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的一款电脑游戏,射手座女生长大漂亮吗站在城墙上射击,靠近了还可以倒下一桶燃烧的油,不知道叫什么来着

2.9K238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赞同 1.2K156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题记    这是一篇心血来潮时写的故事,比较长,还在继续更新。    既然是随手写的,所以结构和剧情斟酌上都还欠火候。希望大家指教。     值得说的是,从这个故事起,我开始脱离了以前一直遵循的严谨的AD&D设定,变成了野狐禅……    最后,这个帖子,送给我神奇的豆叶,是你让我的世界充满了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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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幕——    洁白的大理石厅里,无数淡绿色的轻纱从穹状的石顶上垂下来,随着夏末的微风柔柔地舞动着。雕像般的卫士,身着漆黑、描着金色长青藤状花纹的铠甲,双手紧紧握住胸前的银色巨斧,纹丝不动。大厅最深处的阴影里,安放着一个巨大的王座,猩红色的座毯从座位下一直铺延到了中央的喷泉前。现在,在喷泉的水池边,斜靠着一个身着粉红色长纱裙的少女,黑亮亮的长发一直垂到地上。她的怀里扶着一个饰满银花的水晶竖琴,随着她白得透明的手指的缓缓拨动,泉水般的音乐在空旷的大理石厅里流淌回荡,和着少女天籁般的歌声。  
王座里斜卧着一个金冠华服的清瘦的年青人,他几乎是躺在那里的,让人不禁担心下一刻他是不是就会从那个明显太大的华丽座椅中滑下来。穹顶的阴影把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反而衬托出他非同寻常的惨白的皮肤。在少女曼妙的歌声中,他用一只修长的手撑住戴着王冠的脑袋,似乎已经睡着了。  
“格林格尔草原上的夜空,  
钻石一样的繁星仿佛在移动。  
游牧的老人们都说,  
这是诸神在计算,  
世界的命运应该如何变更。  
可是那些才出生的小羊羔们啊,  
只关心下一次来的风雪寒潮……”    
大理石厅沉重的大门忽然“嘭”地一声被推开,两个鼻青脸肿的卫兵惨叫着摔了进来,手里的银色巨斧的长柄已经被折成了两半。一个身材昂藏的中年男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站在大理石厅的中央,顾盼之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手上还提着从卫士那里夺来的银色斧头。然而大厅里的诸人仿佛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王座里的青年仍旧躺在阴影里,喷泉边少女的歌声美丽得如同天鸟在婉转娇啼:  
“美丽的奥菲利雅,  
看着迷失的羔羊,  
悄悄地哭泣了。  
晶莹的泪珠,  
化作今晚三叶草上的第一滴露水。  
她指给我们看昨天的森林,  
已经被濛濛的雨水浸湿,  
融化成一片片梦幻翡翠般的绿色。”    
那个闯进来的高大男子两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向阴影中的青年厉声喝叱:“现在那些反叛军已经攻陷了兰格诺洛克要塞,半年之中,整个法瑞恩帝国已有大半化为了焦土!在这个时候,陛下,你……你怎么还能如此置身事外,在这里恣意享乐?!” 他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庭院里的鸟儿被惊得四下纷飞。可王座上的青年仿佛已经真的睡着了,对这个男人的咆哮声丝毫没有反应。粉衣少女的歌声仍然在继续,她在唱:   “哎呀,  我们都是妈妈的孩子,  
昨天还在因为糖果打闹,  
今天就要站在角斗的广场,  
寻找看到明天朝阳的办法。”    
高大男子霍地转过身来,指着那少女吼道:“就是你这个应该被诅咒的女人干的好事!今天,就让我添顿来送你上路!”说着,他低吼一声,手中的斧头银光闪动,卷起一阵狂风,向少女当头劈下。随着嚓的一声轻响,添顿自己的一颗头颅飞上了半空,脖颈里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喷射出来,星星点点地落在少女花瓣一样的脸庞上。  
王座里的年青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喷泉旁,手里提着一把狭长的宝剑,上面镶嵌着五色的宝石,流淌着添顿滚烫的鲜血。当添顿的头颅落在地上,无力地滚向屋角,魁梧的尸身轰然倒下的时候,年青人用苍白修长的手指抬起粉衣少女的珠玉般的下巴,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对她温柔地说:“伊斯塔莉儿,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你相信我吗?”少女的眼眸里仿佛有星辰在闪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  
  ——第一章 花海中的誓约——    诺亚琅,法瑞恩帝国的首都,别号翡翠之城,凝聚着整个人类文明三千年的骄傲。现在这块北方大陆上的宝石,却笼罩在一片绝望的阴云下。各种关于反抗军的流言蜚语在人群中飞也似地传播着。    郊外的萨拉曼卡神殿,是供奉大地之母、自然之神莎拉曼的地方。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来这里祈祷了,似乎那股颓丧的气氛连神殿这种神圣的地方都不可放过。圣女大祭司卢西娅,端坐在高大的神像下,呆呆地看着面前散放着的几片檞寄生和忍冬青的叶子,一动也不动。神像的影子里,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很久,卢西娅才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一次真是到了要履行最初契约的时候了吗?”    那个站在影子里的人用一种淡定的声音问道:“这么说来,莎拉曼还是给了你同样的预示咯。”    卢西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轻声说道:“莎拉曼告诉我,你下一个要找的人,就在西南方的荷茵镇。快点去吧,不要耽误了。”    站在影子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接着说道:“你终于还是告诉我了。看来和你这种宿命论者打交道,一份好耐心还真是必不可少的特质啊!”说完,他在影子里向卢西娅的背影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便凭空消失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荷茵镇的独角兽酒馆一向都是这个小镇里最热闹的休闲场所之一。即便是在现在这种兵荒马乱、朝不夕保的日子里,也有不少的人仍旧改不了在每天的劳作之后到这里来放松一下的习惯。无论怎么样,反抗军目前还只是在东南方势大,自从大半年前攻克了兰格诺洛克要塞以后,就一直在舒本恩溪谷地和皇家军队相持不下。要打到这里来,怎么还要有一段时间吧。    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左右,酒馆老板穆利尼正在懒洋洋地擦着油腻腻的吧台,厨房里飘出来烤鱼和烧熏肉的香味。穆利尼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多美好的一天,户外阳光充足,草坪盈绿,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大批的客人涌到这里,一直闹个通宵达旦了。眼下酒馆里没有别的客人,只有在贴满通缉反抗军间谍的告示的那面墙下,坐着一个魁梧的大汉。他看上去好像有半巨人的血统,肌肉纠结,毛发茂盛,棱角分明的脸上画着紫色的花纹。桌旁靠墙放着一把一人多高的巨型铁锤,锤头铮亮,锤柄闪光,竟然是全部用莫罕尔坚铁锻铸而成的。平底锅大小的手掌里,正握着一只大号的酒杯,里面盛满了最烈性的塔基力酒。    “啧,这个酒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穆利尼耸了耸肩膀,“今天一下午已经快喝完了我整整一桶塔基力了。”    突然,酒馆的弹簧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士兵鱼贯而入,领头的那个戴着队长的肩章和徽带,径直走到了吧台前。“老家伙!”高大的队长一把揪起穆利尼的前襟,把他整个人提得只有脚尖沾着地面,“我们得到情报说,你这里藏着反叛军的间谍,快点把人交出来吧!”    老穆利尼一脸的无可奈何,说道,“看在真神的份上,老大,你们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和我打招呼好不好?要酒,我这就去给你们倒,博罗姆、瓦基力、甜麦酒随便挑;要菜,等个五、六分钟就能吃上焖烂的牛后腰配上新鲜的柠檬黄油酱;要女人,晚上这里多的是,就怕把你的腰累软了……”    那个队长愣了一下,他身后的士兵已经轰地大笑起来,纷纷散开,三三两两地坐到了酒桌前。队长哼了一声,把老穆利尼放到地上,拍了拍手说:“哼! 算你懂事。现在风声紧,眼睛放亮一点,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马上汇报!”说着向酒馆门口探头探脑的人群咆哮道:“看什么看?!当心我把你们当反叛军全部抓起来!”    老穆利尼撇撇嘴,躬下身子去吧台里面拿酒杯。士兵队长左右看了看,很快目光停留在了坐在墙边的那个陌生的大块头酒鬼身上。他向士兵们使了个眼色,一起向那个大个子围了过去。    “喂!朋友,你看上去很面生啊!”士兵队长喝道,“在这里干什么?”    大汉连头也没回,仰头喝下杯中最后一大口酒,然后不耐烦地说道:“我在这里喝酒啊,你看不见吗?不要来烦我!”    士兵队长勃然大怒,拔出弯刀架在那人肩上,大喝道:“我看你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反叛军的间谍!不要妄想作任何抵抗,等待正义与法的审判吧!”说罢,所有士兵纷纷拿出武器,把这个大块头的陌生人围了起来。一个士兵走上前去,伸手去拿靠在墙边的铁锤。这时,陌生人闪电般的伸出大手,抓住那个士兵的后颈,一甩手便把他扔到了吧台里,撞碎了无数的酒瓶。一时间,整个酒吧里充满了各种美酒的芳香。    大汉抓起那个一人多高的铁锤,霍地站起身来,撞翻了面前的方桌,头顶几乎快要挨到酒馆的天花板,高大的士兵队长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大汉暴吼一声,把铁锤抡得呼呼作响,激起的劲风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中,不知有多少桌椅被砸碎,几个士兵手中的武器和他的铁锤一碰一擦,要么被打得粉碎,要么脱手飞出,钉在房梁上。大汉一面挥舞着铁锤,一面炸雷似地喝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喝酒的时候有人来烦我!!你们应该记住大爷的名字!我叫作罗克,神锤添顿之子!!” 队长和他的士兵吓得面色苍白,一声发喊,争先恐后地夺路而逃。    对着那些仓皇的背影,罗克爆发出一阵狂笑,大步走到吧台前,从里面抓起一瓶完好的勃洛姆烈酒,一口咬碎瓶颈,咕嘟嘟地喝了个精光。然后在狼藉的柜台上放下十个金灿灿的皮索尔,扛着铁锤,大踏步地离开了酒馆。    走出酒馆没有多远,身后便传来纷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呼喝:“快!快一点!那个反叛军的间谍就在那里!”罗克不耐烦地一撇嘴,“啧,真是麻烦!” 迅速闪身跑进了一条小街,猛一抬头,只见对面缓缓走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在走路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一种精灵们所特有的慵懒的优雅,但是他身上的粗布衣服又告诉我们他不会是一个真正的精灵——那种粗糙而没有品味的面料是永远不能被泰诺亚缇斯森林里的居民们所接受的,而他的肌肉也远比精灵们要结实。在整齐的褐色头发下面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可是他狭长的绿色眼眸里,却流露出和年纪不相称的从容淡定。    罗克很快辨别出了面前这人的种族,闷声喝道:“喂,半精灵小子,别挡路啊!”     对面的半精灵停下脚步,冷静、骄傲而又不失优雅地说道:“对不起,这位大块头的先生。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似乎应该是我请求您不要挡路啊。”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罗克那庞大的身躯几乎把这条狭小潮湿的小街给完全阻断了。可是罗克一点和他讨论这个话题的心情都没有,只是大喝一声:“麻烦死了!给我滚开!”双臂一抡,手中的巨大铁锤向着半精灵兜头砸下,纯心想给把这个啰嗦的小子给吓得抱头鼠窜。    可是他的计划显然落空了。