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徐州华开热力联系方式式么?这里有一些刚开的进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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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二日,上午九点五十分,晴  Y市,这个地处亚热带的沿海小城市,和众多经济强市一样,每年的年末与正月,整个城市还没有完全的热闹起来,毕竟人类史上最大的迁徙——春运还没有让这个城市真正的主人回到他们辛勤工作的岗位上。  从北方吹来的雾霾像是一层蝉翼将整个城市笼罩着,灰蒙蒙的天空让人觉得今天的街道都格外的冷清。  两辆警车呼啸着驶过路面,在车后形成两个小小的尾气漩涡,转瞬间两个小漩涡又融入到那淡淡的白色雾霾之中。  警车所到之处,是Y市的一个老区。在某单元的门口,被警方拉了一条隔离带,边上站着一个民警以及几个协警,偶尔有几个路过的群众也只是在低声的议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车上下来一个警察,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高一米七左右,一身黑色的警服在他身上穿着格外的有型,从他下车的身姿都可以看出他的矫健与从容。  这个男子径直走向隔离带边的民警,向对方一握手道:“你好,我是丁宁。”说着向对方出示了证件。  对方道:“你好,我是这里的片警张子龙。”  两人客套性的点头与握手,丁宁指着从另一辆警车上下来的人说道:“这几位是刑大鉴定科的同事,那是吴雪雁吴科长,”说话间吴雪雁也与张子龙客套性的点了点头,“你把具体的事情简单的说一下吧。”丁宁说完示意让鉴定科的同事可以进去开始工作了。  张子龙说道:“死者是名叫陈南门,报案的是与他同一层的另一户住户,说是打扫卫生的时候闻到了恶臭,刚开始味道并不是很大,但是他说过年过节的要把家里清理干净,但是打扫了一遍后还是有淡淡的恶臭,于是他找来找去想把这个源头找出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入一个套间之内,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丁宁眉头紧锁,他从口袋中拿出白色的手套,捂住了口鼻。  张子龙也同样拿出手套捂住了口鼻,同时继续说道:“当他发现恶臭好像是从对门发出来的,去敲门也无反应,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才报了警。”  这是位于底楼一层的一个极其普通的两室一厅套间,大门的锁已经被撬开。  “撬门的时候这把锁是反锁的?”丁宁指着那坏掉的锁问道。  “我们是找了专门开锁的师傅来撬的锁,当时那开锁师傅说了,这把锁是从里面被反锁的,从外向里开只能把锁给撬了。”张子龙道。  “嗯。”丁宁说话间两人已经带好鞋套与发套来到主卧房间,几位鉴定科同事带着口罩正在对尸体进行检查。  丁宁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死者的模样,稍微后退了一步。  张子龙道:“刚刚我也是这样,吓了一跳。”  丁宁微微一笑表示了刚才的尴尬,作为一个刑警,一个合格的刑警是不应该有刚才的表现,但是死者的面部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是一个像被扔进过开水锅炉里的脑袋,崎岖的伤疤让整张脸都已经变形,头发因为伤疤的关系已经无法长出,稀疏的头发犹如枯死的干草,加上死亡有段时间,上下嘴唇脱水收缩,露出两排黄灿灿的牙齿。  死者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桌子上放了一盏老式的台灯,死者整个人瘫在木质的四脚靠背椅上,双肢自然下垂,整个脑袋朝天望着,微张的嘴巴更加勾勒出面部恐怖的崎岖伤疤,整个头部因为伤疤的关系好像开始溃烂,散发出的气味让人难以控制的做呕。  这时鉴定科的吴雪雁拿着一信封对丁宁说道:“书桌上发现一封信,好像是遗书。”  丁宁将手套带起,小心的将那封信打开。  一串整齐的仿宋字体跃然与纸上,要不是纸张背部突出的字体纹路,甚至让人觉得这是打印机打出来的一封信。  丁宁仔细的看完这封信后,又折叠好交给还给了吴雪雁。  丁宁仔细检查了整个房间的布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随身携带录音笔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死者陈南门,男性,年纪约四十,姿势时呈仰卧状,双肢自然下垂。房内门反锁,窗户有防盗窗,房内衣柜无翻动无盗窃痕迹,尸体在卧室书桌前被发现,书桌上有疑似遗书一份,从遗书的落款时间来看,像是自杀事件,信件尾句‘陈南门绝笔于戊子年三十二十四时整’,事情应该发生于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桌子上发现疑似药水瓶一个,具体服用什么药物自杀需等待鉴定科资料。”说完丁宁快速的走出门外,那味道着实受不了。  走到门外,丁宁递了根烟给张子龙,那张子龙似乎有点腼腆,好像在说这怎么好意思呢,笑着表示感谢接过了烟,同时迅速掏出打火机给丁宁点上。  片警与刑警,好像从行政功能上就分出了两人身份的高低。  “今天都正月十六了,这都死了十几天,难怪要臭了。”张子龙道。  丁宁点点头道:“嗯,应该是自杀。联系到他家人没有?”  “还没有,听隔壁的说这个人坐过牢,坐牢的时候和老婆离了婚,老婆带着孩子去了国外。”张子龙道,“不过我们联系上了他原来单位的负责人,目前正在赶来的路上。”  “哦?这个陈南门原来是在什么单位上班?”丁宁觉得很好奇,这样类似被毁容的人,竟然还有单位上班。  “市中医院。”张子龙道。  丁宁十分的惊诧,“这个人还是个医生?”  张子龙点点头。  “不会是医院门口看门的吧?还是停车场看车的?”  “不是,他是中医院的陈医生。”张子龙非常肯定的回答道,“你记不记得三年前中医院闹的很凶的那一起医疗事故?”  丁宁想了下,摇摇头。  “三年前陈医生底下有个病人,不知怎么的,说是给治死了,后来病人家属闹的很凶,中医院也是我们所管辖,所以我还记得那次我们所里出动了民警去协调当时的医疗事故。那次医疗事故死的是个少年,莫约十五六岁,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家属肯定不肯善罢甘休的。”张子龙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抽一只递给丁宁,同时为丁宁点起火来,接着自己也点起一根,“对方一定要这个陈医生坐牢,陈医生则坚称自己没有做错,是医院院方的错。结果在某一天陈南门下班的时候被人泼了硫酸,虽然那时候大家都明白是谁泼的,但苦于没有证据,这个泼硫酸案就一直悬着,再后来双方就打官司了,一来二去的,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说是医疗事故罪。我也是刚才说到他的名字想起来这些事情的。”  “这么说来这个陈南门是刚刚刑满释放不久了?这一回来就搞自杀?”丁宁问道。  “具体什么时候刑满释放的我就不清楚了,这个要去红房子查一查。”  两人说话间,一个体型稍胖的人急匆匆的走过来,自称是中医院的院长王福之。  那张子龙见状也急忙迎上去,递了根烟给王福之,连声说:“抱歉啊王院长,这事发突然,主要是我们也没有一个能联系到的人,你辛苦配合一下我们刑大的丁警官?”说话语气极像是恭维的询问。  虽然部门职能不同,但市中医院的院长好歹在行政级别上与刑大的大队长在同一级别,所以片警张子龙对这个院长还是蛮恭敬的。  这大年十五元宵刚过,昨晚打麻将还没缓过劲来,这种倒霉事情还要我这个院长来?难怪最近麻将总是输!王福之一肚子的不满意。  “你好王院长,我是刑大的丁宁。”丁宁走过来已经客套性的伸出右手。  两人寒暄两句后,丁宁道:“现在主要还是先麻烦你确认下里面的死者是不是陈南门,因为我们目前没办法联系到他家里人。”  那王福之道:“他家里人?我看你们是联系不到了。据我所知,这个陈南门从小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老婆带着孩子去国外了。”说着在丁宁和张子龙的陪同下进入房内进行身份确认。当然,按照程序,所有进入案发现场的都要穿鞋套带头套。  王福之捂着口鼻从里面小跑出来,站在屋外拼命的吸烟,好让那该死的臭气赶紧被焦油代替。  “怎么样?是他么?”丁宁问道。  “应该是他吧!”王福之说道,“我看全市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面目的人了吧。”  “能说下他为什么会这样吗?”丁宁说着用手势在自己脸部做着画圈的动作。  王福之的解释同张子龙的说法并无二处,就是因为那一起医疗事故,被人泼了硫酸毁了容。  “那王院长能不能讲讲那起官司?”丁宁问道。  王福之怒道:“那起官司都已经打完了,该赔钱的赔钱,该坐牢的坐牢,你要查,自己去法院查去!”说着钻进一辆奥迪,一溜烟的走了。  丁宁皱眉不展,看来那起官司让中医院也跟着倒霉破了不少财,这王福之才会如此生气。忽然间丁宁有点同情这个陈南门起来,自幼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通过自己努力考上大学成了一名中医院的医生,谁知道一起医疗事故遭对方报复泼了硫酸毁了容,还吃了三年牢饭,老婆离了婚,带着孩子跑了,工作工作没了,老婆老婆跑了,大过年的自己孤苦伶仃,终于在大年三十,在别人都全家团圆的日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吴雪雁也从楼道内走到户外来,对丁宁说道:“遗留在桌上瓶子里残留的药物应该是氰化物。这是快速反应试纸的结果,明确的结果要带到化验室进一步的化验,明天会出准确结果。”  丁宁点点头,“那应该是自杀。”  不过按照程序,没有亲人亲属的签字确认,并不能明确当事人的身份证明,所以丁宁安排好眼下的事情后,驱车前往市劳教所——Y市第一监狱。既然陈南门坐过牢,狱警应该对他比较了解,毕竟至少三年的时间他们是朝夕相处的。  虽说还在正月,但暖暖的太阳似乎让这个春天已经早早的到来。不过即便是在同一蓝天下,也仍然会有阳光无法照耀的地方。  遮住阳光的是一圈高高的围墙,围墙上布满了带刺弯钩的钢丝圈,墙体由红砖堆砌而成,坚硬、冰冷、巍峨,墙头遍布的电网则在阳光下闪耀着阴森的光芒。这堵墙把蓬勃的春意隔绝在外,而划定一片如隆冬般寒冷的孤寂之所。一扇厚重的黑铁门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是禁地,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铁门边的柱子上挂着一块白底黑子的大牌匾:Y市第一监狱。一个被警察内部戏称为“红房子”的地方。  丁宁在事先联系好后,驱车停在了这黑色的大铁门外。同样是警察,但手续也繁琐,毕竟职能不同,流程不同。经过一番的来访登记、证件登记、材料登记后,丁宁拿到了当时陈南门入狱时的资料,上面有照片以及服刑期间的表现,也见到了当时看管陈南门的狱警黄一超。在和黄一超沟通正要一起离开监狱去事故现场的时候,丁宁突然问道:“我能进去看个人吗?”  黄一超一愣说:“是你抓进来的?”  丁宁笑笑不语。  “我来给你安排下,你去访客室等下。”黄一超说道。  丁宁在一间访客室内等待,兀自对着访客室的窗外,透过窗户的铁丝网在那里思考,见到那个人我应该说什么?  访客室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走来的是两个人。  黄一超将门打开说道:“进去吧。”  走在后面的那人穿着一身狱服,那人身高约一米七,偌大的狱服穿在身上像是套着一块窗帘布,但从他眼神里还可以看出至少目前人还挺精神,那人理着一个板寸头,咧着嘴巴笑道:“丁警官,好久不见。”  丁宁从窗外回过神来,走过去像一个老朋友一样拥抱了一下对方。  黄一超看傻了,做警察做到眼前这个丁宁份上确实是少有的,能和被自己亲手抓进来的案犯来一个拥抱,真是少有。  “在这里还好吗?”丁宁问道。  “嗯,还不错,吃喝不愁。住的也还行,就是伙食差了点。”那人笑道,“你怎么特意来看看我吗?”  “不是,是刚好有个案子要来这里一趟,我想,既然来了,顺路看看你。”  “你们刑大出马,必定是大案子。”那人道。  丁宁摇摇头,说道:“目前看只是一起自杀案件。”  “嘿嘿,我也挺无聊的在这里,你说来我听听?”那人说道。  丁宁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般的玩世不恭,然而生活随意的乐观态度,这让丁宁稍稍放心,看来监狱至少能磨平内心的一些伤痛,至少能让人忘记少许的生活不如意,监狱生活是如此的有规律,早起早睡,要是伙食再好点,怕是要把眼前这个人养肥当猪公了。不过也是,监狱里应该挺无聊的,监狱里也没有其他乐子供他消遣,哪怕是找个人来和他聊天,估计他都会拍手称快吧。  丁宁笑了笑,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加上自己的看法同眼前的这个人说了一遍。  那人稍一沉默。  丁宁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来,递给黄一超一根,自己点起一根,谁知那穿狱服的把整包烟大大列列的拿走,塞进自己的兜里,转头对着黄一超笑笑,像是说,兄弟,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谢谢啦!  那人笑道:“这东西,在这里可是硬通货。”  黄一超见丁宁不发话,也就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你检查了那个陈南门家的电路保险了吗?”那狱服突然问道。  “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丁宁问道。  “你先回答我。”那狱服口气像是命令一样。  黄一超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个刑警怎么会受这人如此摆布?是不是这人有着强大的背景?我以后是不是要少惹他多照顾他为妙?  “你等等我问下。”丁宁立马掏出手机打给还在现场的同事。在确认陈南门家的电路保险是在正常情况下后,那人又问道:“你进入自杀事故现场的时候,房间内的台灯或电灯开着吗?”  丁宁听到一句话似乎如梦初醒,立马对着还没挂掉的电话喊道:“马上对现场进一步的检查!对!再检查一遍!这是一起谋杀案件!我重复一遍,这是一起谋杀案件!”  丁宁收起电话,准备马上赶回案发现场,在门口稍一停顿,转头对那狱服说:“谢谢你,聂东!”
