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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主题: 西行战记――一个RO曾经非常经典的小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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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RO非常经典的小说之一,此小说并未写完,作者mintz_chen就驾鹤西游了。今天突然想转出来给大家看,就是想怀念下从前的RO,那段纯真的青葱岁月,另外也是为了挽救下这部小说,RO区的那个已经看不了了,所以转出来,希望喜欢RO的人珍藏它
该贴在 日 08:50:48 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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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序章)  龙斯莱尔的黑暗(一)  里兰-菲特现在的感觉非常糟糕。  事实上,自从他加入骑士团获得骑士封号、担任这西部边界的龙斯莱尔要塞防御长官至今已经有十年之久。在这十年间,纵使是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说孤身一人被十几名叫嚣的兽人战士包围时,他也未曾感到过像现在这种莫名的寒意。  跟随在菲特身后的十名剑士也有相同的感觉。  本来,在要塞的士兵中一直都有这样的传言:跟随菲特长官例行巡查是本要塞最轻松愉快的勤务。和那个被兽人做成烤肉的前任长官不同,菲特不是个徒具蛮力的武夫。虽然他的剑术之精湛甚至在普隆德拉城骑士团本部内都是有口皆碑的,但他似乎更喜欢靠脑子而不是长剑去解决问题。  刚调到要塞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如传统般率队清剿离边境最近的兽人小部落以便在部下中树立威信(之前几乎所有的要塞长官都会这么做),而是花了一个月时间从兽人俘虏那里学习了兽人们那简单的语言。然后,他开始试着了解西部边境大大小小几十个兽人部落之间的关系。兽人是嗜血的,但它们并非野兽。这是菲特一向秉持的观点。抱着这个想法,菲特启动了一项 王国从未有人做过的工作:和西方的兽人进行外交。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从小心翼翼地试探到介入部落间的纷争,菲特花费了六年时间使自己的要塞成为兽人世界中一个交流而非攻打或躲避的对象。现在,兽人中最靠近东部同时也是最强大的一个部落已经和龙斯莱尔要塞成为了盟友的关系。双方互不侵犯,在遭到其他小部落的攻击时相互帮助,甚至还有了定期的以物易物的交易。西方边境也因此在4年来没发生过一场乱子。而只要看到打着标志菲特长官身份的金色军旗的巡逻队,队员们往往就能得到兽人们赠送的兽皮、矿石和最受欢迎的烟叶了。  但是今天,等待着巡逻队的不是代表友谊的礼物,而是闪耀着不祥光芒的战斧。  十名剑士结成一个密集的半月阵型,将随队的驻在服事卡丽琳学士保护了起来,同时也成为站在队前的菲特长官有力的支持。  有力的?  菲特可不这么想。尤其是在面对数百名动机不明、但显然并不友善的兽人战士时。  在菲特的记忆中,除了部族间正式的战争,兽人很少会一次出动这么多全副武装的战士。而且最令菲特担心的是:面前这些兽人战士的状态似乎并不寻常。  通常,在面临战斗的时候,兽人们的情绪都是极端激昂的。咆哮和敲击兵器的声音几里外还能听到;而在平时,兽人们大多表情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是今天出现在菲特和他的士兵们面前的这些兽人却都带着一幅菲特从未见过的奇异表情。它们的嘴巴无意识地张着,发出一些带着口水的呼噜声。目光涣散,呼吸浊重,每一个都显得有些迷茫的样子。菲特注意到正对自己的兽人群前方有一张熟悉的脸。那是菲特认识好几年的一个年轻兽人。在一次与敌对部族的联合作战中,菲特及时的一剑挽救了当时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它,使它仅仅是失去了一只耳朵而非整个脑袋。从此这少年就把菲特当成神一般地崇拜。每次在菲特巡逻时都会跪在他面前,奉上它所能打到的最好的猎物。  但是今天,兽人少年不再对菲特投以尊敬的眼神。它只是目光呆滞地站着,微微摇晃着脑袋――还有手里的战斧。  “……大人,这是……”菲特身后的步兵长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情形太过诡异了。兽人和别的任何生物面对面时最多有三种反应:代表各种意义的简单咆哮、逃跑,或是狠狠的一斧。  默默对峙可不是兽人喜欢做的事情。  轻轻做了个“不要妄动”的手势,菲特慢慢走上一步:“达,扎尔特,苦拉梅斯?”  这句几乎所有兽人都能听懂的、代表友善来意的问候没有激起任何回应。兽人们依旧沉默。  “大人,也许我们该慢慢撤退了。”卡丽琳学士轻声建议着。  在边境要塞,驻在服事通常都是最受欢迎的人物。这些神的使者大多敬神敬业、善解人意(当然,只有平民出身的服事才会被派往边境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他们用祷告和法术治愈士兵们心灵和身体两方面的创伤,当然还代写家信。而卡丽琳学士作为驻在服事中唯一的女性,更是受到全体官兵的一致崇敬和关爱。不将她编入巡逻队是自她来到要塞后就自动出现的约定俗成的规矩。只是由于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晴朗得可爱,又加上是菲特亲自带队,卡丽琳学士才会一同出巡。没想到这唯一的一次出动却遇上这倒霉的事情。  “嗯。”轻轻回答了一声,菲特也觉得就这么退走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虽然这些兽人毫无疑问是踏入了约定好不该进入的王国边境,但仅靠12人的巡逻队,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正要下达退却的命令,菲特和士兵们突然发现,对面的兽人们开始有了动静。  一个。两个。渐渐地,所有的兽人都开始发出响亮的、但没有任何意义的号叫声。熟悉兽人语言的菲特也不知道那叫声代表着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即使是血战在即时兽人战士呼喝的战号,也不如现在的叫声那么狂热。  “保持阵型撤退。”菲特下令了。  照这个情形,再拖延下去很可能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兽人们以惊人的速度从两翼包抄,一下子就把这十几人的小队包围了起来。然后,兽人们继续着他们的号叫。  没有挥舞兵器,没有跳脚,没有任何兽人们通常在喊叫时会做的动作。  只有单纯的号叫。  菲特以下,所有的人都开始脸色发白。情形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士兵是不可能搞错包围的含义的。  半月阵自动转换为环形阵。菲特和卡丽琳被保护在中央。十把长剑无助地指向十几倍数量的战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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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序章)龙斯莱尔的黑暗(二)“大人……”卡丽琳学士的左手紧紧抓住了菲特长官的斗蓬。这名从来都是担任后方勤务的纤细女性是第一次身处白刃之间。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下,额头的刘海已经贴在了脑门上。  “……镇静。准备好你的法术。”菲特轻轻握了握对方冰冷的手,“我会想办法让你们突围的。”  不过菲特也知道,只有未经战阵的卡丽琳才会相信他的这句承诺。  果然,年轻的服事稍稍平静了一些,开始调整呼吸。  就像开始时一样突然,兽人的叫嚣在一瞬间停止了。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处在包围圈中的十二个人不约而同地颤栗了一下。  打破平静的是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缓缓而来。  剑士们彼此倾听着对方沉重的呼吸声。向外伸出的剑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脚步声如同敲击在脑海深处的重锤般,一下一下地摧毁着他们的意志。从声音可以判断,来者至少是拥有一副相当高大强壮的身材。  果然,在已经比一般人要高出一个头的兽人群背后,出现了一个更为高大的身影。长长的羽饰在他的头顶随脚步摇摆着。  兽人们开始像潮水般的分开――带着敬畏的表情。  转眼之间,一个高大的兽人站到了巡逻队众人的面前。华丽的羽饰和厚重的板甲使来者的身形显得更为高大。在板甲和羽饰没有覆盖到的地方,结实的绿色肌肉几乎要暴涨开来。来者没有负盾,一口看上去重得要命的血色战斧斜担在它的肩头。  正对它的三名剑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历战多年的他们本能地感到:站在这么一号人物的面前绝对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菲特也震慑于来者的威势,但远没有失去冷静。经验和技术给了他充足的信心。他注意到,和其他兽人不同,这个高大的战士表情沉着,目光炯炯。一点也没有其他家伙那种兼具迷醉和狂热的讨厌表情。  也许这是个可以沟通的人物?这么想着,菲特分开身前的两个剑士,走到高大的兽人三步开外的地方,用平静的语气重复了刚才的问话:“达,扎尔特,苦拉梅斯?”  听了菲特的问话,兽人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不过沉默了一会,他慢慢地、踞傲地开了口:“古达。卡封斯。”  听到这句回答,菲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句话通常会在身处战场的两个敌对部族的酋长之间听到。为了减少部族的伤亡,有时候兽人酋长们会采取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解决纷争:一对一的决斗。胜利者获得失败者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士兵、财富、领地、女人、生命。  这种决斗就被称作“古达。卡封斯。”  菲特之所以会对这个回答感到相当失望,到不是他对单打独斗没有信心。因为决斗的要求就代表着他十年以来辛苦经营的外交关系的彻底粉碎。  只有战争的双方才会发生这种决斗。  菲特不认识面前的这个挑战者,它不是东部部落的酋长。但从它的穿着和周围兽人战士们的表情来看,它的身份应该还在单一的部落酋长之上。菲特从来没有听说过兽人社会还有着比酋长更加高贵的存在。他悲观地意识到,如果这个家伙的身份甚至超越了部族的局限,那么龙斯莱尔的未来将会非常的不妙。  最坏情况下,它将面对西部森林全部47个兽人部落的挑战。  想到这里,菲特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要是这样,这次挑战到可以说是上天赐给菲特的一个机会。兽人们非常崇尚武勇,有时候也非常骄傲。但像今天这个家伙这样在敌我人数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形下提出决斗,菲特不得不承认它是骄傲的过了头了。  “苦拉!”在对方没有改变心意之前(其实这几乎不可能。提出挑战而又自行撤回挑战在兽人酋长来说就和自杀也没有两样。),菲特干脆地答应了对方。  兽人们开始咆哮。这是对鲜血的渴求。兽人几乎从不抓俘虏。  