半精灵在铁锤砸下来的时候,身子灵巧地凌空跃起,手指在舞动的铁锤上轻轻一搭,整个人便斜斜地从巨人的肩头掠了过去,毫无声息地落在罗克的背后。然后向愕然回首的巨人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这样问题就解决了。你可以继续赶你的路了,而我也可以接着走我的。不是吗?” 罗克猛地转过身去,对着这个半精灵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一挥铁锤,说:“你不准走!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见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来!快来!我要和你打一架!!”     半精灵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明白罗克在和谁说话。当他确定这个小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摇摇头笑了:“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了,先生。而且,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动武的。”    罗克哼了一声,喝道:“真是麻烦!听好了!我叫罗克!神锤添顿之子!现在你认识我了!可以动手了吧?!”    半精灵无奈地笑笑。这时候,小街口嘈杂了起来,听上去像是有更多的士兵正在往这边涌来,警笛和号角声一阵连着一阵。罗克不耐烦地摆了摆铁锤,挠挠蓬乱的头发说道:“真是郁闷啊。看来今天不适合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事情啊!喂!小子,我还有事情要办,可不能被那些没用的士兵困在这里!你记住我的名字,我们以后再见了!”说完,愤愤地一跺脚,大踏步消失在了小街的尽头。    半精灵看着他远去的巨大身影,忍不住莞尔笑了。一边转身走开,一边默默自语道:“……罗克……?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呢。”       
  现在已经到了草月的月末,粉红、紫色、雪白的大裴奥妮花团团簇锦,随着和煦的春风开遍了整个荷茵丘陵地带。正因为如此,荷茵镇也获得了一个别名,叫作“鲜花丘陵”。镇外往东六个开麦尔距的地方,有一个宁静的村子,叫作荷茵朵尔,居住着大约一百多户人家。各色的房屋散布在山坡绿草、清泉花丛之间。    傍晚的天空是橙色的,远方吹来的风把天上的薄云撕成细细的棉花丝的形状。当罗克踏进荷茵朵尔的时候,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比平常要长出许多。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带着淡淡清香的空气,大步走了进去。    村子里出奇地安静,小磨坊的风车吱吱地转动着,长满新叶的柏里斯桐树也在轻轻地摇动。罗克走了好一阵,居然连一个村民都没有遇见。最后,他终于远远发现,在一棵大树下,有一个披着红色小斗篷的金发小女孩正在那里仔细地寻找新长出来的小木菇。    罗克快步上去,努力让自己笑得不太狰狞,然后柔声对那个小女孩说道:“嗨,小女士。”金发小女孩诧异地抬起头——“她真是出人意料地漂亮啊,”罗克不由得这样想——当她确认了自己并不认识面前这个魁梧的大个子之后,很有礼貌地笑了,然后用黄莺一般的声音回答道:“你好啊,陌生的先生。你是来荷茵朵尔找人的吗?”罗克点点头,他很好奇于这个小女孩竟然对他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事实上,很多小孩子一看见他的巨大的体型就已经被吓得快哭了;但同时他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小女士,你能不能在采木菇的同时告诉我,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小女孩伸出小手指了指西边,呶呶嘴说:“喏,他们都到玛那祭坛那边去了,从首都来的魔法评议会代表说,要在那里公开审判瓦蓝迪尔•特培林,还让大家都去看呢。”    “哦?是吗?”罗克惊讶地挠了挠头,“魔法评议会的代表?难道也会有魔法师什么的居住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吗?”    小女孩吃吃地笑了,她一边向罗克鞠了一躬,一边拍着手唱着歌谣,蹦蹦跳跳地往另一棵大树下跑去了。黄昏的暖风中,银铃般的童音格外地清晰:  “哦,可怜的瓦蓝迪尔,  
哦,可怜的瓦蓝迪尔,  
上课的时候不要打盹儿,  
当心口水弄脏了课本儿,  
学不会真正的魔法,  
就只能卖艺变变戏法儿。“    当罗克来到村西的玛那祭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祭坛中央升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村民们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罗克这样高大的身材,也要垫起脚来才能看清楚最里面的情况。    在火光的照映下,五个穿着大红袍子的魔法师端坐在一个长条的石桌前。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瘦高的青年。他穿着黑色的紧身软皮衣服,袖口上镶着精致的银花,双手密密实实地缠满了漆黑的绷带。一件略显得不合时宜的黑色厚披风搭在双肩上,下摆垂在地上。在他的身体周围,浮着四根金色的立柱,被几道幽蓝色的光芒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简易的牢笼,把他囚禁在里面。青年的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双眼却紧盯着几步外那几个红袍法师面前石桌上横放的一根法杖。    “瓦蓝迪尔•特培林,”居中的一个红袍法师——一个留着一部滑稽的大胡子的老头子——大声宣布,“现在,我们在魏玛尔的注视下,谨代表魔法评议会,在所有荷茵朵尔村民的面前,对你对魔法名誉的亵渎罪名进行公审。以维护法瑞恩魔法师公会和鹳羽贤者魔法学院的崇高荣誉。主持本次审判的是评议会高级议员,曼迪逊。参与审判的是评议会法监委员会的卡曼、弗尔基和雷泽;书记员是坐在我右手边的卢克先生。”    在围观村民的窃窃私语声中,一身黑衣的瓦蓝迪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仍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根遥不可及的法杖。对于红袍法师曼迪逊的话,他恍如不知。     “瓦蓝迪尔!”红袍法师曼迪逊继续着审判,“有知情人士向评议会举报,你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不合时宜地抨击法瑞恩的魔法师公会的管理和教育体制。你承认吗?”    瓦蓝迪尔没有说话。篝火摇曳的光芒照得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很好。”曼迪逊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默认了。那么,这项罪名成立。下一项,有知情人士向魔法评议会举报,你曾经在荷茵朵尔多次试验危险的法术,引发多起爆炸事件,对本地居民的生命和财产造成了致命的威胁。你承认吗?”    瓦蓝迪尔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围观的人群中,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咳咳。”曼迪逊用力清了清嗓子,那蓬滑稽的胡子使劲往上翘了翘,“那么,你又承认了。很好。这样的话,第二项罪名也成立了。下一条……有知情人士向魔法评议会举报……”    罗克认为这是自己见过的最无聊的审判了。面对那些全部来自于所谓的“知情人士”的指控,那个叫瓦蓝迪尔的被告甚至懒得为自己做最微小的辩解。罗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主审官曼迪逊提高了嗓子,大声说道:“最后一条,据知情人士举报,在去年你被鹳羽贤者魔法学院开除的时候,你在不具备任何持杖资格地情况下,接受了你的前导师,现已被魔法评议会除名的文德尔的馈赠。”说着,他指了一指石桌上的那根法杖,说:“你应该知道,根据《法瑞恩魔法师协同章程》第七章第四条的规定,未能从法师学院顺利毕业的见习法师是不允许持有威尔玛法杖的!何况是被魔法学院开除的你!?”    这时围观的人们顿时一片哗然。人们开始频频地交头接耳,空气中传播着“骗子”,“开除”,“无耻”之类的字眼。曼迪逊环顾四周,踌躇满志地宣布道:“根据《法瑞恩魔法师协同章程》以及《法瑞恩魔法公会管理法》,我宣布,瓦蓝迪尔•特培林,我们将当场毁掉这根威尔玛法杖,并且,你将被取消见习法师的资格,终身不得参加任何魔法学院的训练和学习。荷茵朵尔的村民们,现在你们看见了,我们魔法师协会对于这种害群之马,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现场的人们立刻向红袍法师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纷纷向瓦蓝迪尔投去鄙夷的目光。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瓦蓝迪尔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月里的北风,声音不大,但是清楚地刺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里:“魔法学院的学习什么的……无所谓。但是只要你们敢碰一下这根法杖,我就要你们的命。”    现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红袍法师们愣了一下,紧跟着纷纷大笑起来。曼迪逊好像没有听过比这个更有趣的笑话了,他带着一副很慈祥的表情说:“年轻人,让我提醒你。恐吓审判官可是要罪加一等的哦。况且,”他得意地指了指困住瓦蓝迪尔的魔法牢笼,“就算是一个大法师,也不可能挣脱这个被五个评议会员同时施法的牢笼咒语而毫发无伤的。你一个见习法师,别编故事来骗自己了。”说完,他脸色一变,大声命令道:“毁了这根法杖!”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罗克都没有看清楚。等祭坛上的烟尘落定时,他在村民们的惊呼声中看见这样的情景:五个红袍法师惊恐地望着前方;那根原本放在石桌上的法杖已经碎成的几段;而本来漂浮的魔法牢笼已经消失了,四根金色的柱子断成八截散落在地上;至于瓦蓝迪尔,浑身上下全是创口,鲜血从还冒着青烟的伤口里汩汩流出,滴滴答答地打在青石地面上。他是那样地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但是眼睛仍然像冰冷的刀锋一样盯着五个手足无措的法师。    围观的村民们一声发喊,都四下逃开,没有人会嫌命长,要去现场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观看六个法师的对决。就在这时,主审官曼迪逊用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喊道:“荷茵朵尔的村民们!都不要跑!我们以魔法评议会的荣誉担保你们的安全!你,瓦蓝迪尔•特培林,暴力反抗审判决议,现在我根据相关法令,判处你三等刑法!我们将割下你的双手,让你永远不能施法!”    瓦蓝迪尔喘息着,咧开的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似笑非笑,看上去像一只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正在挑选自己满意的脖子。曼迪逊一挥手,五个法师同时拿起了自己的法杖,杖头发出或红或绿,或蓝或紫的光芒。就在这时,两个人影从人群中跃出,挡在了瓦蓝迪尔和五个法师之间。一个身形巨大,手握铁锤,正是罗克。另外那个人优雅地握着两柄狭长的饰剑,一柄泛着月亮样柔和的银光,另外一柄则流动着幽幽的蓝芒。罗克和那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说:“是你?!”原来他就是下午在镇里小街上遇见的那个半精灵。    瓦蓝迪尔哼了一声,对那个半精灵说道:“你来干什么?多管闲事的欧斯特,我自己能应付。”    半精灵欧斯特笑了,他说:“如果我是你,现在需要的是一张温暖的软床,一碗热汤,然后好好睡一觉。把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说着他看了一眼罗克,改口说,“交给我们来处理了。”    罗克兴奋地一摆铁锤,大声说道:“小意思!你就先睡一觉吧,叛逆法师!”    瓦蓝迪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鲜血现在已经把他的眼睛迷住了,他喃喃地念道:“叛逆法师?这个名字不错……好吧……我还是稍微睡一会儿……稍微……记得一定要……叫醒我……”刚说完,他便重重地仰天摔了下去。