  二月二十二日,下午二点  刑大会议室内。  丁宁将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了与会的每一位,待大家都看完后,润了润嗓子说:“相信大家都看好了资料,现场部分有详细记录我不再重复,下面我只说下我的疑点?”说着向会议办公桌正座位置的那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会议圆桌正座的就是Y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吴飞,他正仔细看着材料,并未留意丁宁投来的目光,但也认可的点点头。  丁宁继续说道:“我们注意到当时陈南门自杀的时间为年三十晚上二十四点,即本月六日或7日凌晨,由于死亡时间过长,加上冬天的关系,鉴定科给出死亡时间为本月的六日二十四小时内,因此真正死亡的时间难以确定,从遗书的落款时间上看似乎没有问题,但是从其他角度去分析我认为陈南门是死于谋杀,我的疑点有三,一是桌上灰层厚度的均匀度,如果死者是自杀前写下遗书,桌子上书写范围与其他地方灰层厚度应该不一样,但这里我不排除事先写好了遗书;二是既然写了‘晚上十二点绝笔’那至少台灯或者电灯是亮的,但我检查了所有的电路开关都是正常状态,房内台灯和电灯并未亮起,我很难想象一个要自杀的人还有心情给自己省点电费,还有心思去关闭所有电源;三是房内除了死者的指纹,同时还检查到其他第二者的指纹,陈南门是有过家室的人,有可能会是他老婆孩子的指纹残留,又或许是凶手遗留的,我们正想办法联系上死者的爱人。结合以上三点,再加上现场的门窗都是封闭状态,所以我推断这是一起密室谋杀案件。诸位如何看待?”  吴飞肯定的点点头,似乎对丁宁的分析表示赞赏,对着另一人道:“小吴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那被吴飞称为小吴的自然是鉴定科的吴雪雁,只见她翻开自己的记录本道:“嗯,各位,这里我做一些补充,桌子上遗留的药瓶,经快速试纸检测是氰化物,瓶子上只有死者的指纹,快速试纸的准确率在95%以上,具体的毒性成分要明天才能有结果,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第二者的脚印,从室内的最新的脚印痕迹图我们可以分析出当时死者的走向与动作,大家请看,这是案发现场的布局示意图。”说着在会议室内的投影机上播放出一张临时画的房屋平面草图,上面用红色虚线勾勒出一条条线条。“从死者死前的脚印我们可以判断,死者从回家后脚印从大门直接走向房间主卧,在椅子边有过站立行为,接着在椅子前方留下一对脚印,应该是坐在椅子上,然后一直没有别的去向,相信死者最后就是留在椅子上了。门窗都是反锁,虽然丁教的这些推理似乎成立,但如果是谋杀,凶手是如何消失的?我从现场的条件来分析就是,死者陈南门是死于自杀。虽然没有其他有效的指纹和脚印,但是从厕所下水道提取了多份毛发样本,目前正在做检测分类。”  一时间丁宁与吴雪雁分别说了两个对立的推测。对于这种情况,在刑大内部并不奇怪,既然是案情讨论,肯定会存在不同的意见。  吴飞又对另一瘦高小伙道:“小强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那瘦高小伙道:“我负责调查其社会背景,死者陈南门,现年四十二岁,自幼是个孤儿,被市福利院收养,是当时福利院院长给取的名字,福利院位于南门街,所以当时福利院陈院长给他取名为陈南门,至于为什么姓陈,我问过退休的陈院长,他说是临时起意,说百家姓中陈为大姓古有谚语‘陈垃圾黄狗毛’说姓陈的和垃圾一样多,姓黄的和狗毛一样多,既然小孩像被垃圾一样扔掉,那就取陈姓,这是陈院长当时的原话。”小强顿顿了,刚刚那些话像是饭后的谈资不像是严肃的调查材料,“陈院长说陈南门自幼调皮捣蛋,很是活跃,很是聪明,学习也很不错,经常自诩以后不是当警察就是当医生,后来真的成为我市中医院的一名医生,至中医院副主任,后来,应该是三年前因为一起医疗事故,与病人家属起了冲突,再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被人泼了硫酸毁了容,接着惹上一起医疗官司,被判三年有期徒刑,在我市第一劳教所服刑,服刑期间与其妻离异,其妻携其子前往澳大利亚移民,目前我们正在联系对方,服刑期间因为其有良好表现,获得减刑于去年六月刑满释放,之后便没有了其活动消息。其工作期间生活作息良好,并无其他不良嗜好,因为是孤儿的关系,社会关系也非常的简单,过的是家与医院两点一线的平淡生活。”  “不过,”小强接着说道,“我个人觉得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陈南门已经被毁容,工作丢了,老婆没了,他这副面目恐怕连出门的机会都很少,这类人很容易患上抑郁症,而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是最高的。”  “嗯,这点我同意小强的看法。”吴雪雁在一旁说道,“毕竟以目前的证据,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显示这是一起谋杀案。况且,据研究报告得知抑郁症是精神科自杀率最高的疾病。抑郁症发病率很高,因此它被称为精神病学中的感冒,抑郁症在西方被称为‘蓝色隐忧’,像陈南门这样被毁容而被社会孤立排斥的情况来看,患上抑郁症的可能性极大,因此自杀的可能性也是极高。”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一个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在漆黑的晚上还会去做关灯这样的动作?”丁宁对于这个问题纠缠不放。  “刚刚小强的调查已经说了,陈南门自幼在孤儿院长大,或许一直有着节俭节约的习惯呢?这个未尝不知,或许正是他的这个习惯,让你有了奇怪的想法。”吴雪雁道。  丁宁摇摇头,否认了吴雪雁的这个说法,至始至终丁宁感觉自己是对的。  “其实很简单,”小强补充道,“如果是他杀,那作案动机是什么?陈南门已经完成服刑,说白了已经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为什么还会有人对这个人动歪心思?他的社会关系和工作关系淡的和白开水一样,他现在这个摸样,杀了他和让他自生自灭我觉得已经毫无区别。正如汪峰的歌词,有些人活着如同死去。”  丁宁听到这话也自觉犹豫起来,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小强的话也不无道理,陈南门几乎已经是废人一个,何苦还要置他于死地呢?  吴雪雁在一旁默默发笑,在她眼里,这类自杀案件都是属于谋杀的话,天底下所有的死亡案件都是谋杀,因为她至始至终相信证据才是硬道理,一切让证据说话,这是她多年奉行的工作原则,也是她在刑大鉴定科强调作为科室办事的金科玉律。  吴飞听取完后,稍一停顿,暗想既然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是谋杀案何苦为刑警大队添加一个刑事案件,这类看着是是而非的案件安排人手去调查摆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浪费人手,但作为一个刑大的领导又不能打击队员对案件的积极性,自己刚刚接手刑大,需要安抚为主,并不能一棍打死,万一丁宁所怀疑的是正确的,以后案件破获也给自己的成绩加分。  想毕,吴飞于是马上指示道:“接下来的工作有几项,一是尽快确定案件性质,如果是他杀,这将是我市今年的第一起刑事案件,调查下当时的泼硫酸案和医疗官司案,看看是否与这个自杀案有所关联,从中找找蛛丝马迹,是仇杀还是自杀,这个小丁你负责下。”说着向丁宁投去一目光。“二是尽快联系到陈南门的妻子,联系出入境管理局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其联系方式,让对方尽快的回国处理,任强,这个你负责下,同时你配合丁宁的工作。”  那小强点点头,不时玩转手上的钢笔,在手指上做着飞转的动作。  “三是保存好陈南门的尸体,仔细检查,仔细解剖,为后续的调查工作做准备,有其他线索发现要第一时间汇报,同时还要做好现场的保护工作,毕竟案件没有定性,小吴你们鉴定科处理。”  散会后丁宁走出会议室门口点起一根烟,在想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去做。任强走上来问道:“丁教,你看有什么事你安排下?”  丁宁抬头看了他一下说:“你还是按照吴队的安排先去出入境管理局,先看看能否联系到陈南门的家人吧。”  任强“嘿嘿”两声自行离去。  虽然会议上吴飞大队长交代任强配合自己的工作,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刑大内部,自己的活自己干,自己的老婆自己养,自己的娃儿自己带,想指使谁干活,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万一哪天哪个案件破了立了功,谁是谁的功劳,谁是谁的荣誉,鬼知道?谁的背后没有一两个大人物?就算人家配合你破了一个大案,邀功材料上面只要稍微添加几个人的名字,自己的功劳立马会被匀分的一干二净,文章都是人做的。你就看那吴雪雁,虽然在工作上吴飞对她一个小吴一个小吴的叫,其实就是自己的亲侄女,鉴定科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缺,还不是等一个机会把她扶正?这个任强,从警校毕业在基层派出所就呆了一年,就立马被调至刑大,谁都不是马前卒。  丁宁拍了拍自己肩上两杆一星的灰尘,掐掉烟头,只身前往市档案局。  与此同时在Y市第一监狱内,狱警黄一超对着一卷档案在那里发呆,档案的黄皮页上写着执行人:聂东,疑故意伤人罪,待法院判决,现行拘役。短短几字并无其他内容。  边上的另一狱警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老黄,发什么呆?”  黄一超摇摇头,笑道:“我只是好奇,早上刑大来人了,好像对他挺关心,所以我看看他的资料。”  另一狱警撇了一眼卷宗的姓名道:“哦,原来是这个人,白吃白喝快二个月了,这不刚好过年,看来法院是有意让他在我们这里白吃白住,该做的工作都忘记做啦!”  黄一超问道:“你知道里面的故事?我看卷宗里什么都没写。”  “写什么?怎么写?”那狱警道。  黄一超就更加奇怪了,人都在看守所里呆了快二个月了,还竟然有写不出罪名来的?这个聂东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看着黄一超一脸疑惑,那狱警笑道:“这并不奇怪啊,如果我是法院院长,就应该判无罪释放,所以卷宗上能写什么?如果你是法院院长,你就应该判故意杀人罪,所以卷宗上该怎么写?”  