烟的房舍……
军官们正在这一片惨相中重新召集着自己的士兵。在前面坦克掀起的滚滚灰尘后面,我们再次向前推进了,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别尔戈罗德市的北郊。所有苏军的反抗已经被摧毁,这里一切运动着的车辆或士兵都是德国的。无数的苏军已经退回到了他们身后那片无垠的原野里。
我们抓了几千个苏军俘虏,其中包括一些苏军中的亲德分子,他们中许多人马上就要被立即处决掉。在我们前面的一个苏军停车场的车辆中躲藏着大约两三千的苏联士兵,他们看起来是要延缓我们前进的速度。我们小组的两挺机枪和第10小组的一挺机枪正在不停地向那个停车场扫射着。第10小组已经有人在这次进攻中阵亡了,他们被重组了起来。他们正疯狂地向停车场里射出复仇的子弹。我们也把反坦克炮集中起来向停车场里射出致命的弹雨。停车场里到处是俄国人的惨叫声,他们既不敢动一动,也不敢投降或是进攻。我们的喷火兵用火焰喷射器向停车场里射击着,很快整个停车场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热浪让我们不得不退后。
中午的时候,俄国人的大炮开始向我们进攻的士兵射击了。那些前面的希特勒青年师的士兵们在雨点一般的炮弹爆炸中继续前进着。第二天晚上,这些青年师的士兵夺取了已成一片废墟的别尔戈罗德市。
我们在一种疯狂的状态下一刻不停地扩大我们刚刚在苏军阵地上打出的开口,根据我们的情报,我们已经在苏军驻扎有15万人的中部防线突了进去。实际上,整个战线40至50万的苏军已经在我们只有6万人部队的迅猛攻势下被迫后撤了。在连续3天不间断的战斗中,所有人只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都被一种疯狂的战斗亢奋所控制了。我们班损失了捷克人和军士长,他们现在要么已经阵亡或是受伤倒在某个废墟中,刚有两个失去与自己连队联系的掷弹兵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们这组现在共有三个班:奥林海姆所在的1l班,还有刚刚加入的17班,这3个班都由一个上尉指挥。我们被命令清除在德普特罗卡郊区废墟里的苏军火力点。尽管他们的大部队已经撤离,但是这些孤立无援的俄国人仍旧顽强地抵抗着。
所有人的脸上满是灰尘和汗垢。我们一面前进,一面看着别尔戈罗德城里到处末世景象般的断壁残垣。我们现在更愿意找个安静的角落睡一觉,而不是去清除什么俄国散兵。前方德军先头部队那里发出的巨大爆炸声撼动着我们周围的空气。没有人说话,除了军官不时发出“停下”或“当心”这样的命令。这些命令让我们马上都趴到了地上。所有人都如此筋疲力尽,以至只有用我们的火力完全消灭了苏军的火力点后,才会爬起来。有时,有几个苏军士兵从他们的掩体中举起双手爬出来,但每一次我们都有人立刻开枪打死了他们。克劳斯在上尉的命令下打死了4个苏军俘虏;苏台德人打死了两个;17班打死了9个;年轻的林德伯格自从战役打响以来就一直处于慌乱不安的状态,他不是害怕得哭泣就是突然满怀希望地放声大笑,这次他从克劳斯手中一把拿过机枪,然后把两个俄国俘虏一脚踢到了一个弹坑里。两个可怜的家伙看起来比林德伯格的年纪大许多,他们不停地哀求不要杀了他们。我们可以听到这两个俘虏一直哀求着不要杀了他们的叫喊声,但已经处于疯狂愤怒中的林德伯格还是扣动了扳机,直到他们两个人在坑里不再动弹才停住了手。
在一个我们称为面包房的地方,之所以这样叫那个地方是因为我们在那里进行了无情的屠杀,在那之后我们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些饼干和面包。我们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那些东西,多少把它们当作是这场战争带给我们各种恐怖后的一些补偿。由于不停的交火和几天没有睡觉,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这反而倒使我们对于各种威胁麻木了。我们按命令在进攻途中不允许抓俘虏,只有在回来的路上才可以,我们知道俄国人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我们都想睡觉,但只要有布尔什维克在我们刚刚占领的地区,都不能合眼。别尔戈罗德的战斗成为一场绝对的你死我活的争夺。这也是霍尔斯和我在看到一些俄国人挥舞着白旗的时候,向他们所在的面包房投出手榴弹的原因。
把俄国人的火力点全部清除掉后,我们大家都瘫倒在了一个大弹坑里,我们彼此无声地呆呆地望着,没有人愿意说话。我们的军服都敞开了,到处是破洞,而且已经被灰土弄成了地面的样子。空气仍然不时震动着并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在清除火力点的交火中,我们中又有4个人阵亡了,剩下的士兵搀扶着五六个受伤的人,其中一个受伤的就是奥林海姆。我们20个人躺在一个大弹坑底部,每个人都试图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但我们呆滞的目光仍旧漫无目的地观望着城市的断壁残垣,我们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电台的广播告诉我们别尔戈罗德的战斗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这标志着我们又要向东前进了。
在战斗开始后的第四或第五个晚上,我们完全占领了别尔戈罗德市。我们的突击部队正在休整和喘息,在弹痕累累的广袤平原上到处都是躺倒睡着的德国士兵。我们不久后被赶上了一辆卡车并被送到了新的阵地。我们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要守卫的那个小村子具有战略意义,但我们猜测这个小村子会是下一次进攻的部队集结地之一。小木屋前面地势低缓的果园,两侧栽满柳树的溪流和灌溉水渠让我想到了法国的诺曼底地区。现在小村子周围已经聚集了大量挖着掩体的士兵和正在集合的进攻部队。