罗克伸出粗壮的手臂扶住他,然后把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年轻人放在了地上。    红袍法师麦迪逊已经没有刚才那种从容了。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无所谓的样子,用最冷静的口气,微微颤抖地质问说:“你们两个是谁?是这个犯人的什么人?你们如果要保护他,那就是在和整个法瑞恩帝国的所有法师为敌,你们知不知道?”    罗克不耐烦地低吼道:“真是麻烦啊!这种事情也要拿出来吓人!和你们这些废物法师为敌很可怕吗?我真的分不清楚你这种猪地精的智商是怎么当上法师的!要打就打吧!!”    半精灵欧斯特无奈地耸了耸肩,对着那些法师说道:“我本来想看一下有没有机会谈判的。很可惜,我的这位伙伴好像对这种非暴力的方法没有什么耐心。那么在我们开始性命相搏之前,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考虑清楚。在这种肉搏战中,你们也许有把握杀了我们两个。但是我们有同样的把握干掉你们中的任意三个人。整件事情是不是已经严重到了我们需要同归于尽的地步,你们可以好好想一下。”    欧斯特简单的陈词显然说中了法师们的心事,他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仅仅是毁掉法杖,惩罚一个三流见习法师而已,现在这个目的已经基本完成了,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冒任何不额外的风险。五个法师对看了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收起了法杖。曼迪逊面有不甘地说道:“今天你们包庇这个罪人,也不能让他逃脱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情,魔法评议会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以魏尔玛的名义,我们下次见吧!”说完,他们五个人同时念诵了一小段咒语,被一个蓝色的魔法阵包围起来,几秒钟之后便凭空消失了。    罗克把铁锤使劲一跺,砸得地面龟裂了一小块,怏怏地说:“真没劲啊。看来对于这些满口法和规章的臭法师来说,自己的性命还是比什么魔法公会的荣誉要来得重要嘛!”    欧斯特迅速检视了一下瓦蓝迪尔的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特培林需要马上接受治疗,”他沉吟了一下,对还在嘟嘟囔囔的巨人说道,“罗克,你叫罗克对吧?来,帮我把他扶到村子的医疗站去。”    “等一下!”在罗克回答之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半身人推开人群,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表情严峻地看着祭坛上的三个人,一字一句地说:“他不能去医疗站。此外,欧斯特,还有你,大个子的陌生人,带上瓦蓝迪尔,立刻给我离开荷茵朵尔,永远不准再踏进村子一步。”    “你说什么?”罗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指着浑身是血的瓦蓝迪尔向老头咆哮道,“这个人是你们的村民!就算是一个不相关的人,在这种濒死的情况下接受一下简单的治疗有什么不可以?!”欧斯特凝视了老半身人一会儿,沉声说:“图克村长,以现在这种情况,我怕瓦蓝迪尔坚持不了太久。”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村长图克气急败坏地用拐杖敲击着地面,“荷茵朵尔不需要任何麻烦,更永远不会需要你们这种带来麻烦的人!给我赶快滚蛋!”    “喂!”罗克抓起铁锤吼道,“老头子,你这样做事也太自私了吧?!”    “自私?!”老图克冷笑了一下,“荷茵朵尔不可能和魔法公会那些怪物们作对。我们不需要那些喜欢玩火弄电,对着骷髅喋喋不休或是和各种怪兽为伍的家伙来扰乱我们的生活。你这个惹了麻烦转身就走,把烂摊子留给我们这些无辜者的陌生人,有什么立场说我自私?!”    “你!!”罗克觉得热血猛冲上头,立刻准备冲上去用事实教育一下这个臭老头子:自己绝对会比那些魔法公会的家伙们更加危险。可是欧斯特一伸手,拉住了快要发狂的战士。    “哼!”老图克鄙夷地看了罗克一眼,冷冷地说道:“三十分钟之内,你们三个必须从这个村子彻底消失。是死是活,和我们都永远没有任何干系。”说完,转身走进了人群里。围观的村民有的向欧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更多的人则是表情麻木地三三两两地散了。  
  瓦蓝迪尔在清晨带着露水和鸟鸣的冷风中醒了过来,包扎好的伤口处还能闻见淡淡的草药香气。荷茵朵尔森林里的拂晓总是这样让人心旷神怡。    “月光草和三叶草露混合雅曼露药膏,对于这种魔法创口的疗效总是出奇地好。一晚上的时间,所有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欧斯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瓦蓝迪尔闭上眼睛,继续听这个半精灵用他那独有的慵懒声调说着:“话说回来,你还真算是好运气啊。我前天配好的这些药用在你身上刚刚够。”    “赞美真神!”一个粗鲁的声音横插进来,“如果被人割到浑身是伤也算运气好的话,那么只有感谢他运气还没有好到头——那样子会干脆挂掉这个叛逆法师的小命的。”    瓦蓝迪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他那双缠满了黑色绷带的双手举到眼前端详了很久,突然说道:“看来我们已经被赶出村子了……不是吗?”    欧斯特苦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了解老图克的为人啊。”    罗克闷哼了一声:“要是照我说,那种势利的村子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欧斯特慢慢地摇了摇头,说:“要想毫无牵挂地离开一个已经作为家乡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无论怎么样都好,啊~~~~~,”罗克百无聊赖地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一面擦掉战锤上的露水,一面说道:“好了。我已经和你们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再耗下去我就要找不到我要找的人了。半精灵小子,叛逆法师,咱们以后再见了!”    “嘻嘻,如果你现在走了,可就真的会和你要找的人擦肩而过咯。”    “谁?!”罗克警觉地向传出声音的树丛方向望去,却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转到树林的深处去,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个身影身上穿的乖巧的红斗篷,和一头美丽的金发。    罗克狐疑地转过头去看了看欧斯特和瓦蓝迪尔。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注意那个声音,欧斯特正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光。“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罗克将信将疑地问道。    “听见?听见什么?”欧斯特有点不明就里。    “不,没什么。”罗克撒了一个谎。他很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那个银铃样的声音、红色的小斗篷和美丽的金发,自己并不陌生。    “有人!”瓦蓝迪尔忽然睁开了双眼,冷静地说道,“东北方向一百九十步,他刚才倒在那里。还有很重的血腥味道。”    罗克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啊。”    瓦蓝迪尔面色苍白地坐起身,冷冷地说:“死灵法术的训练让我对将死的人发出来的气息很敏感。”说着,他吃力地站起来,对着罗克补了一句:“我向你保证,在你快要死的时候,我在十个开麦尔以外都可以感觉得到。”    罗克板起脸来说:“叛逆法师,这个笑话很冷啊。”    欧斯特向他们两个作了个“跟过来”的手势,拨开树丛,带头往东北方向走了过去。瓦蓝迪尔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罗克稍微沉吟了一下,也快步跟在后面。  
  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毫无生气地倒在树林间的空地上,他的整条右臂已经被人整齐地齐肩剁下。罗克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心中不禁一凛,“好锋利的武器,”他喃喃地说道,“手法更是干脆、熟练。”瓦蓝迪尔点了点头,对欧斯特说:“是坎普啊。”欧斯特急忙把这个濒死的男人翻过来,虽然满脸都是血污,但是一眼便能认出来是村里的医生坎普。“看来多亏了他储藏的草药,”欧斯特沉吟着,“要不然他挺不了这么久。”说着,他伸手到腰畔的皮包里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小瓶紫色的药水。正当他准备把药水送到卡普嘴边时,断了一支胳臂的医生忽然睁开双眼跳了起来,奋力挣扎着往树林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像野兽般嚎叫着:  “逃啊!快逃啊!是反……反叛军!!!”当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最后一声的时候,整个人像脱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两腿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欧斯特快步奔上一个山坡,远远望过去,果然,荷茵朵尔那边正在冒出一股股的黑烟。他转身对跟在后面的瓦蓝迪尔和罗克说道:“村子遭到袭击。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出现反叛军,但是我必须回去援助村子!”    
罗克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够了,够了,半精灵小子。收起你泛滥的正义感和爱心吧。别人昨天把你赶出来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现在你们之间已经不再有任何干系。”    
欧斯特狭长的绿色眼眸里滑过一丝难以言状的神情,然后他对罗克一字一句地说:“被别人遗弃了的人,不一定要遗弃别人,不是吗?”    
瓦蓝迪尔“嘿”地一声,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忘在村子里了。没办法,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说完,他从包里摸出来一卷羊皮纸叼在嘴里,左手捏了一个法诀,右手抓住欧斯特,跟着一松口,在羊皮纸落在地上之前轻声念道:“梅隆敏!法莱因!”两人立刻被一团白色羽毛状的魔法阵所包围,下一个瞬间,随着一声轻响,法师和半精灵便消失了。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正在白色的光芒中安静地燃烧,很快化成了一堆灰烬。寂静的小森林里,只留下罗克一人沐浴在云缝中流露出来的曙光里。    
罗克巨大的身躯伫立在那堆灰烬前好一会儿,猛然爆发出像惊雷似地狂笑声,山林中的无数鸟群被惊得乱飞,树叶也纷纷落下。  
“呃!”    
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呼,荷茵朵尔的最后一个自卫队士兵被快刀割断了喉咙,垂死的身体被对手一脚踢进了燃烧的火场里。    
幸存的村民们被集中到了篝火尚燃的玛那祭坛。他们衣衫不整,浑身血污,有的愤怒地瞪视着入侵者,有的惊恐地看着大火熊熊的家园,妇女们把哭泣的孩子用力搂进怀里,可自己也止不住颤抖着流下无助的泪水。在祭坛的周围,整整齐齐地围站着五十个头戴灰黑色铁盔,身着轻甲的士兵,胸甲上烙着一个腾飞翼蛇的纹章,手中或是紧握着沾满鲜血的阔剑,或是横持着泛着精光的战斧,或是把巨大的十字弓保持在预备射击的架势,头盔阴影下的眼睛纷纷流露贪婪、兴奋的光芒,得意地注视着祭坛中央的俘虏们。    
荷茵朵尔的老村长图克颤颤巍巍地站出人群,毫无底气地对那些士兵喊道:“反抗军,你们的首领在哪里,荷茵朵尔的村长要和他说话。”    
祭坛入口的士兵向左右分开,一高一矮两个人出现在了缺口处。高瘦的那个人一双突出的死鱼眼睛白多黑少,安在一张焦黄的马脸上,他身着一套暗红色的轻甲,手里提着一柄两面都是锯齿的阔剑。矮的那个人一头蓬松的黑发几乎把脸遮完了,只露出一张长着稀稀疏疏烂牙的大嘴,他左手里持着一柄扭曲的法杖,右手正在好整以暇地玩弄着上面红色的挂珠。    
“克斯拉克?!”老图克失声叫出那个高个子的名字,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你……你这个沙尔克巢穴的强盗头子什么时候成了反抗军了?!”    