这两句话的反差也太大了,黄一超更加的不明所以,“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狱警“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桌上的茶杯,意思好像是说我茶杯都空啦,眼尖的麻利点。  黄一超摇头一笑,给对方倒上开水,同事间的玩笑偶尔如此,尤其是在这个无聊、单调、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也飞不出的监狱里。  “这家伙给别人看病,说是妇科病,月经不调什么的,对方说自己因为肥胖本身姨妈来的不正常,一直想要个孩子,这身子没调理好,所以一直怀不上,这好几个月没来大姨妈也没当回事,因为之前经常这样,所以这个家伙给对方开了一服药。”那狱警道。  黄一超说道:“嘿嘿,我知道了,那就是非法行医了。”  那狱警摇摇头:“不对不对,这家伙有中医资格证。”  “那就是药开错了,把人给喝死了,所以是故意杀人罪?”黄一超好奇的问道。  那狱警又摇摇头:“也不对,调理月经的无非就是活血的一些药材,又不是毒药,怎么会喝死人?”  黄一超道:“既然你说如果我是院长就判故意杀人罪,那至少是杀了人呐?”  那狱警喝了茶笑道:“你先听我说,药是没有错的,搞来搞去的就是那几味药,给女人通大姨妈的,服药第一天这个胖女人并没有什么事,因为这个家伙告诉过她,调理身子的药药性不会很猛,贵在坚持,总会有一天要来大姨妈的。”  黄一超点点头,也对,又不是打胎,打胎用猛药,调理身子必须是温和渐进。  “服药到了第二天,那胖女人只是肚子微微痛,以为是痛经。也没太在意,肚子小痛小闹的也不一定是喝药的缘故。”  “嘿嘿,我知道了,第三天出事了!死了!”黄一超道,“必定是要死人的对吧?”  那狱警又摇摇头,“不对,那胖女人没死。”  “哎哟我的妈的,你能不能一句话说完?憋死我了。”  那狱警大笑起来:“服药第三天,诶,好像要来大姨妈的感觉了。”  黄一超恶心道:“你连大姨妈来是什么感觉都知道?”  那狱警更乐了:“我替那个胖女人说的啊,哈哈,谁知道,服药第三天,果然来了大姨妈!”  “那不是两全其美了?这不是药到病除吗?还抓进来干什么?”黄一超被那狱警说的云里雾里的。  “你这个家伙!一点疑问一点常识都没有!那个哪里是大姨妈啊,那是流产先兆!”  “啊!”黄一超似乎对这个转换吃了惊。  “等发现,小孩的一只小腿都已经露在外面啦!六个多月足月的小孩,专业语怎么说来着?”那狱警想了下马上道,“哦!对!叫妊娠终止!”  黄一超想到那胖女人的下身都露出一只小腿来,还流着血,感觉自己菊花一紧,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打了一个激灵。  “原来是她自己已经怀孕,还以为是月经不调。加上自己本身肥胖,肚子大起来都不知道是怀孕了,”黄一超道,“不过肚子里的小孩被杀了总是事实。”  “嗯,有道理,那胖女人一家也是这么说,况且一家人盼小孩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吧,被这个天杀的给弄死了!”  “嗯,判个故意杀人罪不过分。”黄一超道。  “嘿嘿,那你又错啦!”那狱警道。  “怎么又错了呢?”  “一,胖女人自己来看病的时候并没有告知说自己怀孕了,还要对方开调理通经的药,这调理通经的药其实就是打胎药,无非是药性轻重之分。”  “按你的说法是胖女人自己杀了自己的小孩?”黄一超又是一声惊讶。  “二,国家法律规定,未出世的小孩不算国家公民,没有公民身份,所以不存在杀人之说。”那狱警娓娓道来。  黄一超叹道:“可怜了那个还没出世的小孩!”  “所以啊!法院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只能先按故意伤人罪收监,拘役,拘役和坐牢又是不一样的啦,这个你懂的。”  黄一超点点头道:“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人罪,只有一字之差。”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狱警也叹道。  “所以一直拘役在此等待法院判决?”黄一超道。  “那还能怎么办?双方再协调呗!拘役两个月算什么?历史上最长的拘役还有三年多的呢!最后无罪释放!等法院判决等了三年,坐了三年牢,其实并没有犯罪,你说冤不冤?档案记录里都是清白,但工作什么都没啦,这个你该找谁说理去?”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黄一超问道。  “嘿嘿,我是听牢头说的啊!有人经常去牢头那里说情,让我们照顾这个家伙呢!”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清脆的电话铃响起,那狱警接起电话说了声“好”就把电话给挂了,对着黄一超笑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到。那挺俊的小娘子又来看他啦!”  监狱厚重的大黑门外此时站着一位婷婷少女,一身黑色的警服贴身又庄重,在这位少女的身上格外的凹凸别致,肩膀上的肩章也由原来的八字杆变成了一杆一星,在阳光下显得如此耀眼生辉。这个人不是别人,她就是人送外号“一剑封喉冯锡范,一见血晕龚小玲”。
  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十点十分  市皇尊大酒店某包厢  包厢酒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只是席上的两个人似乎对美味佳肴并不感兴趣。正月还未过完,每天的大鱼大肉已经食之无味,所以面对一桌的美食,两个人视乎食指并未大动,但桌子上的一瓶茅台和两瓶红酒都已经几乎见底。  坐在酒桌正位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约莫五十几岁,头顶已经微谢,整个脑袋肥头大耳已经明显有了双下巴,红润的脸色体现出其久经饭局酒精的战场考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一对圆鼓鼓的眼睛正扫视着对方,像一台X光机一样想把对方从里到外看个精光,从他穿衣打扮来看像是某个单位的领导。  另一位则是一个约三十出头四十未到的少妇,外面一身的黑色职业装束,让人想到路边向人推销保险的工作人员,里面穿着高领的粉色毛衣,一对鼓鼓的双峰将衣服撑开,虽然看似人到四十,脸上厚厚的粉底不知道会不会深深的出卖她。  只见她高举酒杯道:“来,王院长,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声音尖锐又不失有点粗矿,有点像超市大卖场那些销售员撕破喉咙叫卖后所带的沙哑。  “我说付小姐,我们还是先把具体的谈妥了再喝也不迟。”这个在付小姐口中的王院长就是中医院院长王福之,眼睛不时冒着绿光,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胸部。  “哎呀王院长,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呗,我少赚点没有关系的啦,”那付小姐娇声说道,说罢拿起酒杯向王福之的酒杯靠去。  王福之说道:“好!痛快!今天我们酒也喝了不少啦,趁着这个酒兴那把这个事情就敲定了吧?”  付小姐笑道:“我早说过了呀,王院长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不要说我这批药材,就是我,也看您怎么安排了呢。。。”说着语气娇媚,向王福之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一眼是百媚丛生。  王福之这个多年酒肉场过来的人,自然非常懂得,端起酒杯,挪动着他那肥胖的身体,坐在付小姐的身边,贼笑道:“好说好说,我们是第一次合作,那这批药材我只要三成回扣,余下的你自己安排?如何?”说着又有意向付小姐那边靠近过去。  那付小姐轻轻打了一下王福之道:“讨厌啦,我怎么安排呢?我晚上连住哪里我自己都没安排好,王院长,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安排呢。”  这句话说的王福之心里直痒痒,口水都差点流下来,虽说自己已经年过五十,但还可雄风一阵,主要是家中那老太婆不行,已经绝经,这等送上门的艳福,自己绝不可错过。此等话语王福之早已经心知肚明,像付小姐这样推销药材的自己一年要碰到很多个,多半是酒肉场上半推半就,只要自己开口说要这批药材,推销的人还不是一个个都要跪拜在自己的胯下?  眼看局势已经差不多了,王福之笑道:“来,付小姐,我们干了这杯中酒,我给你晚上好好安排安排。”  那付小姐自然很是开心,身子一挪,已经坐上王福之的大腿上,拿过酒瓶把王福之的酒杯倒满,说着笑着把这杯酒灌进了王福之的肚子里,接着又倒满一杯。  那王福之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再喝感觉自己就要真醉了,醉了艳福可就没办法享受了,说着使劲的摆着手,笑道:“妹子,我再喝,再喝晚上我就真醉啦。”  “王院长真会逗人开心,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还叫我妹子。”付小姐咯咯的笑起来。  王福之借机搂住付小姐的腰部,正色道:“我这人一向实事求是,怎么会是说笑。”  那付小姐贴着王福之的耳根说:“晚上看王院长的表现了呢。”  王福之心中大喜,抱起付小姐就想凑嘴过去亲一个,付小姐稍一推让,说道:“看你猴急的!我在车上等您。”说完从王福之的腿上立起身子来,在桌子上拿了王福之的奥迪钥匙,在包厢门口又转头对着王福之抛了个媚眼。  那王福之酒劲上涌,愈发冲昏了头脑,叫过服务员匆忙结账。  到了车上付小姐倚身在王福之身边道:“王院长我来开车吧,你坐副驾,告诉我哪个酒店就好。”  王福之心里自是乐开了花,报了个酒店的名称,说自己常年的那里开了个房间,于是坐在副驾上,一只手在付小姐的大腿上游走,心思已经飘荡在酒店里那张大床上。  车开了不久,不知道是否是路况不好还是酒劲上来怎么滴,摇摇晃晃的,王福之竟已睡去。等他悠悠的醒转过来,他的脑子昏沉沉的,晕的厉害,感觉手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  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着,手机铃声也响个不停。也许正是这番动静才把他从昏睡的状态中吵醒的吧。  王福之一边揉着胀痛的脑袋,一边将手机掏了出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想也没多想就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端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后却又立刻挂了,只听那手机听筒里传出“嘟——嘟”的系统声。  