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写一部写神魔小说说,可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塑造人物形象和性格。

    访问中国并在中国的知识分子面前发表演讲,在我来说还是第一 次,我衷心感谢为我提供了这个机会。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访问中 国,此前曾两度来这里进行访问。不过,那时我只是观察和倾听,也 就是说,在中国旅行时只用眼睛和耳朵而不是嘴巴。尽管如此,在我 的生涯中,这两次旅行仍然是非常重要的人生经历。
    对中国的第一次访问,是在一九六O年的夏天。我得以目睹其人和 耳闻其声的那些人物,不仅在中国的文学史上,即便在中国现代史上 也是声华卓著。我想在此列举这些人名。由于他们都已是融入历史之 中的人物了,谨按照当时所记忆的日本式发音并去掉敬称来列举这些 名字。他们是:毛泽东、周恩来、许广平、陈毅、郭沫若、茅盾、老 舍、巴金、赵树理。大家一定会认为,这都是一些声名显赫的人物的 名单。一九八四年第二次访华之际,在这一长列人名后面,又加上了 胡耀邦的名字。当时,身为我们这一行之中心的大作家自不待言,就 连在我国产业界对造成公害病负有责任的某公司前任社长,以及多年 来大受欢迎的女演员,也都得到了发言机会,惟有我一人被同行者告 知,要在总书记面前继续做一个没有嘴巴的人。我在想,这是否同我 被加利福尼亚的大学的学者们托付了一封公开信有关。
    现在,包括上述这一切,作为我生涯中最为重要的经历之一,已 将这些巨人们栩栩如生地镌刻在了记忆之中。在小说家来说,对于那 些必要的事物,较之于在短时期内作出评价,不如先将其储存在记忆 里。在不断保持这些记忆的新鲜的同时,与这些记忆共生共存,以期 将来获得可以准确表述这一切的必要词语。较之于政治性的评价,它 们更应该是具有极为深远的影响力的文学语言。
    今天,我第一次在各位中国听众面前成为一个有嘴巴的人,此外, 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幸福,那就是我的诸多作品被译介到了中国。我之 所以能够如此幸运,则是得益于那位发明了炸药的人。因此,今天我 想要谈一些有关诺贝尔文学奖的题外之话。第一个题外之话是这样的: 我在受奖演说中,曾叙说从孩童时代起便深为瑞典作家拉格洛芙的 《尼尔斯历险记》所吸引。被变化为小人儿的那位生气勃勃的少年, 与那只在共同克服困难的过程中结为同志的母雁阿克一同飞翔在瑞典 的天空。借助小说中的这些情景,我甚至详悉了瑞典这个国家的地理。 现在,我也有幸与自己的阿克(暂且不论我的妻子对于自己被喻为母 雁是否会感到愉快)一同飞降在了斯德哥尔摩。
    接着,在颁奖仪式后的晚宴上,我还说起了日本文学中具有代表 性的古典文学作品也同样描述过一个小人儿,这个小人儿作为使者, 骑乘在大雁背上飞翔于天际,往来于异界与人世之间。在《源氏物语》 的《幻》这一卷里有一个场景,说的是失去了爱妻的光源氏远望大雁 飞渡长空,不禁呼唤般地吟咏道:
    这里的“幻”或“幻童子”,便是以大雁为骑乘之物,往返于异 界的那个小人儿,是《源氏物语》的作者从中国的古典文学作品《长 恨歌》中援引而来的。自最初用文字来表记日本固有的语言以来,日 本文学便最大幅度地受惠于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平常我并未特别意 识到本国的文学传统,可现在要面对各位中国听众进行讲演,这才重 新强烈感觉到与日本文学的历史相关联的自我。
    而且,还不只是与日本文学相关联,甚至可以将其广泛地说成与 日本思想相关联。在大学时代,我学习的是法国文学专业,以欧洲思 想为核心进行学习并接受了影响。我开始关注十七世纪初至十九世纪 后半叶构成德川幕府之基础的思想,相对来说也是最近的事。其契机, 则是接触了美国历史学家纳吉塔.哲夫所作的从封建时期至近代的日 本思想研究。他是第二代日裔美国人,对德川幕府中、后期构成日本 经济中心的大坂地区商人们经营的学问所――怀德堂进行了研究。在 纳吉塔这一研究的引导下,我得以学习了儒教和儒学在日本被接受的 状况,以及这种状况在德川幕府时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简略说来, 以下的这一切为我开启了眼界:经历了形成幕府体制意识形态的荻生 徂徕的学问及至伊藤仁斋的学问后,德川末期的大坂商人们(他们承 担着面临危机的封建时期的日本经济)如何接受了独自的儒教和儒学, 并将其应用于现实的。
    也是在这一时期,与儒教和儒学为其基础的学问――汉学相对抗 的另一门学问――兰学也问世了。即便那些以西洋医学研究为核心的 兰学研究者们,也发现构成其学问和思想的人性基础,是从中国的思 想中生成的。
    比如借助兰学来推广西洋医学的开拓者绪方洪庵就认为,最为重 要的还是“医者仁术”。在他青年时代的信件中,便强烈显现出了对 鸦片战争的忧虑。就连在意识形态领域提倡脱亚入欧并因此而招致批 判的福泽谕吉,也认为与其将欧洲思想直接引入日本,不如将欧洲的 语言(首先是荷兰语,其次是英语)与汉语这种日本人的学问专用语 言相对照,从而在比较的基础上创造出崭新的日本语。与近代化相并 行的日本超国家主义思想核心由国学者本居宣长做了前期准备,这位 本居宣长就曾认真学习过刚才提及的那位在日本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思 想专家荻生徂徕。
    也就是说,我只能将现代化前不久的日本思想,与始于明治维新 的现代化得以实现时的日本思想联系在一起思考,同时,就中国的思 想传统为日本带来的巨大影响进行思考。当然,我还不得不思考与现 代化的完成同步发展的超国家主义的日本对中国发动的侵略战争。
    前不久,法国哲学家罗兰.巴特提出了“绝对零度的写作”理论, 研究了将文本从政治性、社会性、历史性的文理和内容中剥离出来, 单纯地用语言本身来书写文本。然而,身为一个日本小说家,我却无 法将中国的近、现代文学作为“绝对零度的写作”来加以探讨。
    再来看看日本最近的社会氛围,问题就更加复杂了。日本曾侵略 中国,给中国人民带来了人员和物资方面的巨大牺牲。战后,日本国 以及日本人清偿了这一切吗(尽管这场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牺牲的侵 略战争是无法彻底清偿的)?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认为,我们应当 面向未来,坚持不懈地赎罪,并为此而不断努力,这才是日本人对中 国以及亚洲诸国的基本态度。然而,在今天的日本,却出现了以首都 东京都的那位知事为首的一批新的国家主义者,他们不仅想要忘掉侵 略中国的责任,甚至还针对现在的中国和中国人民说出和做出一些攻 击性和歧视性的语言和举动。
    在这种现状之下,日本的文学者果真能够与中国的文学者建立起 平等的和批评性的相互关系吗?我日益感觉到“绝对零度的写作”绝 对是不可能的。我想接着这个思路继续说下去。
    对于我这个在战后迎来青年时代的日本小说家而言,又是如何领 悟中国的近代和现代文学的呢?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首先想到了日 本近代作家芥川龙之介与中国近代文学开拓者之一的胡适之间的邂逅。 大家听到这里,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吧。我并不是研究中国文学的专 家,是通过我国也许最优秀的专家藤井省三教授的《中国文学的这一 百年》(新潮选书)而得知的。现在,一面对照这本书中的事实就几 个问题进行确认,一面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芥川于一九二一年前来 中国旅行,在北京与比他年长一岁的北京大学英国文学教授胡适过从 甚密。后者在日记里这样写道:“这个人似没有日本的坏习惯,谈吐 (用英文)也很有理解。”所谓日本的坏习惯,好像是指除了日语外, 不能用其他语言与外国人交谈。这个坏习惯至今还残存着,最近还在 一部描绘中国有名的英语会话教师的电影中受到讥讽。即便现在,日 本的小说家不想用外语交换看法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就这个意义 而言,芥川与胡适借助英语进行的交谈,在文学史上就有了值得铭记 的意义。
    胡适在日记中继续这样写道:“芥川又说,他觉得中国著作家享 受的自由,比日本人得到的自由大得多,他很羡慕。其实中国官吏并 不是愿意给我们自由,只是他们一来不懂得我们说的什么,二来没有 胆子与能力可干涉我们。芥川说,他曾编一篇小说,写古代一个好色 的天皇把女子驮在背上,这书竟不能出版。”
    文学家奔赴同时代历史的现场,他们撰写报告并进行批评,这其 中同时存在着新奇有趣和危险。而且,新奇有趣之中时常蕴涵着危险, 而在时间和距离的作用下,危险之中也存在着可以转化为确实新奇有 趣的因素。