我们开始在小村子里挖筑自己的阵地。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掉大约30具散落在村中废墟里的苏军士兵的尸体,我们把这些尸体放在一个刚被浇灌过的花园里。天气非常潮湿和闷热,白茫茫的太阳让我们每个人都有了眩晕感,我们每个人无神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憔悴。阳光也照在那些死去的俄国士兵的脸上,他们中的一些人眼睛还大大地睁着,看看他们,再想想我们自己,我们的胃感到开始有些难受。
苏台德人在一旁说:“一个人死了后他的胡子会长多快,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好笑?看看这个家伙。”他边说边把一具尸体用脚翻了过来。这个俄国人的军装上面有七八个血淋淋的洞。苏台德人继续又说:“在他死之前也许刚刚刮过胡子。看看他现在的胡子,只用了一小会儿便长到了至少要一星期才能长成的长度。”另一个人笑着说:“你们来看看这个家伙。”他正从一间被重型迫击炮弹击中的屋里拽出一具俄国人的尸体,尸体的头已经被炮弹完全炸飞了。他又继续说:“你们最好都刮刮胡子,如果明天谁变成这个样子,你还可以被别人辨认出来。”
老兵坐在一堆瓦砾上打开了自己的饭盒。
我们发现了村中的一个地窖。地窖简直是一个完美的防御工事。我们在地窖里安放了两挺机枪。我们接着在地窖顶凿了两个通气孔。从通气孔往上看,我们看到了一队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正越过我们的头顶,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们的炸弹再一次倾泻在了俄国人头上。霍尔斯在地窖高过地面的石壁上凿了一个机枪眼,并正在调试着射击的角度。林德伯格正为找到了一个理想的掩体而欣喜若狂,一切有利于我们的消息都让他兴奋不已,这与刚刚在别尔戈罗德的战斗中他在无助的恐惧中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光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离他们约3米的地方,我和老兵正在加固地窖的顶部以提高通风的效果。但我们的努力并没有收到太好的效果,我们每次活动时,钢盔都碰在地窖的顶上。在我们后面,克劳斯和两个掷弹兵正在清理着地板上的碎石。
正如我前面提到过的,我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军官,实际是老兵(他其实是一个一等列兵)在指挥着我们班。但是我们3个班现在归一个肥胖的军士长指挥,他在随后第3天的战斗中被打死。那个狗娘养的军士长像一个高级军官一样傲慢地巡视着我们的工作,逼我们检查这个或那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生命只有48个小时了。我们一整天都在原地等待并看着一个连又一个连汗流满面的士兵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的前面持续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其他震耳欲聋的声响。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我们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变得令人揪心的痛楚。我们慢慢在恢复元气,也慢慢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军士长、格朗帕斯、捷克人和那个受伤的男孩都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这个冷酷的现实实在太难以让我们接受。我们想忘掉那个暴露在我们机枪下的苏军战壕的惨状,那些履带上沾满了人体器官和组织的德军坦克群,德普特罗卡郊区成堆的苏军尸体,还有在别尔戈罗德狭窄街区上四散躲避俄国炮火的希特勒青年师士兵。我们突然感到被一种恐怖所包围,不禁对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感到毛骨悚然。至于我,记忆现在带给我的是一种正常心理情感的缺失和麻木,我几乎觉得我的人格已经一分为二了。我知道我无法描述这一切的经历――我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我今天明白了这一切不应该发生在像我这个年龄的任何年轻人身上。
3个掷弹兵站在地窖的楼梯旁谈论着什么,而老兵则一个人坐在通气孔边上,明媚的阳光从这个气孔里倾泻到了地窖里来。老兵正在翻着自己的口袋,并将口袋里装的那些皱巴巴脏兮兮的东西铺在一块石块上。霍尔斯蜷缩在一个粗木长凳上一言不发,而林德伯格和苏台德人则一动不动地通过墙上的枪眼向外张望着。我走到霍尔斯那里在他旁边躺下,我们望了彼此一眼,谁也没说一句话。霍尔斯终于开口了:“我们到底在这干什么?”自从比亚里斯托克战役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我假装没听见。霍尔斯又说:“我想睡觉,但是睡不着。这里太热了,我们到外面走一走吧。”
我和霍尔斯走到了外面,明亮的阳光几乎要把我们的眼睛给晃瞎了。
我指着果园里的那条窄窄的小溪对霍尔斯说道:“也许那里有些凉水。”
霍尔斯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我现在既不渴也不饿。”而往日我印象中的霍尔斯总是胃口很大的。
我问他,“你病了吗?”