王福之骂了一句,才想起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  “嗯?”他奇怪自己怎么会坐在驾驶位上,安全带也系在胸前,汽车的发动机还打着火,仪表盘大灯也都亮着,“付小姐?”王福之轻声喊了一声,又转头看看汽车后排,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操,难道喝醉喝断片了?”他嘟囔了一句,在脑海中努力搜索回想着最后的记忆。他似乎想起自己是和一位姓付的小姐一起喝酒,这个人向自己推销一批中药材,喝多了本来是要去酒店开房翻云覆雨的,现在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车上?王福之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回忆到更多的东西。  奥迪车窗户开着,一阵凉风让酒劲上涌的厉害,反正他一钻进车好像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总还感觉自己摸着付小姐的大腿呢,现在看来,是自己显然没有抗住睡意,不得不睡去了,不过付小姐去哪里了呢?  我这是开到哪里来了?王福之向车外张望着。四周的路灯昏暗不明,但是道路却是很宽敞,路的两边还有护栏,看来还是规格不低的封闭路段,可是路上为什么看不到一辆别的车子?而且路况也看着眼生,似乎这个城市没有这条路。不管它了,先往前开一段路看看吧,到了有人的地方,再下车问问,或许前面的路自己就熟悉了。王福之心里说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福之将奥迪车挂上了D档,右脚一带油门,奥迪车一声低吼,沿着宽阔平坦的道路向前方驶去。  在无尽的黑暗中,如果没有低头去看表速盘,你无法确认自己已经开到多快,奥迪车越开越快,在良好地路况上行驶,任何一个老司机都会低估目前的车速,更何况现在王福之已经在醉酒的状态下。  当王福之看到道路前方警示标牌的时候,他的车速已经超过了百公里,那些标牌在远处闪着荧光,阻断了前进的道路,标牌上那个大大的红叉,在夜色中尤为刺眼。  王福之暗暗奇怪,是前面没有路了?虽然他的反应有些迟钝,但还是把右脚放在刹车键上,可是奥迪车仍在以极快的速度向那些标牌冲过去。  王福之傻傻的愣了一下,一脚把刹车踩到底,他的右脚竟然没有任何受力的感觉,车速也丝毫没有影响。  奥迪车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径直的向着标识道路终点的警示区域撞去。王福之的脑袋“嗡”的一下,酒气全部化为冷汗,酒劲也在瞬间散去大半。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王福之一咬牙,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可是汽车的巨大惯性却无法改变向前的冲力,随着一声脆响,奥迪车结结实实的撞在警示红叉上,几乎与此同时,惯性让车子的一侧脱离地面并最终带动这个车辆凌空翻转起来。车内的王福之惊恐万分,闭上眼睛等待着车体落地时那一下剧烈的撞击,庆幸自己系着安全带,奥迪车的安全性能还是可以信任。  然而,这期待之中的落地撞击并没有如期的到来。瞬间的平静后,王福之感觉自己还在往下坠,车子在做自由落体的动作,随即他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了那条路的尽头——一条正在施工,尚未完工的高架桥。  “完了!”他绝望的悲呼起来。  奥迪车坠落在二十米深的桥下,瞬间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在高架桥远处暗黑的角落,一个身影目睹了全部过程后迅速抽出手机中的SIM卡,扔在路边的草丛里,嘴角露出一丝鄙视的微笑。
  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半,晴  市刑警大队丁宁办公室。  放在丁宁面前有两本卷宗,其中一本医疗官司案那是昨天他从是档案局复印来的。另一本卷宗是关于陈南门被泼硫酸案,因为没有结案,卷宗并未归档,是丁宁从案发所在地派出所借来的。他翻开医疗官司案的卷宗,前面主要是记录经办人问讯的记录,当他翻到陈南门锁提供的材料时候不禁眉头皱起,这是几页当时陈南门开出的药方,药方单上像天书一样潦草的字体让丁宁难以辨认,偶尔还能认得“麻”、“地”等中药名中的某一字,其他字体确实很难辨认。  翻看到后面几页才略得大意。  原来中医开出的处方都是手写处方,当时医疗系统并没有对中医的医生做强制的要求,要求对处方在电脑里录入,不像西医,当时的医疗系统已经对西医的所有药品、针剂都录入系统,医生只要敲打几个键盘就可以开具药物或诊断手续,而中医开具药方少则数味,多则数十味的中药,又分先服,或后下,又分每味中药多少克多少钱(此钱非彼钱,是重量单位),药物作用又分开水服用或黄酒服用,制作又分熬制,炒制或晒制,使用上又分外敷内用等等等等。一句话,主要是当时的医疗体系对中医还处在像古人一样的手写模式,没有跟上时代的步法。而双方纠缠的重点在于,配药房对某两味药认为是“鸡血藤”和“苦杏仁”,而当时陈南门据理力争的解释自己写的是“大血藤”和“苦桃仁”。  丁宁往前翻至药方的部分,想确认下到底是“鸡血藤”还是“大血藤”,然而看了半天,连个最简单的“大”字都不知道哪个是,想想还是放弃,看来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他们写的处方、病历都是天书,像是中西医医学院当年为医生这个职位专门创造了一种文字,搞不好还能获得个“诺贝尔文字创造奖”。不过这让丁宁想起来了一门冷门专业来——新闻速记,那些个速记员写出的文字,当真是无人能懂,整篇文字都是像躺在地上横写的满文,又像一笔带过的涂鸦。  再翻到后面记录写的是当时准备以协调的方式解决这起医疗争端。这让丁宁暗暗奇怪,既然已经准备协调了,又怎么会将陈南门送入大牢?  再翻一页,丁宁“咦”的一声,惊奇的发现,从这页开始记录的时间相比之前记录的竟然相隔两月之久。而后的记录中病人家属语气十分强硬,已经不再接受协调,誓死一定要将陈南门送进监狱。  最后的几页是法院的判决书:因陈南门用药不当,导致XXX身亡,属医疗事故罪,经本庭公开、公正审理,判处陈南门有期徒刑三年,即日执行。落款是Y市第一人民法院,后面写了年月日,以及法院的公章。  丁宁合上卷宗,心里暗暗想道:按道理来说医生开出的药方,配药员如果有歧义,应该拿单据详细咨询,发生这样的事情,医院有逃避不了的监管责任,是了,应该是这个没父没母自幼是孤儿的陈南门没使用什么手段,没有背景,没有去跑关系,而医院宁可多花钱也不愿意去背负这个责任,只能让这个没有背景的陈南门做了替死鬼。  还让丁宁感到奇怪的就是为什么中间的记录会有两个月的空档,而这两个月后家属的态度为什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接受协调。  他看了下卷宗里当时的协调员,原来就是昨天碰面见到的那个张子龙,看来这个张子龙应该会清楚一些里面发生的变故。也难怪昨天这个张子龙会对陈南门的事情这么清楚。  再翻看起第二本卷宗,那起陈南门被泼硫酸而又未结案的无头案,里面只是简单的记录陈南门遇袭的时间与经过,并没有任何的结论,问讯的地点是在市皮肤病医院住院部。  丁宁一时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的记录有了两个月的空档,这期间陈南门遇袭,在市皮肤病医院救治。然而两个月之后等陈南门出院,为什么对方会来个一百八十度态度的转变呢?看来是要去拜访下张子龙还有王福之,想必他们曾参与其中会了解的更多。  想罢,丁宁合上卷宗掏出手机,想翻出张子龙的号码,这时手机竟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张子龙。  “老张,我正要找你呢。”丁宁笑道。  “王福之王院长死了。”张子龙开口便冒出。  “什么?”这让丁宁始料不及,“什么时候?在哪里?”  “嗯,我现在就在事故现场,在市北郊新造的环城北高架,你知道这里吗?就是疏港高速的延伸段。”张子龙道。  “好的,我知道,我马上来。”丁宁挂上电话,一股莫名的寒意向自己袭来,不知道什么缘故,总觉得好像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等丁宁赶至现场,他发现原来刑大的一部分人已经到达。任强还有鉴定科的吴雪雁就在那里勘察。  丁宁皱着眉头,走到任强面前说道:“这个事情,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毕竟自己是刑大二中队的指导员。  任强想不到丁宁会对自己来点脾气,同时解释道:“不好意思丁教,因为今天我值班,我接到报警电话我就赶过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休息呢,不好意思。”  丁宁也不言语,心头就算有再多的不满意,也要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  张子龙看到丁宁过来,走到身边,将他拉到一旁,轻声说:“昨天陈南门尸体被发现,今天这个王福之又死了,我觉得其中有什么关联,所以打电话叫你过来看看。”  丁宁感谢的点点头,刑事上的种种事,往往就是一连串微妙或看似不相干的诸多事物的结合,他同时也清楚的明白,那个任强明明知道自己在跟进这个案子,而和案子有关的王福之死了都不联系自己,心下有点窝火,这恐怕是有意拖住自己跟进的这个案子。转头向张子龙问道:“现在现场是什么情况?”  张子龙道:“因为过年停工,这条路一直是封闭状态,但从汽车行驶的痕迹来看,他先是撞开了拦在路边的施工指示栏杆,一路开上了高架,在高架的尽头撞上隔离板后,坠落致死。”  丁宁点点头,拍了拍张子龙的肩膀以示感谢,走向吴雪雁身边问道:“现场有什么发现?”  吴雪雁道:“从现场来看,应该是一起交通意外事故,这个人”说着指着奥迪车内已经血肉模糊的王福之,“是酒后驾车,刚刚我检测了他血液中的酒精浓度,已经到达醉酒状态。看样子是喝醉了酒,一路开上高架,最后才发现是一条断头路。”  丁宁绕着这堆废铜烂铁走了一圈后,掏出录音笔:“死者王福之,发现于环城北高架下,高空坠落致死,血液检测达醉酒状态。疑点一,昨晚和谁在一起喝酒;疑点二,有无现场目击者;疑点三,手机内最后联系人是谁;疑点四,最后见过死者的是谁。”  收起录音笔,又驱车绕上环城北路,开至事发的那个高架,丁宁下车后发现高架延伸施工段本身有一条阻拦杠,上面挂着“前方施工禁止通行”的红色标牌,然而很明显被什么东西撞开挪移了位置,再朝前走可以清晰的看见汽车轮胎的痕迹,因为是新做的道路,又是施工现场,灰尘让唯一的一排轮胎印非常的醒目——没有一个傻子会开到这里来。  高架尽头的阻拦牌已经被撞击的破碎,从高架上往下看,二十多米的高度让丁宁心有余悸,这里开车坠下,神仙无救!  这会不会又是一起谋杀案?