    芥川痛苦地表示,日本小说家没有中国著作家可以享受到的自由。 这并不是芥川在信口开河。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便开始了现代化进 程,很快就形成了统一的国家。接着,在国内通过彻底推行国家主义 思潮,对外则挟日清战争和日俄战争的胜利之威,巩固了国民国家的 基础。对此进行了抵抗的宗教思想家内村鉴三被开除教职,社会活动 家幸德秋水则被处以死刑。然后,日本在包括侵略中国在内的超国家 主义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一九四五年毁灭之时。我们不得不认为, 除了共产主义者小说家中野重治以外,从夏目漱石到芥川龙之介,再 到昭和时代前半期的小说家们,没有任何人能够像内村鉴三、幸德秋 水那样对国民国家进行彻底的批判。
    在这一点上,芥川感叹于审查制度造成的不自由(这种审查制度 导致自己被指为犯下了对天皇不敬罪),却又不去尝试着打破那个不 自由。我认为,这个事例清晰地显现了那个时代(所谓大正民主主义 时期)的日本知识分子的思想与现实生活的真实状况。
    不过,同时代的中国文学者们就没有与此相似的困难吗?情况当 然不是如此。胡适所表现出的文风中就蕴涵着一种讥讽。假如芥川遇 见曾翻译了他的《罗生门》的鲁迅并与之交谈,或许就会痛切感受到 与胡适的讥讽所不同的另一种东西。下面要稍微偏离一点儿话题。面 对日本独特的天皇制,也就是说,面对不仅仅是政治体制,还包括思 想体制在内的那个制度,芥川所感到的不自由,即便在太平洋战争败 北之后,在理应将天皇从所有政治权利中驱逐出去的新宪法之下,却 仍然存留了下来。我的小说作品《政治少年之死》现在依然不能出版 便是其中一例。
    我还想说一些话,尽管这些话并不一定非要面对中国的听众述说。 自胡适以后,中国的文学者们面临困难以及克服这些困难去实现目的 的过程,也就是说,通过文学使得国民国家的理念具体化,并且为了 实现该目标而引导民众的那种行为,与芥川感觉到并羡慕不已的中国 著作家们所享受的自由的程度,是一种完全不同质的东西。经过漫长 的岁月后,当人们回顾这一切时才会发现,当时那种困难非常之大, 而试图克服那些困难的文学者们的实践之所以能够留存后世,是因为 它们本身具有的强大力量所致。反过来说,我只能认为日本的近代和 现代文学不曾经历过这一切而造成的脆弱,直到现在还是依然如故。
    自一九一九年的反日、反军阀的“五四”运动以来,很多文学者 投身于国民革命的北伐战争。一九六O年,我有幸邂逅了在那场北伐战 争中非常活跃且幸存下来的文学者郭沫若和茅盾。当时,在中国这一 百年历史中,从中国的这些文学者们(当然,也包括鲁迅在内)得以 显现文学者这个角色之原型的北伐战争时期算起,也只经过了四十年 时间。当回顾一九六O年以来的这四十年时,就在我被同时代的邻国所 关注期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对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为之感 慨不已。
    我觉得,尽管中国的文学者们在种种主张上存在着分歧,但在时 代的进程中,却总是为了巨大的连续性而不懈地付出艰辛的努力。那 么,这个巨大的连续性又是什么呢?那是一种使命感,是要在中国建 设国民国家,维护国民国家,并且试图用文学来引导这一切。我在想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巴金先生年过八旬还能重新进行文学活动, 是因为时隔半个世纪之后,他在二十年代的上海进行工作的经验依然 充满活力。而年轻一代中的莫言的《红高粱》和郑义的《老井》之所 以能够让我为之赞叹不已,则是因为他们明显表现出来的一种意志, 一种将中国人今天的生活现实与过去的深远连接起来,并建设他们独 自的想象力中的共和国的意志。
    日本的情况又是如何呢?现在当我重新思考这个问题时,却只能 一如芥川对胡适所陈述的那样,羡慕中国的著作家们。我只能认为, 尤其在这三十年间,日本文学没能像刚才提及的莫言和郑义那样雄心 勃勃且非常现实地扎根于他们的土地和民众之间,也没能在那个不具 备上述环境的国家里建立起与这种现实相适应的想象力的共和国。
    不过,我的这种说法可能已经使大家感觉到了不适。从胡适和芥 川的对话中,我清晰地发现了两者间的“分歧”。尽管如此,我首先 要向各位表明的是,即便我的看法是存在着巨大“分歧”的看法,却 也如同我现在所表述的那样,从近代和现代中国的文学者们的进展中, 我看到了巨大的连续性。
     接下去,我想说一说在今天的日本,我这个日本人是如何生活的? 我又是一个怎样的小说家?也就是说,打算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这个日 本作家的现状。我出生在日本四国一个森林中的村庄里,那一年是一 九三五年。两年后,日中战争爆发了,在我进入仿效纳粹德国而建立 的被称之为国民学校的小学那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了。十岁时,我迎 来了战败,因此,我的少年时代的前半期实际上是处于超国家主义意 识形态之下的。当时,对于我这位少年来说,天皇是神,为了天皇如 何勇敢地去死便成了我的最为重要的人生课题。
     然而战争结束后,这一切却完全倒转过来,日本全国都开始施行 民主主义教育。就在这个时期,我度过了少年时代的后半期。在我的 印象中,战时的日本是个在世界上处于孤立,并被从外部封闭起来的 国度。战后,日本向世界开放,天皇也不再是神,这种民主主义体制 就成了我心目中的国家形象。就在这种民主主义的解放感之中,我决 定前往东京的大学。尽管那是一段生活贫困并充满了辛劳的青春,却 从不曾失去对民主主义的信赖。我觉得,这一切构成了我的整个人生 的基调。
    在大学里,我学习的是法国文学专业,是一个从让―保罗.萨特 那里接受了很大影响的学生。不仅仅萨特的小说,在时事评论和哲学 论文等所有领域,萨特都是我的引导者。我在大学期间开始写小说。 那时,我想表现战争时期地方孩子的生活以及笼罩在这种生活之上的 超国家主义的阴影。此外,地方出身的青年在战后的都市生活中所感 受到的不安和社会矛盾,也成了我作品中的主题。运用从法国现代文 学中学到的手法来写这一切,是我的文学的第一期。《摘嫩菜打孩子》 这个比较短的长篇小说,则是这个时期的代表之作。
    在那段学习以萨特为中心的法国文学并开始创作小说的大学生活 里,对我来说,鲁迅是一个巨大的存在。通过将鲁迅与萨特进行对比, 对于世界文学中的亚洲文学充满了信心。于是,鲁迅成了我的一种高 明而巧妙的手段,借助这个手段,包括我本人在内的日本文学者得以 相对化并被作为批评的对象。将鲁迅视为批评标准的作法,现在依然 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当年,我是以青年小说家的身份登上日本文坛 并开始文学创作的。二十八岁那年,我经历了一次重大的考验。那确 实是一次“个人的体验”。作为年轻的小说家,应当如何面对日本的 社会现实?我从这种萨特式的立场出发,将自己置于不得从个人的闭 塞状态中后退半步的危机之中。
    而引发这一切的,则是一个头部存在着医学上问题的婴儿出生在 了我的家庭里。我感到非常苦恼,不知该如何调整自己以与那个孩子 共同生活下去。首先,我不懈地进行医学上的努力来救治那个孩子, 接着在心理上也坚定了共同生活的意志,在实际行动上朝着那个方向 开始前进。以这个经历为基础而创作的长篇小说,便是《个人的体验》。
    在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同时,我还写了《广岛日记》。那是一部 长篇评论,说的是太平洋战争末期在广岛遭受原子弹轰炸而受到伤害 的人们。我在这部长篇评论中描述的,首先是广岛的诸多医生们。尽 管他们本身也遭到原子弹轰炸的伤害(这里不包括因此而死亡或重伤 的医生们),仍然连同那些身负轻伤的医生们一道,投身于医治受原 子弹伤害的患者的工作。护士们也是同样如此。对这些护士而言,当 他们和她们开始医治伤者时,不可能从医学意义上了解核爆炸给人们 的肉体带来的危害是怎么一回事。人们摸索着不断获得医疗上的实际 效果,从这种努力中,创建并推进了包括针对白血病的治疗方法在内 的医学,比如对切尔诺贝利核事故那样的放射能造成的伤害进行医治 的方法。
    那些放射能受害者又是怎样地从医学、经济以及人权等领域的痛 苦中恢复过来的啊!甚至在遭原子弹轰炸而被伤害多年以后,他们还 不断有人因为放射能障碍而被迫苦度与疾病作斗争的日子。尽管如此, 他们却从不曾忘记作为广岛幸存者(长崎的幸存者们也是如此)对社 会责任所具有的自觉。为此,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感动。我认为,广岛 和长崎的那些放射能受害者所发起的废除核武器的社会活动,是日本 人面向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所显现的最为重要的行为。
    通过直接接触广岛的放射能受害者们的思想和行动,我得以深入 个人的内闭状态(能够坦率地描绘处于这种状态之中的自己,对我的 文学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并且恢复了面向社会,进而面向世界开 放自我的勇气。