缓缓抬起双手,高大的兽人战士平息了身周兽人们的叫喊。然后它肩膀一沉,血色战斧呼啸着砸在了地上。  “扎克斯-库特-库拉拉。”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菲特耳边。  随着这句话,兽人们又展开了一阵激烈的欢呼。高大的战士再次挥手,兽人们安静了下来并迅速让出了一块空地。  “……库拉拉?”菲特有点迟疑地掂量着这个词。按照规矩,在决斗开始前,双方都会自报身份。待报完名字后,可怕的战斗就会立刻展开。菲特的迟疑是来源于他对兽人习俗的了解。兽人们的名字毫无例外地由两个单词组成,前一个是名字,后一个是姓。如果有什么身份的话,那身份就会跟在名字后面报出。由此可知对面的这个战士名叫扎克斯-库特。但在决斗前,兽人是不会报出名字以外的任何身份的阿……  忽然之间,一个隐约的印象在菲特脑海中闪过。很久以前访问东部部落时,部族中有个老人似乎给他讲过一些关于兽人中因为建立过无与伦比的功绩,而超越部族、被所有人公认为伟大英雄的人物的故事。那个英雄的专门称呼似乎就是……  一阵低沉的呼噜声打断了菲特的回忆。扎克斯带着一丝轻蔑的表情居高临下看着菲特。菲特立刻意识到,自己让对方等得太久了。  “这家伙邀请我做一对一的决斗。胜利的一方就可以自由处置对方的部下。”简单地向身后的人们解释了一下当前的情形,菲特回过身去报出了名字:“里兰-菲特!”  剑士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后退开去。要是展开混战,就凭这12个人的巡逻队,恐怕连三分钟也支撑不了。但是单挑的话……剑士们对菲特有着绝对的信心。  然后他们看到,一道红色的闪电向菲特当头劈下。  兽人的攻击通常都非常威猛。这是每个与它们交过手的战士都有的共识。不过相对于以精巧的技艺见长的骑士来说,那种攻击明显不够洗练。轮圆了臂膀一斧砸下,这就是兽人的战斗方法。  但是今天的这个家伙身上似乎都没有兽人们那笨拙的影子。这第一斧快的惊人,而且角度非常刁。  大吃一惊的菲特抬手格档,然后整个人就这么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  “!!”拼命地透过一口气来,菲特挣扎着抬起头来。  迎接他目光的是第二道红色闪电。  “真快的动作!”有了心理准备,菲特闪身撤到一边,让开了这恐怖的一击。与此同时他沉腰撤步,摆出了一个架势。  女武神的爱抚。  这是骑士们对反击这个技巧的发自内心的爱称。这个技艺可说是王国骑士团剑术高手们最引以为豪的东西。不论面对多么强悍的攻击,双手剑一挡一引,轻巧地卸开对方的力道,然后就是凝聚着骑士全副精神和力量的雷霆一击。这门技艺是对“刚”与“柔”这两个字的完美诠释,没有十几年的苦练根本无法做到那种地步。  而菲特正是这门技艺最高超的掌握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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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序章)龙斯莱尔的黑暗(三)不知道是从未听说过反击这种剑技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兽人扎克斯毫不迟疑地展开了它的攻击。第三斧呼啸着劈了下来。  金铁之声。  在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菲特的手腕以人眼几乎难以辨别的速度抖动了一下,扎克斯那落雷般的一斧便不知怎的改变了方向,重重地砍在菲特身边的地面上,土屑纷飞。与此同时,菲特跨步上前,顺着对方战斧的来势闪电般掠出一剑。  这是比看上去要有力得多的一剑。  扎克斯左面的肩甲在一声巨响中被击成了碎片。那么高壮的身躯也顶不住巨大的冲力猛地向后仰去。兽人战士踉踉跄跄地退后了三步,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肩,然后把惊愕的目光投向菲特。  菲特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就好像从未动过一般。  剑士群中响起了低低的赞叹声。威力那么巨大的一击也能够轻松化解,而且随即给敌人造成严重的伤害。这就是年轻剑士们梦寐以求的技艺。刚才,菲特的对手如果不是高大的兽人而是正常身材的人类,那对方的脑袋就已经不复存在了。看来是扎克斯的身高救了它一命。但下一次,毫无疑问下一次菲特的剑就会干净利落地切入兽人那绿色的身体。兴奋已经开始逐步地驱散恐惧――照这样下去,菲特长官的胜利将不会太远了。  但是有也两个人并没有如此乐观。  菲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菲特的剑术风格是十分凶悍的。通常在对敌时,菲特会在成功反击后立刻欺身上前,用惊人的速度连续攻击挨了一剑暂时失去平衡的对手,漂亮地结束战斗。但是今天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剑斧相交的那一瞬间,菲特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了。扎克斯的这一击之强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虽然是号称怎样的攻击都能反打,但人的力量毕竟也有其限度。而今天这个兽人的破坏力似乎就是在考验他菲特的极限。  菲特的眼角扫向手中的双手巨剑。这口经普隆德拉名匠反复精炼过的长剑虽非宝物,但也跟随他征战了十几年,从未有过半点伤损。可是刚才的两次重击却在剑身上造成了几条细微的裂痕。  更要命的是,菲特不知道和这几条裂痕相比,自己腕骨上的裂痕会不会更深一些。  另一个紧锁眉头的就是卡丽琳学士。身为服事,她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同伴受到的哪怕是再细小的伤害。而现在在她看来,这次反击虽然成功,但菲特实在是吃了不小的亏。反击扎克斯的重击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的。而菲特还有多少代价可以付出?  悔恨之情好像成群的蚂蚁咬啮着卡丽琳的神经:我居然如此大意!出外勤的时候竟没有随身携带兰魔晶!驻留边境的驻在服事在有外务的时候是一定会带上至少一块兰魔晶的。这样,不论遇到怎样的危险,服事至少都可以凭着传送法术,保证同行者和自己全身而退。但是从未出过外勤的她并没有养成这个习惯。  现在看来,这很可能会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兽人扎尔特盯着菲特看了一会,然后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它点点头,似乎是对菲特的伎俩给与某种赞赏,随后右手缓慢地举起了那柄赤红的斧头。  从气势上就可以感觉到,这将会是无可抵御的致命一击。菲特知道这一下恐怕是他没有办法反击的了。于是,他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如果旁观者在菲特起动身形时眨了一下眼睛,那他多半就会认为菲特是使用了瞬间移动的法术。由静到动只是短短的一瞬。双手剑以一种几乎带了残像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对手砍去。  当当当当的一连串爆豆般的巨响爆发在二人之间。下一瞬间,菲特和兽人各自退开了半步。  还没站定脚跟,菲特就感到一故恶寒自脊背升起。刚才的十六剑没有一剑带给他剑锋入肉的手感。而不知何时出现在扎克斯左手里的一把做工精巧的锤斧更加深了他的这股绝望。  攻击全部被接下。  “嗵!”的一声,兽人左手的兵器掉落在地,手臂也软软地垂了下来。连续承受了这么多下重击,看来它这条胳膊多半是保不住了。  可是它的左臂依然高举,犹如石雕。战斧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鲜红的光芒。  而且从身形就可以看出,它并没有像菲特那样受到了攻击反震的影响。  完了……菲特闭上了眼睛。  从希望的顶峰跌落至绝望的谷底只是霎那之间的事情。剑士们眼睁睁地看着菲特惨叫着倒地。巨斧从他的左肩直劈到右腰。  扎克斯默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对手。然后把血斧丢在地上,从头顶的羽饰中拔下了最长的那根羽毛,轻轻放置在菲特的尸身上。  这是兽人战士对战死的顽强敌人的最高敬意。  然后,严肃的表情迅速让位于嗜血的微笑。扎克斯转身面对它的族人:“图,卡不利斯!”  几百名兽人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叫。  巡逻队剩下的十一人没人听得懂兽人的语言,但他们现在也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剑士们将阵型收缩得更紧,准备着最后的抵抗。  卡丽琳的眼泪流了下来。但她的表情却变得坚毅起来。她做了一个决定。  服事并不是一定要兰墨晶才能够使用传送法术的。  “列位!准备进传送门!”  听到背后柔和但果断的女声,剑士们心中立刻升起了希望。对阿!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服事!甚至有的年轻剑士都开始有了一丝抱怨的想法:有法术就早些用嘛!不然菲特大人也不会……  但是步兵长却知道卡丽琳学士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呆在这边境要塞已经有十几年了,他对于并肩作战的服事们的法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兰魔晶并不像通常人们认为的那样是服事使用高级魔法的力量源泉。那神奇晶体的真正作用是抵消法术的魔力反震。而像传送法术这类强大的法术所带来的魔力反震通常都是致命的。  而他就是今天去邀请卡丽琳学士共同出巡的人。他知道女孩今天没有带着那装着晶石的小挂袋。  “卡丽琳学士!”步兵长回头叫了一声。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这个情形,卡丽琳的决定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服事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她那简短的咒文。  闪耀着圣洁光芒的圆形魔法阵在最年轻的剑士脚下渐渐成型。小伙子的表情还没有从惊讶转变为惊喜,他的身形就消失了。  “一个一个来!”步兵长大声叫到。  四周围上来的兽人们疑惑地停下了。传送魔法阵的光芒让它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扎克斯也迟疑起来。毕竟魔法对兽人来说是种未知而恐怖的东西。  这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当第四名剑士飞快地踏入魔法阵时,步兵长终于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卡丽琳学士一下子摊倒在地,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魔法反震严重地灼伤了她的身体。而且这种从内而外的伤害是无可医治的。  “学士!”一个剑士注意到了卡丽琳的状态,立刻要冲过去抱起她。  “快进门!”卡丽琳声嘶力竭地叫着。如果她进了传送门,魔法就会结束。  服事注定是要最后一个逃离战场的人。  扎克斯终于看出来了。对方在逃跑。  毫不犹豫地,高大的兽人下了命令:“白克雷!”  也就是投斧的意思。  数十柄战斧呼啸而去,还没有来得及进入魔法阵的五名剑士应声倒下。  然后,倒在地上的女子就暴露在兽人们的目光下。  “……结束了……”卡丽琳学士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身体里面那种烈火焚烧般的可怕痛楚现在也似乎减轻了不少。她隐隐约约地看到兽人们围了上来。  吃力地伸出右手,卡丽琳抓起身边步兵长尸体旁的长剑。