丁宁作为一个刑警人员,每发生一起命案,无论是什么,只要牵涉到人命的案件,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多问自己一个为什么,多给自己一个假设,这是他多年的准则,同时也是作为一名刑警的准则。往往多给自己一个假设,一些看似普通的案件会给自己一个满意合理的解释。  而眼前的这起车祸,如果是一起意外,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时间发生?如果不是一起意外,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接触者是谁?无数个假设无数个推理在丁宁脑海里冒出。  等丁宁在回到汽车坠落的地方,吴雪雁摇摇头,拎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远远的示意丁宁,好像是在说现场也就深这个东西了,那是王福之的手机。  张子龙远远的站在事故现场,不敢去看车内是什么情况,但看到汽车变形的程度已经让他有足够的想象空间,可以想象车子里面的人被摔死的惨相,或者是像肉夹馍一样被压的已经成为一坨血肉模糊的肉饼。  丁宁点起一根烟,抬头看看头顶高架未施工的末端,沿着这条高架一直看到与高架接头的环城北延伸段,这是一条正在施工的道路,王福之的工作单位是在张子龙所在的城东,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开到城北来?施工地一般都会有指示标牌,一路上都会有,他不可能没有看到,他又是为何无视这些警示警告,非要开上那条断头路?汽车摔成这个样子,已经无法得知当时刹车系统是否完好,如果我是作案人,会在车内放把火,这样所有的证据都会消失,就连最后的那一点线索——那只手机也不会留给警察。所有的疑问在丁宁的心里认定这不是一起交通意外。  张子龙走上前来,丁宁回过神递给对方一支烟,问道:“老张,你怎么看?”  张子龙好奇的看着丁宁,眼色似乎已经在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明显是一起交通意外,酒后开车的后果,这叫NO作NO带。  张子龙点起烟笑道:“这难道不是喝酒开车的后果么?”  丁宁摇摇头,直觉告诉自己这不是一起交通意外,说着指着高处以及远处一路的开车轨迹道:“你看,从那里环城北有个缺口开进这疏港高架,一路上我发现好几处有警示标牌,你看那里。”说着又指着远处高架上的一块警示牌,“如果是正常开车,一路上看到那么多警示牌又为何不停车?”  “你们吴科不是说王福之醉酒了么?”张子龙说道。  丁宁又摇摇头,说道:“我刚刚上去观察过开车痕迹,是一条笔直的路线,不像是喝醉了酒弯弯曲曲的痕迹。只不过在最后断头路那里有过一个急拐弯痕迹,应该是猛打方向盘的关系,但很奇怪,我没有发现刹车痕迹,就在那个位置。”说着丁宁又指向高架末端。  张子龙笑道:“这个不奇怪,自动挡的车子,油门当刹车的事故不是常有发生么?反正我老婆经常这样没脑子。”  丁宁点点头,没错,油门误当刹车确实在生活时常发生,或许是自己多疑了,这件事切不可像陈南门自杀案那样又去提出是谋杀案,没有证据,让别人看笑话。  丁宁拍拍张子龙的肩膀,示意自己要离开,张子龙点点头,转头看着那堆废铜烂铁,心下暗自彷徨:投胎做人真辛苦,辛苦一辈子,眼睛一睁开就是为了钱,到头来眼睛一闭照样是烂肉一块。  丁宁开着车,去寻找他脑子里另外一个疑问,昨晚是谁和王福之一起喝酒。
  二月二十三日,早上九点五十分,晴  Y市第一监狱内  聂东这时终于可以清净下来,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看着《景岳全书》,在读到其篇《妇人规·基址》中提出的“凡唇短嘴小者不堪,此子处之部位也;耳小轮薄者不堪,此肾气之外候也”后,微微一笑,走到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来,略有所思,忽然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骂起来:“他奶奶的,这说的是女人啊!我去照什么镜子!”  又慢慢的走回座位,将书合上,不紧不慢的翘起二郎腿在那里想些什么。  要是自己当时给那胖女人把个脉或许就知道她怀孕的情况,要是自己不装逼非要给那胖女人看病或许今天就不会这样,要是当时龚小玲不说那胖女人是自己远方的表姐,自己可能就不会多此一举,要是自己去年不考出什么中医资格证,自己就不可能会开出药方。  这过个年,让自己在监狱里呆了近两个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政府“停摆”?美国政府好像每年要来那么几次,跟女人每月都要来那么一次一样。说白了,这不就是那个胖女人自己想堕胎么?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会不会是那个胖女人偷情怀了孽种,怕小孩长大自己男人发现跟他长的不像,于是借自己的手除掉罢了?于是装作她自己也是受害者抓住自己不放,这样才能做戏做全套?毕竟有古语“鲫鱼刺多婊子戏多”,这胖女人是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更何况法律明文规定,未出世的小孩不算公民,堕胎在国内是合法的,不像某些国家规定堕胎是非法,否则那些个开具堕胎意见以及实施堕胎手术的医生被枪毙一百次都不够。  世人的狡诈与伪善已经让聂东吃过苦头,就像张宝,表面上是H市医院的张主任,而暗地里是买卖器官的犯罪份子,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他这张伪善的面具不知还要戴多久,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的群众成为他口袋里的银子。  然而,目前蜗居于此,这一切现在说又有什么卵用?幸好自己不是真的劳改犯,在很多规矩上没有那么死板的遵守监狱里的条条框框,还可以有闲心在监狱内部的阅览室看看报纸看看书。  聂东一阵胡思乱想后,又将书翻开,只看见书中一句“逆者得阳,顺者得阴,降以升为主,此开阴阳之秘,盖医而仙者也。世有以仙为医,而尚不得谓之良哉?而或者曰:医,生道也;兵,杀机也。医以阵名,毋乃不伦乎?”心里一阵会意,意思是说医生看病就像将士步兵排阵,看什么病用什么阵,医阵乃指医方,又看到“不知元气盛而外邪不能攻,亦由壁垒固而侵劫不能犯也。况兵之虚实成败,其机在于俄顷;而医之寒热攻补,其差不容于毫发,孰谓医与兵之不相通哉?若将不得人,是以兵与敌也;医不得人,是以人试药也”一段话,又点头心道:医生又不像将士打仗,打仗有时要虚攻来探明对方虚实,医生不能去探病人病情的虚实,否则那就拿病人做试验啦,医生要讲究一击即中,药到病除。  聂东看到这里一阵欣喜,忽然看到这段话下又印有注释:“医为救人,兵为杀人,岂能相提并论呼?”这句话让聂东觉得非常的奇怪,这行字体的大小和其他字体并不一样,更奇怪的是这行字是印在书页最下的空白处,这是在排版印刷上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同时这句话本身的含义是和书本唱的是反调,一本书全篇说明一个主题意思,为什么又会出现一个否认驳斥全篇的语句?  再翻看至下一篇,书中提到“肱三折而成良医,言有所试也;不三世不服其药,言有所受之也。假试之知而不行,受之传而不习,己先病矣,己之不暇,何暇于已人之病?”行文意思是说医生三断其腿,又把自己医治好,这样别人才相信自己的医术,如果连自己都没把握,别人怎么会相信你的医术?果然,在书页最下端又印着“神农以身试药,难不成万千杏林趋之?”看到这句话聂东对这本书越感兴趣,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当年神农吃百草从而得知百草药性,于是写下《药经》,既然大家都已经相信了药经之中所有草药的药性,那么按照书文的意思,难道是要让千万的中医都去尝一遍吗?杏林,就是古代的郎中。  聂东心中暗暗的奇怪,这本《景岳全书》应该说是中医界的北斗之作,所有中医学者都将它视如宝书,这家出版社是不是脑子秀逗了,竟会写上如此评语。他仔细看了那句话,又翻至前页,又快速的翻看其他页码有无这样的字体,果然,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几页被印上几句相反意境的语句。再仔细看了好一会,聂东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操!这些在最下面的句子都是被人手写上去的!这写的字也太牛逼了,跟印上去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时间,聂东对写字的这个人莫名的崇拜起来,又对这本书的来源也起了非常大的兴趣,这个人不仅对中医理论有一套自己的看法,虽然看似歪理,细细去品,还是有那么几分的道理,甚至有几句大于书本本身的道理。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在聂东浮想联翩的时候,狱警黄一超走过来对聂东说:“有访客,跟我去访客室。”  聂东对黄一超道:“老黄,你知道这本书是谁的吗?”  黄一超怒目一瞪:“你忘记有事要喊报告了是吧!”  聂东嬉皮笑脸道:“报告黄教官,请问这本书是谁的?”  “什么谁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国家的,好了,快跟我走。”黄一超不耐烦的说道。  黄一超领着聂东走到一访客室,访客室内已经有三位正在等他,其中两位看着面生,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另一位穿着警服,凹凸有致别有风味,聂东看到她说笑道:“又来了玲玲?”  聂东口中的这个玲玲自然是龚小玲,只见她面露喜色,一把抓住聂东的手道:“聂东,你终于可以出去了。这两位是律师,这位是我方律师,那位是对方律师,只要你在协调书上签字,你就可以出去啦!”  聂东横下脸道:“怎么?你那个胖表姐不是要以命偿命么?”  龚小玲道:“现在她改变态度不是挺好的么?你快把字签了吧!”  聂东道:“我不签!老子在里面有吃有喝的,当初可是她求我开一服药,老子那服药方可是当年慈禧太后通大姨妈的古方,结果到头来还是老子的不是!”  龚小玲看到聂东这个态度,急的都要哭出来,眼睛都红了一圈。  边上那个作为聂东的律师开口了:“我说聂东同志,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位龚警官,跑东跑西,磨破了多少嘴皮子,才换得对方的同意,你这也太。。。太。。。。。”  聂东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我闹你玩呢!这鬼地方谁爱呆谁呆去!”  边上的黄一超脸角稍一抽搐——狱警,最没花头的一个警种,自己每天在监狱里看管犯人,自己本身不是也在坐牢吗?
