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收款 付款人二维码收款怎么查付款人今天拉到一个我觉得可以做我媳妇的丫头但是我当时没问她要微信收款 付款人号怎么查到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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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觉得自己丁丁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医生诊断完后,开了药单。我接过药单一看,蹭的一下从凳子上坐了起来,指着药单问:我用妇炎洁?!!医生翻着病例,头也不抬地说:哦,给你媳妇儿开的…
回复 9楼:有个别的字看得懂也不奇怪
回复 63楼:那是常识啊,这些都不知道,只能说你不爱你女人
落实到具体是给隔壁老王媳妇开的
然后隔天老王买了很多。。。
妇炎洁男女都能用。。。。还有洁尔阴也是
从此楼主就用来洗手
真逗的医生,人性化啊
不是应该开蓝月亮洗手液么?那医生也是个庸医
回去把冰冰版,赵薇版,心如版等各式充气娃娃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发现药不够,再去药店买了一打
对于你这种黑了媳妇绿了自己的,我们是见一个赞一个
回复 3楼:妇炎洁干嘛的?
医生在说你媳妇很脏!
妇炎洁就是消毒杀菌,不分男女,我反正用过,挺好使
回复 44楼:感觉你懂得真多,是不是深受其害?
他媳妇是凳子
我会告诉米劳资一个纯爷们也用过妇炎洁?
楼主媳妇有故事啊
楼主昨晚的制服诱惑玩大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这种黑了自己老婆…娱乐大家的………必须赞一个…………
回复 9楼:这是叫你割了的节奏
从凳子上坐了起来是什么动作?
然后楼主一挥手就是一股清凉的香气。
还是改成开塞露吧
牙疼时候漱口效果也不错。
回复 9楼:现在很多医院药方都是打印的了
反正总感觉有一方淫乱了
以前割包皮医生就是开的妇炎洁,尴尬
楼主丁丁长痘痘了吗
难道不知道妇炎洁是男女都可以用吗?这都不知道明显单身狗
回复 33楼:正解
你的药给老王一份,不然只能互相伤害
回复 28楼:妇科感染不上你们男的,因为你们尿道小,细菌不容易滋生,但是女人的妇科病都是男人带的,因为男人的包皮脏,爱爱前为人为己都要洗洗
医生你也快给我看看!
回复 34楼:高手
回复 9楼:现在规定不能写潦草字,能看懂了[哈哈]
记得给老王带一瓶
防止交叉感染的
很正常,女的看妇科,有时候也会给老公开药
你碰到高人了,王医生!!![哈哈]
从此楼主用妇炎洁洗手
回复 28楼:坏死...[哈哈]不谢
回复 3楼:哈哈.
你媳妇有故事
尽然能看懂医生的字
妇科病能感染小丁丁到什么程度,求解答?
楼主默默地把他的麒麟臂藏在身后
人家早就知道你媳妇要用妇炎洁了。
回复 5楼:这能洗手?
回复 22楼:嘿。
事前事后洗洗就好
回复 6楼:你关注的点
很有特点,
艹充气娃娃还用妇炎洁?
你确定你能看懂医生写得字
你绿了不知道吗
妇炎洁那种洗剂不是让用了吗,新闻做过实验的啊,用更容易滋生细菌
妇炎洁本来就可以男用好么?如果你的不舒服医生给你开只让你媳妇用你两就永远好不了的!逗
老王比你懂你媳妇
医生我还没用妇炎洁洗过手
你特么有媳妇儿麽?
LZ:我没媳妇。。。。
医生:那就你用吧。。。。
涂在你的丁丁上送入你媳妇的洞洞里。
我想问,医生的字你能看得懂?
有男性丁丁的问题,例如一些感染,是他的老婆或者伴侣传染的,并不是说她们有什么毛病,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细菌
没有给你开牙膏吗和漱口水
从凳子上坐起来。。。。好难脑补。
让你洗手的
这医生居然知道你媳妇有病,信息量好大
充气的也需要妇炎洁??!
媳妇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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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问了一个经典问题,我想到一个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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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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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
数日后的一个晚上,长生给自己和荷花铺好了 床褥,像往常一样在睡前最后一次把他那个小盒 子拿出来,把花生全都倒在桌子上,然后一颗一 颗的放进去,一边放一边数,待他把桌上的最后 一颗花生放进盒子里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 事:花生……少了一颗……
他拿起盒子,仔细的在桌子上寻找,并没有漏 掉)。他赶紧把花生又倒在桌 上,像刚刚那样一颗一颗数着数的放回去,依旧 是少了一颗。再数一遍,再数一遍,他一共数了 五遍,确实是少了一颗。
长生瞪着眼盯着地面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并未 见有花生掉在地上,他倒出来的时候很小心的, 也不应该有花生滚下来,可他仍是抱着希望的跪 在地上,趴下,桌子底下,柜子底下,每一个小 缝隙都不放过,又摸了一遍自己的口袋,去炕上 扯开被子认真的翻找,没有,没有……根本没 有……
不多时,荷花进了屋来,见屋里一片狼藉,炕 上的被褥被翻扯的乱糟糟的摊了一片,所有的柜 子门儿都开着,桌子椅子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了,而长生则在一旁抬柜子,嘴里还不住的念 叨:“没了……没了……”
荷花道:“这是干嘛?不过了?”
长生没理,用力把柜子搬开,怀着最后一丝希 望去看柜子后的地缝,依旧没见那颗花生的影 子,他的花生不翼而飞了。
荷花微嗔:“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呢,瞧你把这 屋子弄的,我告诉你啊,你不把这些桌子椅子全 弄回去不许上炕睡觉!”
长生没接茬,待转过头已是急得满头大汗,望 荷花急道:“你看见我的花生了吗?”
荷花并不看他,一边整理被子,一边随口 道:“你不都收在那盒子里吗?”
“少了一颗。”长生委屈的道。
荷花不甚在意的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不 就少了一颗吗,至于把屋里折腾成这样?”
长生有些生气,冲着荷花大声道:“不见了, 我的花生不见了一颗!我数好的!我都记得!”
荷花不紧不慢的道:“哦……我刚想吃花生,就 去你那盒子里拿了一颗……”
荷花愣了一会儿未得长生反应,转过头去,但 见他瞪着自己,一脸的愤怒,那模样竟似随时要 扑过来打人似地。荷花不禁有些害怕,她下意识 往后缩了缩,随即壮了壮胆一咬牙,又故意激 道:“吃了你一个花生而已,犯得着跟我瞪眼 吗!”
长生忽的怒了,大声道:“谁让你拿我花生 的!”
荷花道:“反正我要你也给我,我看你不在就 自己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长生红着脸大喊:“不一样!你是贼!偷花生 的贼!”
荷花也大着声音喊回去:“你说谁是贼?!我 是你媳妇儿吃你一颗花生怎么了?!”
长生大喊:“你是偷花生的贼!不要你做媳妇 儿了!”
荷花她没想到长生竟能说出这话,一怔之后也 生了气,瞪着长生道:“你再说一遍!”
长生不管不顾的梗着脖子吼道:“不要你做媳 妇儿了!你是偷花生的贼!”
荷花气得冒火,明知道不该,可就是忍不住的 喊回去:“谁愿意给你做媳妇儿!你个大傻子!”
长生脸上憋得更红了,攥着拳头大喊:“我不 是傻子!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喊什么呢!”一声冷喝,四奶奶进了屋来。只 说这几日她吃药调养,暂且把病症压了下去,适 才她才要上床歇着,便听长生在屋里不知折腾什 么,她没理,想着不管是怎么个状况,荷花一会 儿回去总能治了他,可未料没一会儿却听得屋里 他二人起了争执,越吵越厉害,她坐不住过来看 看,到门口的时候竟听得二人都说了伤人的狠 话,才下去的病又要复发似的,脑仁儿疼。
她冷着脸对二人喝道:“大晚上不睡觉,打什 么呢?都嫌日子过得好怎的?”
长生理直气壮的道:“她偷我的花生!她是偷 花生的贼!不要她做媳妇儿了!”
四奶奶转望向荷花,荷花嘴一撅别过头去,没 有否认。
四奶奶蹙了眉头,转对长生道:“别胡说,她 是你媳妇儿,何时也变不了……我脑袋疼,你来 我屋给我掐掐。”说完也没看荷花转身出屋。
长生冲荷花狠狠的哼了一声,跟着四奶奶出去 了。
荷花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好久,期间好几次趴到 炕上掀开窗子往外望,四奶奶那屋亮着灯,很安 静,她想他们祖孙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四奶奶终 归会是有办法安抚长生。
快到午夜的时候,长生回来了,明显还在气 她,可已经不复了刚刚的激动,只嘟囔了一句 道:“奶奶叫你过去。”
荷花穿鞋下地,才走到门口,又听长生赌气似 的补了一句,“叫你过去挨骂!哼!”
荷花冲他瞥了下嘴,有些忐忑的去了四***屋 里,见四奶奶盘腿坐在炕上,便蹭到炕边上,低 着头等着挨骂。
“你偷吃他花生了?”四奶奶开口问道。
荷花点了点头。
“你知道那是他的宝贝命根子,干什么还要偷 吃?”
“想吃就吃了……”荷花小声嘟囔道。
“想吃就吃了?”四奶奶不置可否的哼笑一声, 又道,“想吃你可以问他要,你知道他肯定会给 你的,何必偷偷拿了一颗?”
荷花咬着嘴唇没言语,其实她都想好说辞了, 可不知怎的,每一面对四奶奶,那种打心眼儿里 生的敬畏之心便总让她心虚没底气,明明想好的 话这会儿却也一句说不出了。
沉默了片刻,四奶奶叹了口气,道:“你这是 何苦呢,何必非要寻了由头与他吵架……故意做 给我看的?”
荷花没想到她的小把戏一下就把四奶奶看破 了,她抬眼看了四奶奶一眼,又低了头,也不知 该说什么了。
四奶奶道:“是他教给你这么做的?”
荷花知她是说周夫子,连忙抬头道:“不是不 是!是我自己想的,周夫子什么都没说,他只是 担心您的病,只是请我来劝劝您,今儿这事儿不 关他的事。”说完又觉自己大概是说漏了,搞砸 了,泄气的耷拉了脑袋。
四奶奶道:“你就是这么劝我的?拉着长生吵 架给我看?”
荷花坦诚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我 想您若是铁了心思不想看病,不管旁人怎么劝也 是没用……我只想着您当日用家里所有的地做聘 礼娶了我给长生做媳妇儿,又不许我跟着您去采 药,定要我日日守着长生,想来就是想让我能快 着点儿学会照顾长生,将来有一日能放心的把长 生交给我……我想,如果让您看到我和长生吵 架,让您觉得我根本照顾不好长生,您就不能放 心把他交给我了……您就就不敢不好好看病……就 不敢……不敢……死了……”
四奶奶心口有些发颤,但闻荷花又道:“奶 奶……您别对我放心……我还不能给长生做个好媳 妇儿呢,我上次还带着他出去放火,还害的他尿 裤子了……我还很爱闯祸……就像上次我当街和陈 寡妇打架,又半夜里去烧她家柴禾垛,我下次没 准儿就点她房子,拿刀砍人了!真的!我真的很 爱闯祸……没您看着不行……”
四奶奶看着荷花认真又急切的眼神,心酸的有 些想笑,只没甚表情的道:“你这么爱闯祸,那 我更不能去看病了,必须要时时看着你们才放 心。”
荷花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几遍,最后有些欲哭 无泪的道:“呃……其实……其实我也没那么爱闯 祸……大概半年闯一次……”
四奶奶被她的神情言语逗乐了,无奈的摇了摇 头。
荷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无赖,但看四奶奶露了 笑容大概算是答应了?
