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到过像凤凰的相爱的人就像两只刺猬大鸟…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

历史上神秘的五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历史上神秘的五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史老湿百家号天天都有好文章送给你!第一,老子李耳老子真名叫李耳,字聃(dān),河南省鹿邑县太清宫镇人。为什么叫老子呢?是由于他刚生过来就变老了,老子的功劳中国人都知道,那就是传世千年的《品德经》,他也被视作玄门开山老祖,对中原文化影响非常深入。老子的消散落也非常有传奇SE彩,听说他暮年骑青牛西出函谷关消散落,再也没有任何纪录。有人说,老子骑着青牛去了印度,然后正在印度化身为佛,不太靠谱!第二,鬼谷子鬼谷子,真名叫王诩,道号玄微子,由于额前有四颗肉痣,有现代恶鬼的抽象,然后叫鬼谷子。鬼谷子醒目百家学问,他虽然名声不显,但教出的徒弟却非常知名,包罗纵横家苏秦张仪,兵书家孙膑和庞涓。张良,曾正在年轻时间,深夜被约,去了以后,有秘密妙手送了他一本兵书,今后笑傲江湖,听说送他书的人就是鬼谷子。从这个张良的故事里能够看到,鬼谷子似乎博学多闻,开端他是年事战国早期的人,张良是秦汉期间的人,然后还真弄没有清鬼谷子什么时间去世的,和怎样去世的。第三,范蠡范蠡字少伯,中原族,河南人,年事末知名的政治家、军事家、经济学家和道家学者。曾献策资助越王勾践复国,后隐去。虽然看起来范蠡根源很清楚,但他从河南跑到浙江一带,然后辅佐越王勾践,怎样听都很传奇。由于这个年代,交通真的欠好,这么远隔绝太恐惧了。末了范蠡辅佐下,越王勾践灭失落吴国,称霸了诸侯国。正在胜利以后,范蠡带着中国史上第一女特工西施,清闲于江湖。听说,范蠡携西施泛舟江湖以后,还化名做起了生意业务,三次成为天下巨富,被成为陶朱公,但这类说法也没有完整准确。然后关于范蠡下跌,终极依旧一个没有太肯定的谜!第四,徐福徐福,字君房,是秦代知名术士、曾承当秦始皇的太医,D生于战国期间的齐国。关于他的根源,现正在能找到的所有也只需这一点。最为要害的是,他很能忽悠秦始皇,终极秦始皇信赖他能找到永生没有S药。是以,徐福正在秦始皇长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靓女有靓女,要三千童男童女也大约。至于徐福X止,现正在传达最遍及的是,徐福带着三千童男女自山东内地东渡,由此去了西洋——R本,繁衍了R本。今后,R本群众站起来了。第五,袁天罡袁天罡,生卒年没有详,四川成都人。唐代最知名的相师,中国相术各人。隋末唐初天理学家、星象学家、推测家、风水各人、羽士、相士。他曾与李淳风两人所著的《推背图》,算汗青算人未来等,准的奇异。相传他明白“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休咎。别的,还写过《五X相书》、《易镜玄要》、《袁天罡称骨算命法》等。正在武则天依旧襁褓中婴儿之时,就看出她有帝王之相。关于他的奇异的中央,有喜好的能够详细相识相识。只是,这么一位神人,正在去官回家后,就没了纪录,连墓地都没有找到。没有外想一想也没有希奇,这类神人的墓地如果恣意给人找到,那他依旧怪杰吗?列位看官,关于以上五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汗青牛人,你有什么拙见?你对这5位秘密人什么见地呢,戳下方品评按钮到场话题议论吧。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史老湿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历史五彩缤纷,畅谈古今天下事。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现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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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标题要不要任海青随笔《那些河流记住的黄昏》|《满族文学》同期推荐