    不得不深入个人内部的倾向,以及试图面向社会和世界开放自我 的态度,经常同时存在于我的身上,并创造出了我的文学。作为一个 专修法国文学的学生,我从萨特那里学到了参与社会。从那时起,我 就反复将个人的内部这个课题与面向社会和世界开放自我的课题重合 在一起,不断重复着回到原点后再行出发的循环行为。
    一九六八年,我写了《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也是与一篇作为社 会性报告而创作的长篇评论《冲绳日记》同时进行的。在日本带有国 家主义性质的现代化进程中,从社会状况直至文化的细部,冲绳人民 蒙受了怎样的压制啊!那里的知识分子对这种压制曾进行了怎样的抵 抗啊!在太平洋战争的最后时刻,最为沉重地背负着日本现代化中的 矛盾的冲绳民众,又付出了怎样的牺牲啊!战后,作为美军在亚洲/ 世界战略的军事基地,冲绳的人们更是一直在承担着怎样的重荷啊!
    在这种长期存在的困难中,冲绳又是如何维持其独特的思想和文 化并予以创新的呢?我对此作了调查,而且曾打算进行研究。我对冲 绳展开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今年七月所发表的一系列随笔作品。我的 这个经历――在冲绳从事这种时事性和文化性的调查和报告的经历, 构成了创作长篇小说《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的思想基础。先前已经说 起过了,我出生于日本列岛的四国。正因为那里远离文化中心地东京, 至少直至我的孩童时代,我们那个村子还保留着独特的大众性历史和 传统。我就在那种地方文化的环境中长大成人。受战后民主主义时期 的解放感所鼓舞,我前往东京,学习以法国为中心的外国文化。在这 一过程中,尽管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小说的创作,但在我的内心底里, 却总是存在着根本性的窘迫。
    四国的山村是边缘,而东京则是日本现代化最直接的目标,同时 也是现代化最核心的据点。那里还是中央集权的场所,吸收着地方的 多样性指向并使其均一化,使得日本的现代文化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性 格。东京的中心文化形成了神话的中核,作为王朝文化而昌盛,并支 撑着那个超国家主义的体制,尽管被战后的宪法从政治权利中驱赶出 去,却依然具有极为强大的影响力,与天皇这种文化的中心相互重合。 三岛由纪夫和我之间之所以相互对立,是因为彼此间存在着文学观的 差异,更是因为他怀有图谋复活作为他的文化中心的天皇这种意识形 态。三岛这个人在出生、成长以及美学上都体现出东京文化。
    而我,则在边缘地区传承了不断深化的自立思想和文化的血脉。 对于来自封建权利以及后来的明治政府中央权利的压制,地方民众举 行了暴动,也就是民众起义。从孩童时代起,我就被民众的这种暴动 或曰起义所深深吸引。我注意到,在冲绳,人们在日本和中国的政治 和文化影响下,从以往维持琉球独特的政治性自立和文化的时代,直 到被现代国家日本所吸收以后,仍然没有丧失抵抗的思想和文化。我 曾写了边缘的地方民众的共同体追求独立,抵抗中央权利的长篇小说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这部小说的原型,就是我出生于斯的边缘地 方所出现的抵抗。明治维新前后曾两度爆发了起义(第二次起义针对 的是由中央权利安排在地方官厅的权利者并取得了胜利),但在正式 的历史记载中却没有任何记录,只能通过民众间的口头传承来传续这 一切。此外,小说中描述的在现代社会里进行尝试的年轻人所发起的 第三次暴动却没能取得成功。不过,与那个中心进行对抗的边缘这个 主题,却如同喷涌而出的地下水一般,不断出现在此后我的几乎所有 长篇小说之中。
    在我创作《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的前后十年间,以拉美地区为核 心,不断出现以神话般的想象力和与此相适应的方法(魔幻现实主义 这个词汇可以适用于这个方法)进行表现的小说。这些小说描述了与 前面说到的那个中心相对抗的民众,以及他们自立的政治构想和文化。 我发现,自己的《万延元年的足球队》所指向的目标,与它们有着很 深的血缘关系。在后来的一段时期内,我得益于米哈伊尔.巴赫金的 荒诞现实主义理论,并开始意识到和强化了这种小说的方法。直至现 在,我的小说世界仍然是用这个方法论构建而成的。
    在刚才提及的十年后的第一年,我前往墨西哥城的大学任教职, 从一位中国文学专家的同事那里,见到了一份将拉美文学翻译为中文 的书目单。在那份清单中,我看到了胡安.鲁尔福的《彼得罗.巴拉 莫》。这位墨西哥作家的杰作,构成了拉美的所谓魔幻现实主义小说 群的源流之一。我曾预想过,无论在想象力的质量上,还是在叙述的 方法上,从这个源流中接受了影响的小说一定会出现在中国。
    然而,中国的年轻作家们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对于他们业已 实现并获得的巨大而丰硕的成果,我不胜羡慕并致以敬意。我在斯德 哥尔摩的演说中,之所以提到郑义和莫言的名字,是因为将他们视为 这种新文学的代表者。我期待着日本的年轻作家们能够向他们学习并 展开积极而多彩的文学活动。同时,我还期待着他们能够与中国的那 些优秀作家和韩国的年轻作家们一道,完成确实可以被称之为亚洲文 学的事业,并在这个名称之下参与世界文学。
    另外,我最新的一部长篇小说,是去年发表的《空翻》。小说始 于被称之为“师傅”的教祖与被称为“引导者”并扮演预言者角色的 男子,试图在现代的东京创建新的宗教教团。其实,十年前他们曾一 度建立起拥有超过二千名信徒的宗教教团,其后却又通过电视发表声 明,表示他们的教义是错误的,并说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从而解散 了那个宗教教团。
    他们之所以被迫解散教团,是因为信徒中出现了过激的激进派小 团体,而且具有强大的力量。作为呼吁日本社会进行彻底悔改的手段, 这个激进的小宗派计划行使他们的实力,采取炸毁核电站之类巨大的 恐怖行动。于是,教团的领袖们便与国家权利合作,出卖了这个激进 的小宗派,使得他们行使实力的图谋归于流产。
    如果情况仅止于此,教团的领袖们也已声明自己在宗教上的教义 只是个玩笑一般的东西,也就没有必要再进行全面的转向了。那么, 为什么又产生了这个必要呢?那是因为在这个教团的内部,还有一个 由信仰虔诚的女性们所组成的宗派。这个女性们的宗派认为,引入国 家权利以封杀激进派的行为不仅束缚了教团的领袖们,整个教团也将 遭到镇压。为了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她们以其信仰为基础,对领袖 们的受难表示抗议,并可能为声张教团的正统性而集体自杀。因此, 在激进的宗派与信仰虔诚的女性们的宗派这两者的追逼之下,教团的 领袖们不得不采取了刚才所说的全面否定教团的这种转向措施。
    将教团解散以后,教团的领袖“师傅”和“引导者”切断了与所 有信徒之间的关系,在来自社会的批判和蔑视中孤独地度过了十年的 时光。小说就从他们决心重建教会处开始。他们得到了一小部分新的 理解者,开始了重建教团的活动,但“引导者”却在前面说到的过激 派残存下来的一部分人执拗的追逼下而死去。以此为契机,“师傅” 转移到了四国森林中的一个处所。这个处所是由这十年间最为稳健却 也颇有实力的信徒集团所准备的。
    自《万延元年的足球队》问世以来,我一直在考虑与中心相对抗 的边缘“根据地”这一模式。我还以这个森林中的小村庄为舞台,选 择各种各样的时代,描绘发生在那里的故事。于是,“师傅”们试图 创建新教团的活动,便与发生在这个边缘场所的故事汇合了。
    然而,像是在等候着“师傅”公开发表将要创建新教会的声明一 般,前面说到的过激的宗派和信仰虔诚的女性们的宗派也汇集到了这 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师傅”并不打算清除他们。在“师傅”有 关新教会的构想里,一些生长在这块边缘的土地上的年轻人也参与了 进来。于是,前所未有的展望就要开始实施了。但是,就在新教会开 始明确显现其性质的同时,曾将“师傅”和“引导者”逼得无路可走 的激进派和信仰虔诚的女性们这两个宗派之间没有解决的问题,却又 一次紧紧地抓住了“师傅”。
    后面我还会再度就此进行叙述。我觉得,无论在现实的历史进展 中,还是小说的叙述方法里,都存在着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包含 着分歧的重复”。作为小说的叙述方法来说,它也是一个方法论。
    宗教教团的这位领袖创建教团和重建教会,与此同时也身陷危机 并面临崩溃。这两个悲剧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这两者间的差异只 在于“分歧”。因此,我们可以批判性地认为,就重建教会而言, “师傅”只是在表演“包含着分歧的重复”。其实,当“师傅”重建 教会时,他并没有从辩证法的角度去超越当初的失败,同时也没有树 立起新的理念。