若只这一晚上四奶奶就能变了自己的心意,那 她就不是四奶奶了。但荷花从四***表情言语中 看到了希望,由是那晚上说了那些话,却似和四 奶奶更亲近了些似的,往后的日子她便彻底缠上 了四奶奶,时而认真,时而无赖,总之是不把四 ***耳朵磨出茧子来不罢休。
周夫子也是日日过来,每次荷花都知情识趣的 让他二人单独说话,她经常能看着周夫子红着眼 眶从四奶奶那屋离开,然后四奶奶就会整整半天 不说话,好像陷入了怎样的回忆之中。
在荷花的软磨硬泡和周夫子的眼泪攻势下,四 奶奶终于缴械投降松了口,周夫子欢喜得当着荷 花的面儿就掉了泪。
至于长生,荷花不知道四奶奶怎么安抚他的, 他到底没再为那颗花生的事儿跟她干仗。只是他 那个收藏花生盒子的柜门上多了一把小锁,每次 他拿出来的时候也是很小心的背着她,好像生怕 她偷摸不成改了生抢。
而且,他也不再给她花生吃了。荷花试探的要 过两次,每次他都像攥了她把柄似的,趾高气扬 的道:“不给你了!你都偷吃一个了!”
荷花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几分得意甚或开心, 因为从此以后他有足够的理由不给她花生吃了。
只说那事之后的一天晚上,长生照常去数他的 花生,待把所有花生全数进盒子里之后,他又发 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花生……多了一个……
他又反复数了几遍,真是多了一颗。待把够数 的花生放在盒子里收好之后,他就开始盯着那颗 多出来的花生发呆,怎么办啊!多出一颗!
他把花生放在桌子上假装不理没看到,可围着 屋子转了两圈儿,不论走到哪儿都能看到那颗花 生明晃晃的摆在桌面上碍眼。他又把花生藏在茶 碗里,用盖子盖上,自己钻进被窝蒙上被子,这 样就看不到了……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总也觉 得不安……
最后他半夜爬起来,在房后头刨了个坑,把那 个多出来的花生埋了起来才安心睡着。
正文 第十六章
四奶奶终于答应和周夫子一起回乡,最让她放 心不下的自然是长生自从嫁进霍家,长生就成了她的小尾 巴,从个需要她擦鼻涕提裤子的小毛头,到如今 娶了媳妇儿的大小伙子,这么多年祖孙俩从没分 开过,虽说如今有了荷花在他身边照顾着,可到 底不如看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放心。
长生又哪儿离得了四奶奶,才听说奶奶要走, 他便急得紧忙把大门全上了锁,又把四***鞋子 全都收了起来,任凭荷花和周夫子怎么劝就只管 摇头。后来还是四奶奶把他叫到跟前儿说话。跟 他说自己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必须要去看大 夫,否则就要像他爷爷那样死掉,再也不能陪着 他了。
长生听了很害怕,他还记得爷爷死掉时的光 景。好像是忽然有一天爷爷就病倒了,躺在炕上 下不了地,他趴在炕沿儿上呆呆的望着他,他就 抬手摸摸他的头,手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明明 不久前还和他很大力气的掰腕子,他两只手都掰 不过……再后来爷爷连抬手摸他脑袋的力气都没 有了,爷爷跟他说他要去找他奶奶了,他很奇 怪,明明奶奶就在炕边儿坐着呢,要去哪儿找 呢……然后……爷爷就睡着了……奶奶说再也醒不过 来了,果然,爷爷再没醒来与他掰腕子。
长生跑出去把四***鞋找出来,整齐的摆在地 上,道:“我也去,我和奶奶一块儿。”
四奶奶道:“你留下看家,别让偷儿摸了咱家 的东西。”
长生摇头:“让荷花看家。”
四奶娘道:“她是个女人家,你是这家的男 人,你爷爷不在了,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奶奶 和荷花都靠着你呢,你可忘了你爷爷与你说的话 了?”
爷爷说让他听***话,他记得。
长生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喃喃道:“不许去 太久。”
四奶奶道:“明年夏天就回来,山上那片地开 得也差不多了,明年开春你把地种上,夏天的时 候我回来看。”
“嗯。”长生点头,有些不安的道,“奶奶好好看 病……不许死……”
四奶奶受不住心酸,又怕掉泪惹长生难受,掐 着手心儿忍了回去,柔声安慰道:“放心,奶奶 不死。”
四奶奶和周夫子自然不会说走就走,因一走就 要小半年,有许多需要准备的。四奶奶这边安抚 好了长生,便是有一大堆要交代荷花的。她把家 里几个重要箱柜的钥匙都给了荷花,其中有锁在 她炕柜里的一个小箱子,里面是四奶奶这么多年 的攒下来的积蓄,也算是这个家的家底了。
荷花跟四奶奶说用不到,她不过走半年,这钥 匙还是她自己收着的好。四奶奶只说这家早晚有 交给她的一日,趁这机会让她早早学着当家也是 好事,再者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平 安无事自是好的,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她有钱傍 身也好处理。
荷花诚惶诚恐的接过钥匙,手里跟捧着金子似 的,只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会尽心照顾长生,即 便自己有个什么不好把握的事儿,好歹娘家也在 村里,总有个商量帮衬的地方。四奶奶又桩桩件 件事无巨细的嘱咐了许多才算稍稍放了心。
另一边,周夫子原打算回乡探亲一个来月,那 小学堂的课停些日子也不妨碍,这回带着四奶奶 一起回去看病,一去就要半年,虽说学堂里也没 几个学生,可都是一心向学,父母又寄了希望 的,到底不能耽误人家。是以他只去县城的书斋 请在那里当夫子的一位友人帮忙,恰巧有几个游 学的书生寄住在那儿,其中有位名唤孙行舟的年 轻后生应承帮忙暂待代课半年。
只说这日晌午荷花正准备去灶房做饭,忽听有 人敲门,没等她过去,外面的人自己便推门进了 院儿,来的却是大宝,手里还提了条鱼。
大宝晃悠着手里的鱼道:“姐,给你送鱼吃。”
荷花奇道:“河都封了冰,你哪儿弄的鱼?”
大宝挠着后脑勺儿嘿嘿的乐,原是昨天他不知 从哪儿打听道他未来老丈人与人闲话家常时提到 想吃鱼,于是今儿个一大早他就拿了家什去河上 凿了个冰窟窿捉鱼去了。
荷花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扳着脸道:“你倒是 上赶着孝顺,看你这俩手爪子冻的,娘得心疼 死。再说了,这天儿还不到大寒的时候,那冰都 薄着呢,我打小儿就跟你说,让你别往那儿去, 你总不当回事,回不留神掉冰窟窿里谁捞你去? 你要是有个好歹的,咱家都别活了!”
大宝仍是嘻嘻傻笑,红着脸道:“不去了,再 不去了,刚我送鱼时秀儿看见心疼我了,说再不 让我去。”
荷花噗嗤一笑,瞪他道:“敢情你只听媳妇儿 的话,正经还没进门儿呢就把你管服帖了,我这 做姐姐的说一万句也不顶她一句。”
大宝笑道:“哪儿啊,我也疼你,这不给你留 了条,可是大的啊。”
荷花道:“你别走了,我把这鱼收拾了,晌午 就在这儿吃。”
大宝道:“不用,我弄了五条,秀儿家两条, 咱家两条,咱娘现正炖着呢,这条给特意留给你 和四奶奶他们吃的。”
荷花接过鱼道:“行,你等会儿。”
荷花回屋装了点儿山枣,出来拿给大宝, 道,“这是头先我和你姐夫在山上顺便摘的,给 咱家拿去那些娘说吃完了,我这儿也吃不完,你 拿回去吧,爹喜欢放粥里吃。”说着又从口袋里 抓了两把掖在大宝兜里,道,“你和小宝一人一 把,偷着点儿,让爹看见又骂你们跟大姑娘似地 吃零嘴儿。”
大宝乐了,拉着荷花的胳膊玩笑道:“回你做 了鱼把鱼头给我姐夫吃,人说吃哪儿补哪儿,明 儿没准儿就精明了。”
荷花锤了他一拳,道:“臭小子!讨打!”
大宝正嘿嘿的笑,忽听屋里一声咳嗽:“是大 宝吗?”
大宝原还当四奶奶出去采药了,这会儿猛听见 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要说大宝这个年岁的孩子其 实并没挨过四***打,但自小儿都见大孩子们跟 老鼠避猫似地怕四奶奶,对四奶奶也是敬畏得 很。才他那话可是明显玩笑长生傻,一想必被四 奶奶听了去,不免心虚,忙收了玩笑之意,冲屋 内应道:“是,四奶奶,我是大宝,我给你们送 鱼来了。”
“哦,好,谢谢你了,中午别走,留下吃饭 吧。”四奶奶从屋中隔着窗子道。
“不用了,我家中午也吃鱼,我娘正做着呢, 我先走了,不扰您歇着。”大宝道。
四奶奶也不多留,只道:“替我问你娘好,改 天带着小宝来玩儿。”
“唉,您歇着吧,我走了。”大宝冲荷花吐了下 舌头,跑走了。
荷花摇头笑了笑,提起鱼晃了晃,想今儿能吃 顿好的。家里还有点儿白面,回蒸点儿白面饽 饽,炖上一条鱼,想想都流口水,再把周夫子也 叫来,过两日他和四奶奶就走了,这顿就算给他 们饯行了。
荷花美滋滋的把鱼拿到灶房里,一边儿哼着小 曲儿一边儿收拾,没多会儿忽听有人在身后 道:“什么美事儿啊,这么高兴?”