  二月二十三日,下午十七点  市刑警大队丁宁办公室  “你了解的情况就这些?”丁宁点着烟兀自的那里思考。  对面那穿警服的也默默抽着烟,若有所思之后缓缓的点点头:“当时对方说什么都要把陈南门坐牢,我也是摸不着头绪,按道理之前我们都已经协调好,就差临门一脚在协议书上签字了,谁知道发生了陈南门被泼硫酸事件,事情一拖两个月,对方就反悔了。我也很奇怪。”说话埋头抽烟的是张子龙。  “那你对硫酸毁容案怎么看?”丁宁问道。  “那不是我负责的案子,不过我也有所耳闻,毕竟是自己所里同事跟进的案子。”张子龙道。  “把你知道的能否说给我听下?”  “据说当时已经锁定了目标嫌疑人,好像是那个死掉病人的舅舅,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回头我问下同事,这个人平时好赌,游手好闲,打架斗殴被所里拘留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属于无业游民的那种社会小混混,小孩死的那会好像是躲债在外地,当他得知自己的外甥死于医疗事故,说什么一定要报复之类的话,应该是从小和外甥关系不错,还怂恿他姐姐,就是病人的母亲,开口向医院要很大一笔赔偿,医院方面一时间并拿不出那么多钱,如今的中医院效益并不好,还有商讨的余地,当时王院长,那个王福之的意思就是要让陈南门也要出点钱,可这个陈南门一口咬定自己的药方没有错,是院方的过错,这笔钱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来出。在调解会上你一句我一句就为这个钱的事情吵了起来,王福之说自己愿意出这个钱,再后来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感觉就是家属那边后来将问题的矛头对准了陈南门,说陈南门你不肯赔偿就搞死你。”  丁宁点点头,这应该是王福之这个老滑头的把戏,把问题的矛盾引向不愿出钱的陈南门,让陈南门领教一下对方的压力,利用对方的压力替自己在陈南门那里整出点血本来。  “可那个陈南门也是一根死脑筋,好歹现场说一句我回去考虑一下之类的话,这样缓和一下气氛,缓和一下对方情绪也好,可他偏偏和对方的干上了,死磕到底的那种。”张子龙苦涩的摇摇头,“那天我们民警显得很被动,双方相互吵闹,骂也骂不得,抓也抓不得,那天只好不欢而散。”  “再后来,第二天陈南门下班的时候就被人泼了硫酸。他从住院治疗开始就一直喊着要抓住凶手,他说他亲眼看见的,凶手就是小孩的舅舅,叫胡国亮,”忽然张子龙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对对对!那家伙叫胡国亮!经常被我们拘留,名字在嘴巴边上就是想不起呢!陈南门当时就说泼硫酸的就是他。可所里去调查的时候,胡国亮的姐姐说他昨天就有事回老家了,不可能是他。”  丁宁将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在那里来回的揉动,一支烟的功夫才缓缓的说道:“应该就是这个胡国亮,这个人的姐姐只是在包庇他。”  “嗯,其实已经很明确了,把这个胡国亮抓回来一问就知道。”张子龙道。  “这个恐怕就是当时他们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原因吧。”丁宁道。  “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想,自己的小孩已经没了,还去抓她的弟弟,这是典型的保护家人的意识,陈南门如果指证是她弟弟做的,这种保护意识会让对方坚决的不接受调解。”  张子龙点点头,表示同意。  “对方陈南门本身是被告,如果调解成功,那被告马上会变成原告,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定要让陈南门坐牢的疑问了。”丁宁继续说道,“不过为什么后来又没有把胡国亮抓捕归案?”  张子龙无奈的摇摇头:“当时这个医疗事故已经在全社会引起反响,社会舆论一致的偏向死难方,这时候再对胡国亮进行抓捕,不知道又会起什么舆论风波。所以上头的意思的是先把这个事情放一放,等这阵风过去再说,就怕报道是政府部门的打击报复啊。”  “嘿嘿,”丁宁苦笑两声,“这么一来,这么简单的案子就被扔到后山去了。更何况现在陈南门已死,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两人正说话间,丁宁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丁宁看完短信又看看手表对张子龙道:“走,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饭去。”  那张子龙道:“我喝杯茶把知道的说完就走,还吃什么饭,太客气了。”  丁宁笑道:“没事,走吧,反正不是我请客。”  对于这种饭局,无外乎是一些城市的大亨,既然邀请了丁宁,又怎会在乎对方多带一个人来,何况酒桌场面上的交流,能让自己的朋友越来越多,以后的路会越走越宽。张子龙暗暗地心想,随即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开车驶进郊区的一家农家乐,这是一家依山而建集餐饮和棋牌娱乐为一体的农家乐,名字取得也很喜庆——喜洋洋农家乐。在Y市市郊一带有很多这样的农家乐。  生活在城市钢筋水泥丛林里的人每逢周末就挤着脑袋往乡下钻,去寻找那失去的童年与味道,而乡下的人又挤破脑袋往城市里钻,去寻找城市的喧嚣与刺激,这是多么讽刺的两类人群。  丁宁开门走进事先约定的包厢,傻傻的愣在那里,张子龙跟在后面不知所以。  里面那人看到丁宁到来,欢笑道:“表哥,你来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宁的表妹龚小玲。  “嗯,”丁宁应了一声,随即转身介绍道:“这是东城派出所的张子龙,老张,这是我表妹龚小玲,在刑大做文职工作。”  双方各自礼貌性的握手。  张子龙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位,不知该如何打招呼,看那人坐在那里兀自的喝茶,也不知道是哪个庙的神仙。  “这位是?”张子龙问道。  龚小玲拍了一下聂东的肩膀道:“喂,问你呐!”  聂东笑嘻嘻的站起来,向着张子龙握手道:“你好!杀人嫌犯聂东。”  丁宁苦笑的摇摇头,看来聂东对自己怀疑他与陈子浩一案有关心里还是耿耿于怀。  张子龙机械性的被聂东握着手摇晃着,被聂东刚刚一句无厘头的言语呆在那里摸不着头脑,也似乎对这饭局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请客吃饭。  龚小玲笑道:“好啦!这个大喜的日子里,你别胡说八道。”  丁宁道:“什么大喜的日子?”心下一想,不会是他们两个暗结连理了吧?姑父姑妈根本不会看上聂东这小子。  龚小玲道:“今天是我家聂东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日子!表哥,你不知道?我们调解成功,聂东他无罪释放啦!”  聂东叫道:“什么你家聂东,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丁宁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有种放虎归山的感觉。”  龚小玲坐在丁宁旁边,这么小声也被她听到,随手打了一下丁宁,微噌道:“呸呸呸,别乌鸦嘴。你看我今天选的地方多吉利,喜洋洋。”转头又对着聂东说道,“怎么?说你是我家的委屈你了?”  那张子龙听的暗自发笑,就是,面对这么一个美女,还委屈了这小子不成?  聂东隔着桌子对丁宁说道:“上次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丁宁不知道聂东说的上次的事情指的是陈子浩案还是陈南门自杀案,“你指的是?”  “我靠,就是上次我问你电灯有没有开着的那个案件啊!”聂东道。  “哦,”丁宁心里舒了口气,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小心眼,处处还在纠结陈子浩案的那些事情,“现在案件还没有定性,不知道是自杀还是谋杀。”  张子龙听出是指陈南门自杀案,奇怪道:“怎么,聂东同志也知道这个事情?”因为张子龙第一次和聂东接触,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干脆就加个同志。  聂东示意的点点头,又道:“你们这一个个警察真不知道怎么当的,我要是杀人凶手,你们八百年也别想抓到我。”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一个心道:这小子满嘴跑火车,不知道收敛。一个心道:这个聂东,我真无语了,谁叫我这么中意呢。一个心道:草,这小子太狂妄了,落我手里有你好果子吃。  突然聂东“哈哈”大笑起来:“我都忘记了,在座的三位都是警察啊!对不起,对不起!”  张子龙道:“那是一个密闭的环境,如果是你,杀了对方后如何脱身?”  聂东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丁宁眼睛一亮,这小子最喜欢使用代入法,即身份转换为作案人,不知从他嘴里能否获得一些有用信息,至少是对案件有所帮助的。随即问道:“如果你是凶手,你为什么要杀了这样一个废人?”  龚小玲怒目瞪着丁宁道:“表哥,今天聂东刚刚从牢里出来,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丁宁笑声说抱歉:“对不起对不起,那这样,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对陈南门动手要置他于死地?这样一个已经是社会无公害的卡西莫多。”  龚小玲的脸说变就变,像个小孩一样笑起来:“表哥,你还是那样文绉绉的,还卡西莫多,怪物你就说怪物好了。”  丁宁微微一笑,不可置否,自己身上确实还带着不少书生气,不像聂东,沾了一身的社会习气,但他现在的重点不在龚小玲身上,所以并不接茬,眼睛望着聂东,想知道聂东嘴里会不会蹦出什么来,毕竟聂东这人一般不按常理出牌。  “嗯。”聂东稍微一思考,“最有可能的就是陈南门的老婆了。”  这确实出乎丁宁的意料,也让张子龙匪夷所思。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丁宁问道。  聂东道:“你想啊,陈南门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丁宁拍了一下脑袋,对哦,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杀人或者被杀,无论什么理由,都是先从利益、感情来分析,陈南门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他老婆,虽然表面上陈南门老婆带着小孩去了国外,可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陈南门所拥有的那套房子放在如今怎么也值一百多万吧,虽说是已经离婚,但她所带走的小孩有着合法继承权。  但这一推测立马被张子龙给否决:“不可能,事情发生后,我当时就联系了出入境管理局,记录的信息很明确,陈南门老婆确实出国了,国内的手机已经停用。”  “那也可以买凶杀人啊?”聂东一副耍赖的摸样,“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买凶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丁宁点点头,默默的记下。  张子龙道:“怎么可能,陈南门好歹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嘿嘿,”聂东怪笑一声,“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两口子感情好,那自然是甜蜜蜜,要是已经反目成仇,夫妻间见了对方就像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对方立马死掉。难道你愿意整日对着这样一副面孔么?你吃得下饭?晚上躺在身边能睡着?不做噩梦?”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激灵,尤其是龚小玲,难道夫妻间有矛盾就会这样么?到时候要是和聂东闹矛盾了又会是怎样一种情景?想道这,龚小玲不敢再想下去。  丁宁摇摇头,这个情况虽然会发生,但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何况对方已经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双方当时已经做了了断,应该不会再会对对方下死手。于是又问道:“除了他老婆,你觉得还有谁?”  聂东想了一会又说道:“如果不是亲情上,那就是社会关系方面了,可能是工作上和他有关联,又对他产生重大影响的社会关系。”  “王福之?!”丁宁和张子龙同时破口而出,转即又同时摇头,不会是他。  聂东奇怪的看着两个人,问道:“王福之又是谁?”  于是丁宁将关于陈南门的医疗官司案和硫酸案对聂东一同讲了一遍。  聂东说道:“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陈南门出狱后生活没有着落,去原单位再某一份差事不是很合理么?同时他也觉得王福之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理应帮他才是。王福之不肯帮忙,于是陈南门怀恨在心,一来二去的,或许是在那些案件上陈南门有所隐瞒内情,替王福之背了黑锅,陈南门出言威胁惹脑了王福之,王福之为此杀人灭口也不是没可能。”  丁宁摇摇头说:“从认尸那天情况来看,王福之不像。何况王福之也死了。”  “什么?”聂东惊奇道,“他是怎么死的?”  于是丁宁又将王福之车祸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有意思。”聂东笑道,“看来有点复杂。这个王福之的车祸也发生的奇怪。”  “哦?你也这样认为?”丁宁问道。  聂东点点头,把车祸的分析一条条讲明,丁宁发现和自己的怀疑几乎一模一样,丁宁不禁真正佩服起聂东来,以往确实是小瞧了他,聂东虽没有身临现场,单凭自己对车祸现场的口述,竟然也能分析出与自己不谋而合的意见来。  张子龙在一旁抓着头皮道:“看来事情我们还得一件一件来,太多了我脑子都要晕了。”  于是张子龙又把问题带回到陈南门自杀案,问聂东道:“刚刚你说如果你是凶手,你会怎么做?那可是一个密闭的环境!”  聂东看了一眼丁宁,不清楚张子龙这个家伙是丁宁的什么人,又看看张子龙,说:“我这人从不吹打草稿的牛皮,明天你们谁带我去现场,我给你们来个案情重演如何?”