只要她的生命还未结束,魔法阵就会再持续一阵子。  这很可能会导致几名兽人出现在龙斯莱尔要塞毫无防备的教堂正厅的严重后果。  “海特……对不起,姐姐没法再回来参加你的成年礼了……”女孩轻轻地说道。然后猛地挥剑切向自己的咽喉。  ――――――――――――――――――――――――――――――  823年3月1日,王国西部边界龙斯莱尔要塞防御长官里兰-菲特、驻在服事卡丽琳-佩恩以及随行十名剑士在例行巡逻时遭到兽人袭击。菲特、佩恩以及五名剑士身亡。  卢恩 米德加尔特王国的国事记上有这么一段记载。事情本身看上去并不十分特别。但这件事却是此后持续3年的、可怕的兽人之乱的导火索。事件本身也因此获得了一个特有的名称:  龙斯莱尔的黑暗。  序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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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一章)依斯鲁得的三叶草(一)“不~~~是~~~吧?!”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普隆德拉大教堂的礼拜厅内,将原本安静地栖息在门外树上的鸟群吓得四散奔逃。  礼拜厅内,站在上方讲坛后的本堂神父马勒西斯硕士脸色铁青,青筋爆起,仿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瞪视着下方座位中的某人。而坐在下面的十几名年轻的见习服事们也自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开始窃窃私语。  议论和怒视的焦点现在正如同木雕泥塑般僵硬地站立着,他就是刚才那声哀号的主人了。那是个浅灰色头发的年轻服事,身材瘦削、相貌清秀,看年龄大概在十八九岁的样子。不过现在这个年轻人瞳孔放大,浑身僵直,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一顶圆帽正从他的头顶滑落下来,可悲地掉在脚边。  深深吸了口气,马勒西斯硕士终于都找回了他几乎失去的理智:“海特-佩恩准学士,希望你能时刻保持着身为神职人员的自觉。纵使你对教会的决定再怎么不满,也无需如此失态啊……”  海特-佩恩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扑通一声跌坐回自己的位置。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站起身来,向前一步,弯腰接过了刚才就应该从马勒西斯硕士手中接下的任命书和介绍状。  “很好。那么我再重复一遍:见习服事海特-佩恩,鉴于你在为期一年的见习修炼中出色的表现,教会特此承认你有资格参加服事身份和学士资格的结业修行。现在,请持此介绍状到卫星城市依斯鲁得的剑士工会联络你结业修行的辅佐人,然后去裴扬城的当地教会接受结业修行任务。 在获得神圣的服事身份认定后,即回来本堂,随后持此任命书到龙斯莱尔要塞教堂报到。”  按照卢恩 米德加尔特王国国教教会的规定,所有的见习服侍想要成为正式的服事,领取他们那相对丰厚的学士津贴,都必须通过一个结业考试性质的修行。地点和内容都由教会直接指定。同时因为考虑到单身修行可能会发生的风险(王国境内并不是每一个地区的治安都像普隆德拉那样好的,更何况见习服事们一般来说是根本全无战斗力可言),王国会给每个结业修行的服事配属一名辅佐人,通常是由剑士公会借调来的剑士。  此时,底下的见习服事们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的是深表同情,也有的是幸灾乐祸。“龙斯莱尔要塞驻在服事”这种任命从来都是倒霉的代名词;而自从1年前的兽人之乱爆发以来,“倒霉”便升级成为“厄运”。虽然常驻在那里的两个王国骑士团军团都有自己精锐的随军牧师和服事,但由于防卫部队和他们并非一个系统,因此仍然有着自己驻在服事的需求。  而且,时不时的战斗减员更加大了这种需求。  没有理会身边同僚们的态度,海特-佩恩昏昏沉沉地走出了礼拜堂,回到住处去打点自己的行装。路过一棵小树时,他按耐不住狠狠踢了那无辜的树苗一脚。  “可恶!!难道佩恩一家命中注定全部要死在那个鬼地方么?!”  普隆德拉明媚的阳光下,年轻服事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站在大教堂侧面的一扇门前。海特-佩恩在出发往依斯鲁得之前,还有几个人要告别。  轻轻敲了几下门,海特倾听着门里急匆匆跑来的细碎脚步声。  “教会孤儿院!请问您――”,跑来应门的女孩在看清楚来者的脸之后一下子跳了起来:“哈哈!海特!”  “哦,尼丝。又长高了么。”海特笑着摸摸女孩的头,“14岁了吧现在?”  “嗯!上个月生日你都没回来帮我庆祝!”尼丝笑着抱怨道,一边回头向里面叫道:“嬷嬷!海特回来了!”  海特四下打量了一下离开1年的孤儿院。院子仍旧那么干净,菜地里的马铃薯看起来长的也很不错。  “没有老是给嬷嬷添麻烦吧?”  “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有帮忙做事呢!倒是他们几个……”尼丝说着指了指听到消息飞奔出来的几个男孩子,“整天就知道玩耍打架!男孩都靠不住!”  “呵呵。”  “……不过你例外。”  三个小鬼高声大叫着冲到海特面前,开始以他们的方式欢迎这个老朋友。尼丝皱着眉头退开一边,嘴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不过男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海特挂在腰上的木锤吸引住了,开始你争我夺起来。笑着骂了两句,海特听到了熟悉而苍老的声音:“欢迎回来,海特。”  抬起头来,海特看到吉娜嬷嬷正微笑着向他走来。一年不见,她又苍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我回来了!”海特张开双臂,和嬷嬷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噢!我的小马驹!现在已经长成高大的骏马了!”嬷嬷还是喜欢用那种讲故事的口气和海特说话,这让年轻服事觉得非常亲切。  “您还好么?”  “好的很!如果这几个小鬼有你当年那么乖,我就更好了!”说着顺手在某个冲的太近的小家伙屁股上拍了一下,“嗯。服事服真的很适合你!我一年前就这么说了。”  “呵呵。嬷嬷,我马上要成为正式的服事了。”  “哦。”吉娜嬷嬷这才注意到海特手里的包袱,“要去结业修行了阿。来道别的是吧?”  “嗯。”  “去哪里呢?”  “裴扬。”  嬷嬷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这是个什么地方,随即轻轻笑了起来,“嗯。那是个好地方啊。风景漂亮得让你不想回来!通过修行之后呢?你被分配在哪里?本堂?”  海特的脸色一瞬间有点阴沉:“不。是龙斯莱尔。”  吉娜嬷嬷一下子愣住了。随即一把抱住了海特:“奥丁在上!可怜的小马驹!”  即使是那几个无忧无虑的小鬼在听到隆斯莱尔这个名字时也马上安静了下来。尼丝轻轻地捂住了嘴巴。  对于教会孤儿院的人们来说,隆斯莱尔是个该诅咒的名字。一年前,它夺走了他们最珍爱的天使。  “想不到见习修炼第一名的成绩,也没能让我避开那个地方啊。”海特苦笑着说道,随即换了幅开心的表情,“不过没关系!嬷嬷你也常说,我是个天生的幸运儿,一定可以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对!对!你刚来时我就看出来了!”吉娜大声肯定这一点,“你绝对会没事的!我以我的救赎起誓!”  “呵呵。所以今天我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要明早才出发,这次是特地回来品尝嬷嬷的馅饼和土豆泥的。”说着伸手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纸包,塞在嬷嬷的衣袋里。  “这是什么?”  “去年一年的津贴。我想尽办法也没有把它们花光啊!只能带回来了……”  老人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奥丁在上!你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我的小马驹!”  “真是壮观……”站在依斯鲁得大桥上,海特-佩恩任凭海风将他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眺望着金黄色阳光照耀下的无尽之海。新鲜的海腥气撩拨着他的鼻孔,天空不时飞过几只聒噪的海鸥。远处,驶往艾尔贝塔的船队桅杆正缓缓消失在地平线下。  直到觉得有些冷了,海特才转身继续向前面的关防口走去。“可惜只是来会合一下辅佐人、然后就要辛苦赶路的。不然留在这里修行到也不错……”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见习服事开始一边走一边在包袱里翻找介绍状。  “您好!”清脆的问候声吓了海特一跳。他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低着头走到哨卡前了,只差一步,海特便会和面前的哨兵来个亲密的拥抱。  哨兵?  海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面前那个哨兵的剑士头盔下面有着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常年沐浴在海岛明媚阳光下的皮肤呈一种健康的浅棕色,眼睛的色泽则和边上的海水一样。头盔下,几缕红发不安分地随风飘舞着,更衬托出小巧的鼻子和清瘦的脸庞。  很意外地,海特发现自己在和一名女性剑士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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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一章)依斯鲁得的三叶草(二)清清嗓子,海特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沉着浑厚些:“你好。我是教会普隆德拉教堂本堂的见习服事海特-佩恩,来这里剑士公会联络结业修行的辅佐人的。”说着递上介绍状。  女剑士似乎一点也不为海特的男子汉气概(说他自以为的男子汉气概更准确些)所动似的,接过卷成桶状的介绍状,仔细确认了上面教会的蜡封。随后对岗哨另一边的剑士说了一声:“麻烦盯一下!我带他过去。”,一边将介绍状还给海特,用没啥味道的声音对海特说道:“请跟我走。”  “……”年轻服事默默接过介绍状收好,有些无趣地跟在女孩的身后。  和普隆德拉比起来,依斯鲁得算是个相当小的城市,但繁华的程度却并不输给那有名的王都。作为和艾尔贝塔齐名的东海岸港城,依斯鲁得每天都接纳着从南面和外海来的贸易船队,并不停地向普隆德拉输送大量的物资。走在街上,海特必须全神贯注地紧跟着那红发女孩才不至于迷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街道边上摆满了海鲜水产的小摊,当然还有各种船队运来的、千奇百怪的货物。  “……真是厉害……”,海特赞叹着。  “跟紧一点。”女剑士头也不回地叮嘱道,“前面那座房子就是剑士工会了。”  闻声抬头,海特发现一座高大的花岗岩建筑出现在他面前。看上去这座建筑并没有很长的历史,门口雕像和两边围墙都还保持着原本的颜色,毫无瑕疵。工会大门紧闭,门口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剑士在守卫。  和一名卫兵耳语了两句,女剑士打开了大门旁的一扇小小偏门;“来吧,海特-佩恩准学士,跟我去见会长。”  站在塔斯克-罗里恩会长面前,海特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如果说上天在创造每一个人的时候都赋予了他命中注定的身份,那这位罗里恩绝对天生就是要当剑士工会会长的。