荷花一回头,正是周夫子。只说他这些日子天 天往她家跑,快成半个自家人了,进院倒也不用 敲门。荷花见了他一乐,道:“您来得正好,我 还要去叫您呢,才大宝送了条鱼来,我一会儿顿 了,您就在这儿吃吧,您和我奶奶走前咱们也吃 顿好的。”
周夫子笑了笑,道:“那敢情好,我带了个客 人,不知能不能一块儿尝尝。”
荷花道:“瞧您说的,您的朋友就是咱们自己 人,来了吗?快去屋里坐。”说着便连忙起身, 四下看了看也没见水盆,只随手在身上抹了抹 手,跟着迎出去。
出了灶房,荷花一怔,但见院中站着一个年轻 后生。庄稼汉荷花见得多了,眼前这个却不是, 而是一位斯斯文文的书生,见她风风火火的迎出 来也是一怔,打量了她一下,又觉失礼似地,忙 恭敬的拱手行礼道:“这位大嫂有礼,晚生孙行 舟。”
除了周夫子荷花从没跟读书人打过交道,这会 儿脸上一红,也不知怎么回话了。
周夫子介绍道:“行舟是我请来代课的,我这 一走小半年,不能把那几个孩子耽误了。今儿带 他过来看看。他人生地不熟,我想往后请你多照 应一下,就先带他过来认识认识。”
“哦,好,好。”荷花有些局促的点头。素日里 她也不是个嘴拙的,这会儿却是什么也不会说 了。只因她才收拾着鱼,身上沾了好多污物,又 有股子腥气味儿,再看人家书生整整齐齐,干干 净净的样子,愈发显得她邋遢似地,让她不免有 些脸臊。
三人正说着话,长生忽地从屋里出来。自打四 奶奶说要走,他就一心帮她收拾,什么好东西都 要给她带上,这会儿不知又在屋里捣鼓出什么, 包成个包袱往四奶奶那屋送。
若平日只周夫子在荷花并不觉什么,因已把周 夫子当了自己人,只这会儿有个客人在,长生这 样愣呵呵的不理人,她却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忙 唤道:“长生,来客人了。”
长生闻声回了头。
孙行舟听周夫子提过,忙行礼道:“这位是霍 大哥吧,在下孙行舟……”然他这话还没说完,长 生已然扭头走了,孙行舟被晾在当场,不明所 以,尴尬得很。
荷花愈发觉得脸臊,也不知该说什么,却是周 夫子道:“长生性子内向,不太爱说话,你别介 意。”
孙行舟忙道:“没什么。”
周夫子转对荷花道:“你先忙着,我先带行舟 去我那儿看看。”
“哦。”荷花点头应了,目送着周夫子和孙行舟 离开,又望了望四奶奶那屋,想想刚刚那情景仍 觉尴尬得很,不免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是不是 真该给长生补补脑子。
待做得了饭,荷花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待 周夫子过来时却未见孙行舟,说是城中还有事, 急着赶回去了。荷花暗暗松了口气,想着有那么 个斯文人在跟前儿,她这身子老根绷着弦儿似地 不能舒服,吃饭也吃得不爽快。
午饭时候,荷花给四奶奶和周夫子一人夹了一 大块鱼腹肉,待到给长生夹的时候筷子顿了一 下,转把一整个儿大鱼头夹到长生碗里,殷切的 望着他叮嘱道:“多吃点儿。”
正文 第十七章
长生奶奶和周夫子私奔了!
四奶奶和周夫子离开的第二日,这个传言便如 凉水泼进滚油里在村中炸开了。
“你看见了吗?大清早他们俩一块儿走!”
“是啊是啊!看得真真的!长生和他媳妇儿还 去送了呢!”
“胡说!哪儿有送奶奶私奔的!你必是看差 了!”
“哦……是,是……那肯定是我看差了,他俩就是 偷偷走的。”
“你知道吗?长生奶奶和周夫子早就好上了!”
“那是!我能不知道吗?自从霍老四死了,他 俩就勾搭上了,那个眉来眼去的!”
“我倒是没看出来……”
“你那眼睛是瞎的,这都看不出?我看霍老四 活着时他俩就好上了,没准儿霍老四是生生给他 俩气死的!”
“还真是……要不那么壮实的人咋的说病就病, 说没就没了?必是这个缘故了。”
“不是说要回乡探亲吗?我家小六子在那儿念 书,周夫子还特意上我家说了,说先请人帮着教 一阵儿,他还回来。”
“这是给自己寻个体面地借口吧,不过读书人 也算有良心,还想着再给找个先生,没把这帮孩 子耽误了。”
“是啊……只他这一走,回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 知找谁看去……”
“你们说这周夫子怎的就看上长生奶奶了?一 个寡妇,岁数又不小了,那性子也是够呛……真 不知他是怎么个心思。”
“呦,怎的,你不乐意了?可是你看上人家夫 子了不是?”
“呸!我是替他不值,怎么着是个有学问的读 书人,长得又周正,虽说奔四十的人了,可正经 还没讨过媳妇儿呢,咋的也得说个大姑娘啊!我 头先还想着把我妹妹说给他呢,唉……”
“我昨儿见了荷花娘了,我听她说不是私奔, 说是长生奶奶病了,拖周夫子寻好大夫去了。”
“这话你也信?要说别人也便罢了,这附近懂 医通药的不过他俩,有个什么病还要往外面找人 去?就算真有个什么大病,大不了去趟县城,哪 儿能就这么走了?再者说了,你看她那样子哪儿 像个生病的,我看着可比我结实呢……”
“可也是……不过荷花娘确实……”
“唉,她说什么你也就听着,你想啊,老李家 这回算是被人家给算计了,凭白扔了个大傻子过 去,就荷花爹那种人,可能承认自己吃了亏上了 当吗?还不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哼哼,我还记得荷花嫁过去第二天荷花爹就 和长生在地里干上仗了,这有小半年了吧,你看 长生去过老李家几次?等着吧,往后有的瞧 喽!”
“说起来,这荷花也够命苦的,长生奶奶一 走,那傻子可不就扔给她了?”
“可不是吗!我说长生奶奶当初怎么舍得把霍 家的半亩地全做了聘礼?原来是想换个媳妇儿回 来,自己好撒手不管,与男人私奔去!”
“要我说最惨的还是长生,从小儿死了爹妈, 有个爷爷也没能看着他长起来,如今奶奶也走 了……不过人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又不是亲奶 奶,养了他这么多年,走前还给他说个媳妇儿, 这要是连媳妇儿都没有,他可怎么活啊……”
“唉……是啊……可怜见的……”
村口,谷场,井边,荷花几乎是一出门就能听 见这样的议论,村里人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几变, 先是吃惊鄙夷,接着看热闹看笑话的,最后更多 的却都变了同情。因陈寡妇家着火那事儿而远着 她的人也开始跟她露了笑脸儿,说上几句意味不 明的话,叫她有啥难处尽管开口,能帮衬的一定 帮衬。荷花觉得如今自己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解 释不清四奶奶和周夫子的突然离开,也只含含糊 糊的应了,只任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了。
不过村民们对四奶奶和周夫子的事儿没多久就 失了兴趣,只因又有别的人物转移了大家的视 线,便是新来的夫子孙行舟。
因这村子离县城远,往返不便,是以在周夫子 走后孙行舟干脆搬到周夫子的房子里住,一来帮 着代课,二来也算暂且帮他照看房子。孙行舟一 在村中住下,一下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用村里 三姑六婆们的话说:这孙相公长得俊,学问好, 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儿,白白净净一看就不是 凡人,这等人物拎出来怕要把知县大人都要比下 去喽!
荷花没见过知县大人,但也觉得这孙相公的确 是个不错的人物,倒不是长得多俊或是学问多 高,只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就让人自惭形秽。荷 花不知别人是不是有这种感觉,反正她每每近了 他,和他说话时,就觉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脸臊 抬不起头,若他对她笑,她还觉得心口扑扑乱 跳,更觉手脚无措不敢看人了。
因为这样,荷花总是想法躲着孙行舟,可偏生 周夫子走前有嘱咐,这孙行舟认准了她似的,有 事只管来问她。荷花颇有些无措,平日里干活儿 也不敢穿脏旧的衣裳,仅有的两件好衣裳来回 穿,有两次弄脏了袖口,让她心疼得够呛。
这日她正在灶房收拾柴禾,孙行舟又来找她, 说是入了寒冬,晚上想要把炕烧热,可从没弄 过,也不知如何动手,请她过去帮忙看看。荷花 有些为难,可到底没拒绝,只请他先回去,说自 己晚些时候过去。
荷花打发走了孙行舟便回了屋,想着叫长生一 块儿去。孙行舟到底和周夫子不一样,她一个小 媳妇儿家家的不好单独去他那儿,叫着长生一块 儿免得遭人闲话。
傍晚的时候孙行舟听见敲门,开了门见了荷花 先是一笑,随后见了荷花后头跟着的长生又有些 吃惊似地一怔,随即也冲长生笑了笑,道,“一 点小事麻烦大哥大嫂一块儿过来帮忙,真是过意 不去。”
荷花抿了抿嘴角,道:“应该的。”
孙行舟侧身请荷花和长生进院,待长生从他眼 前走过时着意打量了一番。
三人进了屋,荷花嘱咐长生在屋里坐坐等着, 自己与孙行舟去外屋的清理炕眼。荷花蹲在地上 闷声忙活,孙行舟就在一旁俯身看着,不时笑 道:“人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真不错,枉我读 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连这点儿生活的本事都没 有,让大嫂见笑了。”
荷花也不抬头,边通灶边道:“您是斯文人, 自然不会弄这个。你们城里人都睡雕花儿的木 床,只我们乡下人才睡这种土炕,倒是委屈您 了。”
孙行舟道:“哪儿是委屈了?我这也不是头回 睡这种热炕,早些年倒睡过一次,我却说这比什 么雕花木床要好得多,由是冬天,又暖和又舒 服,我今儿跟大嫂学学这烧炕的本事,赶明儿也 学周夫子在这小山村觅一处僻静之所住下来,倒 是我的造化了。”
荷花仍是低着头,浅浅的笑了笑,道:“这穷 乡僻壤的没甚好,您住久了就没这话了。”
孙行舟道:“比起城里倒是清苦些,可乡邻们 却是热情,我来这些日子少不得靠大伙儿帮忙, 由是没少麻烦您。”
荷花道:“您别总这么客套,周夫子让我多帮 衬着您些,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孙行舟笑道:“话虽如此,我心中总也过意不 去。这样,我明儿要回趟县城,大嫂有什么喜欢 的只管跟我说,我买来送给大嫂,也算略表心 意。”
荷花忙道:“这却使不得,我哪儿能要您的东 西!”
孙行舟才要说话,忽听屋里咣啷一声,似有东 西啊掉在地上摔碎了。两人忙进屋去看,但见长 生站在屋子中间,手里抱着一大堆坛坛罐罐,一 个泥陶笔筒滚在他脚边,已经摔成了几片。
长生低着头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碎片,随又慢悠 悠的抬起头望着荷花,无辜的道:“我不是有意 的。”
荷花大感窘迫,凑到长生跟前低声道:“不是 让你坐着吗,你怎么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长生道:“不是人家的,是周夫子的东西,我 帮他收着。”
荷花极小声的道:“周夫子不在,现孙相公住 在这儿,咱们不能乱动别人家的东西。”
长生理直气壮的道:“不是,我知道,这些是 周夫子的。”说完又望着桌上一大堆杂物, 道,“那些不是周夫子的东西,不应该放在这里 面。”
荷花看着桌上的东西,显然是被长生倒出来 的,这让她越发觉得羞愧,一边夺下长生怀里的 东西把桌上的杂物收拾进去,一边小声嗔 道:“不该带你来的,只管捣乱。”
长生抢过荷花手里的罐子,哗啦啦把东西全倒 出来,有些生气似地大声道:“这是周夫子的东 西!”
荷花尴尬之极,不禁恼羞成怒,可当着外人又 不好冲长生发火,只憋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冷 眼看去似极了被相公呵斥的受气小媳妇儿。
孙行舟一直站在门口,见了这场面赶紧过来打 圆场,笑道:“却是我的不是了,不该随意就占 用了周夫子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荷花更觉羞愧难当,抬头冲他挤了 一抹歉意的笑容。
长生也不看孙行舟,只盯着荷花也很委屈似地 喃喃低语:“这房子也是周夫子的……”
听了这话,孙行舟也是愣住不知说什么才好 了。荷花窘得无地自容,再不敢多留,连番给孙 行舟赔了不是,紧忙扯了长生走了。
长生到底把周夫子的那些东西都抱了出来,一 路上荷花不挺的数落,长生也不回嘴,只闷头跟 在她后面,嘟嘟囔囔的委屈:“本来就是周夫子 的东西……”
正文 第十八章
次日傍晚,村口
荷花吸吸鼻子,在手上呵了口气,用力搓了 搓,她想果真是入了寒冬,今天比昨天又明显冷 了几分。她歪头看看长生,他却一点儿不觉得冷 似的坐在她旁边,静静的望着通向村外的小路。
四奶奶已经走了有些日子了,可每天一到时 辰,长身便执意来这儿等着。她说过他几次,见 没用也就由着他,日日陪着他来这儿坐着。头些 日子还好,这些天一日冷似一日,每每冻得她鼻 尖儿发红直流鼻涕,让她着实有些受不住。
荷花往长生身边儿挪了挪,倚在他身上,想让 自己暖和起来。长生歪头看了她一眼,抓了她的 手,默默地揣进自己的袖口里。
长生的袖子里暖暖的,荷花把手往里钻了钻, 故意用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热乎乎的手腕子,逗他 道:“凉不凉?”