任海青,满族,辽宁凤城人,从事水文职业,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21届高研班学员。有散文、诗歌、小说发表。
那些河流记住的黄昏
那时,黄昏不可遏止地钳住河流两岸。河水闪烁微蓝的光亮,风正从山岗缓缓滑落,西天比白天的任何时段都更加炫美和神秘,我总是不假思索,选择逆河而上的方向散步,那条路线向西,略微偏北,背向繁华热闹的城市中心。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顺河而下,像一尾鲇鱼那样,轻松滑进涌动的人流之中,就是那么孤单孑然地,一次次逆流而上,走进苍茫而空旷的黄昏,走向辉煌而孤寂的落日。
时间与河流同行。那么多碎片流淌着、起伏着,顺流而下,不需要记起,也从不会消失。黑黑瘦瘦的站长,一下子就跳到我眼前了,仿佛电影的一幕。他穿戴好沉重的胶皮叉裤,从右岸下水起测,“12.8……0.58……103……”他省略了计量单位,逐一报出起点距、水深、秒数……我坐在堤岸一块石头上,一边大声给他复述,一边写在记载簿上,剩下的就是飞快地按计算器,我必须快点儿运算,否则当他开始下一测点时,就跟不上他。他沿着横断面一直测到左岸,测量就算结束了,接着他会爬上堤坝,从凤凰桥上绕回来。那时候,我望着在桥上移动的黑色身姿,觉得他像个大侠,与众不同的气质令我骄傲。其实,我是为自己骄傲呀,水文,多么与众不同的职业!可是,每次他都不争气地说:“我最不爱穿这一身,像个黑鬼。”嗯?我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如果我是男生,可能会抢下那条叉裤,说让我来,您在岸上指导就行了。但我刚毕业,且为女流,涉水测量这种事连想都不要想。洪水期很快就到来了,水位大幅上涨,在那种情形就无法涉水测量了,我们改用经纬仪定位测量。八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风声、雨声、水声密不透风,我站在岸上,眼睛紧紧盯着水面,因为冷,身上不由得发抖,我在等待一些个小东西,它们会闪着隐隐约约的亮光,漂漂荡荡地顺水流下,在抵达我前方视线的一刹那,被我急促的口哨“捉住”。我们用捉“浮标”的办法取得水流的速度。我能听见男同事在上断面彼此呼叫,还有传递信号的暗哑口哨。那些声音,划破河流上空,瞬间便被漆黑的雨夜吞没了……嘿,那么久远的时光了,河流把我远远地推送出去二十几个春秋。
久别的河,让我失望了。斯时尚未解冻,桥下之景令我始料不及,污渍斑斑的河冰,俨然颜色混乱的不明物冻结层,当朔风低低地掠过河床,冻在冰上的塑料袋和枯草如纤纤魔鬼,随风扭摆、战栗。往远处眺望,结冰的河流扭扭歪歪,像是一条无法洗净的脏毛巾,被丢弃在空旷的河道中央。我几乎每天去对岸的早市买菜,走在桥上,复杂的心情难以形容,俨然在心中存放了很久的一个人、一段情,待到重逢,面目全非……有时候,我又觉得这道河床如同一具病态的牙床,丑陋、猥琐、狰狞,似乎拿什么难受的词儿形容都不为过。那些日子我正发作着牙痛,每餐吃得痛苦难耐,右侧下牙床碰一下就钻心的疼痛,有一颗嵌过的牙齿内部又发生了状况,还有另一颗,似痛非痛,似此非此。左侧也没好到哪里去,咀嚼食物时感觉用的不是牙齿而是牙床,是车轮碾压泥泞村路上的颠簸和瘫软。难道牙齿依附的整个牙床快要坍塌了吗?自己照镜子探看,亦不甚了了。所有肉类、纤维类食物都使我望而生畏。母亲说我上火了。