听见沙尔克巢穴和克拉斯克的名字,村民们都绝望地哀号起来,反而很多小孩子都脸色铁青地停止了哭泣——因为每到他们哭闹的时候,家长就常用这两个名字来吓唬他们。被这个强盗集团洗劫过的村落几乎不会有生还者,而且所有死者都在胸前被挖了一个大洞,心脏被掏走了。    克拉斯克仿佛对自己的知名度很满意,他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居然清脆的像一个还没有变声的小男孩,可是配上那双死鱼眼睛和手里巨大的怪剑,更加显得诡异万分:“老图克,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这里的村长啊。啧啧啧,早知道的话,我们应该把这次见面准备得更加隆重一点的啊。”    
老图克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他嘶哑地低吼道:“所谓代表穷苦人正义的反抗军,难道都是你这种臭名昭著的恶棍吗?!”  
克拉斯克委屈地看着身边的矮子,用一种小孩子诉苦的声音说道:“怎么办啊………尼尔加斯大人,他说我们反抗军是恶棍军团哎。”    
矮子尼尔加斯一跺法杖,杖头挂的暗红色的珠子发出猫头鹰鸣叫般的响声。他用一种锈铁相互摩擦般的声音呵斥道:“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还不让他们赶快把东西交出来!!”    
克拉斯克“哦”了一声,转身对老图克说:“你都听见了吧。我们这次来,只想取走你们村里的包迪纳之镜而已。只要你们交出来,反抗军就不会伤害你们。”    
祭坛上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进而一片哗然。老图克不解地问道:“包迪纳之镜只不过是荷茵朵尔第一代村长的遗物,后来代代相传,作为每一代村长的信物而已。它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镜子,你们为什么要……”    
尼尔加斯难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语气更加地不耐烦了:“废话怎么这么多?! 赶快交出来!!”    
老图克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如果我交出镜子,你们就会放过村里的人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克拉斯克使劲眨眨他的死鱼眼睛,柔声说道:“为什么要难为你们呢?克拉斯克不喜欢看到流血的,这个老图克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啦。再说了,你就算不交出来,我们杀光了你们也会找出来的。可是,那该有多麻烦啊。”    
老图克哼了一声,但仍然哆哆嗦嗦地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样式古旧的镜子,伸手递了出去。    
克拉斯克和尼尔加斯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尼尔加斯一挥法杖,喝道:“萨摩昂尔!”老图克手中的包迪纳之镜咻地一声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尼尔加斯迫不及待摊开的手上。卡拉斯克一把抢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摩挲着镜面狂喜道:“错不了,这个就是包迪纳之镜!!”尼尔加斯用力把法杖顿了顿,仰天大笑道:“终于拿到手了!!好了!杀光他们!!”    
所有村民同时色变,老图克愤怒地向克拉斯克吼道:“你说过只要交出镜子,就……就放过我们的!”    
克拉斯克委屈地仿佛就要哭出来了,他向老图克一摊手,无奈地说:“没错啊,克拉斯克没有下命令要杀光你们啊。是尼尔加斯大人说的哎。老图克,你不要冤枉好人啊。”    
老图克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过来,祭坛上的人们已经哭喊震天。几个壮汉试图冲出包围,立刻丧命于反抗军士兵的乱刀乱斧之下。纷乱中,克拉斯克尖厉的笑声格外地刺耳:“对啊,就是要这么反抗才对嘛!不然就不好玩了!哈哈哈!!”    
“嘭!”白光一闪,瓦蓝迪尔和欧斯特出现在混乱的祭坛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四个冲在最前面的反抗军士兵已经尸横就地,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只见欧斯特舒展双臂,把手中的双剑甩出两片寒光,然后呛地一声交叉架在身前。    
剩下的反抗军仓皇后退,尼尔加斯挫铁一般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怕什么?!没用的蛆虫!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已!连他们一起干掉!”    
反抗军士兵咆哮起来,从四面八方向祭坛上冲上来。这时半空中刮起一阵狂风,一柄巨大的铁锤从天而降,把一个士兵顿时砸扁在地上,跟着罗克小山一样的身躯从一棵被压弯的大树上飞跃下来,一把抓起铁锤,虎吼声中,把铁锤舞得像一股旋风一般,凡是被沾上的反叛军士兵,都鲜血狂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地飞了出去。包围圈立刻被他冲击出了一个缺口,村民们一声欢呼,从那里夺路而逃。    罗克一边舞动铁锤,一边对欧斯特和瓦蓝迪尔叫道:“不好意思。第一次用传送卷轴,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把我送到树上去了!”    欧斯特在刀光剑影中不忘对着罗克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回答道:“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你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会使用卷轴的大个子。”    罗克一锤把一个士兵砸得肋骨尽碎,欢呼道:“表扬的话,我罗克听多少都不会烦的。”    瓦蓝迪尔冷冷地接口道:“和你同样体型的家伙,欧斯特以前只见过食人魔而已。比食人魔聪明,有什么好得意的。” 说着,他闪身挡在了正要把法杖瞄准罗克的尼尔加斯面前,傲慢地俯视着这个矮小的法师,说道:“不要从背后把这根破棍子对准人啊。你的对手是我。”    尼尔加斯桀桀笑道:“臭小子,你真是活得……”话音未落,他忽然厉声喝道:“阿莫斯!”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杖头发射出来,把空气凌厉地劈开,朝毫无防备的瓦蓝迪尔当胸砍来。出乎他意料的是,瓦蓝迪尔居然像能看见那个无形的魔法刃,轻巧地侧身躲过,在魔法刃将他身后的石头柱子劈裂的同时,呼地一拳向前击出,砰地一声打在尼尔加斯的脸上。    尼尔加斯嚎叫着踉跄后退,热乎乎的鼻血流了满脸。瓦蓝迪尔哗地一挥披风,冷笑道:“热身活动应该结束了吧,只会偷袭的家伙。”    克拉斯克怪叫一声,一剑砍翻被罗克震飞过来的士兵,向瓦蓝迪尔疾冲过去。冷不防斜地里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斜砍下来,明晃晃的剑光照射在他的马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克拉斯克猛然收步,斜起手中的怪剑用力迎上去,想凭借自身的沉重,把攻过来的长剑弹开。在两剑相接前的一刹那,那柄光芒如水的长剑陡然在半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一道上弦月凭空出现,瞬间变斜砍为横斩,实实在在地斩在克拉斯克手中怪剑最不受力的护手处,紧接着人影翻转,另一柄幽蓝色的长剑划破风声跟着砍了过来。就这样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克拉斯克一阵眼花缭乱中,只觉得手中的锯齿怪剑被一股又一股的大力撞击着,不要说进攻,连招架都已经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火花四溅间,一连串悦耳的丁丁当当声迸发出来,节奏紧凑,听得他头皮发麻。终于右边肩头火辣辣地一痛,原来护肩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般一分两半,冰冷的剑锋已经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火烫的伤口。克拉斯克惨叫一声,就地打了一个滚,还没有起身,便觉得手腕上一阵剧痛,锯齿怪剑已经被人一脚踢飞,随后脖子上一凉,那两柄剑已经如同一把巨大的剪刀般交叉架在他的脖子上了。克拉斯克一生杀人如麻,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如此轻易地打败。他一面如受伤野兽般喘息着,一面惊惧地往上看去,只见半精灵欧斯特手持双剑,正在很有礼貌地向他微笑。    另外一边,罗克已经把剩下的士兵杀得七零八落,仅存的十来个反抗军也被完全压制在他铁锤的威风之下。偶尔有人在巨人身上划出一道伤口,他也和没有感觉到一样,反而更加勇猛,狂呼大叫着左冲右突,不时有敌人在骨骼碎裂声中被击飞倒地。    尼尔加斯这时蓬乱的黑发更加地乱了,他用嘶哑的声音喝道:“闪德尔!闪电魔矢!”一道纠结的闪电呼啸着飞射出去,又被瓦蓝迪尔低身躲了过去,击断了远处一株大树。再看一下两人对决的四周,到处都是被尼尔加斯发射出的魔法击碎的石柱、炸开的地面和点燃的树木。瓦蓝迪尔每次都是冷静地躲开发射过来的魔法飞弹,并没有做任何还击。    尼尔加斯又发射出一道紫色的射线,当瓦蓝迪尔又一次避过时,他怒吼道:“你这个懦夫!难道只会这么躲来躲去的吗?!”瓦蓝迪尔淡淡地回答道:“趁你现在还能够说话,多说两句有意义的作为自己的遗言吧。”尼尔加斯怪笑起来,嘶声道:“这句话留给你自己吧,只会耍嘴的小虫子!”说着,他带着扭曲着面容呼喊道:“扎煞度!毒火烧身!”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球从他的法杖顶端喷射而出。    瓦蓝迪尔从黑色披风的暗袋里呼地抽出两卷羊皮卷,一手持一个,低斥道:“结!”尼尔加斯的脚下和头顶瞬时出现了两个紫色的圆形魔法阵,一堵无形的墙壁把那团火球硬生生地挡住,“轰”地一声爆炸开来。硝烟中,尼尔加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荷茵朵尔,他浑身已经被自己的法术之火点燃。    瓦蓝迪尔冷酷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尼尔加斯,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在你这个傻瓜乱打一气的时候,我已经在你周围扔下了结界的楔子。怎么样,被自己魔法点燃的滋味好不好受啊?”    尼尔加斯尖叫道:“弗罗斯!弗罗……斯急冻术!” 倒转过来的法杖发出白光,瞬间把已经快成为火人的自己冻在一层坚冰里。随着一阵强烈的水蒸气四下串起,冰和火同时消失了,一身焦黑的尼尔加斯无力地倒在紫色的结界里。    瓦蓝迪尔赞许地点点头,“很有创意啊。”他边说边把两个羊皮卷一横一竖持在胸前摆成一个T字型,低声吟唱道:“卡扎吉尔—南马德多—迪—冯——”    尼尔加斯哆嗦着抬起头,惊恐、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凝聚在他那张丑陋的脸上,他嘶声呼叫道:“那……那个咒语是……你……怎么会……”    瓦蓝迪尔无情的双眼里闪过寒光,继续吟咏着咒语:“狂暴的大气的精灵啊,遵从誓约,从远古祭坛上,轰下绝望之雷吧,禁咒•狂雷术!!”    