长生摇头,荷花便嘴角一弯,愈发往他身上靠 了靠。
两人就这么挤在一块儿,没多久,忽听村外传 来说话声,荷花伸着脖子往村口张望,却见几个 年轻后生一路说笑着往这边过来,走在最前面的 正是孙行舟,她下意识的从长生袖子里把手抽出 来,又往一边儿挪了挪。
长生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又歪头看了看荷 花,没言语。
不多时,孙行舟一行进了村子,一眼便见了荷 花于长生。孙行舟有些吃惊,迎面走过来,笑 道:“大哥大嫂怎的在这儿坐着?”
荷花忙站来回道:“家里坐着也没事儿,出来 透透气。”
孙行舟看了一眼长生,转又对荷花浅笑 道:“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荷花有些局促的道:“一会儿就回去了……”说完 又不自觉地瞄向孙行舟身后的几个后生,一个个 都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见她眼神瞟过去,均 向她含笑的点了下头。
孙行舟侧身介绍道:“这几位是我在城中的朋 友,知道我在这儿代课教书,过来聚聚。”说完 又转对他的朋友道,“这位便是我说的霍大嫂 了,这些日子多亏了她的照应。”
他话音才落,便有一位瘦瘦高高的书生上前向 荷花行了个礼,笑道:“霍大嫂有礼,行舟只身 在此,我们这些朋友平日也帮忙不得,劳烦您了
荷花这辈子哪儿见过这么多斯文书生,难免有 些紧张,磕磕巴巴的道:“没,没什么……应该 的……”
孙行舟好像才想起旁边还坐着长生,连忙向众 人介绍道:“这位是霍大哥,周夫子的朋友。”
众人又转向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长生行礼,长 生搭拉着脑袋完全没理会。
荷花尴尬之极,双颊有些泛红,好在孙行舟及 时转移了话题,对她道:“我才还想着一会儿去 找您,却是有件事儿要麻烦您。我这几位朋友从 城里买了些酒菜,想晚上聚一聚,只我家中的柴 禾不多了,我想先跟您借一些来用。这会儿见了 您正好,不若您和霍大哥一并来我那儿吃晚饭, 也算是我借花献佛,谢您二位平日对我的照应 了。”
荷花忙道:“不用了,你们吃吧,我家里饭都 做得了,柴禾我一会儿让长生给你们送过去。”
孙行舟未再多让,与荷花道了谢,便同友人一 起离开了。
晚些时候荷花与长生回了家,一进院荷花就张 罗着让长生挑担柴禾给孙行舟送过去,见长生很 听话似的进了灶房,便放心的回屋去烧炕,只没 一会儿却看长生两手空空的进来,回了里屋。
荷花跟进去,见他脱鞋上炕钻了被窝,便 道:“不是让你去送柴禾吗,怎么不去?”
长生翻过身去背对着她,荷花拍他道: “你是 男人,这大冷天儿的怎能让媳妇儿往外跑,你不 是疼媳妇儿吗?”
荷花原想着抬了四奶奶疼媳妇儿的话出来,长 生不论愿不愿都要乖乖的听话,没想长生非但没 动窝儿,反而把被子一蒙钻了进去,不论她说什 么,就是不吭声。荷花无奈,只好自己去了灶 房。
不多时荷花又折了回来,有些生气的冲窝在被 子里的长生道:“你干啥把灶房锁了?!”见长生 不吱声,又狠狠拍了他一下,道,“别跟我装 傻,我应了孙相公给他送柴禾,你把门锁了是什 么意思?!周夫子走前嘱咐的,让咱们帮衬着 些,一担柴禾值什么,我原怎么看不出你这么吝 啬?!快把钥匙拿出来!”
荷花说了半天,长生就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似 的,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荷花气得没奈何,只 好扭头到外屋把烧炕用的柴禾捡起来勉强扎了一 小捆,又冲屋里大声道:“你不是不给我开门 吗?那今儿晚上你就睡冷炕吧!”说完便拎了柴 火出门去,走到院门口又扭头看了一眼,见她那 屋的窗子开了个小缝儿,长生正趴在那儿往外 望,见她回头又啪的一声把窗子关上了。
“吝啬鬼!”荷花向屋里瞪了一眼,转身走了。
只说荷花一路到了孙行舟的住处,耳听着院子 里热热闹闹的说笑声,她不好意思进去,只敲开 了院门把柴禾递给了孙行舟。孙行舟又谢了她一 番,说屋里几个男人也不好请她进来坐,只让她 稍等一下便回了屋,没一会儿又出来,拿了个东 西递到荷花面前。荷花一看,却是一小盒胭脂。
孙行舟道:“昨日您虽说不要,可我想着还是 该送您点儿什么聊表心意,也不知您喜欢些什 么,只想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儿家总是喜欢的,就 自作主张买了这个,还望您别嫌弃。”
荷花忽的有些无措,若是别的东西她定立时回 绝了,只看着这小盒胭脂却有些犹豫。她从没有 过这东西,她小妹妹桃花倒是有一个,是她相公 进城卖菜时给她买的,她每次回门子都擦着回 来,红扑扑的脸蛋儿,红艳艳的嘴唇儿,别提多 好看了。她打心眼儿里喜欢羡慕,她偷偷的想, 等她嫁了人也要让她相公买给她,要比桃花那个 更红的。
荷花有些心动,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可她一 个小媳妇儿好像不好收其他男人送的东西……尤 其是这种东西……
她正犹豫着要开口拒绝,孙行舟却先开了口, 只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嫂收着便 是,只当是换了柴钱了,若论起来这实抵不过您 和霍大哥这些日子送我那些吃的用的……我倒也 是有个私心,只想这么长时间麻烦您也没个回 报,心里不舒服,这会儿您若是不收这东西,我 往后再有什么难处,却是着实不好意思再与您开 口了。”
荷花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婉拒了,可看着这小 盒子胭脂心里痒痒的,不自觉的便伸手接住了。
孙行舟笑道:“这便是了。”
荷花才收了东西就后悔了,可东西已经接了又 不好退回去,犹犹豫豫的不知该说什么。
正此时,忽听院里孙行舟的朋友唤他,孙行舟 应了一声,回道:“你们先吃,我送霍大嫂回 去。”
荷花忙道:“不用了,您进屋去吧,我自己回 去就行。”
孙行舟道:“天色晚,虽说是自家村子,可你 一个女儿家到底不安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叫我 如何过意得去?也不好向霍大哥和周夫子交代不 是?”
荷花再要话,孙行舟却已经回身把院门关上 了。荷花不得拒绝,只好由着孙行舟送她回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荷花总觉得做贼似的 紧张得不行,有两次路边有动静,她以为是有 人,一颗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只怕别 人看见她大晚上的还和个男人在村子里溜达。待 到了家门口,荷花手心儿里都冒了汗了,紧忙转 对孙行舟道:“谢谢您,您赶紧回去吧,别让您 朋友等太久。”
孙行舟笑道:“送人送到底,我看着你进去再 走,不差这一会儿。”
荷花心口猛跳了几下,也没敢在与他多说,抿 着嘴进院去了。
屋里,长生趴在窗沿儿上往外望,见荷花进了 院,啪的关了窗子又钻回了被子里去。
荷花有些出神,完全没听到动静,待进了屋见 长生蜷在被窝儿里,叫了他两声他没应,只当他 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的拿了桌上的铜镜去了外 屋,点上油灯,把揣在怀里的胭脂盒子拿出来, 用指尖刮了点儿胭脂擦在脸蛋儿上,拿起镜子凑 到跟前儿打量。
镜子里的她脸上两团嫣红,看上去怪别扭的, 和桃花那红扑扑的模样差了好远啊……
她想大概是因为没涂嘴唇儿的缘故,她点了一 点儿胭脂在唇上,抿了抿,再照。
好像更奇怪了……怎么看怎么想隔壁村张婶儿 跳大神儿时候的扮相……
荷花有些泄气,想来大概是自己不如桃花长得 好看。她拿湿手巾把脸擦了,再拿了镜子照,还 是她原来的样子顺眼,她想她大概一辈子也好看 不了了。
她叹了口气,把胭脂盒子扣上,回屋收在了柜 子里,又凑到长生跟前轻轻拍了拍,小声 道:“长生,你把灶房钥匙给我,我去拿点儿柴 禾把炕烧上。”
长生没应,荷花又叫了几声,他依旧没理会。
荷花知道长生不会听不到,他大概是生气了。 若说头去送柴禾之前对长生的无理取闹她还算理 直气壮,现在她却有些莫名的心虚了,见他不故 意不理她,也好像没了大声说话的底气似的,讪 讪的脱了衣裳上炕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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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下午大扫除,一时间搞忘记了
正文 第十九章
荷花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个人站在村 口,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等人,但也不知道是在 等谁,就这么干巴巴的站着。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没一 会儿,她隐约见了个人从村子里向她跑过来,却 是孙行舟。他抱着一个包袱一脸的兴奋,跑到她 面前一下握了她的手,道:“收拾好了吗?咱们 走吧。”
荷花楞了一下,发现怀里不知怎的忽然多了个 小包袱,明明刚才还没有的。她懵懵的似是弄清 了状况,她好像和孙行舟约好了私奔,她搂了搂 包袱,不太确定的道:“好了……”
孙行舟很开心,牵了她的手往村外走,她不自 主的跟上。
忽的,身后有人大声喊她:“荷花!”
她吓得一激灵,回过身,村子都模糊了,却近 了她与长生开荒的后山。长生就站在山腰那片空 地上望着她。
她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似的, 担心地冲他大喊:“长生!你回家吧!”
长生不应,仍是那么傻傻的望着她,一脸的委 屈。
孙行舟在身后拽他的胳膊,催促道:“走吧, 别管他,一会儿他奶奶会来找他的。”
荷花犹犹豫豫的转了身,可才一回身便听长生 在后面喊她,她再转回头,却没见他开口,只是 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望着她。
“长生!快回家吧!”她不放心地又喊了一声, 话音才落,忽地一阵地动山摇,后山的山尖儿上 滚下好多大石头,疯狂的向长生砸过来。
“长生!快跑!快跑!!长生!!啊!!!”她 撕心裂肺的大吼,可完全喊不出声音,长生就那 么呆呆的站着,被无数的大石头砸倒,埋了起 来。
荷花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好办晌才回 过神,歪头去看长生,他睡得很安稳。
她松了口气,可心里憋得难受,一颗心砰砰砰 砰跳个不停。她掀开被子站起来,把被褥全扯到 长生身边儿躺下,翻过身死死的盯着他,又往他 身上挤了挤,可还是觉的不安稳似的,最后干脆 掀开长生的被子钻了进去,一下子把他抱住。
这样就好了,谁也跑不了了……她和他谁也跑 不了了……
长生被荷花弄醒了,迷迷瞪瞪的道:“干嘛?”