高大强壮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孔、孔武有力的四肢、精光四射的眼睛,还有那一部络腮胡子,怎么看都是个强悍的战士。  “大人。这位是教会王都本堂的海特-佩恩准学士,来联络结业修行的辅佐人的。”女剑士低头报告着。看来女孩对这位会长也是充满了敬畏,本来和海特讲话时候那股满不在乎的官腔现在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海特-佩恩是吧?”罗里恩会长笑着摸摸下巴。  “是……”。海特弯弯腰,小心地回答道。虽然身为教会神职人员的他是没必要对剑士工会的会长毕恭毕敬,但海特还是选择了谦恭的态度。  无论如何,礼多人不怪。  “呵呵,你是今年第一个来的见习服事呢。”罗里恩说着拆开介绍状上的蜡封看了起来,“嗯嗯,裴扬!好地方啊。记得那里的熊肉很不错……”  一瞬之间,海特联想到了传说中手持石斧、茹毛沥血的始源巨人。  考虑了一小会,会长点点头,看来是决定了什么事情。随后他朝向海特身边的女剑士:“萧克拉!就是你了。”  片刻的沉默。  “……大人,您说什么?”女剑士(海特现在知道她的名字叫做萧克拉)鼓足勇气打破沉寂。  “我任命你为见习服事海特-佩恩的结业修行辅佐人。你要全程陪同他前往裴扬进行修行并带他安全返回普隆德拉。随后带着盖有本堂印签的这张介绍状回来见我。”会长依旧笑嘻嘻的,轻松自在地将刚才的命令解释了一遍。  又是片刻的沉默。  然后海特就听到了凄惨程度丝毫不输给他的哀号。  “不~~是~~吧?!”  突然而来的爆雷差点把海特吓倒在地。罗里恩会长可不是马勒西斯硕士。对于部下不中用的表现,他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应对态度。  “萧克拉-凯森!重复我的命令!!”几乎能掀翻屋顶的怒吼从萧克拉身边席卷而过。  女孩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后迅速挺直身体:“担任见习服事海特-佩恩的结业修行辅佐人,全程陪同他前往裴扬进行修行并带他安全返回普隆德拉。随后带着盖有本堂印签的介绍状回来见您!”  “很好。”微笑迅速回到工会会长的脸上,“去收拾一下行装,在午饭后就上路吧。”  “……是,大人。”弯腰行礼的萧克拉缓缓退下。  重复了这一动作,海特转过身来。迎接他的是萧克拉两道恶狠狠的眼光。  “请跟我来……我带你去饭堂……”女孩咬牙切齿的声音。  海特开始觉得:这次结业修行将比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再次来到剑士工会大门口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换了一身剑士的轻便制服,萧克拉虎着脸跟在海特后面。年轻的服事觉得,和刚才钢盔铁甲的形象相比,还是现在的标准剑士服更适合她。齐膝的长裙,绣着代表女剑士身份的三叶蔷薇的披肩,还有用一条丝带扎起来的松松的马尾辫。海特重新确认了一遍:这个辅佐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虽然态度明显不是很友好。  等了一会,萧克拉有点不耐烦地开口了:“好了,海特-佩恩准学士。开始吧?”  海特一愣:“开始什么?”  “传送法术阿,去裴扬的。”  海特不禁举头望天。虽然是很丢脸,但似乎这个同伴的第一个要求自己就无法满足了。  “……是这样。在获得正式的服事身份之前呢,教会都不会配发给我们见习服事兰魔晶的……”  萧克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也、也就是说,裴扬阿……”  “怎么?”  “我们是要走着去的……”  萧克拉长叹一声,抬手捂住面孔。海特则是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嗯,很抱歉,要辛苦你了。”  “算了,终究也是我的任务……”发了一会呆,萧克拉终于还是认命地转过身来,向海特伸出右手:“正式认识一下吧。萧克拉-凯森,剑士工会的留守剑士。”  “萧克拉,你是本地人么?”  走在街上,海特努力想要改变萧克拉低落的情绪,因此不断地和她闲聊。  “是的。土生土长的依斯鲁得人。”说着往街道东方海岸线的方向一指,“我家就在那里。”  “哦。那些沿街店房啊……你家是生意人么?”  “不对。后面。”  海特往再后面看看,不禁肃然起敬:“很漂亮的小楼啊……”  “再后面啦。”  “啊?”海特极目远眺。“再后面”就是一片沙滩了,直到海边。那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座小小的木头窝棚……  “别怀疑,就是那些小窝棚了。我家世代都是这里的渔民。”  海特仪式之间不禁重新打量了萧克拉一眼。直到刚才为止,海特给她的定位都是――商贾人家的小家碧玉、或者是下级贵族的骄傲女儿――这样的身份。  海特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和她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呢。海特想。  “那么你呢海特准学士?你是哪里出身啊?”萧克拉的口气略微有点尖酸。她把海特听到答案后片刻投来的眼光当成是一种不屑的表现。  “我啊……”海特笑了笑,“我不是本地人。我家是祖居王国西部边境龙斯莱尔要塞附近的农民。”  “哦……”萧克拉敏感地住了口。和隆斯莱尔这个地方扯得上关系的事情通常都具有悲剧性质。  “对了,萧克拉。我发现你对现在这个任务很反感么。”沉默了一会,海特终于勇敢地选择了这个话题。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弄不好一路上都会不开心。  “……也不是什么反感了。”萧克拉摇摇头,“只是再有三天,就是依斯鲁得警备队挑选新队员的日子了。我很想加入这个警备队。”  “警备队?”  “嗯。诺,就是那些。”萧克拉用手指了指街角走来的三名披蓝色斗蓬的剑士。  “……成为警备队有什么好处呢?”海特还是没有搞明白。  “可以勒索商人、从街头混混们那里收取好处、收缴违禁交易的物品卖钱……很多油水的肥缺咯。”萧克拉平静地说,一边看着刚才那三个剑士接过一个商人恭恭敬敬递上来的钱袋。  “什么?”海特难以置信地望着女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萧克拉会说出这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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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一章)依斯鲁得的三叶草(三)“……你不会理解的。”萧克拉看到海特的眼神,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再不谈论这个话题。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依斯鲁得大桥的桥头。萧克拉刚才在岗哨的位置被另一名剑士所代替。看来会长已经做了安排。  “嗨,萧克拉!你的运气真是不错!”  “……少来了格利夫。小心我打掉你的下巴!”萧克拉没啥情绪地威胁着那个个子小小的年轻卫兵。  “真的是好运么。你不知道骑士团明天要来征召预备兵的消息么?”  “什么?”萧克拉一愣,“什么预备兵?”  “就是开赴隆斯莱尔的预备大队啊。上面说主要会由留守剑士中实力较好的人组成。我这两把刷子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你的剑术……恐怕多半会被挑去吧。”说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可怜的家伙们!这一去不知能不能有3成回来啊~~~”  “……大人……”半晌无语的萧克拉轻轻念着,把感激的目光投向城里。  “那个会长……”海特也颇有感慨。没想到粗豪的外表下还有这么一颗体贴之心。  猛地甩甩头发,萧克拉仿佛要抖落脑子里的什么念头一般。随后过身来,用她刚与海特见面时候那种明亮清脆的声音对年轻服事说:“好!那么我们就此上路了。今后还请你多指教!”  海特觉得这才是适合萧克拉的声音。和她披肩上绣着的红蔷薇相比,海特觉得她更像那种生命力顽强而且总能给别人带来欢乐的三叶草。  旅途中的第一晚就不是那么顺利。当夜幕低垂之时,海特和萧克拉发现他们身边除了树林外什么都没有。  众所周知,从普隆德拉地区到裴扬是没有什么好路可走的,而且还必须穿过苏克拉特沙漠。除了首都南部的官道走起来还算舒服外,接下来的旅途都会比较辛苦。现在,离开大道的两个年轻人就遇到了错过宿头的现实问题。  “嗯,要露宿了啊。”海特一边清除着树根旁的杂草,一边将枯树枝丢在一起。对于见习服事来说,风餐露宿并不算怎么一回事。这是他们见习修炼中的必修课。  但萧克拉就有些不习惯了。她从来没有在荒野中过夜的经历。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夜枭鸣叫,女孩有些担心地四下望望:“海特,在这里过夜没问题么?”  “啊,还好吧。”海特从包袱里摸出火石和细绒开始打火,“这里还是普隆德拉地界,没什么危险的魔物的。也许进了沙漠就要开始留个人守夜了……恩,萧克拉,你带了毯子来吧?”  萧克拉拍了拍身边的包袱:“嗯。有的。食物方面……”  “我带了面包干和肉脯。现在水还不紧张,不过明天进入苏克拉特沙漠前一定要储足就是了。在到达普克斯桥之前有两天要在沙漠里呢。”  “……你走过裴扬?”  “呵呵,没有啊。我是从本堂里的学士们那问来的,还要了地图。”火已经生起来了,海特开始打理他那简单的床铺。  望着年轻服事忙忙碌碌的身影,萧克拉不知不觉地安下心来。初次露宿的紧张感完全被这个老练的旅伴打消掉了。萧克拉觉得海特和她以前见过的服事们有着很大的不同。能够分配到依斯鲁得这个繁华港都的神职人员大多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背景。他们平日游手好闲却又贪得无厌,他们臃肿的身体和笨拙的动作经常都成为年轻剑士们巡夜时刻薄笑话的主题。可这个海特明显不是那类人,在女孩看来,他虽然和所有服事一样比较柔弱(以剑士的眼光来看,用“柔弱”形容身材纤瘦的海特似乎并不过分),但却能干而富正义感。  “应该是个可以信赖的家伙吧……”萧克拉想。  用完简单的晚餐后,萧克拉蜷缩在毯子下,看着海特从包袱里面掏出一个小灯笼点好插在地上,又摸出一个本子和一根碳条,开始就着烛光写起东西来。  这家伙的包袱简直像个百宝箱!萧克拉心想。过了一会,看海特还是不停地写着,女孩有些好奇地探过身去。  “……你在干什么?”  “记日记啊。进入教会后养成的习惯。”  萧克拉点点头,有些羡慕地缩回被窝里面:“能读会写真好。”  海特停止了书写,抬头看着萧克拉:“要不要我教你写字?”  “……不用了。”虽然很快地回绝,但是萧克拉的语气和表情都轻易地推翻了她自己说的话。  “没关系,不难的啊。而且我正好都很无聊,你就帮我个忙,让我解解闷吧……”。海特笑着说。他很明白像萧克拉这种人心中的自尊。别人的施舍在她看来无异于一种侮辱――不论对方的本意是否如此。  自己以前不也是这样么?  “……真的不麻烦?”  “我是服事啊!说谎话会被托尔的雷劈的。”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火光下,两个年轻的身影坐在一起,轻轻地交谈、书写着。  “能和他(她)一起旅行真是件好事啊。”同样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两人的脑海里。  真正的危机发生在他们进入苏克拉特沙漠的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已经来到了沙漠的东边,还有大约半里地就会走到那条把沙漠和森林分割开来的普克斯河了。海特正边走边欣赏远处日落的美景,却冷不防被萧克拉一把拉住。  “……怎么了?”  “你看前面。”  顺着萧克拉的手指,海特只看到沙漠边缘的普克斯桥的影子和对岸黑压压的森林。这条桥是连接苏克拉特沙漠和裴扬森林的要道之一,很多走陆路的商队都会从此经过。  因此,也有很多强盗出没此间。  “……有什么?”