无数道紫红色的雷电从结界的顶部劈下,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尼尔加斯徒劳挣扎的身躯上,震耳欲聋的雷暴声让大地摇晃,闪电风暴的力量被结界封在里面,无法喷泻出来,但是刺眼的光芒让朝阳都失去了亮度,几个回头观看的反抗军同时发出惨叫,扔掉武器,双手抱头痛苦地跪在地上。几秒钟后,闪光消失,瓦蓝迪尔把遮在脸前的黑披风甩到身后,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结界里的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倒圆锥形的深坑,尼尔加斯已经化为飞灰,无影无踪了。    然而闪电光芒的威力还是影响到了欧斯特。半精灵在本能地闭上眼睛地一瞬间,克拉斯克敏捷地就地一滚,摆脱了驾在脖子上的剑锋,跟着飞快地爬起来,跑进山坡上的树林里消失了。    这边罗克又击倒了一个士兵。剩余的反抗军眼看两个首领死的死,逃的逃,纷纷扔下兵刃,扶起受伤、瞎眼的同伴,仓皇逃窜。罗克还想要追上去,欧斯特挥手阻止了他。    欧斯特蹬上祭坛的最顶端,环顾四周,荷茵朵尔在漫山遍野的裴奥妮花海中安静地燃烧,已经升到中天的太阳放射出钻石样的光芒,穿透了弥漫的黑烟,铺洒在忙于救火的村民身上。尸横遍野,几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子却已经发出了天真的笑声。微风掠过丘陵,卷起黑色的焦土,和各种颜色的花瓣一起漫天飘舞,说不清楚究竟是在哭泣还是欢笑。    欧斯特从地上捡起一个掉落的反抗军徽章,只见在一个腾飞的翼蛇下面刻着:“自由,平等,勇气,正义”四个清晰的花体字。他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所谓反抗军的真面目吗?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会在东南方诸省深得民心呢?”    几片淡蓝色的花瓣落在欧斯特摊开的手掌上,很快又被风带走,向东南方飘去。半精灵像突然拿定了什么主意,抬头对罗克和瓦蓝迪尔大声说道:“罗克,瓦蓝迪尔,我的朋友。我想去一趟东南方的舒本恩溪谷地,你们看怎么样?”    瓦蓝迪尔淡淡的声音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惊讶,他说道:“现在反抗军和皇家军队正在那里激战。你难道是今天没有过够瘾吗?”    欧斯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不是的。我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在东南诸省深受爱戴的反抗军,是不是真和我们今天遇见的这些强盗是一路货色。”    罗克昂首阔步走了过来,拄着铁锤向欧斯特单膝跪下,一手握拳放在胸前,在耀眼的阳光中微笑着。正当欧斯特诧异地望向他时,战士豪迈而又真诚地说道:“欧斯特大人,你不愿意遗弃那些驱逐你的人们。你用行动证明,你就是真神指示我一直寻找的人。从今天开始,我罗克•格兰德,神锤添顿之子,将永远为你效命!无论是粉碎高山,还是击断大河,你都有我和我的铁锤誓死跟随!因此,去舒本恩溪谷地的旅程,请允许我同行吧!”    欧斯特快步走过来单膝跪下,伸手扶在罗克厚重的肩头,微笑道:“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你不用这样客气的。”    这时,瓦蓝迪尔也走到他们身边,冷冷地审视了欧斯特和罗克一会儿,忽然也单膝跪下,缠着漆黑绷带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带着他常见的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样,三个刚才并肩作战的勇士,面对面地跪在开满鲜花的荷茵朵尔山坡上。    “瓦蓝迪尔•特培林,”瓦蓝迪尔轻声说道,“愿意终身跟随半精灵欧斯特•梅利安。虽说我们特培林家族一直都是梅利安家族的专属法师。但是,我从今天起,才真心愿意接受自己的这个宿命。”    欧斯特神情间掠过一丝沧桑,他深邃的目光从战士和法师的脸庞上缓缓滑过,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勇士们,我很荣幸能得到你们的信任。但是,就算梅利安家族没有没落,我也不认为我有资格和你们成为主仆。我们都是平等的。所以,”说着,欧斯特伸出左手放在三人中间,继续道,“让我们三人成为血肉相连的兄弟吧。一辱皆辱,一荣俱荣!”    瓦蓝迪尔和罗克对望了一眼,同时伸出手去,和欧斯特紧紧地握在一起。荷茵朵尔的黑烟正在渐渐变淡,蓝天白云下,茵茵绿草上,五颜六色的大裴奥妮花堆霞垒灿,团团怒放。村庄的真神会里,牧师弹奏起管风琴,辽远的安魂曲和花瓣一起在风中飞舞。三个勇士的声音回荡在这流淌的旋律之间:    “一辱皆辱,一荣俱荣!”    
  ——第二章 围剿叛军的领主们——      克拉斯克踉踉跄跄地跑在荷茵森林里,荷茵朵尔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他扶着高大的树木大声喘息着,只觉得肺里仿佛要炸开,双腿就如灌了铅一般,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还好这片森林又高又密,把外面那刺眼的阳光完全隔开了,阴凉的空气中泛着浓郁的泥土、苔藓和树叶的气息。    “呱……呱……”一只大乌鸦落在克拉斯克头顶的树枝上,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张开桔黄色的大喙,有节奏地阴森森地叫着。    克拉斯克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抬起头,一看到那只乌鸦,他的死鱼眼睛顿时瞪得浑圆。随后,立即低头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斯……斯塔芬利安大人,是……是您到了吗?”    一个高挑的白衣女子从树林深处慢慢踱了出来,带来一股野蔷薇的香气。她有着纯蜂蜜色的长发,玫瑰色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一双迷离的眼睛仿佛夜来香醉人的气息,饱满的胸脯高高挺起,丰满的身体裹在一套裁剪得错落有致、形式高雅的雪白长袍里。克拉斯克偷偷抬起头,当眼神和这个女人朦胧的眼眸相遇时,他立刻把头埋下去,比刚才还要低,一道冷汗不知不觉地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下来。    斯塔芬利安的声音充满魅惑的韵律,她说话的时候,克拉斯克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砰砰砰地挣脱胸膛的束缚了。只听她柔声询问道:“包迪纳之镜拿到了吗?”    克拉斯克微微颤抖着说:“是的,如您所愿,镜子在我这里。但是……但是尼尔加斯大人他……”    斯塔芬利安仿佛并不关心尼尔加斯的死活,只是继续说道:“那么还等什么呢。把镜子交上来。”她说得是那么绵软,就像是才品过了最醇的葡萄酒。    克拉斯克把镜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双手呈上,仍旧不敢抬头。树上的那只大乌鸦扑着翅膀落下来,锋利的爪子抓起古镜,扑啦啦地振翅飞到斯塔芬利安的面前,把镜子交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安静地落在她的肩头。    斯塔芬利安妩媚地抚摸着乌鸦,一面端详着镜子,一面柔声说道:“辛苦你了,阿托瑞。”那只乌鸦“呱”地叫了一声表示回应。然后,她对匍匐在地上的克拉斯克温柔地说道:“你总算为自己赢得了一些机会啊,克拉斯克先生。”    克拉斯克狂喜道:“能为您效力,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斯塔芬利安大人。”     斯塔芬利安优雅地转过身去,懒洋洋地说道:“那么你就自己选择一种方法,自我了断吧。”    克拉斯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斯塔芬利安的声音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严霜,她冷冰冰地说道:“你应该不会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吧?”    狰狞的神情爬上强盗头子的长脸,他缓缓站起身来,从靴子里拔出来一柄锋利的长匕首,狞笑道:“臭婊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怕你了吧。想杀我灭口?不要笑死人了!”说着咆哮一声,拧身向斯塔芬利安窈窕的背影冲了上去。    斯塔芬利安飘逸地转身,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银色的皮鞭,如同毒蛇般向克拉斯克抽过去,干净利落地把那柄长匕首从他手上击飞,夺地一声钉在对面树干上。    克拉斯克狂吼着,伸手去抓鞭尾。但是那条鞭子仿佛是有生命的事物,在半空中抖了一个圈子,呼呼两声缠在他的脖子上。克拉斯克还没有反应过来,斯塔芬利安已经轻巧地纵身跃过一根结实的树杈,落下时顺势一拉,把挣扎的强盗头子拉离了地面,晃晃荡荡地吊在半空中。    看着两腿像青蛙一样用力乱蹬的克拉斯克,斯塔芬利安的眼神更加迷离了,她用近乎呢喃的语气说:“原来你选择的是绞刑啊……呵呵……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呢。”  
  又走了六个开麦尔距的路程,已经快到中午了。途中他们经过了不少村庄,有的已经是残垣断瓦,朽烂不堪,人烟绝迹了,只剩下一个个破烂的风车还在孤独地转动。    忽然,身边的村子里传来一声恐怖的咆哮,跟着是一连串的惊呼和兵刃撞击的声音。不少人纷纷叫道:“这个巨人疯了!这个巨人疯了!”欧斯特、罗克和瓦蓝迪尔惊诧地往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山一样的身影在那个小村子里缓缓地移动,所到之处烟尘弥漫,不时有人被抓起来一扔,扭曲着飞到天上,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甚至还有一个农民笔直地向欧斯特他们休息的地方落下来。    “迪赛隆恩!减速!”瓦蓝迪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卷轴掷了出去,一面吟诵着咒文。卷轴在那个农民身边瞬间凌空燃烧起来,与此同时,那个农民犹如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了,速度锐减,然后缓缓地落在地上。欧斯特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只是断了一条右腿。而村子那边更加喧闹了,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个巨人正从地上抓起嚎叫的人来,一口咬成两半,大嚼起来。半精灵皱着眉头向这个已经昏过去家伙说道:“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好运气的。”说着和已经把战锤握在手里的罗克和嘴里叼着另一个卷轴的瓦蓝迪尔一起,打马飞驰,冲进了那个村子。    这是一个成年的高原巨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宏伟的城堡,丑陋的脸上带着愚蠢、兴奋的笑容,热乎乎的鲜血从他焦黄的牙齿间流淌下来。恐慌的村民们在他的阴影下尖叫着夺路而逃,穿着绿色军服的士兵们正徒劳地把弓箭射向面前这个怪物。巨人身上已经插满了细针一样的箭矢,这不但没有能让他倒下,反而让他更加地暴怒。村子小广场的死角里,一个穿着朱红色盔甲的高大胖子声嘶力竭地叫道:“快!快!阻止他!不!!不!!你们这些猪!!