抵近三月底那几天,河流终于化开了,春水流得急迫,兴高采烈状。我也高兴,心想,流吧,流吧,给这脏污的河床冲刷一遍,露出春天新鲜的模样,人犯错了都能重新做人,你就重新作河吧,一条新生的河,带着清脆声响的、呜呜奔跑的河,那才算是一条真正的河呀。可是过两天,水量又变小了,懒哒哒的不爱流,我这才意识到,那短暂的激流只是解冻期的一时征候,还要挨过漫长的四个多月枯水期,才能迎来盛大的主汛期,那时候河流将会发飙,像一匹暴烈的野马,从乌云里挣脱出来,横空出世,嘶鸣、冲撞、突围、狂奔,不搅荡个天翻地覆不作罢。我不止一次见过那个样子,二十多年前,我守着这条河,记录过它的每一次消长和起伏,我记着它的面目和脾性,熟悉它的波纹和呼吸。现在,一切都是徒然,它颓靡不振,像个衰弱的男人,有气无力,只叫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河水的光亮终日映照着岸边高楼的窗口,我常常伫立在左岸一扇窗前凝视缓缓的流水,却再不能看见对岸那幢奶黄色二层小楼。由于水文站网的调整,那个水文站于早些年撤销了。
回到河边的人,或许对河流有新的发现和理解。
“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着命运的绝望,同时,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卡夫卡
一忽儿,花事便繁忙起来,淡粉的樱花、鹅黄的连翘只几天工夫便谢了,紧接着,桃花忽如东风盛开在河的两岸。傍晚来河边赏花、散步的人越来越多了,暖空气也按捺不住,一阵阵地膨胀、卷动,只不过是徐徐的、悄悄的,像是漫不经心,吹拂在人的脸上,偶尔也凛冽。我想,该去河边走走了。
蜿蜒的河岸向远方延伸,也延伸出去我渴望的目光。我没太犹豫,一上到堤坝,就往上游迈开脚步,相比下游,它是一个暴力的方向。我的脚下是一条坑坑洼洼、尘土仆仆的便道,我尽量踩着车辙印痕走,因为被轮胎压过的地方多少平展些。尘埃覆盖了茂密的野草、矮小的灌木,青草从尘土中、从枯枝败叶的缝隙里钻出来,已经愈加蓬勃,遍布河堤上下。尽管小植物们灰头灰脑的,依然该绿绿,该开花开花,尤其从密密蓬蓬的枝叶中伸出脖颈的各色小花,这一簇那一朵,人见了,就像被它们挠了痒痒,冷不丁就得笑笑。
一阵风掠过,吹向河滩,我看见裸露的河床,隆起、凹陷、扭曲、翻卷,水流茫然着分出沟沟岔岔,在废墟中匍匐穿行,仿佛到处都是战争的遗骸——人类挖掘过,洪水冲刷过,风雨侵蚀过。河滩上有石头砌起的矮墙,一圈一圈,分隔开河道,里面种的玉米快半人高了。有个年轻女子在水边蹲着洗衣,“锵锵”的捣衣声,一下一下在河滩上响着,我下了河坝走向她。卵石缝间和水洼之上,到处散落着人类制造的异物:彩色的塑料瓶和食品袋、白色的泡沫板、黑色的橡胶车圈,以及扁扁的旧鞋子、弯弯绕绕的尼龙绳……我提起裙子,尽量绕过它们。“你丢了什么东西吗?”她回头问我。是个细眉细目的女子,三十来岁模样,笑起来很甜。没想到她这样问,我笑笑:“随意看看。”这股水流在河床中间,算是主流,相比于其它被乱石滩分隔的细流、水泊,稍有些坡度,因而流速较快,流水声哗啦哗啦的,这很不容易,要知道,这条河可能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更多的水都不会流动了。滞留于坑洼的水体比较浅薄,稍加搅荡,水底下灰黑的粘滞物,厚厚的沉积层,都会飞起来,像溃散的魂魄。大概她洗了很久,眼下一方水还算清亮,水底呈现出卵石的本色。这水,能把衣服洗净吗?想这样问她,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水不凉吗?”她说:“不凉。”
她对我好奇:“你是干什么的?不是这儿的人?”我摇头笑,想说多年以前我在这条河流上,风里来雨里去,也想说我喜欢听风声听雨声流水声,可是这都没法说出口,我只是告诉她:我是个陪读的母亲,儿子今年在一中借读,准备明年参加高考。她立即说:“呀,我也是一中毕业的。”于是我们相视而笑,宛若遇见了故人。我仍是介意占据了河滩的那几道石墙,问她那几块围田会有收成吗?她说,收一点是一点呗,不发大水就捡着了,上边还有不少这样的。她指向上游一座黑乎乎的铁路桥,我从桥洞眼往上一瞧,果真,那边同样圈了几段石墙,墙上还搭着有图案的大块塑料布、人造革布,不仅如此,附近还立着一个快塌架的塑料棚、两堆建筑垃圾、几个简易房,四周遍是砖头瓦砾,仿佛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放眼望去,河道上花里胡哨,乱七八糟,跟个大杂货铺似的。河流至此拐了个弯,向右岸弯曲,俨然倦极的老妪,佝偻着老迈的身躯,朝着它的终点蹒跚而行。
再往上会是什么样子呢?