荷花没应,只是用力的抱住他。她现在只想抱着他,越紧越好,最好有根绳 子把他俩栓在一块儿,系个死疙瘩。
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好像掀开了在她心里一 直捂着的一双手,从里面飞出好多乱七八糟的脏 东西,她盖也盖不住。她害怕又生气,她觉得自 己好像和陈寡妇是一样的人了,甚至还不如她, 毕竟她男人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而她的长生还活 得好好的。
“长生……”荷花抬头望着长生,声音有些颤抖的 道,“我给你做媳妇儿吧,真正的媳妇儿……”
长生道:“你是我媳妇儿。”
荷花道:“还不是,我给你做名副其实的媳妇 儿,我陪你睡觉给你生儿子!”
长生一脸的迷茫,愣愣的看了荷花一会儿,似 懂非懂的道:“哦,你生吧。”
荷花知道长生根本就不懂,但她不想理那么 多,她想她心里之所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 是因为和长生还不是真正的夫妻,等做了真正的 夫妻之后就什么都好了,她不会再胡思乱想,就 会像她娘一样,不论是辛苦还是委屈,只把一颗 心扑在自己男人身上,什么都只为了他好,踏踏 实实与他过一辈子。
荷花坐了起来,把贴身穿的衣物一件件脱了, 就当着长生的面,那些小女儿的羞臊这会儿全没 了,她现在要做的是一件相当神圣的事情,嫁给 一个男人,做他的女人,从里到外,完完整整都 是他的女人。
荷花背着身子脱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 光/溜溜的转回身,长生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 自然而然的从她的脸上慢慢向下,落在她丰/满 的乳/房。他的目光很坦然,没有半分的扭捏羞 涩,不含任何的情/欲猥/亵,只是单纯的惊讶迷 茫。
荷花没等长生做任何的反应,也不给自己任何 思考的时间,一下子扑了上去,趴在了长生身 上,他身子一僵,好像是受惊了。
她去摸他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后腰上,放完 了一只,再放另一只……再之后……她也不知该做 些什么了,只是这么赤/条条的压在长生身上。
好半晌,她感到他搭在自己后腰上的手动了一 下,只是指尖轻微的滑动,似是在试探。作为回 应,她微微侧头,在他的脖颈处轻啄了一下,他 下意识的一缩,她再亲一下,他没有躲开,搭在 她身上的手慢慢摊平,手掌心实实在在的抚在她 腰上,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长生虽不通男女情/爱,但他是个正常的男 人,荷花明显的感到他胯/间的男性象征慢慢起 了反应。她撑起身子,见长生完全被现在的状况 惊呆了似地一动不动,只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胸/口一下一下剧烈的起伏着。
荷花抿了抿嘴,回身扯开了他的裤带,才把裤 子往下拉了拉,他那东西便跳了出来,直挺挺的 立在那儿。荷花脸上热的不行,根本不敢把目光 往那儿落,只转回身往后挪了挪,抬了屁/股。
荷花跨/坐在长生身上,大概是因为紧张,跪 着的两条腿受不住力似的微微颤抖着,她扭着 腰/臀对着长生的家伙坐下去,可才一用力它便 滑开了,荷花额上有些冒汗,往前倾了轻身子, 回手去扶,忙活了半天终于寻得了门路,一咬牙 往下坐了下去。
夫妻之间该如何行事,她虽懵懵懂懂的知道 些,只到底是个没经验的大姑娘,她像献祭一样 把自己献给长生,心里唯有紧张,干涩的甬/道 里未得半分润泽,这么硬生生的坐下去,岂有不 疼的道理,未说她还是处/子之身,长生的家伙 才往她身体里挤进去一点儿,两人便受不住的同 时喊了出来,荷花停了下来,额头一下子冒了 汗。
她知道头一次总是要疼的,停了一会儿做足了 准备再次尝试着往下坐,可那种刺痛随之而来, 就像要把她从那儿裂开扯破似的,纵是再有决心 她也是做不下去了。
她就像一个勇猛无畏的将军,孤军深入,冲锋 陷阵,遇兵杀兵,遇将杀将,然而当遭遇敌军主 帅,她却一下子溃不成军,瞬间被斩落下马,她 像个战败怯阵的逃兵,灰溜溜的从长生身上滑了 下来。
她钻进被子里,趴在炕上把头埋在双臂之上, 毫无征兆的呜呜哭了出来,也说不出是为了自己 的临阵脱逃,还是刚刚那些抛开羞涩的疯狂行 为,又或是引得自己有此举动的那些不该有的小 心思。
心里的憋闷暂且随着涌出的眼泪得到了些许的 缓解,荷花听到被子外面长生闷闷的哼唧声,她 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钻了出去。
长生仍像刚刚那样直挺挺的躺着,脸上的表情 很是难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直昂扬站立 的家伙。
荷花不知该怎么办了,她这会儿完全泄了气, 再让她像刚刚那样大无畏的坐上去,她真是办不 到,可这是她闯下的祸,总不能放着这样的长生 不理,自己一边儿哭去。
她看了一眼那家伙,又转望着长生,怯生生毫 无底气的小声道:“你……会自己弄的吧……”
长生没应,只哼唧了两声。
她知道男人会自己用手办事。她还是个小姑娘 的时候每天带着杏花和桃花去打草,有一次见了 个男人在野地里脱了半截裤子,掏了家伙在那儿 撸啊撸的,顶尖儿还冒出些白白的东西。她们三 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哪儿懂那些,站在一边儿好 奇的瞪着眼瞧,那男人就冲她们咧嘴乐。后来回 家她们把这当个新鲜事儿学给她娘,她娘红着脸 骂人,告诉她们那男人不是好东西,以后要远远 地躲着。之后她们再遇到那男人,她便让杏花桃 花先跑,自己拿了大石头砸过去,然后掉头就 跑。后来长大了,周围的小姐妹先后嫁了人,虽 她还是个大姑娘,但大家聊天儿的时候也没什么 避讳,她这才知道了那些事儿。
这会儿她见长生瞪着自己的家伙,一副受惊难 受的样子,心想他大概是不会了。自己闯的祸自 己负责,她披着被子跪倒长生身侧,伸手将那东 西握住。长生身子颤了一下,那东西竟又涨大了 几分,荷花吓得又缩回了手,愣了愣,又小心翼 翼的握上去,回想着曾经见过的场面试探着撸/了两下。
“嗯,嗯……”从长生喉间发出的呻/吟之声让荷 花觉得大概有用,便又用照此继续下去,未几, 那东西的顶端便有些液体分泌出来,不等荷花反 应,长生便一下子泄了出来,热乎乎的弄了荷花 一手。
荷花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扯了枕巾清理,而刚 刚经历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射/精的长生则仰面 躺在床上,瞪着眼大口的喘着粗气。
荷花把自己的手和长生胯间都清理干净,那些 复杂的情绪似也随之倾斜了出去,她只觉整个人 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特别疲累,她长出了一口 气,蒙着被子贴着长生躺下了。
虽然临阵那一哆嗦她没坚持到底,不过她从心 坎儿里觉得她是长生的女人了,她侧过身仔细的 盯着他,看他的眼睫,看他的鼻梁,看他的嘴 唇。他则平躺着瞪着眼望着屋顶,大概还没从刚 刚那番经历中回过神。
荷花裸/着身子往长生身上又贴了贴,头枕在 他的肩上,在被子里握住了他的手,闭上眼,似 是自言自语的喃喃低唤:“长生……长生……”
荷花在低低的轻唤中慢慢睡了过去,长生也似 慢慢回了神,歪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的荷花,怔 怔的发了一会儿呆,抬手扯了扯被子,盖住了她的肩膀。
正文 第二十章
次日,荷花趁长生不在屋,从柜子里把那盒胭 脂拿了出来,打开盖子看了看,埋怨自己不该心 急的抹了一点儿,这会儿把用过的还给人家好像 不太好。她想了想,从自己的 小匣子里拿了十个铜板,她赶集的时候见过这么 大的胭脂要五个铜板,人家从县城带回来的,十 个大概够了,再多她也拿不出了,她统共有这么 多的提体己,她不想动四奶奶留给她的家里的 钱。
荷花把铜板拿手绢包好揣进怀里出了屋,长生 正在院子里坐在小木凳上拾掇柴禾,大的、小 的、不大不小的,他都整整齐齐的分好,摆成几 堆儿,又拿斧头把粗一些的木柴劈成两半儿,每 一半儿都跟量好了似地一般大小,见荷花从屋里 出来要出门的样子,忙放了手里的东西跑过来跟 上。
荷花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在 家等着,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长生没言语,把脑袋一垂,似是有些不情愿。
荷花没再多说,出了院子。长生抬头,眼巴巴 的望着荷花离开,撇着嘴又回到刚刚的地方,一 屁股坐了下来,拿起斧头,当!当!当!用力劈 在面前的木柴上,木柴被他劈得飞了几段,他也 不理,依旧照着地上一下一下的用力,直到把眼 前的地面劈出了一个好深的坑才罢手,气呼呼的 扔了斧头转身回屋了。
荷花揣着钱去找孙行舟,一路上心里总是没着 没落的,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好,想来他必定会 推辞不要,他是读书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出 来的全是道理,她讲不过,只想着他若定是不 收,她就生把这钱塞给他然后掉头就跑,论腿脚 的话,他斯斯文文怕是跑不过她。
她就这么想着,不觉到了孙行舟的住处,正巧 见院子里走出个人来,却是她三叔家的小妹子桂 枝,桂枝低着头似在抿着嘴笑,待迎面走过来才 猛地抬头见了她,不由得一惊,随又红了脸,有 些尴尬似地唤道:“荷花姐。”
荷花随口玩笑道:“大白天低着头走道儿,等 着捡钱呢?”
桂枝讪讪笑道:“没有……”
荷花望了一眼孙行舟的住处,道:“找孙相公 有事儿?”
“啊……嗯……”桂枝红着脸,拿了手里信封应 道,“来请他给我哥写封信,问他过年回来不…… 你呢?也来找孙相公?”
荷花道:“是,头先请他从县城里稍了点儿东 西,今儿给他送钱来了
桂枝道:“那你快去吧,我先回家了,我娘还 等着我做饭呢……”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没两步 又站住转回身提醒荷花道,“对了,孙相公那儿 有客,像是他的朋友。”
荷花回道:“哦,好。”
桂枝快步走远了,荷花站在原处没动,想着孙 行舟的朋友还没走,她这么找他去还东西大概不 太合适,转身要回去,再一想,她只把东西在门 口还他就得,他朋友在他也不好与她耽误太长时 间拒绝,如此一想便又转了回去。
只说荷花到了院门口,见院门没有关严,她才 要叫门,便听院里有人说话:“才那小姑娘到挺 可爱,说话细声细气,却不似乡野村姑的样子。 ”
荷花知道必是孙行舟的朋友在说桂枝,愣了一 下,没立时敲门,但听有人答话:“怎的?你可 是一见钟情了?不若我做个媒人,成全你一桩好 姻缘。”这声音荷花认得,正是孙行舟。
“唉……我没这福气,那姑娘眼里只有你,与你 说不上三句话就脸红,眼睛恨不得长你身上去, 进来这一会儿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啊……”
荷花一怔,屏气细听并未闻得孙行舟答话,却 又有旁人接道:“仲达,这咱们可羡慕不来了, 莫说这山村的小姑娘,就是城中绅士贤达家的千 金小姐怕也有不少寄情于他的呢!”