我让你们阻止他,不是杀了他!!”    这时欧斯特他们正好冲进了村子。半精灵在飞驰的马背上拔出双剑,高声喊道:“按计划,动手!”    “知道了!!”罗克用吼叫回应着,一马当先冲向了发狂的巨人。高原巨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个仅仅到他膝盖的小矮子正在试图挑战自己,于是他弯下腰,张开乌云一样的大手,向罗克笼罩了过来。    紧跟在后的瓦蓝迪尔夹紧马腹,双手松开缰绳结了一个手势,跟着松开口中的卷轴喝道:“马莫多卡!聚光术!!”在卷轴嘭地化为火焰消失的同时,一道强烈的白光笼罩住了巨人水车轮大小的双眼。高原巨人的怪叫声回荡在整个平原上,一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丑陋的大脸。趁此机会,罗克已经从巨人伸出的大手下穿过,虎吼声中,手中的铁锤带着马匹前冲的猛力,沉闷地轰在巨人突出的小腿胫骨上。战士双手虎口震裂,鲜血长流,而巨人则尖叫起来,捂着暂时失明的双眼,蜷起受伤的小腿,失去平衡,轰然摔倒下来,压垮了一片房屋,跟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所到之处,也都是房塌树断。    此时半精灵已经看准时机落在了巨人的胸膛上,两柄狭长的长剑插进了巨人的气管里。高原巨人就像一根忽然绷紧了的橡皮筋,四肢猛地抽搐着伸开,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呼噜声,却连动也动不了。罗克快步跑到巨人的脑袋边,把铁锤瞄准了巨人的太阳穴,就要用力砸下去。    “等一下!”原来躲在死角里的高大胖子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千万不要杀他!千万不要杀他!”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银色粗针,从巨人的头顶中心小心翼翼地刺了进去。巨人发出了一阵痛苦的抽搐,但是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已经慢慢睁开的巨大眼睛里流露出痛苦迷茫的神色。    “魔法生物控制器。”瓦蓝迪尔冷冷地说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种东西很不稳定的吗?”    “你懂什么?”胖子鄙夷地捻了捻卷曲的胡子,说道,“这个可是我花大价钱从魔法评议会那里买来的宝贝,怎么可能有问题。”    罗克大喝道:“那么这个巨人怎么会发狂呢?!他几乎毁了这个村子!!”    胖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意外,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意外。”说着,他打量了一下这三个制服巨人的陌生人,欧斯特已经收起长剑,从重新被控制住的巨人的身上滑了下来。胖子整了整盔甲,大大咧咧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从你们对巨人身上弱点的熟悉情况看来,应该不是平常人的。嗯,你们也是其它省来的领主吧?”    在罗克开口说话之前,欧斯特很有礼貌地回答道:“不,大人。我们只不过是从荷茵朵尔来的平民罢了。”    胖子一听,脸色呼地变了。一句话也没说,鄙夷地转身跨上一匹火红的高头大马,对身边的副官喝道:“收拾队伍,把巨人带回去。对了,这里收到的粮食,也全部运回去,一颗都不能少!”说着一提马缰,连看都没有看欧斯特他们一眼,飞快地消失了。    罗克一把抓过一个士兵,双眼几乎要喷出怒火来。他大声喝问道:“那头满身脂肪的红猪是什么人!?”    那个士兵见识过战士一锤击倒巨人的神威,这时已经吓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他……就是博卡南的公爵……乌比瑟•铎洛兰德大人……”    罗克把士兵朝地上一扔,冲着博卡南公爵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在遇见博卡南公爵乌比瑟•铎洛兰德后一个多星期,欧斯特他们一直没有再碰见类似的事件。可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罗克不停地大声咒骂,瓦蓝迪尔的脸色更加阴沉,欧斯特也越发地沉默了。战争领主们在整片平原上划分出来自己的势力范围,派出重兵守护,并对该区域里的农庄征收任意数额的税收。以前帝国所制定的十一税在这里早就被私下废止,有的地方的税收甚至已经高达四分之一。整个萨卡拉姆尔平原一片愁云惨淡。    就这样又向东南方走了一周左右,地势已经开始有了起伏,远处已经出现了重峦叠嶂,线条流缓的山脉。山势不高,也不险要,但是一座连着一座,绵延起伏,形成了不少深邃的山谷。这里更常见到各种服色的士兵匆忙地行军。还有一次,他们甚至远远看见那个高原巨人缓缓前行的身影。    “前面就要到舒本恩溪谷地了。”罗克伸手比划着,“事实上,这整片山脉就叫做舒本恩山脉。溪谷地是连接萨卡拉姆尔平原和兰格诺洛克要塞唯一的通道。一旦这里失守,反抗军的面前就是一马平川、富饶的大平原。到那个时候,整个帝国也就快完了。”    “罗克,你对这里战争的形势了解的真多。”欧斯特由衷地感叹道,“我之前想都没有想到战争已经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了。”说着,他遥望暮色里安静的群山,轻声说道:“不……应该说我从前一直觉得战争还离自己很远,很远。难道说,我们真的会见到法瑞恩帝国的日落吗?”    罗克脸上浮现出了骄傲的神色,说道:“这些都是我的父亲教导我的。”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滑过一丝少见的伤感,不再说话了。    天色更加暗了,夕阳早已落到山后,只在西边的群山间留下一片紫色的霞光。璀璨的星星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深蓝色的天幕上。夹在茁壮麦田里的小路弯弯曲曲,一直把他们引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    忽听号角声连连响起,从路旁的小树林里哗啦啦冲出来一百多个身着黑色轻甲的士兵,手里都是兵刃出鞘,迅速把三个旅行者包围在了中心。    罗克瞟了一眼瓦蓝迪尔,看见法师已经不急不慢地摸出了两个卷轴,忍不住笑了,“我记得你说过,”他揶揄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瓦蓝迪尔淡淡地回答道:“我们不是。但我从不介意一些饭前运动。”    罗克哇哇怪叫道:“你这个双重标准的叛逆法师!以后再也不准管着我了!”说完,抓起铁锤就要向前冲锋。    欧斯特伸手拉住了战士的马缰。虽然是在沉重的暮色下,他也已经看清楚面前这些敌人胸甲上那腾飞的翼蛇标志。“反抗军,”他礼貌地行了一礼,说道,“我们只不过是过路的旅行者,不是你们的敌人,不需要这么隆重的迎接吧。”    一个队长模样的反抗军战士站出人群来,把手里的剑尖指向欧斯特的胸口,冷笑道:“少装蒜了!海德里亚斯大人!我们已经等您很久了!”说着他大喝一声:“兄弟们,干掉他们!”说着,不等半精灵再作任何解释,猛地挥剑向欧斯特斩过去。    只听得“啾”的一声尖啸,一支长箭矢带着星星的光芒从村落的方向破空飞来,“嗤”地一声从背后把反抗军队长刺了个对穿。还不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又有三支同样的箭矢流星一般射来,又有三个反抗军中箭倒地。欧斯特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精灵血统让他在幽暗的星光下看见,村子的教会屋顶上,站着一个削肩水蛇腰的玲珑身影,穿着银色的轻甲,银色的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庞,只露出冰冷的眼眸。那人手中提着一张银白色的长弓,弓弦映着灿烂的星光,仿佛是透明的。那人又优雅地挽弓拉弦,又一支长箭笔直地滑过夜色,洞穿了另一个反抗军的脖子。    反抗军顿时乱了起来,他们没有欧斯特那样的视力,看不见那个神秘的射手。但是他们都看见了从麦田里分开麦浪,徐徐出现的七个人。这七个人都骑在身高腿长的大马上,每一匹马都佩戴着样式高贵的鞍鞯和辔头。欧斯特注意到,这些人和那个银甲弓箭手一样,都身着同样款式的银色盔甲,有的是轻甲,有的则是沉重的骑士铠甲。当先的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柄炽红色的大剑,在暮色里仿佛是一束燃烧的火焰。    反抗军纷纷紧张地抓紧了武器,有人突然大喊道:“是海德里亚斯!!杀了他!!”所有反抗军都跟着大喊着,扔下欧斯特一行人,涌向了麦田里的七个骑士。当先的那个骑士把红色的大剑一挥,七匹骏马慢跑起来。马上的骑士从身畔取出或长或短,或双或单的兵器,整齐地在胸前横了一下,倒映着天上渐渐明亮的星光。很快,这些马就已经嘶叫着奔腾起来,二十八只铁蹄轰打着地面,一眨眼工夫,他们便已经冲进了反抗军中,如同虎入羊群,连冲带撞,又踩又踏,左砍右杀,一时间麦田间鲜血四溅,惨叫连天。与此同时,远在教会屋顶上的银甲弓箭手也箭无虚发,每支箭矢都穿过人缝,准确地插在反抗军士兵的身上。    罗克看得热血沸腾,不顾一切地也冲上去加入战团。欧斯特和瓦蓝迪尔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纵马跟上,护在杀得性起的战士的身边。不到一会儿工夫,反抗军就已经全军覆没。    满天的星星散发出最耀眼的光芒,手提炽红色大剑的骑士策马来到三个伙伴的身前,伸手摘下了头盔。他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充满魅力的微笑,舒展的头发如同最纯的黄金抽制而成的金丝,即使在激烈的战斗后,也没有一丝散乱。星光仿佛给他全身上下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他很有礼貌地向欧斯特他们点头致意,柔声说道:“英勇的朋友。很抱歉把你们给卷进了这场无谓的战斗。我们到前面的村子里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村子的教会大厅里灯火辉煌。所有村民都集聚在这里,向祭台上昂首站立的金发骑士投去崇敬、感激的眼光。六个银甲骑士和那个银甲弓箭手一起,整齐地站在后排,纹丝不动,头上仍然严严实实地戴着头盔或面罩,看不见具体的面容。欧斯特、罗克和瓦蓝迪尔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看着金发骑士皱紧了眉头,带着深深的歉意说道:“塞尔村的各位村民们,请接受我海德里亚斯•斯塔芬利安的道歉。作为这片土地的领主,我不但没能保护好这里的人民,反而让你们的生命一度陷入了今晚这样的危险当中。我没有想到那些反抗军居然会企图烧死你们这些无辜的人。如果他们得逞了的话,这将是无可饶恕的罪行。”他头也没回,大声道:“美拉珂!”    他身后的那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弓箭手上前了一步,步伐轻盈得如同一只小野猫。    “你做的很好,”海德里亚斯沉声道,“杀死守卫,救了全部村民而没有打草惊蛇。你将会获得斯塔芬利安的家族金质勋章。”    弓箭手美拉珂把右手放在心口前,鞠了一躬,然后退回了后排。    “至于我自己,”海德里亚斯继续说道,“因为我,大家几乎送命,并且我还毁坏了大家辛苦耕作的麦田,按照我颁布的法令,这是死罪。如此的罪错不能就这样算了。”    塞尔村的村民们都着急起来,有人大声说道:“领主大人,大家都平安无事,算什么罪错呢?您一直都只收我们八分之一的战争税,还尽心尽力地保护我们的安全。领地上所有的民众,没有不感激您的。您可不要不爱惜自己,不然怎么打败那些可恶的反抗军啊?!”其余的村民们也都纷纷附和着。    海德里亚斯一挥手制止了村民的议论,毅然说道:“我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更改过的。”