记得老站长说,这条河的源头位于鸡冠山镇境内一座海拔400米的山峰,山下有个小村庄叫大阳沟。不知为什么,这条本名南大河的河流,流经凤城市区的河段被当地人称为二道河。南大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清澈的溪水在大阳沟的山脚下汇聚成河,经过整整40公里行程汇入草河,一路下来落差竟几近350米。“汛后我们骑车看源头去吧!”当年一时激情,曾与几个同事如是相约,然未能成行。现在,可以想象它上游的枝枝杈杈,跟我故乡的河是一样的,一定是的。儿时,故乡的河是一条大河,它有鱼腹那样漂亮光滑的河床,如缎似玉的大水,还有光洁平坦的长沙滩。河水翻着白浪,女人在青石板上洗花被面,男人赶牲口来河边饮水。在热情洋溢的夏日午后,小伙伴呼朋唤友,喊着“上大河去哟”,成群的小家伙一齐拱进河里,瞬时,水里生出一群黑黝黝滑溜溜的小鱼,小孩子累了,就在冲子下翻石头,一伸手就能被蝲蛄螃蟹钳住。冬季我们带上爬犁,在亮得刺眼的冰湖上奔跑、撞击,一回回跌倒,一声声惊叫,一遍遍爬起……而如今,它面目全非,形容枯槁,萎缩成遍布垃圾的阴沟,再也不是那条英俊洒脱的大河了。
我们身边所有的河流都变了模样。
不久前,我随母亲回过一次老家,当车子即将进村,母亲指着河沟说:“就那儿,老吴家媳妇被大水拉跑了。”啊,我不由得心惊。那事发生在2010年夏,当日吴家媳妇与本村姐妹美艳搭伴去城里卖菜,午后回返,大雨突至,河水暴涨,二人眨眼间便被洪水卷去,美艳幸而抱住一根圆木,在下游几公里处被人救起,吴家媳妇却自此消失,无影无踪。因母亲早逝的大嫂为吴门之女,因此我们听到这消息都备感震惊。
几乎每年都听到此地或彼地发生骇人的水情灾患的消息。一次去邻县办事,行至大洋河边,朋友说这条河2012年有场洪水丢了三、四十人,而官媒放出的信息是八人失踪。其余那些人——被莫名其妙地吞没了……
我忽然恍惚,到底是河流埋葬了人,还是人埋葬了河流?
河水低头缓缓地流,在寂寥的水声里,流淌着不安与躁动、悲伤与孤独,一点一滴地侵入我肌肤,无声无息地蔓延在黑暗的深处,悲痛与压抑渐次绽开。
也许活着的人才是最孤单的。当有一天河流从大地上彻底消失,谁来埋葬剩下的人呢?