这回孙行舟应了话,笑道:“兄长可别拿小弟 打趣了。”
那人又道:“我这可不是打趣,谁不知咱们孙 大才子红颜知己遍天下?只说你来这小村子这些 日子,不知又种下几多相思呢?”
又有人接话道:“嗯,这话是真,只说咱们来 这半日见的女子,除了年龄大的婶子大娘不算, 年轻的小姑娘没有不中意你的……还莫说这未出 阁的女儿,纵是嫁了人的少妇我看也对你有心。 只说昨天晚上见的那个……是霍大嫂吧,只看她 看你的眼神,便知她对你有意了。”
荷花心口一悬,脸上顿时臊得发热,只连她自 己都说不清的小心思,竟被旁人一下子点明戳 破,只让她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甚或直 接一脑袋撞在墙上,磕死算了!
她脑袋嗡嗡的,隐约听了孙行舟回道:“这话 可万万说不得,莫坏了人家名声。”
那人回道:“咱们几个说说无妨,也不学那三 姑六婆四处胡言……我看你对她倒也上心似的, 昨儿晚上我在这院子里听着,似是送了她东西 了?还那么殷勤送人家回家,你可别告诉我,你 哪家的千金都看不上,单只看上她了?”
荷花心口忽的噗噗猛跳起来,周遭一切的声音 忽然就不见了,只揪着心等着那人的回话。
“你这玩笑可开大了。”孙行舟笑道,“我如何能 寄情于那样的女子?模样虽不难看,却也全无半 点儿秀丽可言,更别提那周身的气质……你可不 知我第一次见她的样子,蓬头垢面,一身的污物 鱼腥,真真让我开了眼,世间女子千千万,有那 温婉俏丽的佳人,亦有这山村野岗的粗陋农 妇……啧啧……奇哉,妙哉……”
刚刚还猛跳的一颗心一下子被人抓住、揉捏, 随手扔到了臭水沟里。
荷花全身僵在那儿,脑子里像炸开了似地一片 空白,刚刚听到的话,每一个字就是一个大嘴 巴,一下一下抽在她脸上,把她的脸皮都抽没 了。
“我只看她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嫁了个那样 的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怕是这辈子也不 能了……女儿家最苦之事莫过于嫁不得好夫婿, 她虽然粗俗,倒也有乡下人的淳朴善良……”
院内,孙行舟还在说话,荷花却是什么也听不 到了,静静地下了石阶,离开了。
荷花一路魂儿飞了似地的回了家,进了院直奔 灶房,舀水,生火,做饭。
忽的,长生推门进来,一句话也不说,抓了她 就往屋里扯。
“干嘛?”荷花暂且回了神,不明所以。
长生把荷花拉近屋里,回身把屋门插上,又猛 地把她抱了起来,进了里屋放在炕上。
荷花被弄懵了,惊异的瞅着长生道:“你要干 嘛?我该做饭了,你吃不吃饭了?”
长生不吭声,脱了鞋子爬上炕,把屋里的帘子 全都拉上了,屋里一下暗了下来。荷花愈发惊 诧,又有些害怕不安,急道:“你干啥?大白天 的拉什么帘子?”
长生依旧不答话,去炕头把被褥都扯开,开始 铺上被子了。荷花坐在炕上瞪着眼,看着长生把 他二人的被褥挨着铺好,没等她反应呢,他便过 来拉扯她,不容她反抗的把她塞进了被窝儿里, 她挣扎着要起来,他便很用力的把她按回去,直 到她不再动了,他才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儿里躺了 下。
荷花完全被长生这突然的奇怪举动吓住了,歪 头去看他,他很平静的平躺着,慢悠悠转回头望 着她,好像终于满足似地,露了一个很浅很浅的 笑容。
荷花愣住了,呆呆的望着长生,许久,似是在 他眼中读懂了什么,心口一酸,有些想哭。
她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长生的被窝儿里, 像昨晚一样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握了他的手, 半晌,她感到长生的头轻轻歪了一下,贴在了她 的头上。
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垅不住了,眼泪不受 控制的涌了出来:她是个大笨蛋,大傻子,这世 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可笑的了,她的那些忐忑,那 些羞涩,那些慌乱,还有她做的那个天下一个可 笑的梦,哪一样都在提醒嘲笑着她,她是一个自 作多情的大傻子!她不过是人家闲来磨牙的笑话 而已!
荷花顺着长生的肩臂缩进了被子里,抓着他的 胳膊,呜呜哭出声来。
这次换做长生不知所措,他想大概是他又做错 事了,所以荷花不高兴,哭了,可是他不知道自 己做错了什么,他很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别动!不许动!”荷花紧紧地抱了他的胳膊大 声哭道。
长生不敢动了,就这么扭着身子躺着,一脸的 诚惶诚恐,愣了半天,讷讷的道:“你吃花生 吗?”
“哇!!!”荷花没应,哭得更大声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荷花到底没把钱给孙行舟送去,她想人家压根 儿不把她当回事,这胭脂她还与不还其实都没什 么所谓了,不过她也没留,这东西最终和长生那 尿脏了的裤子一样,被丢进了茅坑里。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对于孙行舟,荷花是又臊又气又觉得没脸,总 推拖躲着他。孙行舟大概看出了什么,直追问可 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得罪了她,先是赔了好几个不 是,说自己心思粗难免有做的不好的,若有不是 的地方万万要告诉他,他往后一定小心,再不敢 犯。
荷花听了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儿,只想她之前 若没听到他那番话,这会儿心里不定又是怎样的 忸怩慌乱呢。
依她的性子,倘有人当面对她殷勤,背后又与 人说她的不是,她就算不与那人理论也再不会给 他好脸子了。独这回却有些不同,不论孙行舟为 人如何,她自己确实是对人家生了那些不该有的 小心思,是以总也觉得没甚底气。她只说是自己 近来身子不好,没甚精神。孙行舟自又是一番关 切之言,荷花也只当刮了阵风,再不多想了,之 后孙行舟再来寻她帮忙,她便也大大方方的应 了,不再多叙。
再说历了那晚并不成功的圆房,荷花与长生却 也亲密了许多。晚上铺炕的时候,长生不再像从 前那样把他和荷花的被褥隔了好远铺在炕的两 头,而是把荷花那套被子铺在自己旁边。睡觉的 时候,荷花便把脚丫子钻到长生被窝儿里取暖, 虽然炕头烧得热热的,可她还是觉得靠长生的体 温给她捂脚更舒服。
而长生在那晚之后似是悟了“摸裤裆”的真谛, 有时荷花才钻进被窝儿,他便摸到荷花的被子 里,抓了她的手拉进自己被窝儿里往他裤裆上 贴。荷花初时又惊又臊,歪头瞪他,他却一脸纯 洁的望着她,认真的道:“我洗干净了。
荷花没法与他讲理,只得每每依了他。次数多 了,荷花也摸清了规律,但凡长生在睡觉前大张 旗鼓的忙活洗澡擦身什么的,晚上跑不了是这出 儿,她便也赶紧着准备点儿温水什么的,以备不 时之需。荷花想,这于他俩大概是件好事,只是 不知只这么“摸”下去,哪辈子才能摸出个娃娃 来。
转眼近了年关,镇上开了集,十里八乡的村民 都赶着去那儿置办点儿年货。荷花头三天就把自 己和长生最好的衣裳洗了出来,待赶集当日,鸡 还没叫就把长生从被窝儿里挖了出来,两人穿戴 好了挎上篮子,再往怀里揣了几个饼子,便顶着 星星出村赶集。
到了集上,荷花只怕人多把长生挤散了,不论 走到哪儿都紧紧的拉着他的手。偶尔会遇到村里 嫁去其他村子的小姐妹,人家拉着她说话的时候 长生就愣愣的跟在旁边站着,人家与他打招呼他 也不理,村里人全知长生是傻子,自也不觉意 外,只与荷花道别分开后,都要拉着同行人悄悄 低语:
“那是我们村儿的荷花,嫁了个傻子。”
“就是她旁边儿那个?”
“是啊。”
“我说怎么不理人,看着倒是周正,高高壮壮 的,可惜了……”
荷花和长生在集上逛了一日,荷花看着什么都 觉得好,可家里没了地,这二年得勒紧了裤腰带 过日子,她也不敢乱花钱。而且四奶奶把家暂且 交给了她,更让她觉得需要精打细算一番,等四 奶奶回来让她看看自己是多么会过日子,好好夸 夸她。
不过当二人走到一处脂粉摊前,看着大姑娘小 媳妇儿全围在那儿给自己买胭脂水粉,荷花还是 走不动道了。她站在一边儿看了半天,听着老板 一个一个的与人报价钱,最后看准了一个最便宜 的,拉了长生走了过去。
“老板,这盒胭脂多少钱?”荷花假装不知道的 问道。
“三个铜板,好货色。”摊主答道。
荷花扯了扯长生:“我想要这个。”
“哦。”长生应了一声,伸手把那胭脂盒子拿过 来递给荷花。
大概是看出了长生傻呵呵不想给钱的模样,摊 主有些不安的望着他们,荷花从怀里摸出三个铜 板递给了他,他才放心的又招呼别人去。
荷花美滋滋的把胭脂盒揣进怀里,她如今也有 胭脂了,是她相公送给她的。
她歪头冲长生满足的一乐,长生也抿着嘴对她 笑了笑。
除了这计划外的胭脂,荷花再不敢多花一文 钱,她按想好的给长生、四奶奶和自己各扯了一 块布,又去肉档剌了三两肉,磨了半天想让老板 白饶她一根猪尾巴,老板说什么也不干,说她才 买这么一点儿,头先有人买了个大猪头也没白 饶,荷花只得拉着长生悻悻的走了。
随后她又拉着长生去采买初二回娘家的礼物, 先是买了一匣子点心,再有就是给她爹买酒。她 想着她爹不待见长生,初二回娘家,杏花桃花都 得带了男人回去,她那日带点儿好酒回去孝敬, 她爹也能对长生露些好脸儿,不至于在众人面前 数落他。
刚刚她在那肉摊子上没讨到便宜,这回她说什 么也要讲下价来。只她与老板说得正欢,一错神 的功夫长生却不见了。她急得大喊了两声,立时 拔开人群便要去找人,正见长生正往她这边过 来。她紧忙赶过去,没带她开口数落呢,长生便 一伸手递过一条猪尾巴来。
荷花愣了愣,不假思索的脱口道:“你买的?”
长生没答,把猪尾巴在荷花眼前晃了晃, 道:“猪尾巴。”那神情只似个等着表扬的孩子似 地,等着荷花像刚刚那样对他欢喜的笑。
荷花反应过来,长生身上一个钱没有,怎能买 个猪尾巴,必是听了她与那老板的说话,才折回 去拿来的。她伸着脖子往后忘了忘,远远的见肉 摊子那儿围了一圈儿的人,那老板忙得不亦乐 乎,似是并没有发现。
若是别人拿了什么小东西没给人家钱,比如大 宝,她顶多是板着脸喝上两句,只怕人家黑脸数 落,她也不会有那心再折回去给人家送钱。可这 事换了长生,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受用了这根猪 尾巴,也说不出是怎么个缘故,虽然这真的不值 几个钱。只她又不忍责怪长生,甚或连当面指出 他的不对也不忍心。只笑嘻嘻的接过那条猪尾 巴,也像他那样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笑道:“晚 上咱就吃他了!”