他想了一想,把手里的纯银色头盔放到桌上,大声宣布道:“这是我父亲亲手交给我的头盔,上面有我们斯塔芬利安家族的族徽。我作为领主,违反自己的法令,惩罚也是一定要领的。”说着,红光一闪,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头盔已经被他一剑劈成了两半。    “斩此头盔,如斩我头!”他冷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呛”地一声把炽红的大剑插回了鞘里。    所有村民都不约而同地跪下,有的甚至已经感动得抽泣起来。塞尔村的村长老泪纵横,大声说道:“领主大人,我们塞尔村的全部村民,永远对您誓死效忠。”    海德里亚斯缓缓地点点头,脸上又泛起了动人的笑容。他挥了挥手,说道:“好了。现在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村民们这才纷纷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教会大厅。    海德里亚斯回过头,对欧斯特他们微笑道:“三位勇士,我们待会儿共进晚餐,怎么样?”    欧斯特也报以微笑,说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大门被徐徐推开,一个散发着野蔷薇芳香的白衣女子从夜色里走了进来。她高挑的身姿丰满而柔软,大大的眼眸里像笼罩着一层雾水,既似多情又似无情地环视着众人。一只漆黑的乌鸦安静地停在她的肩头,不时警惕地左右看着。    “哦呵呵……”海德里亚斯微微伸开了双臂,轻轻笑道,“朱莉娅,你回来了!”    朱莉娅•斯塔芬利安走到祭台前,把手伸给了海德里亚斯,柔声说道:“是的,哥哥。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海德里亚斯拉住了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笑得更加迷人了,“很好。我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我的好妹妹。”    就在此时,一束蓝光在门外闪过,接着,一个身穿红色长斗篷,蒙着脸的法师出现在了门口。他缓缓向海德里亚斯鞠了一躬,嘶哑地说道:“尊敬的诺迪亚领主斯塔芬利安侯爵,作为魔法评议会的特派信使,我带来其他战争领主们想和您会面的消息。”    瓦蓝迪尔听到“魔法评议会”的名字,立刻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了教会大厅。海德里亚斯询问地看了看欧斯特和罗克,只见半精灵微笑着摊开手说道:“侯爵大人有机密大事要处理,我们这些外人不便在这里干扰。请允许我们先暂时告退,可以吗?”    海德里亚斯报以和蔼的微笑,说道:“如果你们坚持的话,那么就由我的妹妹朱莉娅带你们到村里的客栈先稍事休整,我们稍后再见。”    欧斯特把右手食指扣在额头上,以精灵的礼仪告辞道:“如您所愿。”然后便和罗克一起,跟着已经默默走在前面的朱莉娅•斯塔芬利安离开了大厅。就在他们出门的一刹那,大门哗地一声关上,门上浮现出了一连串巨大的,散发着淡橙色光芒的魔法符纹。罗克好奇地回头瞪着那些符纹有好几秒钟,正当他想开口问话时,走在最前面的朱莉娅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疑问,连头也没回便缓缓说道:“这是魔法评议会的法师们所开发的保密魔法阵。每当领主们要通过魔法渠道开会时,这些魔法阵能够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窃听到哪怕一丝半点的军事机密。”    欧斯特淡淡地说道:“或许,我想您所说的‘任何人’并不包括那些发明这些魔法的评议会成员吧。”    罗克在一旁大声附和道:“一定是这样!魔法评议会的那些家伙绝对是一群只会制造麻烦的白痴。我们在两个星期前,就遇上了一件要命的蠢事。那些家伙制造了一种叫做魔法生物控制器的东西,看上去简直就像一根大号的长条薄荷棒棒糖……”    寂静的教会大厅,帷幕低垂。海德里亚斯沉默地坐在祭坛上的大核桃木椅子里,静静地看着那个魔法评议会的法师信使在大厅里画下五个魔法阵,然后在里面分别点上了一根细长的白色蜡烛。    “诺坦多,希尔兰尼,卡扎!”魔法师在跳动的烛光下缓慢地挥动着法杖,拉长的影子仿佛在跳着古怪的舞蹈,和着他嘶哑的吟唱咒语声。猛然间,五根蜡烛的火焰同时喷向天花板,足有两米多高。摇动的火光中,五个身影的映像渐渐清晰起来。    首先出现的是最左边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戴着些许稚气,但是更加明显的是一股年青气盛的锐气,整个人仿佛一柄刚出鞘的双刃剑。他高贵但样式简洁的长袍上,绣着一个巨鹰的纹章。他骄傲地向海德里亚斯点了点头,语气强硬地说道:“晚上好,海德里亚斯。”声音从蜡烛所在的魔法阵中传来,遥远而且稍显空洞。    海德里亚斯还以微笑,问候道:“凯斯•艾伯克伯爵,晚上好。”    年轻的凯斯•艾伯特,博米特的伯爵,飞快地说道:“朱莉娅在吗?我想见一下她。”    海德里亚斯仍然彬彬有礼地笑道:“恐怕现在不行。其他几位领主即将到席。再说,朱莉娅现在和我的客人在一起,没有空暇。”    凯斯脸色立时变了,愤愤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魔法师嘶哑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尊敬的战争领主,西泽世袭侯爵罗密欧•楚德拉三世大人驾到。”    右边第二个魔法阵的火光里,出现了一个清瘦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两颊和眼窝都深深地陷下去,使得他的脸上出现了四个刀刻似的深坑。苍白的肤色,让他的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看上去就像是用黑笔描出来的,深陷其中的一对绿色的眼睛正流露出疯狂迷乱的神色。他伸手把额前的雪白色长发慢慢向后疏拢,另一只手则百无聊赖地抚摸着胸前黑色长袍上的一个精致的骷髅吊坠。    “晚上好,罗密欧,” 海德里亚斯微笑着,“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你那边的情况还好吧?”    罗密欧•楚德拉嗤嗤地笑了,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皮筏正在漏气,“我这边很好啊。我的孩子们都很听话。只不过,他们现在缺一个像样的队长。海德里亚斯啊,你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我保证你会成为一个最英俊的不死族,恩,不知道你比较倾向僵尸还是骷髅呢?哎呀呀,到时候你来当我的亲卫队队长,一定酷毙了……”    海德里亚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笑道:“谢谢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全,不过,说实话,我更加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凯斯•艾伯克不耐烦地插嘴道:“罗密欧,你是不是才从你的棺材里睡醒来啊?!不要净说些触霉头的话。”    罗密欧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发丝,幽幽地说道:“年轻人,照你现在这样的修养,恐怕成不了一个优秀的骷髅的……不过……我到时可以考虑让你加入我的食尸鬼小队……他们都像你一样冲动……我很喜欢……”    “又在那里宣传你的不死族军队吗?啧啧啧,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罗密欧,像你这种上个纪元的推销方式,是永远都不会有大生意的。”罗密欧•楚德拉身边的魔法阵里显出了一个高大胖子的身影,与此同时,魔法评议会法师嘶哑地致词道:“尊敬的战争领主,博卡南公爵乌比瑟•铎洛兰德大人驾到!”    出现在右面第一个魔法阵里的高大胖子正是那个使用魔法生物控制器操纵巨人的红袍公爵,两撇卷曲的小胡子依然傲慢地向上翘着,丝绒质地的大红袍子上滚着纯金的花边。他又习惯性地捻了捻小胡子,满意地舒了一口气,可是一双绿豆样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其他人身上扫来扫去。    这时左边的第二个魔法阵里的影像也清晰起来。“尊敬的战争领主,海麦恩堡侯爵,帝国骑兵将军巴库•格兰德大人驾到!”魔法评议会信使高声宣布道。这是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彪形大汉,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大理石的雕塑,线条刚硬,坚韧不摧。一道巨大的伤疤从左面额头上一直划到下颌,一对褐色的眸子精光四射,眉宇间流露出统领万军的大将风度。他虽然身穿着宽松华丽的宝石蓝长袍,但是仍然可以轻易地看出那隆起的肌肉轮廓,其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赞美真神,原来是格兰德侯爵啊,”胖子乌比瑟热情地打着招呼,“你有没有抓到你们家族的那个通缉犯呢。要知道,我这次从王城出来的时候,皇帝陛下还在向我过问这件事情呢。看来你应该要动作再快一点才行啊。”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太多余了。”巴库•格兰德侯爵冷冷地回答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好狗应该盯紧自己的那块骨头’,难道不对吗?”    凯斯不屑地冷眼旁观着,罗密欧则又在那边嗤嗤地笑出声来。乌比瑟脸色一变,冷哼道:“我只是担心有的狗不再忠诚,连原本自己的那根骨头都会被人拿走了。”    巴库仰天大笑了三声,然后轻蔑地说道:“我亲爱的乌比瑟,说到忠诚的话,我相信你对金币的忠诚我们在场的诸位都是望尘莫及的!”    这一次连凯斯都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笑容,乌比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指着巴库咆哮道:“巴库•格兰德!你的弟弟添顿•格兰德妄图刺杀皇帝陛下,被当场击毙,这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陛下命令你逮捕添顿的儿子,可是你却私下放跑了他!看来你们格兰德家族也很快就要成为新的反叛军了!!”    巴库冷笑道:“对陛下忠心与否,是不是反叛军,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只会走街串巷、低买高卖小贩来决定了?再说,我巴库•格兰德统领帝国骑兵,麾下何止十万,在我面前,你又有什么资格谈论军国大事?”    “你……!!”乌比瑟被抢白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一张脸直涨成酱紫的猪肝色,恨恨地咒道:“格兰德……你……你给我记住……”    巴库连理都没有再理乌比瑟,转头向凯斯、罗密欧一一问了好,最后对海德里亚斯严肃地说道:“斯塔芬利安,这一次你恐怕是要有麻烦了。”说着,他回头望了一眼正中间的那个魔法阵,摇曳的火光中,一个身影正在缓慢地明晰起来,接着,巴库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续道:“首相大人马上就要到了,还是让他亲口告诉你吧。”    海德里亚斯微微一笑,说道:“好的,谢谢你,老师。”    
魔法评议会信使法师嘶声宣布道:“法瑞恩帝国首相,真神会枢机大主教,勃艮茹公爵,赛留士•德•珀黎瑟斯姆大人驾到!”    