他回答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想吐。我太累了,而那些在那儿的家伙让我感到更难受。”他边说边抬头指向那些在小花园里僵直的苏军尸体。
我回答说:“战争就是这样的,那些家伙再也不会给我们添麻烦了。”我回答的口气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们自己人的尸体在我们到达前就被运走了。”霍尔斯接着说,“在村子里有一些新翻起的土地,我不知道那里埋了多少战死的人。你知道我们打死了多少俄国人吗?”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我说道:“也许我们很快就会休整的,霍尔斯。”
霍尔斯回答道:“没错,我希望如此。把面包房里投降的俄国佬杀了让我感到我们真是一帮浑蛋。”
霍尔斯和我一样被面包房发生的事极大地困扰着。
我对他说道:“面包房的情况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现在仍然可以感到机枪弹带从我手中滑过的感觉,我仍旧能在看到子弹进入到机枪里,枪管里冒着蓝烟和每次射击时飞迸的火花,滚烫的火星溅到我的脸上让我感到阵阵的刺痛,还有就是子弹射入房子后的地狱般的金属碰撞声和俄国人大喊着“救命,救命”的声音。有一个邪恶的东西进入到了我们的灵魂里,它将在我们里面永远地折磨我们。
现在仍旧是大白天的样子,但我们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仍然是早上吗?或是下午?但这其实并不重要,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吃喝和睡觉,当他脱掉钢盔时便开始考虑问题。说也奇怪,钢盔竟然能够夺去人的思考能力……
敌人的第一轮炮火打到我们这里时天还大亮着。俄国人的炮弹在果园里和前进的部队中爆炸起来。我们赶忙钻到了地窖里的掩体,呆呆看着随着每次炮弹爆炸而像雨点般掉落沙灰的天花板。
老兵说:“我们必须要加固地窖顶,如果有炮弹打到附近,所有东西都会落到我们头上来。”
苏军的炮击延续了两个小时。有几发炮弹就落在我们阵地旁边,但很明显炮击的目标是我们的进攻部队。我们的大炮也开火了,所有声音都被炮声所取代。榴弹炮的炮弹径直越过小村的上空飞向俄国人的阵地,我们大炮的声音和俄国人的炮弹爆炸声一同加剧了我们地窖顶坍塌的危险。
在炮击中,我们都被一种让人极度筋疲力尽的紧张感所抓住。我们有人试图预测炮弹落下的位置,但几乎每次都预计错误。老兵紧张地抽着烟,他一直求我们不要说话。克劳斯躲在一边的角落嘟囔着什么,也许是在祈祷。
到了晚上,一支德军突击部队来到了我们这里,并在我们的地窖附近安放了一门反坦克炮。一个上校进来试了试我们支撑地窖顶的梁柱的稳固性。在检查之后,上校说道:“很不错。”然后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支烟,接着他就返回了自己的部队。天色黯淡下来,火光冲天的地平线使得果园里残留下来的果树的侧影清晰可见。战斗仍旧继续,这一切带给大家的紧张感几乎让人窒息。我们晚上轮流站岗,没有一个人能够睡踏实。在黎明到来之前我们被集合了起来并被迫放弃了我们精心布置的地窖掩体向东走去。路上穿越了一片可怕的遍布希特勒青年师士兵残肢断臂的地区,这是一天前的苏军炮击造成的。每走一步都会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同样会遭遇类似的命运。
霍尔斯抱怨着说:“应该派人来埋掉这些碎肉,我们就不会看到了。”大家都笑了起来,似乎他在说一个笑话似的。
我们穿越了一片布满弹坑的地方,我们不能想象在这样的炮击下,还有人能够活下来。在掩体后面的一个露天战地医院里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是一个杀猪场似的。我们差一点被所看到的景象吓得昏了过去。林德伯格吓得哭了起来。大家经过医院时都把目光尽量转向了天空,好像是在一个噩梦里,年轻的小伙子们有的手臂被炸碎,有的肚子上有个大开的洞,肠子和纱布一同涌流了出来……
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我们必须要徒步穿越过一条运河。一下就没到了我们腰部的冰凉的运河水让我们感觉很舒服。在运河对岸的草地上到处是俄国士兵的尸体。一辆被击毁烧黑了的苏联坦克停在一门大炮和几个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炮兵尸体旁边。在我们东北方,战斗正在空前激烈地进行。我们突然听到了一个俄国炮兵的呻吟声,有人跑过去找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俄国人,正斜靠在大炮的炮架上喘息。我们有人打开了自己的行军水壶,他把那个俄国士兵的头抬起来试图让他喝水。那个俄国士兵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和震惊。他大叫了一声,头向后重重地碰在大炮的金属轮子上,死了。