海特的眼神并不是太好,在黄昏时分的微光下一时还看不清远处的情景。  “三个人影在桥头附近啊。我看像是强盗来的。”萧克拉随手把包袱扔在了脚边。  这时候,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个人微微散开,快步向二人包抄过来。  海特这时候也看到了来者。虽然还分辨不出他们的身份,但仅仅是接近的方式看上去就不那么友善的样子。年轻服事吸一口气,伸手去摘腰上的木锤。  “省省吧你!”右手还没摸到锤子,就硬被萧克拉塞了一面小盾牌在手中,“有我在啊!好好为我掠阵吧!”  一面说,萧克拉一面麻利地解开手套和绑腿的带子。  “……你干什么?”注意到女孩的动作,海特不解地问道。然后他就得到了答案:手套和绑腿发出“通!通!”的沉闷响声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小片灰尘。看来里面是装了颇有分量的铅块。萧克拉则是很享受似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哇!真是舒服啊!”  “……你一直都、都戴着这个?”  “……不然你以为剑士的武功从何而来?靠吃饭么?”轻描淡写地回应着,萧克拉伸手拔出了腰际的刺剑。  盗贼们现在才注意到两个目标的衣着。他们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一名剑士和一名服事打交道。  “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名盗贼心里都这么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服事和一个年轻女孩的剑士……也许这是一顿比想象中还要丰盛的大餐呢。”  “来者报上你们的身份和意图!”萧克拉在对方继续靠近过来的时候喝道,“我们是――”  “闭嘴吧小猫!”位居中间的高个子强盗轻佻地挥起长矛,挑逗般刺向萧克拉的面门,想将女孩逼退一步。  他都没能获得后悔的机会。  女剑士微微一闪,躲过对方马马虎虎的一击,同时长剑如毒蛇吐信般轻快地伸缩了一下。  高个子强盗倒地。他死也没弄清楚自己到底失误在哪里。  余下的二人愣了一下,随即怒吼着扑了上来。一柄长剑一柄战斧向萧克拉招呼了过去。  挑拨格挡,趋避进退。交手片刻,萧克拉就安心了。对方根本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绝对不会是苦练了八年剑术的自己的对手。于是女孩就开始凭借她的速度和灵敏大胆反攻起来。  退开3步,海特目瞪口呆地望着发生在面前的战斗。萧克拉的战斗力比表面看上去要强的太多了。虽然不懂剑术,但海特也能看出,女孩是一名靠敏捷的身手克敌制胜的剑士。  “可恶啊!”眼看着二对一还渐处下风,两个强盗都开始焦躁起来。不过他们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贼,其中用斧头的那个迅速判断了形势,猛地向旁边一闪,随即狠狠一斧劈向正在观战的海特。  “啊?!”萧克拉大惊失色。随手架开对手的一剑,她半侧过身体,正好看到海特举盾一挡,被对方的重击震了个趔趄。  “……他都不会用盾牌啊!”萧克拉马上弹身后跃,顺势一剑刺向使斧强盗的腰肋。  这正是那盗贼要造成的局面。他用剑的同伴心领神会地展开猛攻,希望在萧克拉分神的刹那解决掉她。  很好的策略。只是他们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女孩的速度。  攻击海特的盗贼张大眼睛看着透身而入的刺剑。他原本以为萧克拉没有那么轻易就能赶过来的。  濒死的强盗丢下了斧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刺进要害的剑。而他的同伴则不失时机地挥剑砍向萧克拉。  万般无奈,女孩只有弃剑。但是仍然慢了一步。后退的同时她跪了下来,血迹从裙子上慢慢扩展开来。她的右腿挨了一下。  “该死!”萧克拉咬着牙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正好架开对手的当头一劈。随即大喝一声,自下而上猛地一拳击中了盗贼的下巴。  啊?!  直到落地后趁势一刀结果了倒地的最后一个对手萧克拉才意识到,刚才的鱼跃一击有多么不可思议。自己的右腿明明中剑了啊。她急忙低头察看。  血迹依旧。  但只有血迹依旧而已。伤口已经不见了。  女孩猛地回头,看到海特右手伸得笔直,喘息着望向自己。治疗术的光芒正从他手掌上缓缓熄灭。  “……不用这样惊讶吧?这是服事的本分啊。”海特说道。  这就是萧克拉-凯森和海特-佩恩的首度合作。  第一章 完  ps:RO改版了……对这次改版的第一印象是:作者60级的小骑士在古城一日游的第一站就倒在某只裘卡的面前,留下了一连串反击MISS……  本来就很菜的角色现在变得更菜了,不过这应该不会影响到这个故事的继续。作者会继续在午休中努力(偶的午休啊~~),也请各位继续不吝惜自己的批评和表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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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二章)裴扬的雏鹰(一)每天上传6000字  ----------------  裴扬森林。  在地图上,这只不过是用许多交叉标志标示着的一片区域。  在文书上,这也不过是两个并不很醒目的单词。  但是现在,展现在海特和萧克拉面前的名叫裴扬森林的这片无尽绿海,让两个年轻人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和这里比起来,王都南部的那些树林基本上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近处那些相对低矮的灌木已经有半人多高,还有无数的蒿草和蔓藤杂处其间。向远处望望,被树木覆盖的丘陵和山脉间漂浮着阵阵雾气,把早晨的阳光一点不漏地拦截了下来。  如果不是脚边有一块刻着“往裴扬城”字样的木牌把一条并不宽敞的小路展现在二人面前,他们多半会打退堂鼓。  很难想象当年第一批卢恩 米德加尔特王国的探险者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入这片森林的。  “……走吧?”愣了好一会,还是萧克拉先回过神来。  海特点点头,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身上的装备(自从上次遇到强盗后,萧克拉那面小圆盾便改由海特来背了):“走。听说一路上都会有路牌引路的,不、不用担心。”  “……谁担心了?”  大半天过去了。习惯了森林中昏暗的光线后,原本提心吊胆的旅程就开始变得轻松愉快起来。脚下的小路虽然时断时续一付很不可靠的样子,但却一次也没有真正背叛过两个年轻的旅行者。而每隔一段固定的距离就会很守信用地出现的路牌也让海特和萧克拉开始宽心地享受漫步在裴扬森林中的乐趣。  森林中的生物多到让人眼花,但都很安分守己地忙碌自己的事情:波利是最常见的,这种几乎在普隆德拉近郊绝种的无害生物在裴扬森林中大量生存着,自得其乐地东弹西跳;偶尔会有一条青蛇被从草丛中吓得飞逃而去;兔子们胆大妄为地在二人身边吃草,对外来者完全视而不见;唯一让海特和萧克拉紧张了一下的就是一只树精。这个看上去象是一个树根的家伙突然冲到二人面前的路上,摇摇晃晃地摆开架势。二人一妖静静地了对峙片刻,树精就像出现时候一样,全无征兆地飞跑着消失在道路另一边的丛林中。  虽然看上去有些吓人,但事实上裴扬森林是很友善的。两个人都开始有这种感觉。  “很难想象这里面会住着整整一个城市的人。”海特轻轻赶开一只挡路的波利,“几乎没有人类生活的气息啊。”  “渔民不会妨碍大海,山民不会妨碍森林――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如果不是王国进驻此地,连这些牌子都不会出现呢。”  “嗯。”海特点点头,“我感觉光线变暗了,是下午了吧?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啊?”  他的问题立刻得到了回答。  答案是一支箭,啪的一声钉在服事身边的树干上。  萧克拉飞快地踏前一步挡在海特身前,拔出剑来:“什么人?!”  从前面高处的某个地方传来了冷冷的女声:“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腔调古怪的王国通用语――但是音色很好听。两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种想法。  “我是王国教会派遣来裴扬进行结业修行的见习服事海特-佩恩;这位是我的修行辅佐人依斯鲁得剑士工会剑士萧克拉-凯森。”海特一边自报身份一边挥去斗蓬,亮出自己的一身服事打扮,“请问是裴扬的哨兵么?”  对方安静了一阵子,然后前方树顶上开始传来一阵西西索索的声音,两个身影从树上攀爬而下。  “对不起,失礼了。”站在二人身前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穿一身利索的麻布短衣的女孩子,乌发青樱记迥啃悖粢煌吠醵己苌倏吹降闹卸谭⑹剑蟾胖挥惺濉⒘甑难樱桓谒竺娴氖且桓龊退炅湎喾碌哪泻行┙浔傅赝哦恕A礁鋈耸掷锒继嶙乓徽哦坦  “我们是裴扬弓箭手协会派驻的哨兵。由于近期形势特殊,所以警戒略微严格了些,抱歉。”女孩子用一幅和她年龄不太相称的沉稳声音解释道,“欢迎你们来到裴扬。”  这就是裴扬森林的守护者、以箭术精湛闻名的裴扬弓箭手?萧克拉和海特对视片刻。居然只是小孩子?  约略领悟到面前二人眼神的含义,女孩微微皱起了眉头:“裴扬之民不论男女老幼,都有修习弓箭之术。如有必要,老人孩子都可以成为优秀的战士。”  “……哦,那你的箭术一定也很好咯?”不知为什么,看到这陶瓷娃娃般的小女孩摆出一本正经的面孔装大人,萧克拉就是想要开开她的玩笑。  “我可以在月夜下射中飞行的蜂鸟!”女孩高声宣布道,随即声音放低了一些:“……五次里面有二次;这已经很厉害了,内行人都知道……”  后面的男孩悄悄踢了踢女孩的脚跟,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哨兵的身份。  “嗯!”女孩清了清嗓子,“好了,无论如何,二位请跟我们来。我们带你们到城里的教堂。”说着嘬起嘴唇吹了声鸟叫般的口哨。  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两声回音。  直到此时萧克拉和海特才意识到,盯着他们的哨兵不止面前的二人。看来虽然年轻,但这些裴扬的弓箭手们丝毫都没有懈怠自己的职责。  收起了轻视之心,萧克拉认真地对面前的女孩子哨兵点头致意:“有劳你们了。”  和普隆德拉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从进入裴扬城大门时起,海特和萧克拉就没有看到过一幢石头房子。所有的建筑都是完全木结构的,二层以上靠梯子连通。城里面也有许多树木,使这个聚居地保持着一股自然的气息。  海特试着在脑海中描绘一座完全由木头搭建而成的教堂……然后他放弃了。见惯了王都本堂那雄伟的建筑,海特很难把这种阁楼般的房子和教堂联系起来。  萧克拉也在东张西望。她发现这座裴扬城非常的安静。除了耳边偶尔传来的风吹树叶和啾啾鸟鸣外,她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只有他们一行四人默默地行进着。  “……好安静啊。”萧克拉说道,不自觉地将音量保持的很低,仿佛怕打破这种沉静似的。  “傍晚时分会热闹起来的。那是猎人们和卫兵们回家的时间。”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回答道。  在经过了好一阵子的左拐右绕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二层的木头楼房前。看上去这幢房子和一路上别的民居也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门框上钉着一块教会的标志。  “……这就是教会驻裴扬的教堂?”