  二月二十四日,早上九点  Y市某小区陈南门家  由于上次陈南门家的锁已经被撬掉,刑大鉴定科的警察已经为它重新配置了一把锁具,丁宁借着调查案件的理由从鉴定科借来了这把钥匙,现在陈南门家门口站立着四个人。  其中一个道:“现在我是这个杀人凶手,玲玲,你辛苦点,就当受害人吧。”  龚小玲嘻嘻一笑点头答应。  那人又道:“现在我劫持被害人进入案发地。”说着四人带上鞋套与头套,手上也带上手套。那人拿起钥匙开门进去,模拟着挟持龚小玲往前走,龚小玲被那人放在腰间的手弄的直痒痒,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人严肃道:“老实点!再笑我就杀了你!”  龚小玲嘟了一下嘴。  几人进入房内后,那人随手将房门关闭并反锁,转身对其中两人说道:“好了,你们在客厅等着。”  那两人想言语,想想又放弃。  那人押着龚小玲径直的走进主卧,并将卧室门关好,随即卧室内发出龚小玲的笑声,像是被那人又如何耍弄了一下。接着卧室内就没了声响。  客厅内的两个人都是面面相觑。  约莫过了一支烟的功夫,忽然听得有人敲门,客厅里的两个人觉得非常奇怪,这个案发地怎么会有人来敲门,是不是陈南门的家人得知消息后从国外回来了?  只见其中一人快步走上前将大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人愣是无法相信,门口站立的是刚刚扮演杀人凶手的那个人。  那人嘻嘻一笑,对着来开门的这人说:“怎么样,丁警官,我没骗你吧?”刚刚那开门之人就是丁宁。而门口站着扮演杀人凶手的就是聂东。  丁宁又快步的走到卧室内,只见龚小玲坐在被害人的椅子上,傻傻的对着丁宁发笑。  客厅内的另一人也早已经走过来,惊奇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和我接到报案后赶来,似乎一模一样。”这人便是片警张子龙。  丁宁并不言语,仔细检查了卧室内的窗户,这是一头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铝合金门窗,左右横开,中间一片机关是锁住左右窗户的关键,可这个机关不是稳稳的锁在那里吗?  聂东笑嘻嘻的走过来,这时手里多了一根线,一根非常细的线。  丁宁接过来仔细看了下,问道:“PE线?”  聂东点点头,道:“对,钓鱼用的PE线。”  丁宁指着窗户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聂东摇摇头,像是在说,我已经把这么关键的东西都告诉你了,这么简单的事还不清楚,难道还要老子手把手的教吗?  丁宁和张子龙还在思考这根线的用途,只见聂东拿过那根PE线,将窗户打开,指着防盗窗道:“你看那里,每个防盗窗都有一个火灾应急逃生出口的。”  张子龙道:“这个我知道啊!问题是人在外面如何把窗户在里面锁死?”  只见聂东把一块窗户向上一抬,将那半扇窗户直接拆了下来,又将那根PE线放在这个窗户的上面,又重新将窗户安装了回去,形成了PE线一头在室内一头在室外的状态,转头对这丁宁说:“这下你总明白了吧!”  丁宁像被人重击猛醒,拼命的拍着脑袋,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着走上前,将留在室内的PE线打了个圆结,套在窗户上下拨动的机关片上,然后将窗户关上,再接着小跑至户外那窗户下,拉动PE线的室外部分,随着PE线的拉动,室内部分慢慢缩短,紧接着机关片被向上拉动,“咔”的一声将窗户锁死,而活套的PE线自然从上面脱落,窗外的丁宁迅速收走全部的PE线。  至此,密室杀人已经完成。  张子龙已经看呆了,“这,这,这。。。”心下又暗暗的佩服眼前这个看似无赖的小子。  聂东笑道:“可惜了我钓鱼用的PE线啊!那可是正宗的大力马牌啊!这么一小根线拉起一百斤的东西根本不在话下!”  丁宁又走进来,脸色铁青,暗暗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这个窍门,可能是为了挽回点面子,丁宁道:“你忘记放遗书啦。”  聂东一愣道:“我又不知道还有遗书这回事。你只告诉我死亡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啊,所以晚上自杀哪有不开灯的道理。”  丁宁顿了下又摇摇头苦笑道:“其实就算门窗都开着,一样也无法肯定是谋杀,说不准真的是自杀。”  聂东道:“真好笑,我有说过是谋杀案件吗?我只说有这个可能性。”  “就像去年在池塘发现的那具男尸,后来不是说失足落水意外溺亡吗?谁又知道是不是被人谋杀抛尸?还有前年有个远足的少女在深山里失踪,派了那多人去巡山,失踪的少女没找到,却在山谷底发现了两具遗骸,谁又能知道这两具遗骸到底是失足摔死还是被人谋杀抛尸还是两人相约自杀殉情?所以这个事情上,或许这个陈南门是真的自杀,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怪物。”丁宁对目前的情况也无法肯定。  “怪物?”聂东好奇的问道。  丁宁点头道:“陈南门被人毁容,又锒铛入狱,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工作也没了,换做是我也觉得活着没意思。何况,这个案件要定性为谋杀,还是缺少明确的指向性证据。”  “不过现在王福之突然死了,让我对这个事情又隐隐约约的感觉有点关联。”站在一旁的张子龙突然插嘴说。  聂东皱着眉头道:“嗯,这两人在工作上是有关联的,在案件上也有关联,这样前后两天,一个自杀,一个车祸,确实很是奇怪。”  几个人都坐在客厅想着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是不是什么地方被忽略,忽然聂东拍了一下大腿!  丁宁心喜道:这小子有又什么发现?  只听聂东叫道:“他妈的关我屁事,今天我还要去找工作呢!老子吃饭睡觉还是问题,还在这里帮你们一个个的,活见鬼了!”  这时丁宁接起一个电话:“喂?嗯。什么?好!这个是新情况!”  “有什么新发现吗?”张子龙问道。  丁宁一脸喜色,说道:“从王福之的手机里查到最后的联系者,你猜是谁?!”  聂东并不屑这样的哑谜,自己连王福之是谁才刚刚知道。  丁宁已经迫不及待的告诉大家:“这个人的号码经过查实,是胡国亮!”  这时张子龙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喂?嗯,是我在负责。什么?你再说一遍?哦,好的,我马上过去!”  等张子龙挂完电话,丁宁马上问道:“什么情况?”  张子龙道:“胡国亮的家人刚刚来报警,说胡国亮失踪了!”  丁宁隐约对这个事情感觉兴奋起来,所有的关键点似乎逐渐能够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聂东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喂?嗯,是的,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丁宁和张子龙张大了嘴巴好奇的看着聂东,两个人心里同时想着一个事情: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线索的来电!!  只见龚小玲一只手搭在额头,让人感觉是无语状的神情在那里摇头叹气。  丁宁急忙问道:“聂东,有什么情况?”  聂东道:“没情况啊。”说着把手里的另一只手机递给龚小玲,“我看你们都有电话,我用玲玲的手机检查我手机是否停机而已。”  “。。。。。。”  这明显只是聂东的一个恶作剧。
  二月二十四日,早上十点十分  Y市人民路上  十点十分整,随着一阵一万响的满地红鞭炮声,人们发现路边开起了一家中医馆,门口摆满了喜庆的鲜花,上面写着“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之类祝福的贺卡,这间中医馆的门面并不大,只有两间门面的大小,一间作为问诊室,一间则被一排排带着小盒抽屉的木柜子所占据,每个小盒抽屉上都写有一味药名,看来是一个集看病和抓药的小型中医院。  门面的上方挂着一块黑底红字的木制牌匾,牌匾边围着红布做成的红花,上书五个烫金大字:上溪中药堂。  药堂的老板穿着一身喜庆的复古中国风民国装,年纪约七十左右,整个人精神饱满,额发童颜,面对刚刚的诸多事项,满意的点点头,十点十分,时间刚刚好,取意十全十美之意。  聂东与丁宁他们分别后正路过此地,此时他正留意这大门边,那一块并不惹人注意的小牌子:常年招聘坐诊医生。聂东似乎十分的心动,虽然是小店面小场面,保不齐哪天会做强做大,一向自负的聂东此时却有点犹豫,万一进去老板看不上你岂不是很没面子,但转即一想,没面子总比没钱好。  药堂老板同时也注意聂东的目光,笑呵呵向他走来,问道:“欢迎光临,小伙子里面随便看看。”  聂东点点头,装作顾客进去走走看看,一边为问诊室,放了一张木制的桌子,上面放着血压计和一个脉诊子(中医把脉用的小枕头),一边为药房,放着药柜和一排玻璃展示柜,展示柜内放着一些名贵的药材,如花旗参、别直参、冬虫夏草之类,一个个用精美的包装盒装饰着,旁边放着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价格标贴。  “老板,你们这里是不是要招人?”一句尖锐又带着嘶哑的声音响起,让聂东转头去看来人,心下好一阵失望——有人比自己提早一步,抢饭碗的来了。  只见一位四十左右的妇女正在询问药堂的老板,那老板正打量眼前这位妇女,看她穿着打扮似乎觉得对方不应该是医生,而像是个家庭主妇,一身朴素的外套,或许是女人的关系,脖子上围了一条暗红带格子的丝巾,随即说道:“我们坐下谈吧。”  两人在问诊室内一主一客的坐好,药堂老板开口直接问道:“有中医资格证么?”  那女的点点后又摇摇头:“本来是有,但弄丢了。”  药堂老板略感失望,又问道:“有工作经验么?”  “有,经验丰富。”那妇女道。  药堂老板眼睛一亮:“哦?原来在哪里高就?”  那女的微微一笑,说道:“不方便。”  聂东无意看到这女人的笑容,总感觉是那么的别扭,应该是粉底用太多的关系吧。  药堂老板会意的点点头,在事情没谈妥前,对方是不会告诉自己原单位,省的日后被人诟病。随即又问道:“学过哪些医书?”  “《伤寒论》、《黄帝内经》、《景岳全书》、《丹溪心法》、《孙思邈千金方》我都有所涉猎。”