继续前行,经过了一些树木葱郁的小山丘,我们的前线部队正在重新聚集在那里并在树下小憩。许多士兵都包着绷带,白色的绷带在他们满是灰土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我们被迅速集合和安排到各个阵地。刚刚加入我们队伍的两个掷弹兵不知道被派到何处,又有两个被打散的士兵加入到了我们班里。军士长被正式任命为我们的指挥官,我们被迅速地安排到了一个装甲部队里,坦克运载着我们向一望无际的俄罗斯大平原深处驶去……
我们从坦克上跳下来加入了一群士兵平卧的一条狭窄战壕。几发从苏军阵地发射的50毫米炮弹落在我们附近,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已经在战斗的最前线。坦克随即掉头消失在离我们约50米的树林里。
我们迅速跃进那些士兵所在的战壕里,他们看起来并不太高兴。俄国人的炮火一直尾随着我们的坦克,直到他们消失在树丛中为止。我们白痴般的军士长已经对战壕里的士兵感到了不耐烦,他正在和一个非常年轻的上尉讨论着什么。然后这个年轻的军官向自己的人挥挥手,他们便半弓着腰向树林奔去。俄国人发现了他们,向他们点射了五六发子弹,有几发打到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我们9个人再一次孤独地面对着苏军的防线,太阳正照在我们的头顶上。
“接着挖那个洞。”军士长用一种阅兵时的口吻命令我们说。
我们开始用战壕铲将乌克兰的泥土翻了起来,几乎没有时间说话。太阳毒辣辣地烤着我们,越发觉得浑身乏力了。霍尔斯说道:“在我们中弹之前,也许会先死于体力透支的,我不干了。”
但是浑蛋军士长坚持要我们干下去。他时不时焦急地望着前面草木稀少一望无际的平原。我们刚刚架好两挺机枪,就听见后面灌木丛里坦克的巨大轰鸣声。
在那个晴好的下午,我们的坦克群再次开出了树阴向东驶去。在坦克群后面是整旅整旅的士兵半弓着身体从我们的掩体前经过,进攻开始了。前进的士兵们很快就被坦克带起的灰尘所淹没而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但仅仅过了5分钟,俄国人的大炮就排山倒海般地将弹药倾泻在进攻的德军部队身上。俄国人的炮击前所未有的猛烈,以至连太阳也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掩盖在炮弹爆炸后带起的厚重的灰尘中。只有当落下的炮弹在距我们80米到100米的地方爆炸时,我们才可以借着炮弹爆炸的红光隐约看到周围的灌木和树丛。大地剧烈地摇晃着,掩体边上的灌木丛也被爆炸引燃了。我们都极度恐惧却又无力喊叫出来。世界似乎已经被撕碎了,四周都是纷飞的土块和金属弹片。克劳斯和一个新兵被震塌了的泥土结结实实地埋了起来。我则尽量地向我们掩体里挖的最深的一个角落藏下去,眼睛茫然地盯着顺着掩体边上如洪水一般倾泻下来的土流。我开始像疯子一般号叫起来。霍尔斯将他脏兮兮的脑袋顶着我的脑袋,我们头上的钢盔碰到了一起并发出像两个行军饭盒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霍尔斯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霍尔斯断断续续费力地说:“我们快完了”。
突然间,一个人影跳进了我们的掩体。我们都因为绝望和恐惧而颤抖起来。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跳了进来。我们睁圆了双眼才看清了他们是我们的人。其中一个人一面喘息一面近乎疯狂地喊道,“我们全连都完了!这太可怕了!”他接着小心地从掩体的边缘探出头向外望去,这时一排俄国人的炮弹打在我们的掩体附近,飞舞的弹片转瞬间将他的钢盔连同头颅的一部分炸得无影无踪,他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可怕的哀号。他破碎的头颅恰好倒在了霍尔斯的手中,我们身上溅满了他的鲜血和碎肉块。霍尔斯慌不迭地将手中的尸体推到了地上,并发疯般将尸体的脸用土盖上。
俄国人的炮火是如此密集和猛烈,以至我们觉得身下的大地都开始移动起来。在藏身掩体之外,似乎听到一个失去控制引擎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我们可以看到一束巨大的火光映红了战壕的边缘。战壕上架好的两挺重机枪也随着浮土滑下跌落到我们的身上。那些战壕里神志还有些清醒的人像疯子一样大叫起来:
“我们完了!”