海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座“木屋”。  “没错。”敞开的门里面传来苍老的回答声。伴随着手杖在木头地板上敲击的声音,一个硕士打扮的枯瘦老人出现在四人面前,“我是裴扬本堂牧师的格罗佩尔硕士,你们哪一位是来修行的见习服事?”  愣了一下,海特上前一步行下礼去:“准学士海特-佩恩,在一年见习期满后,受王都本堂之命前来领受结业修行任务。”说着恭恭敬敬地递上介绍状。  老头抖抖索索地摸出一付眼镜戴好,盯着介绍状看了好一阵子,“嗯……海特-佩恩,年龄是十九岁……定性是治愈专精……,很好,很好。”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四个年轻人吓了一跳,同时上去照顾。  “嗯……没关系,没关系。人老了阿……”缓过一口气来,格罗佩尔硕士在海特的搀扶下慢慢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  “硕士大人,这里……怎么好像没有什么人阿?”海特问道。的确,到目前为止,这个教会驻裴扬教堂里面一个服事也没有出现过。  “……恩,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老硕士慢条斯理地回答。  “啊?!”海特愕然。萧克拉也难以置信地望着老人。边上的两个年轻弓箭手则点头为老人作证:“没错。这里很久以来就只有硕士一个人。”  “呵呵……裴扬本地人几乎都不信教,从外面迁移进来的业者和移民也毕竟是少数,偶尔来祷告一下,只有生老病死才会用到我出场。所以一个人尽也够了。”老硕士解释道。  “这、这样啊。”海特愣愣地答道。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一个驻地区的高级教会居然会只有这么一个老得不像话的硕士。王都附近随便一个村庄的教堂也不至于是这付光景。  看着年轻服事有些失落的表情,格罗佩尔硕士笑了:“小伙子。虽然这个教堂是寒酸了一点,但是裴扬教会的结业修行可说是整个王国中最为严格的了。不但是你,还有你的辅佐人,你们两个若不好好用些心的话,恐怕是没有办法通过这次修行呢。”  海特心中一凛。早在本堂时他就听说,裴扬的结业修行之难在各地教会中是位居首位的。但具体问起修行的内容,却没有哪个学士肯告诉他。要么是不知道,知道的则用一种神秘的口气对他说:“去了就晓得了。”  “……那么,就请硕士您告诉我结业修行的内容吧。”  “呵呵,不急,不急。怎么也要明天了。”老硕士笑着说。  “嗯……请问,这修行还用得着我?”萧克拉问道。她可没有听谁说过服事的结业修行还要辅佐人参加的。  “嗯。很用得着你呢。”格罗佩尔硕士摸摸胡子,“你们两个,听说过裴扬密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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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二章)裴扬的雏鹰(二)下一章迟一小时更新  ------------  “裴扬密洞?”萧克拉和海特不明所以地望着老人。边上的女孩弓箭手就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嗯,本地的一个山洞。去年有一对来修行的服事和剑士可是哭着逃出来的哦。”  “……”海特看了她一眼,随即把探询的目光投向格罗佩尔硕士。  “阿岑!不要吓唬别人。”老牧师轻轻呵斥了女孩一句,随即转向海特:“小伙子,裴扬密洞是不是个可怕的地方,你很快就会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判断。但今天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了。现在天色还早,你们不妨就近转转。晚钟时分回来这里用餐就好了。”  “是。”海特应道,随即想起了什么,“硕士大人……您一个人三餐怎么解决啊?更何况再加上我们,要不要我――”  微笑着点点头,老人对海特挥挥手:“没有关系。我的饮食起居自有人照料。你很细心,我多谢你的关心。去吧……”  这时候边上的女孩子插了进来:“硕士,不如由我陪他们四处转转吧?外人在城里也有可能会迷路哦?”  至今一直都没有开口的男孩终于忍不住出声了:“阿岑姐……哨位任务……”  女孩狠狠一眼瞪了回去:“你跟队长说,硕士大人请我陪陪他们的!”  老硕士苦笑了一声:“……又再盗用我的名义偷懒……”  “拜托啦格罗佩尔爷爷!回头我采刚冒尖的鲜嫩竹笋烧汤给您吃!”随即对站在一旁观望的海特和萧克拉说道:“走!我带你们看看本地的风景去。”  “……你叫阿层?”走在路上,萧克拉笑嘻嘻地问前面脚步轻快的女孩子。  “是阿岑哪!”  “呵呵,阿……岑。”裴扬语中的这个字由通用语来说的确不容易发音,但其实萧克拉也纯粹是开开她的玩笑而已,“阿岑,你全名叫什么?”  女孩半转过身体来:“就是阿岑了。我们这里女孩嫁人前没有姓的。”,然后转向跟在后面的海特:“海特学士,你听说过裴扬的结业修行很困难这回事情么?”  海特一愣:“听过。怎么?”  “不是吓唬你,真的是很难通过哦。对外人来说裴扬密洞是很危险的。不是本地的弓箭手的话,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阿~~”  萧克拉听出了一点苗头:“行了阿岑,别绕了。你想说什么?”  “呵呵。”阿岑不走了,斜身靠在一棵树上,“我13岁就跟随姐姐姐夫下过好几次密洞;去年一个通过修行的服事和我关系也很好哦。”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补充一句:“是女性服事来的!别想歪了!”  “……谁想歪了?”海特和萧克拉都觉得有点好笑,但也很好奇,“你究竟想怎么样?”  故作神秘地沉默片刻,阿岑自信地说道:“有我帮忙,你们就可以毫无问题地通过考试。”  谈话中断了一阵子。然后海特嘘了口气:“原来如此……心领了。”  “怎、怎么?你不想通过考试么?真的很难哦!”看到海特居然是这副腔调,女孩有点心虚了。  “……不是特别想通过……”海特摇摇头,“反正取得服事资格后也没什么好事……”  “你!”阿岑急了,她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你!你……你这样子还配作个教会的服事么?!”  “我不想被你评判配不配做服事……嗯,阿岑,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么?做得到的我帮你也就是了。”海特对气急败坏的女孩子说道。  阿岑尴尬地看着海特,最后还是红着脸开了口:“……好吧。是这样:你们见习服事通过修行后不是会发一块兰魔晶,自行开传送门回首都么?”  “是啊。”  “……我想请你们把我也带去……”  海特和萧克拉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我说阿岑,私自进入服事的传送法阵是犯法的啊!”  “……我也知道啊。可我想要离开这里么。但我又不敢一个人上路……”  萧克拉叹了口气:“你好端端地离开干什么?想去冒险么?”  “我才没那么幼稚!”女孩大声反驳:“我、我想去找我姐姐和姐夫。他们前段时间应征加入骑士团了。听说是去西面和兽人作战……我也想去!”  听到这个回答,海特走上一步,看着阿岑:“阿岑,你见过兽人么?”  “没有。”  “那你也就不会知道兽人有多么危险!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阿岑涨红了脸:“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去年我们有一百二十名弓箭手应征,但只有三十几人活着回来!现在姐姐姐夫他们也去了……我,我的箭术绝不逊色于姐姐半点!只不过我没满十六岁,他们不要我而已……姐姐姐夫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就干坐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不论帮得到多少,无法在他们身边帮忙的话,我睡觉也不会安心的!你明白我的心情么?!”  海特低下了头。怎么会不明白呢?一年前,自己的想法不也是如此么?而且这个想法现在变成了永远的遗憾……  萧克拉看着海特:“海特……你不会想答应她的要求吧?”  沉默了半晌,海特笑着抬起头来:“失误。技巧不熟练的失误而已。”  “……什么?”  “我原本想在你脚下开传送法阵的,精神一个不集中,误开在站在你一旁看热闹的阿岑脚下……就是这么回事了。”  张口结舌地看了海特半晌,女孩跪下了:“……这恩,一生不忘……”。  “别、别这样阿!”海特手忙脚乱地把阿岑扶起来,正好看到边上萧克拉的笑容,“……怎、怎么?”  “没什么。看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耍起把戏来也有一套么。误开……呵呵……”  “……别取笑我了……我很少干这类事情的……”  “好了。”阿岑抹抹眼角站了起来笑道,“这下子你就安心听我告诉你通过考试的秘诀吧。就算是为了我也好阿……”  三个人找了块石头坐下,阿岑开口了:“首先我要告诉你们,裴扬密洞是危险的。里面充满了吸血蝙蝠和会伤人的腐尸。”  吸血蝙蝠也还罢了,后面那样东西真是吓了两个外乡人一跳:“什、什么?!腐尸?!”  “对。不过不必担心,它们身体腐败,动作很慢,有我在,远远就能射倒它们。就算靠近,应该也不足以当萧克拉你的一击。”  “……少来了……什么一击……多吓人哪!”萧克拉抚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  “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还是在于海特你的表现。”  “……我?”  “对,这是你的修行阿!我们进去只是辅佐你,不让你受到伤害而已!真正的问题还是要你来解决,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海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是。那我要做什么?”  阿岑抓抓头:“先旨声明:你究竟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考题。硕士爷爷明天会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海特,你和辅佐人一起进去裴扬密洞吧。在里面呆到这个砂漏的沙子漏完然后出来,把你这段时间的感想说给我听。”  看着小丫头模仿老硕士的腔调,二人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时也思量着这个考试的真正意义。  “……什么意思阿?”嗨特最终还是问了阿岑。他没想通这个问题。  “意思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去年通过考试的那个服事的答案。”  “……什么答案?”  女孩清清嗓子:“作为神的仆人,服事的任务不仅仅是将神恩传播给活着的人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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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二章)裴扬的雏鹰(三)裴扬早晨那清新的空气足以使任何心情郁闷的人舒展开眉头,却仍然没能打消海特脸上凝重的表情。和昨天阿岑的预计完全相同,今天早上格罗佩尔硕士几乎是一个字不差地把要求和海特以及萧克拉说了一遍,然后请人把他们带到了裴扬秘洞门前。  在完成带路的任务后,那个担任向导的弓箭手马上敬畏地退下了,只剩下两个年轻人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前。  “……萧克拉,你能感觉到么?”沉默了一会,海特开口问道。  “感觉到什么?”萧克拉不明所以地问道。