潮湿的暮霭渐渐升腾起来。我们沿着河坝往回走,天上浮着一枚青白的月亮,河滩陷进幽蓝色的寂静之中。
“也许大地会教会我们领悟。当一切似乎已经死去,其实却还活着。”——聂鲁达
这是五月了,河里耸起大片蒲草。蒲草是安静的植物,我对蒲草怀有女儿般的柔情,《诗经》说,“彼泽之坡,有蒲有荷。”我心里的蒲草长在池塘、湖泊、沼泽地,蒲草跟云彩在一起,跟《诗经》在一起,跟无尽的想象在一起,而现在,它们不在遥远的天边,却在这暧昧的黄昏、可疑的光阴里。我这才意识到:为营造凤凰桥以下河段绿水平湖的优美意境,他们有意地挖河蓄水,造成凤凰桥上段近千平方米的区域水流拥堵,几近死水,因而蒲草得以堕落至此。现在,蒲草坐拥这片水域的大半面积,植物中的暴发户即是这样形成的吧。如果我不低下头,就只会听到大杨树上的啾啾鸟鸣,也会从远处捕捉到茂密蒲草间蹿动的翠鸟身影,我知道蒲草深处有两只野鸭,最近孵出一窝鸭仔,有时它们倾巢而出,在水面划船游览,就像小朋友六一那天跟妈妈去青年湖划橡皮筏一样。有时候鸭妈妈箭一般射出老远,为孩子捕获食物,我真心赞美它矫健的身姿和自由的灵魂。可是我一低头,就无法回避这一大片不成“水”样的“水域”,我怎能对其上光怪陆离的悬浮物视而不见?又怎能把浑浊污秽的浆体称之为“水”?因而,即便是草长莺飞也不能使我心雀跃,虚幻的昌荣只能徒生悲凉。我想对蒲草说:你们该去旷野、去洼地,去天水交接、长风纵横的地方,那才是安身立命之所,摇曳生姿之境。
如果不是遇见那个光脊背的老汉,我尚不会留意河堤外侧。那时,他站在坝上,背对河流,双手叉腰,大声叫嚷,胸脯因愤怒一挺一挺,可是他的前面并无令他生气的半个人影,仅仅是一堆破旧的小屋。没错的,是“一堆”:矮小、促狭,被围困于高耸的砖石、瓦砾、沙堆之间。附近还有两幢稍大点儿的房子,门窗已被拆除,空空荡荡地站着,像失语的人张大嘴巴,抵抗、挣扎、坚守,都无意义,它们大势已去,坍塌的命运指日可待。此时,在外围的建筑工地上,在建的高楼正发出轰轰巨响,橘黄色铁臂一再伸长、升高,似乎是某种力量的警告和象征。
“那是人干的事吗?啊?趁着人不在家,就在墙上画个圈,写个‘死’字!”老汉的声音在淡淡的暮光中回响。和他说点儿什么?还是假装没听见?我不敢走近他,因我一无所有,实在拿不出什么抚慰这个老男人。
后来便经常遇上他。有一天他的小屋门窗也被拆除了,光秃秃的门窗口像野兽的大嘴。他坐在房前,身旁边环绕废墟,两只大手按在大腿上,耷拉着头,离他不远的地面上,一堆火焰发出“哔啵”声响,他踩着瓦砾到废墟间,从一根半截水管接回一桶水。蒿草挡住我的视线,看不清他为自己煮了什么晚餐。
而河滩上正散发妩媚的光彩。我惊叹芒麦草卓越的繁殖能力,像超生游击队那么身手不凡,在河流上段大块小块的泥滩上落脚扎根,开花吐穗。芒麦草的花序像优伶手中的一把团扇,流露着无限意,而它奇异的颜色简直就是优伶的眼神,波光流转,楚楚动人。一位植物学家告诉我,这麦芒草属于外来入侵植物。啊,难怪它繁殖力这么强呢。现在,这儿有一块河滩,是芒麦草的王国,它们柔美的体态遮掩了露骨的河床,浅浅的绿与幽静的紫在夕阳下闪烁着魔幻的色彩,浮动在上面的光亮像魔兽的眼睛,映照着忧伤的河流,亦真亦幻,如泣如诉。在晚风吹送的时刻,我跟它们一样迷失了自己,消失在海洋般的波纹里。