    然而,“师傅”这次却没能像第一次那样,借助“包含着分歧的 重复”这种同样的方法来进行第二次转向。在他以悲剧性的方式悄然 消失以后,就在这片森林中的土地上,在那些经过锤炼的年轻人(像 是这个边缘地区长大成人的少年般的年轻人为核心)对他的支持下, 他真的得以开展他那“新人的教会”的活动了。
    我想,即便在中国,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印度的经济学家阿 马蒂亚.森教授也是广为人知的吧。森教授的阿马蒂亚这个名字,意 味着“永远的生命”。据说,为森教授起这个奇妙名字的,是那位在 大学里曾与他父亲同过事的诗人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我记得,早 在我的孩童时代,当时日本和中国之间战火正炽,我那位并不是专门 研究学术的母亲对我说:在亚洲,继泰戈尔之后适合于获得诺贝尔文 学奖的人,是鲁迅先生。不过很遗憾,他却去世了。
    刚才,我之所以在这里提及森教授的名字,并非想要谈论他在专 业领域内就饥谨与贫困,以及不平等问题做出的骄人业绩。我只是在 考虑将森教授在经济学领域里的两个独特的专业用语转用于文学世界。 一个单词是在日语中被译为“福利”的“Well-being”,表示“优裕 的生活”。这个单词包含了个人所具有诸如健康、长寿、自豪之类的 所有生活机能。在如此定义的基础上,森教授将已经实现的机能包括 在内,又提出了一个引人瞩目的“Capability”,在日语里,这个单 词被译为“潜在能力”。为了确立“优裕的生活”,作为今后的机能 而需要实现的“Capability”便很重要,而从妨碍其实现的社会性因 素(例如歧视)中获得自由就很有必要了。因此,何为不平等这个课 题也就成了一种新的思考方法。
    我认为,在评价一个国家某个时代文学的发达程度、广度以及深 度时,经济学中的专业用语“Capability”与自由这种概念是为之有 效的。自“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以实现国民国家的体制 为奋斗目标而进行了最具有先驱性的实践,我为他们的这种工作而深 深感动。因为,我从他们在各个时间点上的实践中,发现了巨大的 “Capability”。
    鲁迅所从事的工作当然自不待言,参加了国民革命的郭沫若和郁 达夫等创造社的同人们也好,茅盾也好,他们都创作了丰富的作品, 并拥有从这些作品中接受了“Capability”的大量青年知识分子。
    国民革命前后的作家们,有老舍、丁玲,还有年轻的巴金等人, 以及在日本发动全面侵略战争期间,在上海开始工作的张爱玲和发表 了《围城》的钱钟书等人。赵树理也是不可或忘的作家。他们都是优 秀的“Capability”。
    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尤其是作为同时代的亚洲文学,我一直在 关注着中国文学。我认为,没有必要就政治性时代的进展与文学的动 向进行尝试性分析。或许,在你们这些从那个时代生活过来的各位听 众的脑海里,已经映现出了那一切。
    我可以说的是,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在中国已经出现了各种势 头非常旺盛的新文学,它们确实充满了强大的魅力。刚才所列举的远 比我年轻的作家们的《老井》和《红高粱》,给我留下了何等深刻的 印象啊。我一再提及这一切的本身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这些鸿篇巨 制的长篇小说所显示出来的,首先是小说家们的才能、方法和热情。 同时,作为今后应该会实现的“Capability”,这些作品还显示出了 何等丰富、广阔和深远的前景啊。我相信,今后也将不断会有中国的 新“Capability”的所有者们,获得不再被妨碍其表现的自由,并取 得切实而巨大的收获。
    现在,或许我还要重新使用八十年前芥川与胡适的对话一般的叙 述方式。我也像当年的芥川那样,对中国现在正活跃着的小说家,以 及今后将会实现其“Capability”的年轻小说家们,表示我的羡慕之 情。可是,在这个会场上,也许会有一些可称之为今天的胡适的知识 分子,会从我的这番羡慕的话语中发现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并对 我显现出充满讥讽却也是宽厚的表情吧。
    刚才,我就自己的小说进行了解说,从中可以看出,通过将“分 歧”这种有意识的方法系统化,是能够找出文学上的有效性的。我的 文学论《小说的方法》也被译成了中文,倘若大家能够予以参照的话, 我想,大家是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这一切的,那就是将刚才借助实际创 作来进行说明的“包含着分歧的重复”这种小说的技法,作为我的认 识方法而予以重视。在八十年后的北京,我有意识地重复着从芥川与 胡适的对话中发现的、确实意味深长的“分歧”,是出于以下两个意 图。
    首先,虽说我现在正面对各位中国听众讲述着这一切,其实,我 也希望将这一切作为一个信息,传递给日本的青年知识分子。中国的 近、现代文学通过各种方式,不断努力提示出新的国家形象和国民形 象的典型,而日本的近、现代文学却不具备诸如此类的问题意识。夏 目漱石是日本开始现代化进程后最大的国民作家。他提示了由于快速 推进现代化而造成了扭曲和弊端的国民国家日本,并批判了没有自觉 到这一切的日本人。然而,夏目漱石却从不曾创造出他独特的新日本 这个国家以及日本人的积极性典型,并因此而引导同时代的青年知识 分子。
    在日本的近、现代社会里,一些知识分子最为综合性且多角度地 试图认识日本是个怎样的国家,而日本人又是怎样的人。这些知识分 子从战后的废墟中,面向再生而迈出了自己的步子。他们曾体验过战 争,其中有些人更是直接充当了侵略中国的士兵。他们在战争刚刚结 束时所构想的知识分子群体,一如政治思想史学者丸山真男所说的那 样,具有“悔恨共同体”的含义。战前,尽管也存在着具有各种见解 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他们却各自孤立,没有形成抗拒战争的一股势力 呢?出于悔恨这一切的力量,他们试图积极地构想崭新的国家和国民 的形象。这就是他们的意图。而且,我认为文学者们也加入了这个行 列,并具体地完成了巨大的工作。他们是野间宏、武田泰纯、大冈升 平等小说家。
    然而,从那时算起,五十年过去了,这群战后知识分子的“大志” 被年轻的知识分子们继承了吗?我不那么认为。我本人也是一个希望 继承战后文学者们的“大志”,试图站在他们这个构想之行列的最后 一名,并因此而开始小说创作的人。但是,我却无法过高地评价自己 所完成的工作。因此,包括我的自我批评在内,我想在北京向现在的 日本年轻作家们和年轻读者们呼吁,希望他们继承战后文学者的“大 志”,并希望在这个意义上丰富、拓展和深化他们自身的“ Capa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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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总是美好的,一点也不假。和煦的日光散发出柔和的金色,金色的花,金色的草,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又柔美的金色之中。&nbsp
  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气息充溢着整个旭初高中,清新飘逸。明晓溪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哈!舒服极了。最爱夏天,最爱阳光。可以吃棒棒的冰糕,可以穿凉快的衣服,如果一年四季都可以这样就好了。&nbsp
  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脸上漾开,她乐此不彼地拍拍手中的书。书呀书呀,你要是能变成冰淇淋就好了。我保证一定能够将你一口气填进肚子里去,这样就不用再大下苦功的每天念到三更半夜了,而且准保知识全都吃进肚子里,长进脑子里!&nbsp
  嘿嘿……多么棒的想法呀……可就是实现不了,失望!&nbsp
  敲敲脑袋瓜,她大步向校内走去。今天一定又会是一个好心情,因为开心的明晓溪永远都是开心的。&nbsp
  快到教室了!快到教室了!她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左右盼望。一个星期没来上课,要是现在这个上课时间被训导主任抓住,她可是要翘辫子的!&nbsp
  这边没人!这边也没有!好棒!看来连老天爷都帮她。改天一定要烧柱香,拜个佛,谢谢它老人家的恩泽。&nbsp
  放宽了心,她开始准备向教室迈去。可是……到底要不要进呢?&nbsp
  再向前踏一步,她就又可以看见那双曾经对她沁出丝丝温柔的冰冷眸子;若不踏,她便又可以成功的躲过一天。但,她已经很久没来上课了,倘若再不进去的话……,哎!还真是左右矛盾,进退两难啊!&nbsp
  紧闭双眼,明晓溪将手中的课本厚厚实实地盖在头顶,踯躅不前。&nbsp
  怎么办?她都已经在教室外徘徊了将近二十分钟了。进?还是不进?&nbsp