现在的萧克拉除了浑身轻快(因为刚刚脱下了身上的铅袋)和略微有点冷之外,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  “……也许只有神职人员才能感到吧……”海特的眉头扭得更紧了,“这个山洞散发出很厉害的邪气。”  “果然感觉敏锐啊。”百灵鸟般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阿岑。女孩今天绝对是有备而来:简单的衣服外套了一件轻巧的皮甲,头发在脑后结了个高高的辫子。手上依然是提了昨天那张短弓,背上则背了一个装满了黑羽箭的箭囊。另一个小一些的箭囊挂在腰间,里面箭矢的尾羽像雪一样白。  “……这是女弓箭手的标准打扮么?很漂亮呢。”萧克拉赞赏着女孩的装扮。她可没有感觉到什么“很厉害的邪气”,剑士是不会为了虚无飘渺的危险担无谓的心的。  “通常我只带黑羽箭的。为了今天,特地把姐姐藏了很久的银簇箭翻了出来。虽然只得30支,但也应该够用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海特面前:“海特学士,我昨天的估计没有错吧?”  “分毫不差……”海特点点头说,“但我现在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阿岑笑了:“其实也很简单的。咱们进去后,只要在洞口坐着等到沙漏漏完就好了。然后把昨天那个答案说给硕士爷爷听。你们觉得如何?”  萧克拉没说什么,只是确认了一下腰上的剑。海特就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格罗佩尔硕士虽然老了,但却不是老糊涂啊。你以为这种把戏能骗得了他么?”  阿岑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更加灿烂了:“开玩笑的。我只是想试探你们一下而已。呵呵,你们果然不是那种无聊的傻瓜。好,我们进去罢。”说着率先向洞内走去。  洞内的宽敞程度超出了海特和萧克拉的预料。不过阿岑马上就说明道:“这是外洞”。在深入洞口几十米后,海特点亮了手中的火把――阳光已经不能再庇佑他们了,而此时一个更小些的洞口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进入此门,便是凶险的裴扬秘洞了。二位,小心。”阿岑的声音出奇地严肃了起来。萧克拉点点头,慢慢抽出了她的刺剑。海特也握紧了手中的盾牌。阿岑轻轻放下弓,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摆在洞口,然后双手合十低头祷告起来。  待她弯腰把弓拾起来,萧克拉好奇地问道:“阿岑,你在干什么?”  阿岑轻轻回答道:“这秘洞中长眠着裴扬古时的先人和为了讨伐魔物而倒下的勇士。打搅他们之前,我们都会祈求他们在天之灵的原谅。”说完抽出一支箭扣上,走进洞去。海特和萧克拉对望了一眼,也缓缓跟了进去,同时将装着沙漏的袋子反过来挂在腰带上。  考试开始了。  阿岑打头,萧克拉居中,海特殿后。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没走多远,他们就遭遇到了第一波袭击:几只蝙蝠尖叫着飞扑过来。  阿岑滑开一步,同时飞快地拉满弓弦。然后空中就传来一声蝙蝠的惨叫。与此同时,另一只蝙蝠被萧克拉的剑一挥为二。第三只比它的两个同伴幸运一些,“沙”的一声擦过海特举起的盾牌,然后回旋了一下,逃走了。  “这些蝙蝠会爬在你身上咬出些小伤口,但不厉害。而且其实它们胆子也很小的。”阿岑解释道,“真正的危险不是来自它们。”  “……是吗?”海特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他可没有身边二人那么眼疾手快,刚才挡下那蝙蝠的攻击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还差点弄熄了火把。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洞穴深处传来的声音。  “来了!”阿岑做了个深呼吸,从腰间箭囊里抽出一支银簇箭扣好,死死盯住声音的来路。  “……什么来了?是腐尸么?”萧克拉的声音有点颤抖。“能动的腐烂尸体”对于萧克拉来说算是恶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如今却要正面对上,女孩不禁害怕起来。剑也有些发抖了。  海特的心跳也在加快。虽然很早就听首都本堂的学士们说什么“对付不死生物算是服事早晚会遇到的必修课”,但真的事到临头,还是不免心惊肉跳。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对付那些可怕的死者。……难道要用木锤敲么?海特心想。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接近了。那是一种一拖一拖的缓慢脚步声,伴随着偶然的低声呻吟。很快,第一具黑色的腐尸就出现在三人的视野边缘。  银箭飕的一声飞射而去,命中了腐尸的脑袋。这一箭的威力比看上去要大得多,那腐尸的脑袋像一个被石头打中的西瓜般一下子粉碎了。没头的尸体继续前进了几步,然后颓然倒下。  一拖一拖的脚步声继续传来,而且频率快了许多。一群腐尸咆哮着直冲过来。  阿岑的手飞快地挥动着,一支支箭毫不停顿地射向敌人。超高的射速,这就是裴扬弓箭手的本事。而且在这种几乎比一般射手快了一倍的高速射击下,准头却一点也没有丧失。腐尸接二连三地倒下。  在第九只腐尸倒下时,剩余的四个终于都冲到了三人身前。“萧克拉!”阿岑退开一边,同时大声叫道,“该你的了!”  女孩应声而出。所谓“恐惧”这种东西,只有在危险还没有真正降临的时候才最强大。对于训练有素的萧克拉来说,敌人一旦近身,不论是士兵或是腐尸,就马上转化成为一个“该如何打倒”的问题了。长剑斜飞而上,劈开了面前腐尸的上半身。女孩的身体顺势一个旋转,把剑带到了下一个敌人的头顶。  这时候,阿岑正从一个腐尸的身边努力逃开。说起来“在昏天黑地的乱战中生存”也算是裴扬弓箭手的拿手绝技。从小就在环境复杂的密林中狩猎和训练的他们有着其他地区的弓箭手所无法比拟的敏捷身手和冷静的判断力。只要能和对手拉开哪怕一步的距离,一个合格的裴扬弓箭手都有把握在敌人的兵器加身前射穿对手的咽喉。  但很可惜,16岁的阿岑毕竟还不是一个“合格的”裴扬弓箭手。  在一箭射入对方面门的同时,阿岑倒飞了出去。她被那腐尸狠狠地抓了一把。  现在,该是海特-佩恩上场的时候了。  女孩的身体还没有着地就已经沐浴在治愈术的光芒之中。阿岑落地后一个翻滚站了起来,抬手一箭射碎了最后一个正和萧克拉纠缠的腐尸的脑袋。  “干得好海特学士!”阿岑由衷地赞道。胸口的痛楚还没来得及扩散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阿岑看看胸前皮甲上三条深深的裂痕说,“你好厉害!这么重的伤一下子就……海特学士?”  萧克拉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海特的异样。年轻服事保持着右手伸直、左手结成手印搭在右腕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着。  “海特?怎么了?”  猛地摇摇头,海特似乎刚从梦里醒过来一般:“……啊,没什么。一下子感到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问道。  海特慢慢地摇摇头。他也不能确定刚才是怎么回事。在使用治愈术的那一瞬间,海特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魔法波动掠过自己的脑海。以前使用治愈法术时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感觉啊……  “……某种……共鸣……”下意识的声音溜出了服事的嘴巴。  “共……鸣?”阿岑听不懂了。单单这个词她就不认识。  萧克拉也有些茫然。这种几乎只在魔法领域出现的术语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不过女孩的脑子转得可快的很:“难道和硕士的问题有关?”  海特缓缓坐倒在地,回忆着刚才转瞬即逝的魔法波动。太快了,毫无准备的海特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细体察。但无论如何,一瞬间的波动还是在海特的心中留下了一种模糊的感觉。  那感觉上去……像是某种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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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二章)裴扬的雏鹰(四)默默地思考了一会,海特站了起来:“想是想不出了。不如再进去看看吧。”  “恐怕还是要从腐尸那里着手吧?”阿岑一边从打倒的敌人身上拔出银簇箭一边说,“洞穴深处还有许多。”  “……只要小心,并不是可怕的敌人。”萧克拉活动了一下手腕,顺便看了看沙漏,“时间还充裕的很了。”  “……真是有劳你们了。”望着这两个女孩,海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什么话!这是我的任务啊。”  “你不通过考试,谁来送我去首都啊!”  向里面走了一阵,三人又击倒了几具腐尸。熟悉了同这种动作缓慢、身体脆弱的敌人搏斗后,萧克拉和阿岑开始觉得游刃有余了。而拖后三步的海特则根本就一点也不用帮忙。  不过,刚才那种感觉再也没有出现。  “……难道是治愈术的关系?”海特的额头开始冒汗了。这么一直摸不着头脑也是件挺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  “不会吧?”难道还要我挨打啊~~” 阿岑咧了咧嘴。  “不至于吧?”萧克拉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腐尸的确是不太强,但力量却真的很大,被打一下绝不是闹着玩的,“海特,你不能凭空使用治愈法术么?”  “可以啊。”海特手一伸,萧克拉身上立刻闪起一阵柔和的光芒,“不过没用的。这和平时没有不同。”  “……你能不能对着那些腐尸用法术啊?”阿岑突然问道。  “……不行。”海特摇摇头,“治愈术是神恩的一种,以神职人员为媒介降临到凡人的身上。只有活着的生物才能领受这种恩典。没有生命的东西,我无法和它们起感应,也就无从施法――”说到这里,海特突然停住了,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萧克拉问道。  “……不对劲……”海特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我感到有危险。什么可怕的东西要过来了!和那些腐尸的程度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别吓人哪。”阿岑慌忙拔出一支箭扣好,“只要不从最里面的那个洞口下去,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强敌的。这一带就只有腐尸而已啊……”  “嘘!”萧克拉忽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听!”  当三个人同时摒住呼吸的时候,远处轻微的脚步声就清晰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和腐尸的声音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轻快矫健的脚步,正飞速地接近过来。  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什么东西?”阿岑眯起了眼睛望去,“很瘦的样子……”  “不管是什么,他的身手可不弱。”萧克拉握紧了武器,向前走了一步。修习剑术的人从脚步声就能分辨对手的实力。在萧克拉听起来,这个家伙实在是很厉害的样子。  随后,来者的身形迅速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具湛青色的骷髅。