“妈妈,是我!”
“天哪,不……”
“我们快被活埋了!”
“救命!”
但无论我们如何喊叫,这一切地狱般的处境似乎还是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延续下去……
大约又有30名的士兵从外面跳了进来和我们缩在了一起。我们被这些新来的人无情地推来踹去,每个人都在用吃奶的气力挤到战壕的最深处。无论谁在最上面都必死无疑。周围的大地上布满了数以千计的新弹坑。活下来的德国士兵纷纷逃到这些弹坑里,但随后新的一轮炮击又将一些已经躲入弹坑的士兵炸死了。
天空中传来飞机引擎的声音,地面上幸存下来的德国士兵向着天空中的德国轰炸机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俄国人的炮击又持续了几秒钟,紧接着便急剧地减弱了下来。
还活着的军官们开始吹哨命令士兵们撤退。在我们战壕里的许多人像被猎狗追逐的兔子一样蜂拥地跑出了战壕。我们正准备随大家一起撤下去,这时连队的一个活下来的军官大声吼叫道:“你们留下来,我们必须要留下阻止俄国人的反击。把你们的枪准备好。”在我们的战壕中躺着6具希特勒青年师士兵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已经无法辨认了。战壕的左边已经完全坍塌了,克劳斯的军靴露在土堆外面,另外一名掷弹兵已经被完全埋住了。
老兵的脸上汩汩地流着鲜血,在他的帮助下我们把机枪重新架好。我们眼前原本广袤的平原已经早已面目全非,到处都布满了巨大的弹坑和掀起的土堆,就好像一群巨大的鼹鼠刚刚打完洞一样。无论你看到哪里,到处都是升起的烟雾和火苗,还有一动不动的尸体。在远处螺旋状升起的烟尘中,我们可以看见德国的梅赛施密特110轰炸机向俄国人炮兵阵地上投弹后燃起的冲天大火,看起来我们的轰炸机炸中了他们的弹药库。俄国人阵地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刺目的火光让我们也感到有些晕眩。
我们的军士长喊叫着,“这些狗娘养的,现在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滋味!”
我们的梅赛施密特110轰炸机在投完自己的炸弹后向西返回,这时俄国人的大炮又打响了,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正在撤退中的德国坦克部队,至少一半的德国坦克已经被摧毁了。
尽管我的左臂在那帮逃避炮击的士兵跳入我们掩体时几乎被压断了,在那时我却并没有感到什么。现在我的左臂发出揪心的疼痛,但实在是太忙了,以至无法去注意到这些。俄国人的炮击又从北至南的顺序开始了,炮弹再一次越过我们的头顶。我们这群目瞪口呆的士兵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就像在大病之后勉强爬起的人一样,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和意识。我们都无力说话了,在几个小时连续的疯狂炮击下,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描述这一切的能力和意志。任何经历过这些的人都只会留下一个永远的噩梦,甚至今天在我试图将这一切用文字写下的时候,我也无法找到恰当的言语表达这些经历。
在我们所信奉的上帝抛弃我们后,我们只好趴在战壕的地上――在我们这个半正式的坟墓里不知所措。
我们中不时有人探头向东面的平原望去,以等待着俄国人随时的进攻。我们就像一群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忘掉了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也忘掉了除了愤恨,还有什么其他人类正常的情感,更忘掉了土地除了埋葬死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我们已经成了一群疯子。我们的动作和活动都不再受自己掌控,手脚在连续几个小时躲避炮击的相互拥挤中已经变得麻木了,每一个人都挤着活人或是死人,军士长命令我们要保持好站位,但每次俄国人开始一轮新的炮击,我们都会猛地再一次扑向战壕底。
黑夜慢慢降临了,俄国人再次开始了令人疯狂的持续炮击。林德伯格由于神经过于紧张已经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苏台德人也好不到哪去,他已经开始像中了风一样颤抖,并无法控制地呕吐起来。疯狂正在吞噬着我们,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在半癫狂的状态中,我看到一个大个子(后来我知道是霍尔斯)一把拿起机枪向天空扫射起来。从天倾泻下来的俄国炮弹没有一点减少的迹象。我看到军士长正在攥紧拳头奋力击打着地面,然后他又故意转向幸存下来的那个掷弹兵,狠狠地打起他来。那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掷弹兵,只是一直木然地盯着军士长,然后就哭了起来。