  靠在教室外的墙上,她大叹一口气。&nbsp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的多麻烦事啊……”&nbsp
  算了,还是进去吧。要知道她可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逃避才不会是她的作为!(虽说先前也躲过一星期,可……)伸了伸舌头,心里好虚。&nbsp
  拿下头顶上的课本,把它们抱在怀里,接着推开门,她一个健步跨进门槛。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团白白的物体就快速冲向她,将她紧紧抱个满怀。&nbsp
  “明姐姐,我好想你呀!”东寺浩雪窝在她怀中兴奋地叫着。已经是初夏了,可她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热似的,就那样一个劲地抱着明晓溪,往她怀里钻。&nbsp
  “小雪?!”明晓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中的课本早已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她……,她没看错吧?&nbsp
  “明姐姐,别揉眼睛了,就是我!你没看错。小雪好想好想你呀!”穿着蕾丝花边小白裙的东寺浩雪不断在她怀中磨厮着,倾吐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她的想念。&nbsp
  明晓溪不敢相信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nbsp
  “痛!”真的会痛耶!这不是梦!看来真的是小雪,她也来到台湾了……&nbsp
  她开心地笑着,搂了搂怀中那个爱笑爱闹又爱撒娇的东寺浩雪。&nbsp
  “小雪!真的是小雪呀……好意外!!”&nbsp
  东寺浩雪离开明晓溪的怀抱,调皮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我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还有更意外的,保证明姐姐大开眼界。”&nbsp
  “哦?是什么?还有什么更意外的。”明晓溪好奇的问道。&nbsp
  “我老哥也来了。”她眨眨可爱的大眼睛。&nbsp
  明晓溪摇头轻笑:“小雪,这个可不算意外。看见你,我就应该知道他也来了。要不然,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台湾?”&nbsp
  “哈!明姐姐果然聪明!”&nbsp
  “你明姐姐当然聪明了。”明晓溪洋洋自得地咧嘴大笑。&nbsp
  “对啊对啊!要不小雪怎么会那么喜欢明姐姐呢?要知道明姐姐可是我见过最最最聪明、最最最厉害的好姐姐了!!”&nbsp
  明晓溪轻点了她一下眉心。“鬼丫头!明姐姐可没你说的那么神!”&nbsp
  “谁说的?!明姐姐当然是最棒的了!”&nbsp
  “是吗?那,我和你的风间哥哥比起来,谁更棒一些呀。”她有心无心的轻轻笑着逗弄她。不用说,这个答案肯定是否。&nbsp
  东寺浩雪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都快要打成死结了。“明姐姐,你是故意要为难小雪的吧。”&nbsp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明姐姐比不上澈,那是肯定的,又怎么能说是为难你呀。小雪,不要太在意了。”掩嘴偷笑,一脸笑意藏都藏不住。&nbsp
  “啊!明姐姐,原来你是在取笑我!”东寺浩雪撅起嘴气呼呼地看向她。&nbsp
  “怎么会?我怎么会取笑我们这么可爱的小雪呢?是你多心了啦!”明晓溪抿抿唇。皮笑肉不笑地冲她说着。看来,被她发现了。&nbsp
  “才不是!你看!你的脸笑得都快要抽筋了,不是取笑我,又是什么?”&nbsp
  抽筋??有那么严重吗?明晓溪摸了摸脸蛋,没有呀。&nbsp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说这个了。”东寺浩雪拍拍胸脯,一副宽容大量的样子。&nbsp
  ????明晓溪无聊地翻了一个大白眼。这是什么跟什么?!&nbsp
  “不过,明姐姐。我说的意外可不是这个。”她神秘地说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nbsp
  “不是?那到底是什么?”疑惑!绝对的疑惑!&nbsp
  “这个嘛……”东寺浩雪手拖下巴,假装思索。&nbsp
  “小雪,快点告诉明姐姐。不然,一会看了你说的那个那么大的一个意外,我可受不起惊吓。”明晓溪有恃无恐地看着她。更意外的意外?她到是很期待。&nbsp
  “别急嘛明姐姐,说出来就不好玩了,还是一会你自己看比较好。”&nbsp
  “自己看??”有多好玩?好象已经勾起她的好奇心了,自己看看也无妨。&nbsp
  一个新奇的笑容在脸上愈来愈大。&nbsp
  “对呀!那样才有新鲜感,才好玩。”她捋捋裙摆,淘气的笑着。&nbsp
  “那好吧。”明晓溪好笑地捏了捏她如苹果般红润的小脸。“古灵精怪的小丫头!”&nbsp
  环顾四周,奇怪!为什么教室里只剩下几个正在熟睡的男生,其他人都不见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眼光移向牧野流冰所坐的位子。他也不在?更加疑惑……&nbsp
  看了看地上的书。对了,还是赶紧把书给捡起来再说吧。瞧它们在地上躺得多舒服?!夏天一到,就连书都知道享受,还是地下凉快,对不对?!哎!也只有她这个苦命人每天不辞劳苦地在家里辛勤耕耘妈妈所说的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也不知是谁说的这句没水准的话,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毁了他全家!&nbsp
  “我不能舒服,自然也不会让你们舒服!给我起来!”明晓溪怔怔有词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忿忿地捡起地上安然自得的课本。&nbsp
  “吵死了!那些女生唧唧喳喳得比日本女人还烦人!”正在明晓溪把全部课本刚刚捡起之际,一个暴怒的声音狂喉道。几个熟睡的男生也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吼声惊醒。&nbsp
  众人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半晌没人开口,教室里静得出奇。再看明晓溪。天呐!一张臭脸脸色铁青!&nbsp
  “东寺浩男!!我跟你没完!!”直勾勾盯着他帅气的脸旁,明晓溪大叫。&nbsp
  再看地上!原来……原来……原来她刚刚好不容易才捡起的书,就被他那一声大吼吓得全都又一次散满全地。&nbsp
  挥起拳头,气不打一处来。&nbsp
  没还明白怎么回事,东寺浩男就只见一个拳头狠狠朝他砸来。来不及反应,他只得愣愣地呆在原地任由她的拳头在他身上挥之不去。&nbsp
  就在所有人摒住呼吸,准备看好戏的那一刹那……&nbsp
  “噗嗤——!”明晓溪放下拳头,第一个笑出声来。小雪说得没错,的确是更意外的意外,好大的意外,意外到令她不能再意外!&nbsp
  呃?听见她的笑声,东寺浩男才缓缓回过神,瞪着她。“笑什么笑?!”&nbsp
  “笑笑不可以呀?!”不甘示弱,明晓溪也反瞪向他,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nbsp
  “喂!我笑也碍着你的事了?”&nbsp
  接着自己的笑声继续笑。&nbsp
  “总之,我说不准笑就是不准笑!”东寺浩男一张脸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nbsp
  她才不理会他,笑声越来越大,眼泪都快要笑了出来。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脸部抽筋”?她终于明白这个这个词“深奥”的含义了,看看自己,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nbsp
  “明晓溪,我说不准笑,你听见没有?!”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nbsp
  止了止笑得发疼的肚子,明晓溪没好气地望向他。“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难道我笑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nbsp
  可怕的眼神,危险的气息,一旁的几个男同学们无不为她捏一把汗。可她明晓溪向来就是毫不惧怕的人,又岂会被一个小小的眼神吓倒?!荒谬!&nbsp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会死人的!”&nbsp