“进入那个倒转的世界/那里,左边永远是右边,/影子其实是实体,/那里我们整夜醒着。”——毕晓普
从水文学意义上,南大河是一条三级支流,它出高山,奔东南,穿山地,过平原,先后汇入草河、爱河和鸭绿江,最后在东港市入黄海。有时候我会想,一条河流从生成、发育,到归结入海,它的命运是注定的吗?傍晚的河滩上,人总会多一些。有的是夫妻两个,从河里取水,浇灌他们种植的蔬菜。整个六月都没下雨,野草倒没怎么着,种植作物可都蔫巴了。一个痴迷张网的人,穿胶皮叉裤,每天傍晚在河里趟来趟去,布网、收网。一个穿天蓝色上衣的人独坐于水边垂钓,半面身子隐于蒲草当中。
这两天,我在生儿子的气,不爱搭理他……我可能陷入了焦虑……
我低头想我的心事,又茫然地转向河滩。
河边有个遛狗的人,带着他的黑贝来,给它洗澡。起先狗不愿意下水,他按着它,往它身上泼水,渐渐地,狗尝到了妙处,不再抗拒,变被动为主动,玩起了花样:先是一个猛子冲进水里,很快又蹿起来,回到水边,抖落一身水花,绕主人兜一小圈,再重复前一遍动作。狗玩够了,主人带它在水边走,它的影子在水里倒映,异常清晰,看起来比它自己还要真实,它轻快地迈动四足,仿佛是影子支撑肉身行走。
一个男子和一个小女孩在浅水中,走几步,停住,再走。有人在洗衣服,洗好了,也不走,坐河边歇着,发呆。对岸有一群山羊,在一个黑影的驱赶下,从一条又细又弯的小路上闪过。
我突然感到身处之境前所未有的虚空,人在其中,如星辰点缀,而这空旷之境并未因此显得热闹,每个人都按照各自的运行轨迹,孤立地存在着、转动着。一只黑色大鸟从我头上滑过,翅膀像机翼那么平展自如,我不知道它的马达装在什么部位。
——他甚至吐出一句脏话,使我骇然,更无法释然。噢,我又想起儿子……
两年零十个月,他复制了一个自己,牢牢地粘贴在网络游戏上,也把我粘贴在他的背面,撕裂的痛无以名状。坠落、失重、无力,从未有过的体验,在黑暗中泅渡,找不到边际。我和他都是。
但是黑暗教会人思考。或许之前我从未思考过,我欠着他什么,家庭欠着他什么,学校欠着他什么,教育体制欠着他什么。我和他们所给予的,可能正是这个世界多余的部分。我不了解他,就像他不了解我。我们置身在彼此的孤独里。
而他跃出了水面,像一条漂亮的白鲸。他体内的热情唤醒了他,尽管多么艰难。我们一直在博弈,扭打,纠缠,厮杀,一边疏离着,一边互望着。我和他,我和我,他和他自己,我们和这个世界。持续地沉沦和对抗,重新苏醒和渴望。也许根本没有什么输赢,这生命里必有的黑暗,漫长无边,无法穿越,也不可战胜,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与它平静地相处。过去是。现在,依然是!