成千上万发的苏联炮弹不停地向我们的阵地上落下来,我感到我快要休克了,头脑里完全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我的处境而从战壕里站了起来,向天空尽情地喊出各样的诅咒和脏话。其他所有人也和我一样处于完全崩溃的边缘,我们现在不过是一群活死人而已。我心中的愤怒像野火一样燃烧着,我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这种愤怒而耗尽了,头开始晕眩起来,终于倒在了战壕的边上。我大张着嘴,嘴里面满是泥,开始呕吐起来。我知道只有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才能停下来。我趔趔趄趄地走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面,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抓住战壕壁上的固定木桩让自己站住。这时一道白色的亮光仿佛是某个噩梦里的陪衬,撕去了笼罩在我们周围的黑暗,刺眼的白光暂时让我清醒了一些。我慢慢地抬起眼睛,目光随着战壕上方俄国人的照明弹一直缓缓落到地面。在这一刹那,忽然觉得我好像回到了家里,周围的一切都消融了,那颗照明弹仿佛就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
呆呆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这时苏军的炮弹一刻不停地落在我们周围。战壕里一些人已经保持站立的姿势很长时间了,以至他们竟然站着睁着眼睡着了。终于,到了午夜时候,苏军的炮击结束了。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然而,战壕里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我们已经如此虚弱,甚至连动一动手脚都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还是老兵唤醒了大家的注意力,“小伙子们,别睡着了,俄国佬总是挑这个时候进攻。”
军士长斜靠在战壕壁上,恼怒地瞪着老兵,但只过了几分钟,他的头就垂下来,睡着了。
老兵仍旧不停地提醒着我们,但是我们剩下的6个人对于他劝告的反应就像战壕里躺着的8具尸体一样。无法控制的睡意正在压垮我们――连俄国大炮也没有能做到这点。如果俄国人选择现在进攻的话,他们无疑将挽救无数他们自己士兵的生命,因为现在所有的德军前沿阵地都由睡着的人或死去的人把守。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都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军士长是我们战壕里最先醒过来的人。当我们睁开双眼的时候,我们发现他正靠在苏台德人身上,而苏台德人还在一旁沉沉地睡着。苏台德人在梦里喊了一声吵醒了军士长。我们所有人都浑身无力,以至于身体动一下都会觉得疼得钻心。天色渐渐亮起来,已经可以看到平原上狼藉一片。一切是如此安静,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我们伸出头向一望无际的平原望去,黎明的地平线除了北面和南面被零星的灌木丛挡住外,在我们周围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圆弧。我们拿出一些罐头,相互交谈着并努力吃点什么。
军士长开玩笑说,“这就对了,你们应该攒点力气。但如果这样的宁静持续下去的话,我会大吃一惊的。”军士长完全不知道他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战壕里另一个人说:“也许会一直这样的,昨天的好戏已经害苦了不少人了,或许我们真的会有两三天的安宁日子过。”
军士长接着说:“我不太相信。元首已经命令我们继续向东前进,没有什么可以挡住我们的部队。进攻将会在日出后开始。”
林德伯格有些乐观和兴奋地问军士长说:“你真的这么想?我们的部队会弄掉那些俄国人的大炮吗?”
一旁的霍尔斯嘟囔着说:“如果这一切再来一遍的话,我会发疯的。”
我接着他的话说:“或者被炸死。我们不可能会再有昨天的运气了。”
霍尔斯一边看着我,一边嚼着自己的食物。军士长、林德伯格和幸存的掷弹兵仍旧交谈着。我和霍尔斯接着交换了我们对将来的悲观预测。只有老兵一个人在一旁默默地吃着罐头,他因为缺乏睡眠而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东方地平线上的启明星。
军士长指着霍尔斯和我说:“你们俩负责站岗,我们再睡一会儿。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清理掉战壕里的这些死尸。”他指着战壕里那8具已经爬满绿头苍蝇、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们看着其他人把尸体上的身份牌取下,这一次我们由于负责站岗,幸运地逃过了搬运尸体的工作。剩下的人一边搬运着自己阵亡同志的尸体,一边骂骂咧咧:
“妈的,这个家伙至少有一吨重。”
“我的天,如果俄国人马上打死他的话,他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我们就听见身份牌被取掉的声音。
“呸……他简直是躺在粪堆里。”
我们冷漠地把头转到一边,死亡早已经失去了对我们的威慑力,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当其他人在忙着抬尸体的时候,我和霍尔斯继续讨论着我们活下来的可能性。
“手和脚受伤时比其他地方更疼,但这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我在想奥林海姆(作者战友之一)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他的手臂断了。”
“你的手臂怎么样!”