  包括东寺浩男在内,所有的人全部大跌眼镜!没听错吧??明晓溪同学居然会说出那种话,难道她也会遇上令她害怕的人?&nbsp
  “咳……咳……”她漱了漱嗓子。“我说的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会死得很惨!”&nbsp
  倒!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暗自切喜,明晓溪果然还是他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明晓溪。开心!拍手叫“好”。&nbsp
  东寺浩男发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围观的几个男同学:“都给我滚出去!!”&nbsp
  收到他恐吓的眼神,几名男生吓得东倒西歪,立刻向教室外跑去。&nbsp
  明晓溪惊讶地望向他红色急剧上升的脸蛋。“天呐!浩男,你居然会脸红哎!”&nbsp
  死命盯着他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这……这是她所认识的东寺浩男吗?!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nbsp
  被她这么一说,他更涨红了脸色,都快要红到脖子根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带着这个小鬼头来这里。&nbsp
  拍了拍坐在他肩膀上,正在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玩弄他头发的小男孩,东寺浩男压低了声调:“米拉,下来。”&nbsp
  他把小男孩安全地抱下肩头,放在地上。&nbsp
  “笑够了没有?”&nbsp
  “呵呵……恩。”意犹未尽,明晓溪还不忘多笑两声。真是难以将堂堂东寺家脾气最暴躁,又爱大吼大叫的浩男大公子与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联系在一起,竟然还让他肆无忌惮地骑在他肩上放肆地把弄他至今没人敢碰过的头发。若不是亲眼看见,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nbsp
  被放在地上的小男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明晓溪,然后拽了拽东寺浩男的胳膊,用极为稚嫩的声音说道:“大哥哥,她是谁啊?”&nbsp
  明晓溪细致地观察这个有一双蓝色眼睛、褐色头发的“特殊”孩子。哇!好可爱哦!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饱满而又湿润的双唇,还有……微卷的头发,亮晶晶的。“他是外国人吗?好漂亮呀!”&nbsp
  “明姐姐,我也是外国人,我是不是也很漂亮呀?!”东寺浩雪嘻嘻哈哈地问道。&nbsp
  一记超级无敌大白眼。“你不算!”随即,她蹲下身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乖,你叫米拉吗?告诉姐姐你多大了?”&nbsp
  东寺浩雪两手叉腰,很是不服气。她哪里不算了?!日本人就不是外国人了么?明显的种族歧视!坏米拉,她才不会让他把她心爱的明姐姐给抢走了!&nbsp
  小男孩舔了舔手中的冰淇淋,笑嘻嘻地说道:“五岁。”&nbsp
  “拉拉好可爱!”明晓溪赞叹。&nbsp
  他才不可爱哩!东寺浩雪满脸不高兴。&nbsp
  “明姐姐,他是我哥和千井姐姐的孩子。”她坏坏的笑着。&nbsp
  啊?!明晓溪站起身来,张大了嘴巴望向她。吃惊到不能再吃惊、诧异到不能再诧异。半晌,她才整了整嘴型,从唇齿间吐出一句:“你……你说什么?!”&nbsp
  “是真的,明姐姐。”&nbsp
  “不许胡说!”东寺浩男怒视她。&nbsp
  “本来就是这样,凶什么凶啊?!你答应过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千井姐姐也答应了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你们都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那么,他不是你们的孩子,又会是什么?!”东寺浩雪怔怔有词的说着。&nbsp
  “东寺浩雪!!”东寺浩男又一次吼道。&nbsp
  ???明晓溪听的一头雾水。怎么……那么复杂啊?!&nbsp
  “是这样的啦明姐姐。你走之后,有一天,在我爸公司门口,一位可怜的阿姨出了车祸,碰巧我哥和千井姐姐都在,就把她送进了医院。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抢救无效死亡。临死前,那位阿姨把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拉拉托付给了他们。所以,我才会那么说.事情就是这样子,对不对老哥?!”&nbsp
  抚抚胸口,她以为呢!害她吓了一跳。“小雪,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些呀?”明晓溪很是感伤地看了看小米拉,他一定难过死了,对不对?一定非常想妈妈吧。“好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亲人。”&nbsp
  他一点都不可怜,大家都对他好的要死!东寺浩雪愤愤然。&nbsp
  小米拉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塞入口中,用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嘴角边的残渣,仔细端详着明晓溪。&nbsp
  看呀看呀!他正吃得不亦乐乎,又哪里来的可怜?别人都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nbsp
  无预警中小米拉冒出一句话来:“大姐姐,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风间哥哥的女朋友。风间哥哥可喜欢你了!”&nbsp
  澈……?明晓溪一怔,一股奇异的热流开始在体内游走。&nbsp
  东寺浩男眉头微蹙。“米拉,你怎么知道的?”&nbsp
  “我在风间哥哥的卧室看见过她的画像啊!有好多呢,满屋子都是!”他天真的说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nbsp
  她的画像……满屋子……&nbsp
  明晓溪神情有些呆滞。&nbsp
  “晓溪,忘了告诉你,澈也来了。他现在正在校务室接受采访。”东寺浩男说道。&nbsp
  “是……是吗?难怪教室没人,原来大家都去看他的采访了啊……”&nbsp
  澈……真的来台湾了……&nbsp
  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一向吵吵嚷嚷的教室只剩下寥寥几人。可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让她觉得不对劲。&nbsp
  “对啊,大家都去了,场面好壮观呀!那里挤满了人,到处都是!风间哥哥真的好棒呀!明姐姐你知道吗?没想到在这里风间哥哥也很受欢迎哎!”东寺浩雪喜洋洋地说道,眼里充满了少女情怀。“明姐姐,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还想再去一次,站在那里看着风间哥哥,感觉好棒!”&nbsp
  那个优雅的男人……&nbsp
  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他温柔的笑容,听见他体贴的话语……&nbsp
  “好不好呀,明姐姐。”&nbsp
  “恩?”明晓溪被她的问话打断了思绪。&nbsp
  “明姐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nbsp
  “对不起啊小雪,你刚才说什么?”&nbsp
  “我们一起去看风间哥哥啦。”&nbsp
  看澈?明晓溪一阵轻颤。“不……不去了吧……”&nbsp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风间哥哥吗?”&nbsp
  “不是的,小雪。”那样一个他,让她如此放不下,又怎会不想见他?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nbsp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我敢肯定风间哥哥见到明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说完东寺浩雪便拉起她的手向校务室走去。&nbsp
  “小雪……”被拉住的明晓溪没有太大的反抗,脸上有一丝犹豫。&nbsp
  这样做……好吗……&nbsp