那妇女道。  那老板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你希望工资多少?”  那妇女道:“我原单位是除去五险一金八千一月,我现在不需要这五险一金,我希望一万一月,而且是现金。”对养老保险这块,目前很多人觉得已经交够年限,不想再交,无奈还得必须缴纳,所以有人提出不需要五险一金,折合成工资发放,很是合情合理,药堂老板也能够理会。  “小姐贵姓?”  “免贵,姓付。”  “这样,麻烦付小姐留个电话,老夫考虑下,如果可以鄙人再与你联系,可好?”  那女人爽快的留下联系方式,转身离开。  药堂老板目送这个女人离开又满意的点点头,想必这人医术应该不错,值得考虑。  边上的聂东偷偷看在眼里,心想,他们买卖没成,这时自己上,把茅坑拿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向来是聂东的风格。  “老板?”聂东弱弱问道。  “嗯?小伙子,你要买什么?”  听到这句,聂东心里第一反应是:我要买你家茅坑。这话当然不会脱口而出,聂东吧砸嘴巴道:“我能来应聘医生么?”  那老板看看聂东似乎不屑一顾,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坐诊?中医讲究的是年纪越大越有人信,年纪越老越值钱。于是刁难的口气问道:“你知道《黄帝内经》么?”  聂东一愣,转而说道:“相传当年黄衫被几大高手围攻,身负重伤,躲在一深山密林苦研破解之法,所研成就为《黄帝内经》,待他大功告成去寻仇家,才发现自己苦研已逾百年,仇家一众都已老死。。。”  聂东话还未说话,那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着摇摇头,“后来有人按此书修炼,练成《九阴真经》,是吧?”  聂东被那老板一语道破,脸上一阵难堪。  那老板又笑道:“小伙子,老夫也不为难你,你有中医资格证吗?”  聂东点点头。  那老板点点头,但似乎已经不满意眼前这位小伙子了,有意让他知难而退,于是问道:“你可知‘伏龙肝’为何物?”  聂东知道这些问题都是老板对自己的考验,翻遍脑子,苦挖深掘,说道:“伏龙肝就是灶心土,可治腹痛泄泻、便血,就是灶底中心烧得最红的那一块。”  那老板一愣,又问道:“‘当归’各个部位的药效如何?”  聂东道:“当归头止血,当归身补血,当归尾破血(催血),不可乱用。”  那老板面露惊诧,又问道:“桂枝两钱、茯苓三钱、牡丹去心一钱、桃仁去皮尖熬制、芍药五钱,上为末,炼蜜为丸,此方为何用?”  聂东心下一愣,默默的低下头。  那老板微微一笑,自以为得计,小伙子总归经验尚缺。  只见聂东抬起头说道:“两个月前,我因为用了此方,导致一妇女流产,唉,这是妇人妊娠病脉证治方,本应活血通经,就是当时我不知道对方怀有六甲,害的。。。害的。。。”  这让药堂老板惊奇不已,他刚刚说提的三个问题,并非无意之词,他有意从药名、药性、药方三个方面去为难,竟然都被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答上来,尤其最后的药方,取自东汉张仲景的《金匮要略》。  这位老人又从经脉、穴位、针灸等方面连续问了十个几问题,聂东竟七七八八的答上来八九个。  那药堂老板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问道:“小伙子贵姓?”  聂东从刚刚失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答道:“免贵,姓聂。”  “师从何处?”  聂东摇摇头。  那老板叹了口气道:“鄙人姓周,是京城名医施今墨的第六代徒弟。”看着眼前的聂东,周老板心里又叹道:要是我在他这个年纪有这番学问,我的成就或许不止今日如此。  “你好周老板。”  周老板点点头,问道:“如今在哪里高就?”  聂东又摇摇头,看来中医还是得看师门,中医最讲究这个师承关系了,看来自己怕是没戏。  “小伙子,你为什么要当中医?”  聂东道:“我自幼喜爱,祖父是一名中医,只是一名赤脚医生,自己的兄长是名教师,还有个堂兄是名警察,于是自己就决定做一名医生。”  周老点点头道:“行吧,小伙子,我一月给你开四千,吃住自己安排,明天就来上班吧?”  这让聂东的心情瞬间从冰点提到HIGH点,高兴的握着周老板的手道谢,这周老果然快人快语。  周老严肃道:“这里老夫只有一点要求,中医讲究货真价实,一切用药,切不可以次充好!”  聂东默默的点点头,心想周老板是个实在人。  那周老看目前也没什么顾客,或许只是想找个聊天的人,或许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痛快,或许是感慨自己的经历,淡淡的挑起话题,无奈的说道:“小伙子,中医不好当!”  聂东心头一震,不知周老为何会有如此感慨,于是说道:“现在中医院不是挺多的,中医怎么会亡?”  周老哼哼两声,正色道:“那些哪里是真正的中医?”  聂东一时被他弄的莫名其妙。  周老带着愤怒道:“那些中医医院里的中医,只不过是一些会开中药方的西医!”  聂东默默的点点头,是啊,中医医院里,坐在门诊上、巡视在病房里的医生们,他们虽然都拥有“中医师”、“主治中医师”、“副主任中医师”、“主任中医师”的种种职称,但是你看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中医。他们挂着西医的听诊器,开着西医的化验单,给病人做着西医的CT、心电图、磁共振、钡餐透视、胃镜……像西医一样的给病人打肌肉针、输液、输血、做着各种手术……这些诊断、治疗的方法,和西医一模一样,没有区别,他们是中医么?他们能算中医么?  周老又道:“小聂你还年轻,如果你资质可以,我会慢慢教你。”  这一下子忽然让聂东觉得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了?“我?”  听到聂东带着疑问的口气,似乎不相信自己,周老怒道:“怎么,你不相信?”转身从问诊室后面的一个杂志栏内拿出一本《中医学内参》,翻开书页后递给聂东。  聂东只见上面写了一篇《请救救中医!》署名为周栋,想必应该就是周老。聂东慢慢的看起这篇文章来:  “请救救中医!  有人会说中医怎么会亡?  那么多中医院,但我想说那些不是中医。虽然医生的诊断桌上摆着“小枕头”,给病人摸着手腕试着脉,也开中药处方,怎么能不是中医?是的,为了打出中医这面旗,人们费尽了心思。先说试脉。许多人对中医、西医的严格区别不明白,只是凭着是否给病人试脉,来判断他是中医、西医,觉得给人试脉的就得算中医。  这可不是标准!  既然用试脉(中医叫切脉)来诊断疾病,何必开出许多化验单,何必再去做CT呢?多此一举!大概,那试脉的大夫,就连自己也知道试脉的诊断,远远比不了现代化仪器诊断来得快、来的准确。所以只是为了趋炎附势,迎合不懂得什么是中医的病人,对神秘中医学的好奇和尊敬,有意识摆出试脉的样子,表明自己的中医身份而已。只可惜,有的“中医”,就连王叔和的《脉经》、李时珍的《频湖脉学》,这些切脉的主要典籍都不一定认真读过,不一定背诵下来。有的甚至就连脉学上的“寸关尺”都弄不准确,说不出“浮沉迟数”、“四大脉象”的具体表现。这种仅仅摆出试脉样子的医生,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医,只是挂着“中医”幌子的西医!至于他开出的中药方,需要另当别论,因为那处方上的药物是中草药,属于中药学,不属于中医学。  有人说,中医做CT,那是“中西医结合”、“互相借鉴”,那是为了发展中医、实现“中医现代化”。现代仪器的检查结果,只能得出西医的诊断,是绝对得不出中医诊断结论来的。那CT片子和化验单上,既不会有“某某风”,也不会有“某某火”,一准都是西医的诊断、西医的术语。所以,每一个仪器诊断,都是对中医基础理论的否定,都是对中医诊断的颠覆。  中医,必须坚持望闻问切的“四诊”,才是中医,不应该使用仪器诊断,一旦使用仪器,他就变成西医的俘虏,就不再是中医了。如果我们把“中医”使用仪器诊断,看作是“中西医结合”、“互相借鉴”,看作是对中医的“发展”,那就大错特错,这种“结合”、“借鉴”和“发展”,只能是促进西医从基本理论上全面吞没中医,只能是把真正的中医完全彻底的驱除出医疗市场。  中医、西医,是无法互相对话的两门不同科学,各自的发展方向属于南辕北辙,越是发展,距离越远。它们之间,只能彼此吞没,无法互相借鉴,也无法进行结合。借鉴和结合的最终结果,只能是一方取代另一方,一方征服另一方,不会发生真正意义上的“借鉴”、“结合”与“发展”。所以,实现“中医现代化”,既不符合中医自身的基本理论要求,也一定会出现西医取代中医、吞没中医的怪现象。  比如,中西医对大脑的认识和对待,就很能说明问题。传统中医学,一直没有介绍大脑的生理解剖,没有把人的大脑列入五脏六腑的范围,没有进行大脑的功能精辟论述。因此,现代人熟知的高血压、脑溢血、脑瘤这些病名,在中医学的典籍上都是找不到的、不存在的。当然,这不等于说中医对脑溢血之类的病就没有认识,只是说,中医的认识非常局限、非常抽象,与现代医学根本无法沟通。在中医学的病因学中,第一项就是“风”。脑溢血便属于“风症”,叫做“中风”。就是说,脑溢血病人忽然口眼歪斜、不省人事、全身抽动等,不是因为脑血管发生了意外,而是因为中了外界的一种邪风。一般分为两种,即闭症、脱症,治疗的方剂则分别为参附汤、小续命汤。如今,中医若是给脑溢血病人做CT,可以肯定,CT片子上只能显示出脑溢血的位置、范围等,永远显示不出所“中”之“风”的影像。CT片子上既然没有“风”,那就得放弃“中风”诊断,服从西医的“脑溢血”诊断。于是,这两种完全不可沟约的医学,在这里发生了严重的碰撞。  所以,我们的“中医”,没有理由不去放弃“四诊”,没有理由不去放弃中医的“中风”诊断,没有理由不屈从西医“脑溢血”诊断。服从之后,这是中医现代化么?不是。这是放弃中医基本理论和基本诊断方法,向西医做出的妥协,这是中医蜕变成为西医的现实。  当今的中医医院里已经很难找到传统的中医,所谓的“中医”,不过是一些有着中医职称的西医。难怪一位台湾来大陆的客商感慨地说:我接触过许多中医院的医生,他们满脑子西医的概念,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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