长生如愿等来了荷花的笑容,咧嘴乐了。
荷花又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递到长生手里,远 远指着那肉档道:“看见那肉摊子没?这是我欠 那老板的东西,我累了不想往回走了,你去帮我 还给他,他挺忙的,你也不用给他本人,只悄悄 搁他肉案子上就行。我在这儿等着你,快去快 回,咱买了酒还得往回赶路呢。”
“哦。”长生很开心的接过铜板,一路小跑着去 给老板送东西。
荷花踮着脚望着,看长生把钱撂在肉案子上并 未引起那老板的注意方松了口气。待他回来,又 弯着眼睛对他笑道:“亏得有你,要不还得我跑 一趟。”
长生笑了,他又做对了一件事,他今天做对了 好多事啊,荷花笑了好多次呢。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日子一天天近了年三十,连着两场大雪下来, 天冷得要命,家家户户都在屋子里暖和,村巷里 几乎看不见人走动。荷花和长生也是,一整日几乎都 窝在屋子里,恨不得连炕都不下。
虽家里只他们两个人,可过年还得有个过年的 样子,这日一大早荷花便熬了一盆的浆糊,端到 屋里放炕上,指使着长生去糊新窗纸,自己就靠 在被和垛上剪窗花儿,先剪了福字儿的,展开来 看了看,得意地吆喝长生道:“长生,你看好看 不?”
长生正跪在炕上认真地糊窗户,听她唤他便转 过头来看了一眼,不太在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糊 窗纸。
荷花又似自言自语的道:“你有福气了,娶了 我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媳妇儿,我告诉你,我剪的 窗花儿那在咱们村儿算是拔头份儿的,往年我家 的窗花儿都是我剪。”
长生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她在说话。
荷花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手艺,又道:“你说 我再剪啥样儿的?要喜鹊的还是牡丹的?还是大 鲤鱼?金元宝?”抬头见长生不感兴趣似的没啥 没应,便用脚丫子捅了捅他,献宝似的道,“你 先别弄了,你看我这个,你说你想要个啥样儿 的,你喜欢什么我就能剪什么,跟真的似的。”
长生听了这话,转过身道:“要个***。”
“啊?”荷花一愣。
长生认真的道:“你说的,我喜欢什么你就剪 什么,我喜欢奶奶,你剪个奶奶。”
荷花一撅嘴,心里嘀咕:你诚心耍我的吧,那 我哪儿会剪。
长生爬到自己睡觉时对着的那扇窗子前,拍了 拍,对荷花道:“剪个***贴在这儿,我每天晚上 都能看到了。”
荷花看他这样儿又有些心疼,想着他从小儿没 离开过四奶奶,这回四奶奶走了这么久,他嘴上 不说,心里不定想成什么样儿呢。
她正想着,但闻长生又道:“再剪个荷花的, 贴在这儿。”边说边拍了拍右边的那扇窗户。
荷花愣了愣,抿着嘴笑了,正要开口说话,长 生却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不贴在这 儿……”他指着最右边的一扇窗子道,“荷花的贴在 这儿。”
荷花不乐意了:“干啥把我贴那么远!”
长生弯着嘴笑道:“把我贴中间,左边是奶 奶,右边是荷花。”
荷花见长生对着她笑得灿烂,一时间竟不知说 什么才好了,只觉心里暖呼呼甜滋滋的,对他回 了个同样灿烂的笑容。
长生说的荷花到底是不会剪,想了想,最后剪 了三个大猪头代替。一只肥头大耳眯着眼睛傻傻 笑的是长生,另外两个头上戴着花儿的是她和四 奶奶,她把那两个带花儿的拿起来比较了半天, 选了个漂亮的,笑嘻嘻的道:“这个好看,这个 是我。”
长生在旁接话道:“奶奶好看。”
荷花拉了脸:“你是说我不好看啦?”
长生摇了摇头,道:“不是,荷花也好看。”
荷花道:“那你说我和奶奶谁更好看?”
长生想了半天,有些为难:“都好看……”
荷花煞有介事的教导道:“我告诉你,你现在 娶了媳妇儿了,往后只能觉得自己媳妇儿长得好 看,即使是奶奶也不能比自己媳妇儿长得好看, 知道吗!”
长生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我现问你,你说谁最好看?”
“我媳妇儿最好看。”
“谁是你媳妇儿?”
“你是我媳妇儿,你最好看。”
年三十,天一擦黑儿荷花就把包饺子的东西全 搬进了屋里,面和馅儿早就弄好了,饺子馅儿她 特意准备了两份儿,一份儿肉多的,一份儿菜多 的。她原想着让长生擀皮儿,她包饺子,想着能 快些,可真干起来却比她一人还要费时。因长生 执意把每个剂子都擀得圆圆的,有一点儿走样了 就要揉起来重新擀过,荷花看着着急,接手来 干,擀了一会儿了,一抬头,却发现长生站在一 旁一个一个的检查,只要是不够圆的,都被他无 情的揉成一个小面坨儿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一边 儿。
荷花又气又无奈,他却理直气壮的说:“奶奶 说了,要把剂子擀成个圆片儿。”荷花挣不过, 也只得依了他,结果直到天大黑了饺子才得下 锅。
两人都饿得够呛,热乎乎的饺子盛了两大盘 子。荷花把全是肉的饺子放在长生面前,夹了两 个放他碗里,笑道:“多吃点儿,咱灶台上还有 呢,全是大肉丸儿的。”
长生看了看桌上的饺子,自己前面这盘儿里的 全是大元宝,荷花那盘里全是小耗子,好奇地问 道:“怎么不一样?”
荷花随口道:“元宝的是肉的,耗子的是菜 的,我不爱吃肉多的,太腻,你多吃点儿。”
“哦。”长生戳了戳自己碗里的大元宝,迷惑的 嘟囔道,“奶奶也不爱吃肉的,怎么都不爱吃肉 的……肉的好吃……”
荷花浅浅的笑了笑,又给他拨了几个, 道:“你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儿,吃肉长力气,咱 家就指着你干活儿呢,开春的时候好好把地种 上,等奶奶回来就欢喜了。”
长生想了想,假作认真的道:“哦,那你再给 我煮一盘儿,我多吃点儿攒攒力气。”
荷花一笑,拿筷子敲了他的脑袋,道:“还跟 我耍心眼儿,不说你嘴馋!吃锅望盆!少不了你 的!”
见自己的小心眼儿被识穿,长生一缩脖子,吐 了下舌头。
年初二,荷花天不亮就起了,把炕桌摆好,放 了个小铜镜架在桌上,点了油灯仔仔细细的给自 己搽胭脂。搽了抹,抹了搽,不是嫌太淡了,就 是嫌太浓了,她想敢情这搽胭脂也得有手艺。
长生被她吵醒了,他揉揉眼,迷迷糊糊的 道:“鸡还没叫呢。”
荷花没应,小心翼翼的把脸颊上的胭脂涂匀, 对着镜子照了照,一大片的红,怎么看怎么别 扭,只跟生病发热了似的,明明桃花搽上不是这 样的。她拿手巾又把脸擦了,一边擦还一边抱 怨:“你看,都是你跟我说话,我抹坏了吧。”
长生不明所以,蒙了被子翻过身继续睡觉。
荷花忙活了一早上,长生起床叠被,穿了衣裳 洗了脸,又到灶房里盛的一碗凉饺子呼噜呼噜的 全扒拉了,荷花仍坐在炕桌边与脸上的胭脂较 劲。待到她终于觉得勉强能看,手巾已有一大片 被胭脂染成了红色。荷花看了不禁心疼的啧啧感 叹:“可惜了儿了,浪费了这老些个……”
她把胭脂盒子收好,再看长生,皱眉道:“谁 让你穿着旧衣裳了!”说着,从柜子里把一水儿 的新衣裳给长生拿出来,一边帮他换,一边念 叨,“今儿个回娘家,穿的规矩点儿,让我爹娘 看了也喜欢……还有我妹妹和妹夫,按老理儿, 姐姐嫁人,出了门子的妹妹不能来,自打咱们成 亲,这可是头回见着她们,让他们见你干净利落 的,也有个姐夫的样子……我那俩妹夫,我瞅着 都没你长得精神,咱们更得倒持倒持,不能让旧 衣裳给累了……还有,这回可不许不理人了,东 西你拿着,到时候你给我爹送上去,我也不指着 你嘴儿多甜,好歹你给我开口叫声爹娘,别回回 被我爹看不上,咱也不输人什么……”荷花最后扯 了扯长生的袖口,抬头道,“记住了没?”
长生垂着头嗯了一声。
荷花见他这闷闷的样子就觉得她这话大概又是 丢水沟里白费唾沫了,果不其然,待进了李家大 门,长生又成了个闷葫芦模样。
两人拿着东西进了屋,荷花先满脸堆笑的叫了 爹娘,便悄悄去扯长生的衣角。
长生没吭声,往前蹭了两步,耷拉着脑袋一抬 手,直愣愣的把手里的酒坛子和点心盒杵到荷花 爹眼前。
荷花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闪,待反应 过来脸上便是一黑。
荷花心里气得不行,一个劲儿的打眼瞪他,心 说在家你怎么会说,还会跟我耍心眼儿要饺子 吃,怎的一见老丈人就犯愣,你可是诚心给我找 骂呢!
荷花娘赶紧过来解围,接过长生手里的东西, 笑盈盈的道:“家来就好,不用拿这些东西,知 道你们来,我一早就把炕烧热乎了,快上来坐, 我给你们沏水去。”
荷花道:“娘,您歇着,我来。”
荷花娘拦了她道:“姑娘出了门子,哪儿能还 老让你干活儿,你们陪你爹说话,我水都烧好 了,倒上就得。”说完掀了帘子出去。
荷花拉着长生坐在炕沿儿上,小心翼翼的看着 她爹的脸色,道:“爹,您身子好啊?”
荷花爹不冷不热的应道:“嗯,好着呢。”
荷花道:“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荷花爹道:“放心你就更别家来了。”
荷花一愣,但听她爹又带着气儿似地道:“嫁 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又不跟你妹妹他们 似的加的远,这一个村儿住着,走两步道儿累死 你啊?你说你这半年多家来过几次?你娘这些日 子总是咳,你倒好,成日只想着婆家的事儿,你 娘养你这么大咋不知道常回来孝顺孝顺?”
荷花缩着脖子也不知该说啥,她其实隔三差五 的就往家来看看,送点儿枣子野果什么的,只是 怕她爹骂她,每次来也不敢进屋,只跟她娘在灶 房里坐上一会儿就走。这会儿见她爹瞪着她的样 子,让她没来由的心虚,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不理 亲娘的不孝女似的,又听说她娘身子不好,不由 得有些担心。
气氛正有些沉闷,小宝带着寒气儿的从外面跑 了进来,进了屋哈赤哈赤的直喘。
荷花拉了小宝道:“跑这么急干嘛?”
小宝显然刚和村子里的小伙伴儿玩儿回来,一 脸的兴奋,笑嘻嘻的道:“跟虎子打雪仗来着, 他打急了就追我,嘿嘿,没我跑的快!”说完拿 袄袖子擦了擦鼻子,从桌上抓了一把吃食往兜儿 里掖。
荷花爹狠狠拍了他的手,喝道:“吃零嘴儿是 娘儿们干的事儿,你个大老爷们儿往兜儿里掖这 干啥!”