   ***     ***     ***     ***     ***&nbsp


  中午的太阳发出毒辣的日光,就连初夏也逃脱不了烈日的侵袭。树上的蜘了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诅咒着这炎热难耐的高温。&nbsp
  校务室外早已被围个水泄不通,在这闷热烦躁的季节,所有人竟拼命的挤在一起,没有丝毫离开想的意思。或许这就是澈的魅力吧……&nbsp
  站在人群中,明晓溪紧紧被东寺浩雪拽住。&nbsp
  “明姐姐,快点往前挤呀!不然一会就看不到风间哥哥了。这里离校务室的大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nbsp
  东寺浩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着明晓溪一个劲地向里钻,嘴里还不住的发起牢骚。&nbsp
  “讨厌死了!这些女生真是烦人!死了这条心吧,风间哥哥才不会喜欢她们!”&nbsp
  “小雪,我们站在这里就好了,别再挤了。”&nbsp
  “那怎么可以?!我们要是不赶到门前的话,就见不到风间哥哥了!”东寺浩雪不停的用小手在人群中扒出个缝子来。人小缝大,果然不假!&nbsp
  校务室的门缓缓推开,众人瞩目。原本就一片喧闹的人群,更加哗然。一大群记者慌忙舞动手中各式各样的照相机试图拍下那个风一般的男子最优美的照片。&nbsp
  不到一分钟,校长、训导主任和各位赞助商簇拥着一位身着素色衬衫的少年悠然而出。&nbsp
  “是风间哥哥、风间哥哥哎!!”东寺浩雪兴奋的叫道。&nbsp
  少年微微抬起头,额前的发丝有意无意的随风摆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第一眼,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眼底透出丝丝柔和的光,嘴角欣然弯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nbsp
  好漂亮的笑容!明晓溪呆呆地站在那里,望向他明亮的眼睛,莫名的脸上多出一抹红色的云霞。他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有变。漂亮的笑容,温和的眼神……&nbsp
  “明姐姐!明姐姐!风间哥哥在看我们哎!”东寺浩雪扯着明晓溪的胳膊不住的摇啊摇啊。“风间哥哥好像一出来就看见我们了呢!一定是因为这些女生太不起眼了,跟她们比起来小雪耀眼多了,所以风间哥哥才会那么顺利的一眼就看见了我们!”她美滋滋地甩了甩裙摆,好飘逸呀!&nbsp
  明晓溪没有理会东寺浩雪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还再直愣愣地盯着那个令她舒心的笑容,傻傻发呆。&nbsp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喧哗的人群已经慢慢驱散开来。是澈吗……?明晓溪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因为她知道能做到如此的人就只有澈了。&nbsp
  风间澈悄然走到她身旁,粲然的微笑依旧倚在唇边。&nbsp
  看着一个笑、一个呆的两个人,东寺浩雪不乐意的撇了撇嘴。“风间哥哥,你怎么不看看小雪?是不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明姐姐了,所以想好好看看她?可是小雪也很想让你看看我嘛!”真是奇怪!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就互相盯着对方看上半天。最口是心非的就是明姐姐了!嘴里说不要来,其实心早就飞到这里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看她看风间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了!&nbsp
  “小雪,不要怪晓溪。不是因为太久没看所以才看,而是因为想看所以才看。”风间澈微微说道。&nbsp
  “澈……”甚至是用飞的,明晓溪刚刚恢复原色的面庞两朵娇艳的红花无端绽放。&nbsp
  什么意思?东寺浩雪费解的抓了抓眉心。为什么他们说话都那么令人难以理解?!“风间哥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和我说的不一样吗?我不太明白。但小雪好像也没有说错吧!难道风间哥哥不想明姐姐吗?”&nbsp
  风间澈凝视着明晓溪清丽的面容,没有说话。&nbsp
  明晓溪慌乱低下头,脸上那抹红晕又更加深了点绚丽的玫红,两只手紧张地揪在一起。“小雪,不要胡说……”&nbsp
  “小雪才没有胡说,对不对,风间哥哥?”&nbsp
  “小丫头。”风间澈揉了揉东寺浩雪俏丽的头发。&nbsp
  “风间哥哥,你说呀!你一定很想明姐姐吧,对不对?”东寺浩雪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当然知道风间哥哥很想很想明姐姐,要不然赞助商邀请他来台湾开演奏会,他不会那么干脆的一口就答应了。&nbsp
  “小雪,不要胡闹。”明晓溪的脸越发变红,马上都要成酱紫色了。&nbsp
  “明姐姐,我没有胡闹,只是问问而已!”&nbsp
  “小雪,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只要心里明白就好。”风间澈和煦的笑着,目光仍旧撒在明晓溪红润的面颊。&nbsp
  怦——!怦——!明晓溪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nbsp
  “澈……我……”&nbsp
  他回给她一个暖暖的笑容。&nbsp
  看见他的笑容,她就知道了他的答案。&nbsp
  “那明姐姐呢?想不想风间哥哥呀?”&nbsp
  “奇怪!明姐姐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刚才和小雪在一起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nbsp
  “哪里有?我只是……”&nbsp
  没等明晓溪话说完,风间澈轻轻打断她的话。“小雪,不要为难晓溪好吗?你的问题就连我都很难回答。”&nbsp
  “当然。如果好回答的话,我刚才就说了,对不对?”&nbsp
  东寺浩雪拖起腮帮子半信半疑的思索了一会。“我的问题好像是有些难回答哦。”&nbsp
  “对啊,所以小雪不要为难明姐姐,好吗?”风间澈笑着说道。&nbsp
  “好的!小雪会乖乖听话!”&nbsp
  明晓溪浅浅一笑。&nbsp
  那个优雅的男人啊……&nbsp
  他好像无时无刻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担心什么……&nbsp
  风间澈举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晓溪,现在已经一点了,有吃饭没有?”&nbsp
  体贴的话语顿时让她忘记了方才的紧张,明晓溪吞了口口水。“澈,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还没有吃过饭呢。”&nbsp
  “那晓溪,你想吃些什么?”&nbsp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澈做的都好吃!”明晓溪舔了舔唇瓣。好久没有吃到澈煮的饭了呢!好怀念那种喷喷的饭香,不管啦,今天一定要吃个够!&nbsp
  “小雪呢?想吃什么?”他轻声问道,眼里充满了舒适的亮色。&nbsp
  “好棒哦风间哥哥!还有我啊!我还以为你见到明姐姐就把小雪给忘了呢。我要吃京酿丸子、油酥鸡翅、香炒鲍鱼、鱿鱼肉丝、还有……”&nbsp
  明晓溪皱了皱眉。“小雪,这些菜要很久才能烧出来,很麻烦的。我们吃些简单的好不好?”&nbsp
  “没关系的,晓溪。我可以。”风间澈悠扬一笑,似乎能轻而易举的办到。&nbsp
  “耶!就知道风间哥哥最棒了!”&nbsp
  明晓溪忿忿地盯着正在雀跃欢呼的东寺浩雪,真是麻烦的小家伙!&nbsp


   ***     ***     ***     ***     ***&nbsp


  一间客厅,两间卧室,简单的房屋构造,别出心裁的摆设。&nbsp
  屋内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洁而又不俗气。阵阵地,还散发出迷然扑鼻的香气,沁人心脾。&nbsp
  “澈,你租的房子好棒呀!这里一定都是你设计的吧?”明晓溪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nbsp
  “晓溪,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那样大口喘气?”风间澈关心的问道。&nbsp
  “不是不是!是因为澈这里好香、好香。所以我才那么大口的喘气,这样香气就能吸进嘴巴里,嘴巴也会变得香香的!”明晓溪笑嘻嘻地看着他。&nbsp
  她没说谎,真的好香、好香啊!&nbsp
  风间澈好笑地轻点了一下她粉嫩粉嫩的小巧鼻梁。“傻丫头,不可以这样的。这样喘气呼吸不顺畅,很容易生病。”&nbsp
  “啊?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澈。”明晓溪立即闭上嘴巴。吸了那么多口清新的香气也差不多了,嘴巴也应该会香香的了。想着想着,明晓溪开心地傻笑了一下。&nbsp
  “晓溪,要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吗?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吃饭,他们会不会担心?”&nbsp
  “不用了。爸妈不在家,他们去了新马泰旅游,大概过几天才可以回来。”&nbsp
  “伯父伯母好像很会享受生活。”风间澈坦然一笑。&nbsp
  “不是。是他们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所以他们才去放松一下。”&nbsp
  “四十周年?”有些迷惑。&nbsp
  “他们不喜欢孩子吗?为什么这么晚才要你?”&nbsp
  “不……不是的……”明晓溪神经开始有些紧绷起来。&nbsp
  “因为他们……他们工作比较忙嘛!所以……呵呵……,你也知道现在的大人们都比较喜欢二人世界的,对不对?”&nbsp
  风间澈慧心一笑:“我知道。”&nbsp
  “澈,你会在这里住多久?”&nbsp
  “大概是演奏会结束吧。不过还要很长一段时间。”&nbsp
  “为什么?对了,你不是应该先开演奏会再去我们学校接受采访的么?怎么现在倒过来了?”明晓溪不解的问道。&nbsp
  “因为赞助商那里出了点问题,开演奏会的具体场地还没有搭建好。”&nbsp
  “什么?邀请你来演奏会,居然连会场都没有搭建好?!有些过分了。这样的赞助商、这样的演奏会,你还答应他们来做什么。”真是给台湾人丢脸,连这样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妄想请澈来开演奏会,无稽之谈!&nbsp
  “……”风间澈脸上有些稍稍泛红。&nbsp
  “澈,你怎么不说话?”&nbsp
  “没什么。”他泰然。“我想台湾的风景应该很美,就算演奏会推迟了也没关系,正好可以多出一些时间来玩一玩。”&nbsp
  “原来如此。那有空我一定陪你四处看看。”&nbsp
  “恩。”他微微应道。&nbsp
  明晓溪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端起一杯柳橙汁津津有味地喝起来。“澈,这也是你自己榨的吗?”&nbsp
  “好不好喝?好喝就多喝点。”他笑着看她。&nbsp
  “恩,好喝。没想到澈不仅饭煮的好吃,就连汲的果汁都那么棒!”明晓溪竖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大肆赞扬。“对了,你现在不用做饭吗?小雪去接浩男了,大概一会就可以回来。这些菜很难弄的,现在不做的话,等一会他们回来了,恐怕又要花上很长的时间。”&nbsp
  风间澈沉稳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晓溪。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现在做好,等他们回来就凉了,也就没有了菜原本的鲜味。”&nbsp
  “哇!澈,你懂的可真多呢!怪不知道你做的饭总是那么好吃。那一会我也来帮你吧。”&nbsp
  “不用,你只要乖乖吃你的饭就可以了。”他轻声笑着说道。&nbsp
  “要的要的!我也要尽自己一份力量嘛,那样吃起来的饭会更香!”明晓溪放下柳橙汁,义正言辞地说着。&nbsp
  “真的不用,晓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而且做这些菜要讲究火候。”&nbsp
  明晓溪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的意思是说我帮你的忙只会碍手碍脚喽?!”&nbsp
  “晓溪,我没有那个意思。”风间澈神情略微紧张起来。&nbsp
  “你就是那个意思!”&nbsp
  “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nbsp
  “真的没有?!”明晓溪俏皮的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了。我是逗你的!”&nbsp
  风间澈松了口气,幽幽地看着她。“调皮的坏丫头!”&nbsp
  “既然我不用帮你做饭,那我现在去帮你洗菜,好不好?”她好无聊的。没有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nbsp
  “坏丫头,败给你了,去吧。”风间澈揉了揉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笑着。&nbsp
  明晓溪从沙发上站起来,侧过脸看向风间澈俊逸的面庞。“我有那么坏吗?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坏丫头?”&nbsp
  “不是坏,是很坏!”风间澈轻轻笑着,逗弄她。&nbsp
  “讨厌,澈,不理你了!我去洗菜。”明晓溪恨恨的向厨房走去。一不小心,右腿不偏不倚地撞上茶几边沿处,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下。&nbsp
  风间澈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只听“砰”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明晓溪就一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结结实实的被压躺在地面。 &nbsp
  紧紧贴压在风间澈身上的明晓溪慢慢抬起头,如瀑布般的黑发直泄而下,柔柔的搭在风间澈白皙的皮肤上。距离如此之近,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微热的鼻息、快速的心跳。&nbsp
  那温暖的怀抱、暧昧的姿势,令她一时之间慌了心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nbsp
  她想说些什么……&nbsp
  对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张一翕的嘴唇无意间轻刷上他的,暖暖的、弱弱的……&nbsp