终于,最后一个与会者也出现在了会场。这是一个精瘦的老人,一身雪白的真神会枢机主教服,衣襟上滚绣着金色和银色的流苏。时间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无可磨灭的痕迹——浅浅的皱纹,斑白的头发,整齐的褐色山羊胡子里也已参杂了一些银丝。他正一手捻着胸前五彩的念珠,一面冷静地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战争领主。他的目光并不锐利,但是每一个和他四目相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这就是赛留士公爵,在法瑞恩帝国集政权和教权于一身的关键人物。也正是他做出了让各地领主自行组织军队,对抗反抗军的决策。    
“愿真神永眷我土,恭迎枢机主教大人。”在场的五个战争领主异口同声地说道。    
赛留士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他的声调也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没有任何感情的波澜,可是语气间自有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他缓缓说道:“刚才你们所说的,我都听见了。现在前线战局难定,还没有到你们可以随意斗气的时候。我知道,你们追求的、相信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是我也希望你们清楚,如果我们输掉这场战役,不要说你们的梦想,就连现在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所以,你们现在不是在为帝国的利益而战,而是在打一场和你们自己命运紧密相连的战斗。各位领主大人,你们不会认为反叛军在占领你们领地、焚烧你们的城堡的时候,会手下留情的吧?”    
五个战争领主齐声说道:“谨遵您的教诲,主教大人。”    
赛留士叹了一口气,续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快要听蒙真神召唤的老人而已。没有精力来照顾到这个战局的方方面面。”他顿了一顿,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口吻继续说道,“但是,我一旦做出了决定,不希望听到任何抗拒的声音!”    
五个战争领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如您所愿,主教大人。”    
赛留士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两天,帝国骑兵在舒本恩溪谷地区频频遭到伏击,损失惨重。巴库将军的意思是,骑兵不适合在这种无法进行大规模冲击的地形上作战,不如转换策略,取消帝国骑兵队的作战计划。这一点我很同意。舒本恩溪谷地是通向帝都的最后一道屏障,我们不但要守住,还要打退反叛军,进而夺回兰格诺洛克要塞。所以我要发动一次决定性的总攻!凯斯•艾伯特伯爵。”     
博米特的伯爵一凜,低头应道:“是!”    
赛留士淡淡地说道:“你率领博米特的一万五千军队,从明天拂晓开始冲击敌人的东舒本恩营地。罗密欧•楚德拉侯爵,你也率领一万五千军队,同时攻打敌人的西舒本恩营地。”    
罗密欧把头埋得更低了,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恭敬地回答道:“如您所愿。”    
赛留士接着说道:“舒本恩溪谷地的中路,是这次战役的主战场。海德里亚斯•斯塔芬利安侯爵,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海德里亚斯沉吟道:“您想让我……”     
赛留士接口道:“我命令你亲率你的诺迪亚风暴奇兵团,在三天之内拿下舒本恩溪谷地的主通道,把反叛军赶回兰格诺洛克要塞!”    
凯斯忍不住跳起来插口道:“这怎么可能?!主教大人!那里集中着超过五万名反抗军的主力部队,海德里亚斯的奇兵团虽然精锐,但是只有区区七千人,怎么可能在三天内拿下连皇家骑兵都束手无策的主战场呢?!您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赛留士仿佛没有听见凯斯在说些什么,盯着海德里亚斯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样,斯塔芬利安侯爵,您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海德里亚斯又一次绽放出迷人的笑容,礼貌地回答道:“怎么会呢,主教大人。请您于三天后的黎明,聆听帝国胜利的欢呼吧。”    
赛留士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回头对乌比瑟和巴库说道:“铎洛兰德公爵,格兰德将军,你们是帝国的臂膀,同时也是我的好友。我邀请你们届时和我一起在反叛军的营地里,为英雄们饮酒庆功。”    
凯斯霍地一下直起了身子,狠狠地盯着得意的胖子乌比瑟,愤愤地问道:“也就是说,在我们去拼命的时候,这位精明的乌比瑟先生就一直在后方为我们加油助威咯?”    
乌比瑟谦虚地笑了:“凯斯伯爵,我保证一定会很卖力地为您加油的。”    
凯斯“呸”了一声,低喝道:“主教大人!这样不公平!乌比瑟他拥有全帝国规模最大的雇佣兵部队,为什么他反而可以什么踏踏实实地躲在后面?!?”    
赛留士冷冷地说道:“凯斯先生,请注意您的态度。我说过不希望听见任何反对的声音。你如果下次再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将不得不接受应有的惩罚。”    
凯斯气得浑身发抖,但终于还是再一次低下头来,气冲冲地说道:“请原谅我的失礼,主教大人。”    
“很好,”赛留士满意地点点头,跟着说道,“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现在到了我冥想的时候了,各位领主先生,晚安。”    
“主教大人晚安。”当五个战争领主抬起头来的时候,赛留士的身影已经从火光中消失了。居中的魔法阵里,那根白蜡烛的烛焰摇曳了几下,呼地熄灭了。    
乌比瑟得意地扫视了一下全场,仰天大笑了几声,也在火焰中消失了。    
巴库将军无奈地对海德里亚斯说道:“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次是主教亲自下的命令,斯塔芬利安,你好自为之吧。”    
海德里亚斯微笑道:“谢谢你,老师。”    
巴库长叹了一声,他的影像逐渐模糊起来,慢慢消失了。    
凯斯凝视了海德里亚斯一会儿:“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疯子。”    
海德里亚斯挑了一下眉毛,说道:“这个问题吗,其实我自己很多时候也没有答案。”    
凯斯双手一摊,说道:“好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一旦顺利攻下东舒本恩营地,我会尽快来支援你的。”     
海德里亚斯笑了,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心人。”    
凯斯转过身,在消失在火焰里之前,冷冷地回答道:“我不是好心人。我帮你,只不过因为你是朱莉娅的哥哥而已。我不想看见她伤心。”说完,他所在的魔法阵里的蜡烛也熄灭了。    
海德里亚斯懒懒地梳理了一下金发,回头对还留在那里的罗密欧笑道:“怎么,你还有话对我说吗?”    
罗密欧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很久,好像是今天才认识他面前的这个金发青年。终于,他幽幽地说道:“无论怎么样,我的亲卫队里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到时候一定不要客气啊。”说完以后,他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亲切的笑容,可是眼神却更加疯狂了。紧接着,在嗤嗤的笑声中,罗密欧一挥黑袍,也消失了。    
这时魔法评议会的法师信使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把法杖一顿,大门砰地打开了。他低声说道:“晚安,斯塔芬利安侯爵,愿魏玛尔的英灵保护着你。”说罢,他慢慢退到屋外,在一阵蓝光中把自己传送走了。    
海德里亚斯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里。过了良久,他突然说道:“菲克达,你去餐厅看一下晚餐是否准备好了。我想我们的客人们已经饿了。”他身后静静侍立的七个银甲武士中的一个领命大步走了出去。  
开胃菜是烤制的小鱿鱼,配上新鲜的柠檬和时蔬,以及一份鲜奶牡蛎汤。主菜是朗姆风味的多汁烧羊腿配上佩里佩里辣椒酱,柔软的牛上腰肉制成的牛柳淋上陈酿红酒汁,以及涂满了奶油的炸伯苓鱼,星星点点地洒了些小番茄和白奶酪。饭后甜点有晶莹剔透的苏里南果冻和金黄酥脆的水果甜饼。所有菜都盛在精美的银盘里,依次有序地送上桌来。    壁炉里火光融融,海德里亚斯坐在长桌的尽头,优雅地举起高脚杯,轻快地说:“乡村里没有精致的美食,但是请接受我诚挚的心意。干杯。”    
欧斯特、瓦蓝迪尔和罗克跟着举杯共饮。放下杯子后,欧斯特微笑道:“这样的晚餐何止精致,已经可以用丰盛来形容了。我们只是初次见面,领主大人却如此盛情,我们深感荣耀。”    
海德里亚斯摆了摆手,柔声说道:“其实领主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名。如果我不是出生在斯塔芬利安家族,那么也就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因此,这个头衔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所以我更喜欢我的朋友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那才代表我是作为一个真正活着的人被认识着,而不是一个符号。”    
瓦蓝迪尔冷冷地说道:“我们今天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领主大人难道已经把我们这样的平民当作朋友了?那可真不敢当啊。”    
海德里亚斯俊美的脸庞上浮起一层寂寞的忧伤,他不无感慨地说道:“其实平民有什么不好?像我这个领主,听上去很有权势,很有地位,可是处处被那些陈腐的教条制肘,今天是魔法评议会,明天是真神会,后天是元老院,空有一腔志愿,但是却使不出力气来。”他说着长叹一声,啜了一口红酒,仿佛并没有注意到瓦蓝迪尔听到他的这些话是颤动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只是路过的旅行者。但是当我看见你们的第一眼,心里就有遏制不住的好感。”    
欧斯特欠了欠身,谦虚道:“那是我们的荣幸。”    
海德里亚斯浅浅地笑了,他望着跳动的烛光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接受了英勇的帝国将军巴库•格兰德侯爵的指导。”罗克手中的杯子一震,几滴红酒洒了出来,他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个金发青年。只听他继续说下去:“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是,我所学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人生在世,一定要珍惜每一个有可能成为你的朋友的人。尤其是那些你不希望与之成为敌人的人。”    
欧斯特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很有道理。”    
海德里亚斯转过头来注视着半精灵,双眼中仿佛有星辰的光芒在闪动,他慢慢地说道:“而我不打算和你们这样英勇的战士们成为敌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但是我相信你们每个人的身后都一定有一段传奇。”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果还有机会,我真想好好听一下你们的故事。可是现在看来,这应该是我们共享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晚餐了。所以,我不得不留下这样的遗憾。”    
罗克焦急地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们时间很充裕啊。”    
海德里亚斯又笑了,他说道:“很高兴知道这一点。但是不巧的是,我没有时间了。”    
瓦蓝迪尔轻轻地“哦”了一声,但是没有说任何话。  
海德里亚斯向他点点头,说:“我刚才接到了最新的军事命令。主教大人要求我在三天之内攻打下舒本恩溪谷地的中路主通道。”他苦笑了一下,续道:“七千人对五万人,我觉得自己不太像还有机会回来听你们讲故事了。”    
罗克“砰”地一捶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领主大人,我愿意参加这次战役,助您一臂之力。不要说五万人,就是十万人,我也能为您杀出一条血路来!”    
海德里亚斯看着他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罗克不等他说话,急道:“我的这两位朋友也会一起去!我们是整个帝国最好的搭档,能够在一分钟内制服一头高原巨人!!”说完,他伸手按住瓦蓝迪尔和欧斯特的肩头,大声问道:“你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往前冲的,对不对?!”    
瓦蓝迪尔冷冷地道:“当然,我保证会闭上眼睛的。”罗克急了,正要争辩,欧斯特按住了他,说道:“罗克,在领主大人面前,注意礼貌。先坐下来。”罗克一张脸涨得通红,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海德里亚斯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面说道:“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嬉笑怒骂,无拘无束。这样的朋友真的不是随便能寻到的。”他顿了一顿,正色说:“既然我海德里亚斯敢打这场战役,那就说明我有孤注一掷的资本。战场上生死难料,我不愿意让我珍惜的朋友和我一起参加这样的赌博。但是,我另外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务必要帮我这个忙。因为,这一定会成为影响整个战局的关键。”    
欧斯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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