小宝被打得松了手,揉揉手爪子,一撅嘴爬到 炕上坐下。
一旁,长生眼睁睁的看着小宝挨了打,下意识 的摸了摸他掖着花生的口兜,捂着手往后蹭了 蹭,一脸的不安,愈发如坐针毡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上午晚些时候,荷花的二妹杏花和三妹桃花陆 续回来了,桃花带着男人和才满一岁的儿子,杏 花却是一人回来的,说是她婆婆这两日身子差, 她男人放心不下留在家里守着呢。荷花爹脸色不太好,可也没多说什么。
姐妹几个小一年没见面,这会儿聚在一块儿说 不完的热络话。一块儿在村子里住着,杏花和桃 花都知长生的傻气,恭恭敬敬的唤了他姐夫,他 不理人,她们也不多言语。桃花的男人春来大抵 也是从桃花那儿听过长生的事儿,对他愣呵呵的 样子也未表现出多么的意外。
没多会儿,跑去未来老丈人家拜年的大宝也回 了家,这一来屋子里就更热闹了。最受欢迎的还 得数桃花的儿子,这个抱抱,那个亲亲,小娃子 也不认生,谁抱都不哭,嘎嘎直乐,逗得荷花爹 也没少露笑脸。
荷花把小娃子抱在怀里凑到长生跟前儿,长生 一脸惊奇的望着荷花怀里的小不点儿,眼珠也不 错一下,待到人家抱走了,他的目光还直愣愣的 追了半天。
坐了一会子,荷花娘便张罗着做晌饭,众人自 然而然的分了三处:荷花娘带着荷花她们三姐妹 到灶房里忙和做饭;荷花爹和大宝、春来在屋里 说话;长生和小宝在院子里堆雪人儿。
荷花坐在灶台边儿烧火,趁她娘和妹妹们不注 意了就往外头看看,心想亏得家里有个小宝能和 长生说上话凑成堆儿,要不他必要时时粘着她, 倒让她没法处置了。
荷花娘与女儿们闲话家常,话题很自然的便从 桃花儿子有多漂亮可人转到提点荷花和杏花也早 些生个娃娃。
“女人这辈子最紧要的是生娃子,男孩儿女孩 儿先放一边儿,到底得生个孩子才算得是人家媳 妇儿,自己也有个盼头……”荷花娘一边择菜一边 道,“你看看你们俩还是当姐姐的,到让妹妹抢 在头里,你们俩可得抓点儿紧,要我说,最好明 年这时候,你们一人抱一个回来才好,那时候大 宝也成了亲,保不齐他媳妇儿也能怀上了,那时 候咱家过年可得多热闹!”
桃花咯咯的笑:“娘,瞧您说的,儿媳妇儿还 没进门儿呢,先惦记上孙子了。”
荷花娘拍拍手上的脏,掀开锅看了看,笑 道:“娘这岁数不盼孙子盼啥?我就盼着你们都 好。”
荷花和杏花对视了一眼,均是抿着嘴浅浅的笑 着,若有所思的垂了眸子。
正说着,屋里传来了小娃子的哭闹声,半天也 没止住,桃花听了不由得埋怨:“这春来,我走 开一会儿都不行。”
荷花娘道:“带孩子男人自是不在行,许是饿 了该喂奶了,你赶紧去抱抱。”
桃花擦了手回屋去带孩子,荷花娘又对荷花和 杏花道:“你俩也回屋歇着去,老也没家来,陪 你爹说说话,这儿弄得差不多了,我自个儿就 行。”
荷花和杏花定要帮忙,荷花娘又轰了两回,最 后荷花只让杏花进屋去帮桃花看孩子,自己留下 打下手,说是小孩子最累精神,怕桃花一个人忙 不过来,扰了爷们儿们说话。杏花看大姐这样子似是有话要私下跟 娘说,便就应了回屋去。
荷花眼望着送走了杏花,转对她娘道:“娘, 我听爹说您近来身子不好?又犯了咳病了?怎么 没告诉我?”
荷花娘道:“哪儿有那么严重,天冷着凉罢 了,咱家还有原周夫子给的药,我喝了两副就没 事儿了。”
荷花不放心的道:“若这样敢情好,您有病可 千万别瞒着,早说出来咱们早治,也免得积成大 病了。像四奶奶那样一拖这么久,亏得周夫子识 得好大夫能治,否则她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 家可不就跟塌了似的?咱家里也是,虽说我爹是 咱家的天,可里里外外的哪儿少得了您,您可别 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儿。”
荷花娘欣慰的笑道:“娘知道了,有你们孝 顺,我还想着多享几十年的福呢。还盼着给你们 带带孩子,小宝才多大点儿,我还得硬硬朗朗的 等着他娶媳妇儿,给我生大孙子呢!哪儿能让自 个儿轻易病了?真没事儿。”
荷花闻言才算是安了心,又想小宝现在还流着 鼻涕满村跑呢,想象着他挂着鼻涕娶媳妇儿的样 子,只觉滑稽的很,不由得笑了笑。
荷花娘又道:“你爹说那话哪儿是为我,分明 是他自己想你了。你别看他平日对你们横鼻子竖 脸的,到底是自己闺女儿子,咋能不放心里的? 这半年你回回家来都没往屋里看他,他这是气你 这个呢。”
荷花一愣,想了想,低着头没言语。
荷花娘接着道:“要说你们姐弟几个里,他最 疼的是大宝这没的说,再论下来就是你了。虽你 是个姑娘,可到底是他头一个孩子,人都说手心 手背都是肉,只这头一个娃子在爹娘心里头就是 不一样,那可是比别的孩子都费了心思拉扯 的……这些年你给家里干得这些活儿操的这些 心,还耽误了嫁人,娘心里明镜儿似地,你爹他 也不是个石头心,都知道亏着你呢……你爹他不 是不疼你,就是……咳……他这辈子都是这样儿, 对你好的时候让你跟吃了蜜似地,对你不好的时 候,直让人恨不得拿刀子捅了他……他就这么个 人,你别记恨他……”
“娘……”荷花打断了她娘的话,心里一酸,眼圈 儿泛红,低着头假作无事的道,“你说的这是啥 话,哪儿有当闺女的记恨爹的?再说什么亏不亏 的……要真论起来,爹娘生我出来,又养我这么 大,我亏着你们多少?再说了,我现在过得挺好 的,长生就是认生,当着你们不敢说话,在家跟 常人一样,也挺知道疼人的,我一点儿没觉得 亏……”
沉默了片刻,荷花娘抬手擦擦眼角儿, 道:“不说了,说这干啥,娘知道长生是个好孩 子,娘看得出……咳,娘是想说你爹来着,让你 往后常来家看看他。你爹那人你知道,雷劈在身 上也不弯腰的主儿,让他说句软话儿比还不如拿 刀子剌他肉呢,他要不是真想你了,今儿连这话 都说不出口。”
荷花低着头烧火,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往后我常来,我也不是不想在他跟前儿孝顺,我 是怕给他惹气,长生不太爱搭理人,时不时的冒 傻气,他就这性子,真不是故意不敬重您和我 爹,我怕我爹看着生气……”
荷花娘道:“咳,天底下哪儿有一上来就看姑 爷顺眼的老丈人。你看春来,那可是你爹自己选 的姑爷吧,头来咱家你爹看他不也是鼻子不是鼻 子眼不是眼的?现在不也坐一块儿有说有笑的? 老丈人一瞪眼就往后撤哪儿行,春来是嘴儿甜会 来事儿,可你爹喜欢吃啥,爱听啥,他一外人能 知道?还不是桃花告诉他的。顺着你爹的脾气 来,你爹是顺毛驴,时候长了,他也就顺脾气 了……”
荷花又往灶眼儿里扔了几块儿柴,像个跟娘撒 娇的小姑娘似地扁嘴道:“您以为我没教他啊, 我说了多少回了,不管用,回回到家就变哑巴, 说他不是傻子都没人信!”
荷花娘道:“这叫什么话,什么傻不傻的,人 老实不是毛病……不会说就干,长生那把子力气 我看咱村儿没一个男的赶得上,没事儿的时候过 来挑个水、担筐柴的啥的也不算什么,你爹也不 是混不讲理的,谁对他好能不知道吗?他是个要 脸面的,只要有人夸他有福气,有个给他卖力气 干活儿的姑爷,你看他乐不乐?!再不济天天在 他眼皮子地下干杵着,就算他骂,骂一次两次, 还能回回都骂?时候长了他自己也嫌累的慌,等 他习惯了长生的性子就好了,人啊,就怕个习 惯,到时候不是一家人也是一家人了,长生也 是,我就不信他叫不出一个‘爹’来。”
荷花瞪着眼听得一愣一愣的,呆了半晌,伸手 摸了摸她娘的肚子,啧啧道:“娘啊,闺女还不 知道,敢情您这肚子里藏了这老些学问……”
荷花娘噗嗤一笑,拍了荷花的手,叹道:“什 么学问,娘是过来人,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 你跟一个人过一辈子试试,他啥脾性你不摸得透 透的才怪……娘这辈子啊就撂在你爹手里了,好 的坏的都是他……有时候真让我恨得牙根儿痒 痒,可末了想想,甭管怎样,这半辈子都过来 了,要真没了他呀,得跟没了半条命似的……”
荷花听那娘的话音不对,眼眶儿里直闪,只怕 是又想起陈寡妇的事儿来了,赶紧一拍腿,玩笑 着道:“得!往后我也别叫您娘了,改叫您师傅 的了,有啥事儿都跟您请教来,保准没错儿!”
荷花娘露了笑脸,道:“你别只管贫嘴,正经 的早点儿给娘生个外孙抱抱,桃花离得远,一年 回不来几回,等大宝成了亲生了娃怕得再等二年 了,你早点儿和长生生个孩子,抱你爹跟前儿看 看,他必定欢喜,到时候外孙子一抱,再要找长 生的不是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荷花垂眸一笑,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众人一整日都在李家吃饭说话,晚上几个女儿 要在娘家住下,不过炕却没那么多。本来男女分 开挤一挤倒也能睡,只荷花知道完全不可能说服 长生去和她爹、大宝他们睡在一块儿,便与众人 说她和长生回去睡了,也给家里空空地方,免得 大伙儿都睡得不舒服。又想起她娘在灶房里跟她 说的那些话,下意识的看了她爹一眼,特意强调 道明儿一大早他们再过来,反正住的近,日日能 来。
只说荷花与长生回了家已经入夜,两人随便擦 了两把就钻了被窝儿。荷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想 她娘白日与她说的话,又想起桃花那招人爱的儿 子,心里不由得羡慕。她歪头看了看长生,怔怔 的想了一会儿,翻了身,把手钻进长生的被窝 儿,捅了他一下。
长生转过头望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笑了笑,没言语。
长生愣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便转回头去闭 了眼。
荷花又捅他,道:“别睡,你转过来,我给你 说话。”
长生睁开眼,翻过身望着她。
荷花掀开被子,钻进长生的被窝儿,道:“你 说……桃花的儿子好不好?”
“啊?”长生愣了愣,荷花知道他那脑子里大概 在认真的琢磨桃花是谁。她无奈地一撇嘴, 道,“小娃娃,我今天抱给你看的那个小娃娃好 不好?”
提到小娃娃,长生好像来了兴趣,应 道:“嗯……他好小啊……只有你胳膊那么长……鼻 子小,嘴巴小,手也小,脚也小,小也好小好小 啊……”说着伸出大拇指在自己鼻子前晃了晃, 道,“还没有我手指头大……”
荷花噗嗤笑了,又道:“好好带他,很快就长 成大小伙子了。”
长生点头道:“嗯!我知道,我以前也很小, 奶奶对我好,我就长这么高了,也长大了。”
荷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不住埋头抵在他胸 口咯咯的笑,又觉自己被相公调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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