“我的肩膀现在痛死了。”
在我们身后,其他人正在掩埋着尸体。
“海因茨,1925年生……唉,可怜的家伙。”
霍尔斯说:“让我看看你的肩膀,也许你伤得很严重。”
我回答说:“我想只是撞青了一块。”
我边说边想解开我的军服,当我把衣服从肩膀上褪下的时候,一阵雷鸣般的响声从苏军阵地上传来。紧接着一排炮弹落到了我们的阵地周围,我们再一次万分恐惧地趴在战壕底上。
有人喊道:“我的上帝,又开始了!”
在一阵阵落下的土块中,霍尔斯爬近了我。他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淹没了他的话音。
霍尔斯大声说道:“我们肯定坚持不了,我们必须得离开这儿。”
有一发炮弹落到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这发炮弹爆炸的火焰把我们的战壕映得通红。我们随即被厚重的浓烟所包围,大量的土块飞落到了我们掩蔽的地方。我们可以听见惊恐的叫声,接着听到了军士长的声音:“有人受伤吗?”
老兵费力地咳着说:“我的上帝,我们的炮兵在哪里?”林德伯格又一次开始颤抖起来。接着俄国人的炮击停止了。老兵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张望着,我们剩下7个人也把自己的头从战壕边上探了出去,望着仍旧飘着尘土的一望无际的平原,在远处不知什么地方的树丛里,有人正在歇斯底里地号叫着。
军士长狡黠地笑着说:“他们一定是快没有炮弹了。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快停下来。”
老兵依然用那惯有的无所谓的表情看着军士长。
老兵说:“军士长,我其实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的炮兵不开炮呢?”
军士长回答说:“我们正在准备反攻,所以我们的阵地很安静。不过马上我们就会看到自己的坦克了……”
老兵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平线。军士长接着说:“我们的反攻会随时开始……”
我们这时注意到了老兵的表情,他的眼睛正变得越来越大,接着嘴巴也张大了,看起来好像要吼叫一样。军士长也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嘴,我们都顺着老兵的视线看去。
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有一条横跨地平线似乎望不到边的细黑线像海浪一样朝我们涌来。我们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条线变得厚重起来,并显得有些不真实。我们被老兵突然的一声大叫吓得哆嗦起来,“是西伯利亚人,他们来到这里了,看起来他们至少有100万人!”
老兵摆好了自己的机枪,他的嘴里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在我们阵地的远方,成千上万俄国士兵的吼叫声听起来像是咆哮的风暴。
军士长大声地命令说:“每个人各就各位!”军士长像被催眠一样目不转睛地望着苏军势不可挡的进攻人潮。
大家像木偶一样拿起了自己的枪,把自己的肘紧紧地靠在战壕边上。霍尔斯浑身抖个不停,而为他装弹的林德伯格看起来已经吓得无法拿起7.7毫米口径机枪的弹带了。霍尔斯大声向林德伯格喊道:“靠我近些,再近些,不然我杀了你!”
林德伯格的脸抽搐着,好像快要哭了一样。老兵不再喊叫了,把机枪牢牢顶在肩膀上,手指放在扳机上,他紧咬的牙像是要碎了一样。苏军的喊声已经变得越来越大而且更清楚了。巨大的声浪让我们无法听清喊的是什么。
我们都被这即将到来的进攻规模给惊得目瞪口呆,我们感到自己就像是几只在巨蛇面前被吓瘫了的老鼠一样。林德伯格崩溃了。他开始抽泣和喊叫起来,最后竟倒在了战壕的地上。
林德伯格大叫着:“他们会杀了我们!他们会杀了我们!我们都死定了!”
军士长对林德伯格说:“起来,回到你的位置!否则我枪毙了你!”