动荡与孤独,是河流必然的宿命吗?奔流、冲刷、毁灭、重建,归根结底,全部发生在人的内心里。天空俯视这一切。还是那个老汉,站在河里洗衣服,他弓着腰身,把一件深色衣服搓得哗哗作响。洗毕,用毛巾洗脸、擦臂膀,每个动作都很夸张,充满力量,他背脊黑亮,裤腰处隐约露出一道没被晒黑的肌肤原色。黄昏中,河水被他溅起的声响,还有水里晃动着的金黄霞光,都充溢了一抹理想的情调,那声、那色,是不是人与自然的小步舞曲……我怦然心动,想起《老人与海》,也许,他跟海明威笔下那个老人差不多吧,贫穷着,孤单着,却从不认输,心中的希望与热情不会轻易泯灭。
这时候,黄昏无比静美。太阳就要落山了,群山烘托晚霞,河面上落下长长的斜晖,一串光波在水面上优美地跃动。河槽弯转,遒劲力道,深刻于大地之上,每一处隆起或塌陷,仿佛都是命运难以回避的伤疤,再现生命里悲壮的美感。
“在这下面,奔腾着遗忘一切的渴望。”——拉金
我时常走下堤岸,去水边站站。蒲草旺盛,有一人高了,虫鸟的鸣叫在深处,“咕咕,咕咕”,诱着人寻觅。而小鱼们争相亮相,翻出白肚皮跃上水面,一声“哗啦”,一声“咕咚”,一束束小银光瞬间消失。蜻蜓、蚊虫最为繁忙,在水面上寻寻觅觅。这些生灵的存在消解了一部分河水的沉寂。风的样子就是水的律动,一波一波的水线被风领跑,在死水与活水的交汇区,分不出水的流向。远处倒映的岸上景物,半是真切,半是迷离,我俯下身子,看见一束黑色的火苗,我的影子真实而又虚幻,它多么像我的内心。
大地之上的一切影像都是永不复返的光阴。黄昏是远的,清晨是近的。这是我的直觉。清晨的光扑面而来,人敞开了胸怀悦纳,人拥抱清晨,也被清晨揽入怀中。黄昏的光,人追不上,黄昏决绝而去,撇下那个孤单单的人,两手空空,目送斜阳,满怀绝望和不甘。
那个人就是我。
一天中没有任何一个时段比得上黄昏能把我嵌进其中,深陷旷野中不可名状的孤独。在黄昏里我能看见自己,迷茫而执着的眼神,孤单而义无反顾的背影。我想这就是法国作家福楼拜遭遇的没有指望的生活:“我觉得自己在穿越一份没有尽头的孤独,却不知道要往何处去,我既是沙漠,同时也是旅人和骆驼。”
一个坐在岸上的女人使我停住脚步。显然,她正在对从前的某个事件进行复述,一个使她愤怒不已的、及其可能导致她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事件。当然,没有具体的倾听者,或者有,在她眼里或心里。事件中的某人使她激怒,她生气了,打开门,喝令他(她)出去,再不出去的话,她将会举起一把菜刀,“咔擦”一下剁了他(她)。这个被点击了循环播放按钮的女人,无法停止。一个旁观的胖老头冲我笑了笑,我明白那样的意味,但是我认为没什么好笑的。
这是我近些年来常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我们自以为是的那部分不正常的可怜人,可能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每个聪明人都知道人生是美好的,人生的目的是获得幸福。但最后只有傻瓜们才会幸福。我们将如何来解释这个问题?” 帕慕克也问过这个问题。
孤独是一种诱惑,或者说,我更渴切孤独。即使置身人群当中,也无法消除心灵里的孤单与不安。我不反对活得简单、直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羡慕猪一样的生活,也绝不排斥生活里的小美好。舒适并不可耻,但舒适未必有意义。人生有无限种可能,我的乐趣在于,穿越幽暗的斑斓的内心风景,发现另一些与世界相处的方式,那才是属于我自己的纹理和气质,我的闪耀的冰冷的性情。向晚的风是快意舒凉的,使我觉得一个人行走,也并不沉闷。
我还是痛下决心去看了牙科医生,有些疼痛到底躲不过去,就像我坏掉的臼齿,左边一颗,右边两颗。当我紧握拳头躺在治疗床上,我想,医治疼痛也是一番勇气。