衣衫褴褛,手提双刀,正疾步而来。在它漆黑空洞的眼窝中,隐约闪烁着两点血红的光芒。  “……怪物!”阿岑手一松,银箭尖啸着飞了过去。但那骷髅随手一拨,阿岑的箭就被打飞了。  “――!!”弓箭手咬咬牙,以一种让人眼花的动作飞快地射起箭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回响在洞窟之中。骷髅双刀挥舞,密如连珠的箭矢立刻就四散而去了。与此同时,骷髅已经来到了三人身前四五步的地方。  “……不可能!”阿岑绝望地后退。她还从未经历过自己的连矢被对方打落的情形,“这个妖怪――!”  “啊!!”萧克拉怒吼着一剑刺去。看过对方的身手,萧克拉的冷汗流了下来。这具骷髅如果是个人,那他绝对算是个剑术好手了。现在,能否挡住它对萧克拉来说是个未知数――不过否定面的可能性似乎是更强一些。  骷髅左手刀挥起,隔开女剑士的攻击,右手马上一刀砍过去。萧克拉身子一侧,惊险地躲开,同时借着回旋之力一剑横挥。  骷髅也是一个灵巧的回旋,右手刀格挡,左手刀就结结实实地砍在了萧克拉的肩膀上。  “啊!!”萧克拉踉跄后退。如果不是贴身的链甲保护,一条胳膊恐怕要就此告别萧克拉的身体了。阿岑早已准备好的一箭立刻飞射出去,暂时阻止了骷髅的追击。海特也立即使用法术,将治愈之光洒在女剑士的身上。  又来了!  使用法术的一瞬间,海特再一次感到了方才那种魔法的波动。而且这一次比刚才要强烈得多。好像回应着自己的治愈术一般,那股不知名的悸动回荡在年轻服事的脑海中。  “谁?是谁?!”海特不自觉地说出了声。这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得就像一个实在的呼唤。  一种祈求的呼唤。  什么啊?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干什么?海特向着那虚空的祈求者问道。  这时候,萧克拉又是一声闷哼。骷髅架开了她的攻击,一刀柄砸在女孩的脸上,然后飞起膝盖,磕中了萧克拉的腹部。  女剑士呻吟着倒下了。实力相差实在太远了。  阿岑又放了一箭,阻止了骷髅赶尽杀绝的一刀,却把危险引向了自己。骷髅猛地回身,向弓箭手扑去。阿岑尖叫着逃了开去:“救命啊~~”  海特急忙伸出手臂。光芒闪过,萧克拉吃力地站了起来,攻向敌人。弓箭手也趁势躲到了剑士的身后。  再一次地,海特感到了那股力量。这一回,他终于有些吃的准了。  “……原来是你啊。”服事伸出手去,对准了正在向萧克拉猛攻的骷髅,“原来竟是你在呼唤我呢!”  此时,骷髅猛地一刀震飞了萧克拉的剑,右手刀呼啸着砍向女孩的头颈。  “――!”空门大开,萧克拉甚至都没办法躲闪了。女剑士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一阵疾风掠过,刀呼啸着飞过萧克拉的脖子,割断了她的一缕头发。  利刃加身的瞬间,纯白的光芒笼罩在骷髅的身上。它的右臂一下子灰飞烟灭。  “什么?!”阿岑惊讶地看着骷髅,不过手上却没有放松,连续两支箭飞向骷髅的额头。第一支被挡下,第二支就狠狠地钉入了对方的脑门。骷髅被那股冲力震得后退了一步。  海特毫不停顿地施法。现在他已经非常肯定了。那股祈求就来自那骷髅本身,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来自被束缚在骷髅形体内那早已死去的人的灵魂。  不知道为什么,海特非常确定这一点。在他脑海中的那股波动引导着海特的法术降临在本不可能降临的地方。  啪的一声,骷髅的左臂也粉碎了。同时它的头部又中了二箭,再次后退。  圣光接二连三地笼罩在骷髅残破的身体上。还有阿岑的箭。  摇晃了一下,失去双臂的骸骨猛地向服事冲去。但萧克拉的剑阻止了它。  终于,除了破碎的衣服和依旧锋利的双刀,骷髅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三个人几乎同时软倒在地。两个人是因为身体上的疲劳,一个人是因为精神上的。  海特喘息着躺倒在地。他从未尝试过这么频繁地使用治愈法术。但那股渴望的波动、那个乞求的灵魂使得海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那种被压抑千年的灵魂的渴望就好像在吸取海特治愈术的神力一般。  骷髅的身体虽然在战斗,但骷髅的灵魂却无时无刻不祈求着永恒的安眠。  “……原来如此……那个答案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服事汗湿的脸庞上微微绽开了欣慰的微笑。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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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战记(第三章)西行(一)当灰头土脸的海特等三人出现在格罗佩尔硕士面前的时候,老头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硕士震惊地看着萧克拉那被双刀砍的七零八落的披肩和外套,还有面孔上的淤青:“……奥丁在上,你们遇到了什么东西?这可不象是腐尸干的。”  女剑士铁青着脸把那两口弯刀递给格罗佩尔硕士:“一只青色的骷髅,非常厉害。说真的硕士大人,您应该预先警告我们有这种程度的魔物存在的。我觉得这个考试不仅仅是困难而已,那根本就是凶险!”  “……邪骸……”接过双刀的老人喃喃自语地念出了这个词。  “我从未听说过裴扬秘洞一层有这么可怕的东西!”阿岑也跟在边上叫道,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其实正揭示着某种犯规行为。  不过老人似乎也没有介意阿岑是否以不正当的方式参与了这次考试。他思量片刻,把视线投向一直沉默的海特:“怎么样海特-佩恩?你对此行有什么感想?”  “……作为神的仆人,服事的任务不仅仅是将神恩传播给活着的人们而已。”海特把去年的那个答案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天哪!”阿岑悄悄地捂住面孔,“这个笨蛋……”  萧克拉的脸色一瞬间也有点发白。  老硕士并未如二人预料中那样对这个答案的来源发生质疑。他只是看着年轻服事的眼睛。  良久,老人笑了:“很好。其实那两口刀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如果你没有领悟治愈术对亡灵的超度之力,你们三人加在一起也逃不过这两把刀的。”  萧克拉点点头。她对那个骷髅的实力是最清楚不过了。没有海特的法术,刚才发生的恐怕就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硕士,我想您也没预料到我们会遭遇到这个骷髅是吧?”  “确实。”老人承认,“我原本预计你们最多会遭遇腐尸的攻击。一个剑士和一个服事的组合应该不会畏惧这种程度的敌人――但你很可能会受伤。于是在治愈法术的使用中,服事多少都会有所感悟。”说着转向海特:“海特,你的裴扬之行其实是预定好了的。每一个被定性为治愈专精的见习服事都会被分配到裴扬来完成他们的结业修行。以此检验他们是否具有驱魔师的资质。”  “……驱魔师?”  “这是对神职人员中专门负责超度亡灵者的称呼。这种人不但法力精湛,对死灵的感觉更远比旁人为高。”说着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海特一眼:“以见习服事的身份打倒邪骸战士……小伙子,你应该为你的天资而自豪。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老人一边说把早就准备好的、盖有教会裴扬本堂印签的那张介绍状递给海特,“恭喜你海特-佩恩准学士。我以裴扬本堂牧师的身份认定你具备了正式的服事资格。从此以后,专心地做好服事的工作,成为神最忠诚的仆人吧。”  海特严肃地接过了介绍状,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行礼:“是。有劳您了……”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老硕士点点头,从腰间的挂袋中取出一颗兰魔晶放在海特手中:“高高兴兴地回去本堂吧,海特,替我问候马勒西斯硕士;还有那位萧克拉剑士,我代表教会感谢你在此次海特学士的结业修行中付出的劳力。诸神会保佑你的。”  “……不敢当。谢谢您的祝福。”萧克拉弯腰还礼。  提起了昨夜就准备好了的行李,海特和萧克拉向老硕士弯腰辞行。老人微笑着点头致意。  然后,微笑就冻结在了老人的脸上。这一次格罗佩尔硕士终于都没能保住他的茶杯。杯子凄惨地摔碎在地上,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传送结界在阿岑的脚下展开。  “……这……我……这是一个失误……对、对不起!”海特带着一付装扮得不太完美的无辜表情向老硕士解释了两句后,就逃命也似地跟在刚刚消失的萧克拉身后跑进了传送门。  “……这几个小鬼……”微笑很快就驱赶了老人脸上的愕然。毕竟如海特所说,硕士虽然年迈,却并不糊涂。他现在总算领悟到刚才进门后阿岑就拼命想隐藏在身后的那个小包袱的含义了,“愿奥丁保佑你们。”  白光一闪,三个年轻人出现在了普隆德拉教堂的正门前。  “啊……终于回来了!”海特长嘘了一口气,打量着王都教会本堂那熟悉的雄伟正门。  “……嗯,有点失去方向感呢。”萧克拉四处张望了一下。第一次搭乘服事的传送法术都会有这种暂时的方向感失调,“嗯,这里是……大教堂正门是吧,向西就是王都大道……”  阿岑一直无言。对于从小生长在宁静偏僻的裴扬、第一次来到这华丽王都的女孩来说,大教堂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小乡巴佬傻乎乎地望着那高大伟岸、遍布精美浮雕的建筑物,惊叹地张大了嘴巴。  “……喂!阿岑!”看到黑发女孩那幅呆掉了的表情,海特和萧克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王都普隆德拉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阿岑半晌才回过神来,“嗯,骑士团在哪里啊?”  海特摇摇头:“找骑士团没用的。骑士团本部不可能接待你这么一个平民百姓的。……我记得骑士团附近是有一个志愿兵的招募处。也许可以到那里打听一下……”  如同它那平凡的名字一样,志愿兵招募处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建筑,依附在骑士团本部高大的墙壁边上。门口树立着的布告牌上贴着一张已经开始破烂的征兵公告。  进了门,海特他们就看到一个下级军官打扮的人趴在写有“接待”字样的桌子上睡觉。房间里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先生?”海特小心翼翼地碰了那个军官的肩膀一下。  “啊?!”军官一下子坐了起来,露出了一张睡眼惺松、还留有雀斑痕迹的年轻面孔:“啊……您好,学士先生。您有什么事情?”  “我们想打听一下前段时间从裴扬招募来的裴扬弓箭手们的分配情况。”  年轻军官打量了面前的访客一阵子:一个剑士,一个服事,还有一个打扮古怪的女孩。  看不出是什么来头。  “就是半个月以前招募的那一百名弓箭手。”看军官一幅茫然的样子,阿岑小心地解释道。  “……嗯,是这样。”年轻军官决定了他的答案,“这里是专门针对民间志愿人员、招募龙斯莱尔要塞驻留士兵的征兵处,骑士团正规招募的兵员不在我们的负责之列。所以您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不知道,学士先生。”  “……难道一点信息也没有?他们是否配属到西部前线的两个骑士团军团之中呢?”萧克拉插进来问道。身为预备役军人,她对情况稍微清楚一点。  “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这一批是作为一个‘裴扬大队’直接派驻到要塞防卫部队中的……”,好脾气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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