军士长强行将林德伯格拽起来,但他却浑身软得像块破布一样,此时他的脸上都是眼泪。
霍尔斯向林德伯格叫道:“你这个杂种!自己去死吧,我一个人来照顾这挺机枪。”
这时,我们可以清楚地听到俄国人的喊声――一个无比洪大和连续的“乌――拉――”
我心里对自己说着:“妈妈,妈妈。”
我旁边的老兵嘟囔着:“乌拉,乌拉,再靠近一点。”
苏军巨大的进攻人浪离我们只有约400米时,我们听到了飞机引擎的声音。我们抬头看到在耀眼的晴空上有3架飞机。
苏台德人喊道:“飞机!”我们其实早都注意到了。
我们将自己焦虑的眼睛暂时离开了俄国人片刻。飞机开始向下俯冲,而飞机的引擎也开始嘶叫起来。军士长兴奋地喊道:“梅赛施密特轰炸机!他们可真有种!”
3架德国飞机在苏军巨大人浪的最前方分散开,然后就向下扫射起来。这看起来是告诉我们的迫击炮开火的命令。迫击炮都藏在灌木丛中,所有的炮位都延长了射距。当我们的飞机再次俯冲扫射的时候,我们的机枪开火了,我能感到机枪的弹夹飞快地从我的手中滑过,一排子弹很快打光了,我们又装上一排。德国炮兵也开火了,进攻的苏军遭受了无情的屠戮。
然而,苏军的人浪丝毫不减地继续向我们涌来,这让我们所有人毛骨悚然。尽管死亡不再能够恐吓我们,但我们钢盔下的头发还是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我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兵手上冒着青烟的机枪,抖动的子弹带疯狂地向前运动将子弹送到枪膛里。
军士长一边用自己的手枪还击,一边大喊道:“准备手榴弹!”老兵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这是白费力气,我们没有足够的弹药阻挡他们,军士长,趁我们还有时间,下命令撤退吧。”
这时,俄国人“乌――拉――”的喊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冲在前面的俄国士兵边冲边向我们开火,四周到处是子弹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军士长对老兵回答说:“你简直疯了,没有人能被允许从这里离开,我们的援军马上会到的,为了上帝,继续射击。”老兵这时已经换上了最后一个机枪弹夹。老兵接着说:“你才疯了呢,现在说什么‘马上’已经太迟了。但是如果你非要留在这里等死,那只好请便了。”军士长大叫着:“不行,不行。”这时老兵已经跳上了掩体向树林奔去,他还向大家示意跟上,我们随后也慌不迭地拿起自己的枪准备离开战壕。苏台德人喊了一声:“跑!”我们大家都跟上了他。我们向掩体后的树林狂奔,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疯狂,俄国人的子弹不停从我们身边飞过。令人惊讶的是,我们战壕里的7个人居然都还在。军士长终于也跟了上来,他一面跑,一面大声抗议着:“你们这些懦夫!停下来还击!你们都活不了!马上战斗!”但是我们依旧向树林狂奔而去。
军士长在后面喊道:“停下来,你们这帮懦夫!”
我们刚刚赶上老兵,他正在一棵残树桩后面。我在他的正后方。
军士长嚷道:“你这个浑蛋!我要向上级报告!”
老兵一边喘气一边几乎是笑着回答说:“我知道,但我会用俄国人的刺刀杀掉行刑队员的。”
我们接着又开始跑起来,爬上了一座到处是弹坑的小山坡。打在山坡上的俄国人的子弹在我们周围发出噗噗的闷响。老兵向后面正在爬坡的军士长喊道:“军士长,赶快!赶快!你看,我们能够在第二道防线挡住俄国人。”老兵话音未落,只见军士长突然大叫了一声,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滑稽地挥舞在空中。然后他就沿着山坡滚落了下去,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
老兵说:“该死的军士长,我早告诉他赶快的。我们这是第二次失去领导了。”我们继续在树丛中穿行,身上带的武器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我向大家说:“我们停一会JL吧,我喘不过气来了。”
霍尔斯也跌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在我们身后,我们听到了密集的枪声和时不时我方向俄国人发射的炮弹爆炸声。老兵讽刺地说:“这样的炮火是挡不住苏联人的,小伙子们,我们继续走。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霍尔斯对老兵说:“感谢上帝,你在这里,否则我们早死了。”老兵回答说:“没错,现在我们跑吧。”尽管已经筋疲力尽,我们还是趔趔趄趄地向前跑着。
又有3个其他连队的步兵加入我们之中,他们中有一个人说:“你们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们是布尔什维克呢。”我们跑到了一片空地,但空地看起来不是一个天然的开阔地,而是一天前俄国人的炮弹击中我们在这里的一个弹药库形成的。我们找到了一门反坦克炮的残骸,除此外,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一具烧得漆黑的尸体挂在一棵被炸倒的大树树枝间,尸体离地有一米左右。突然我们被一整连的德国士兵围住,一个身材高大的上尉跑上来问道:“你们的军士长在哪里?”
老兵回答说:“死了。”上尉听到后说:“真是糟透了。你们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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