近来读诗多,买了几本诗集,又把书架里过去买的从未读过的几本翻出来,都堆在床边,不定什么时间,摸出一本翻开一页就读。好像这样是缺乏系统性的,不过,兴趣会逐渐建立起来吧,于是,莫名地冒出写诗的冲动。身体里藏着一条河,它开始涌动、澎湃,寻找突破口。
你带走了春天
也把夏天丢失在河岸
昨夜的星辰,和蛙鸣一样密集。你记得
头上,脚下
处处都盛开繁花。你比花香眩晕
比一条河执着
忽略上游,忽略下游
偏要一意孤行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里尔克
七月,蒲草显出老态了,翠绿的长茎外缘泛出枯黄的迹象,赭黄色的烛状花序预示下一个生命周期的开始。芒麦草迷人的幻彩也不翼而飞,剩下的苍白带着三分秋意,幸而间杂着深褐色的酸模花茎,高高在上,点缀其间,也是另一番景致。无论我是否喜欢这些植物,在主汛期到来之前,它们都比低迷的河流怀有更强大的生命热情。更何况,我还在岸边遇见了月见草、益母草、薄荷、曼陀罗,这使我欢喜,犹如与前世情人相会。其实在这世界上,爱的情感可以赋予很多事物,当岁月流逝,多少情怀已更改,还好,我可以遇见他、她,或它。总会有一个时刻一样东西能拨动心灵深处的弦,我们毕竟不是生来就享受孤独的。
并非每天都有缘见到日落,一个好天气是必须的。那真是个奇妙绝伦的景象,像电影大片的长镜头:在西边的群山之上,那个下沉中的燃烧的火轮,推开了漫天堆积的湛青色云彩,光芒将靠近它的云层映得透亮,正像是锻造中的一件巨大铁器,很快地,它收敛了炽热的光圈,变成一张橘红的大圆盘,凝重庄严地徐徐下落。在那个时分,它成为世界的唯一,万物的灵魂都随了它去了……与此同时,在暗灰的半边天空上,彩云极尽能事地变幻色彩:玫瑰、橘黄、湛蓝、紫青……一幅巨幅的无与伦比的涂鸦,下面,山岭层叠,逶迤横卧,河流向东,曲曲弯弯——无限江山,尽在黄昏。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山坳,绮丽的晚霞继续燃烧,渐渐地,由淬火了的灰红变成铁灰,直至黧黑,而那带着磁性的光辉,永不垂落,仿佛栩栩如生的灵魂。一列红色火车发出长长的叹息,穿过横贯河流的铁桥孤独地向未知开去……
哦,在黄昏中那个面向夕阳行走着的中年女人,一定是感慨万端,她在心里默诵一段话:“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不由得向那位在轮椅里写作,用一支笔拷问生命意义的人致意。
夜幕已经沉降,河流的表面发出幽蓝的亮光,仿佛河水生出无数只翅膀,飞向遥远的秘境。下游,凤凰桥的另一边,人影憧憧,灯火明亮,河水里,倒映着喧腾的人间图景,从岸边广场飘来的歌声坠入星河,水边的暗淡的草木剪影,似乎隐喻着时代的丛林。不可多得的良辰佳境。啊,下游是生活,上游是理想。所有的河流都历尽漂泊,所有的黄昏都是孤独的河流。无限遥远,又无限接近。
面对这条遍身伤痕,并不完美的河流,我似乎闻到久违的土地沉香般的气息,带着一缕花香的童年记忆。忽然之间,汹涌的潮汐漫卷全身,那么,在这无以名状的黄昏之后,放任一回泪水吧……面对流水,我哽咽不已,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幸福,是孤独还是欢乐。好在,河流总是紧紧依偎着宽阔的大地,它的灵魂将永远是自由的,也是安稳的。我想,当它带着虔诚的敬意,千辛万苦抵达入海口,那时,它终于可以宽恕自己了。
“我说潮汛即刻到来,而潮汛已经到来……”——昌耀
原文刊发于《满族文学》2017年第6期
编辑·制作 王雪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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