  惚地,明晓溪慌忙站起身来,在即将迷失的边缘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nbsp
  “对……对不起。”&nbsp
  风间澈优雅的从地面上站起来,随即蹲下身子,专注地检查她的右腿。&nbsp
  “流血了。晓溪,你坐一会,等我一下。”说完,他起身走进卧室。&nbsp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包医药用品走了出来,再次蹲下身子,为她清理伤口。&nbsp
  “会痛吗?”他小心翼翼的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轻轻拭擦着伤口边缘的血迹,然后在伤口上撒了些黄色的消炎药粉。&nbsp
  “不……不痛。”滚烫的面颊,红得好似已经烤熟了的番薯。&nbsp
  清理完伤口,风间澈拿出一些白白的棉纱,一圈一圈地绕在她晶莹玉嫩的腿上,最后在纱布上系上了一个美丽的蝴蝶结。&nbsp
  “好了。要注意伤口不要沾水,知道吗?”&nbsp
  “恩。”明晓溪点头应道。&nbsp
  “明姐姐、风间哥哥,我回来了!”东寺浩雪打开门拉着小米拉,和身后的东寺浩男一起走了进来。&nbsp
  “咦?明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发烧了吗?”东寺浩雪慌张的跑了过去,用手在她的脸上比了比。&nbsp
  “天呐!你一定是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低呢,好烫哦!”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她的小手立刻缩了回来。眼光一扫,发现了刚刚才系好的蝴蝶结。“明姐姐,你发烧了干吗要在腿上系个蝴蝶结呢?难道这样病就会好了吗?”&nbsp
  明晓溪没好气地赏了她一记大白眼。“笨蛋!是我的腿受伤了。”&nbsp
  “啊?明姐姐,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厉不厉害啊?”东寺浩雪盯着她的腿左看看右看看。&nbsp
  “现在已经没事了,刚才澈已经包扎好了。”&nbsp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伤口感染了,所以你才会发烧的,对不对?”好棒的推理!东寺浩雪明明自得地笑着。&nbsp
  明晓溪左手一挥,将东寺浩雪小小的身体甩倒在一边的沙发上。&nbsp
  该死的小雪!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要是等她长大了,有一天也遇到这样的事,她明晓溪一定会折磨死她!一定会!一定会!她发誓!!&nbsp
  “好了,小雪,别瞎猜了。你在这里陪明姐姐和浩男他们,风间哥哥去做饭,好吗?”风间澈冲东寺浩雪淡淡一笑。&nbsp
  “好的,风间哥哥。”东寺浩雪凑到风间澈面前,像只温顺的小猫咪。&nbsp
  不到半小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nbsp
  面对着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明晓溪就一直坐在那里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饭。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向风间澈温柔的双眸。一顿饭吃完,她的筷子甚至连碗以外的地方都没有离开过。&nbsp
  气氛怪怪的,怪到除了小雪偶尔一个人说说废话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开口。整个饭桌都有了难得的安静。&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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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习武的念头,起自于那一日的黄昏。

  他是一个佃农的儿子。那一天,八岁的他跟着父亲从集市上回来,手里拿着鸡蛋换来的小面人儿,雀跃地拉着父亲的衣襟,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走到村口那道大斜坡前,跟在父亲身后的他无意间抬头看了看天际。

  残阳如血。虽然没有风,但奇怪的是大朵大朵的云在天际翻滚着,变幻出各种奇怪的形状,在云层背后,落日将血一般凄烈的颜色泼向整个大地。

  八岁的孩子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拉紧了父亲的后襟。

  就在那个时候,父子两个人都听到了坡上扑面而来的喧嚣和叫骂。

  “起来!给老子跑啊!他妈的,真是不中用的东西!”斜坡下,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驽马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口中冒着白沫,跪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息。而小小的车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喷着酒气、醉醺醺的少年。

  他认得,为首的正是村里田举人家里的三少爷――也是他们家的少东家。

  “跑?……你家的这老家伙、大概有十年没跑过了吧?”马车上那群恶少哄笑了起来,看着那匹筋疲力尽的马,一边仰脖子喝下带来的酒。

  田三少脸面有点挂不住了,一边嘟囔着父亲居然套了这样的驽马给他们,一边借着酒气爬上了车,挥起鞭子雨点般的抽在老马羸弱的脊梁上,大骂:“跑啊!跑啊!老畜生……来,兄弟们,大家都拿条鞭子来,一起把它给我抽起来!”

  车上的少年们都哧哧地笑着――怎么不笑呢?一匹那样的老马,居然要拉着一群人上一个大斜坡?连村口来往的几个村民都站住了脚,在一边看热闹,跟着哄笑。

  那匹马又矮又瘦,黄毛黑鬃,瘦骨如柴。但被雨点般落在脊背上的鞭子一打,又没命的拉起车来,但是它不但不能跑,甚至连步子也迈不开,只是缓步往坡上走了几步,呼哧着,又踉跄被沉重的车拉回来,后腿一葳,蹲到了地上。

  车子一震,车上几个少年被甩了下来,酒泼了一地。

  车上和围观人中的笑声更响了,田三少加倍的恼火,

跳下车来,鞭子抽得噼啪响,跑到了驽马前面,照准了马头和鼻面,猛抽。

  “爹,爹!是老黑、是老黑啊!”十岁的孩子蓦然认出了那一匹老马,对父亲喊了起来,用力抓住了父亲衣襟扯着,“他们、他们在打老黑啊!那群混蛋!”

  他小小的声音淹没在周围人的起哄与大笑声中,然而父亲还是惧怕的看着雇主的三少爷,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急急道:“咱们走吧,乖儿子!是他家的马,我们管不了啊……咱们走吧,别看啦!”

  那一边蓦然有一声长嘶,那头驽马受不了不住的抽打,无力的踢起人来,虽然它的蹄子已经软弱无力,但是一时来不及避开挨了一下的田三少却越发暴怒起来

  “打死它!”酒气上涌,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他的威势,田举人家的三少爷气势汹汹地丢下了鞭子,叫嚣着从车子底下拖出一条辕木,“既然这老东西不打不行,就揍死它!”

  第一棍落在马头上的时候,周围哄笑着的人群蓦然安静了下来,围观的村民们都有点呆呆的、看着一行血从老马的耳后流下来,然而车上的恶少们却大声叫起好来,于是一呆之后,那些围观者也有些应景似的跟着叫了起来。

  田三少越发起劲,抡起辕木,接二连三的用力打在马头上。那匹老马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挣扎着甩了甩头,然而很快又被打得跪了下去。

  “真是无聊。”路过村口的另一辆马车被围观的人堵住了,在垂着竹帘的车厢里,一个女声蓦然说了一句,一只白皙的手放下了帘子。

  “你、你要把它打死了啊!你这个――”在马的惨嘶和人的哄笑中间,猛然响起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由于父亲及时的捂住了他的嘴,后面半句话才硬生生的被止住了。

  田三少醉醺醺的回过头,逡巡的看了一眼围观者,似乎也懒得费那么大力气去寻找说话的人,只是用木棍点着人群,叫嚣:“这是我的马!我的马!我愿意揍它!谁要是再罗嗦,我连你们一起揍!你们这群杀不尽的贱种穷光蛋!”

  “揍死它!揍死它!你为什么不揍啊?”有些挑衅的,马车上那群同伴大笑。

  田三少眼睛里有野兽一般的光,用力抡起辕木,带着风声“呼”的一声落在老马的脊梁上,黄毛黑鬃的马再也受不住,发出一声凄烈的哀嘶,全身瘫下去缩成了一团。

  “老黑!老黑!”他终于叫了起来,挣开了父亲的手,跑到曾经喂养过的爱马前面去,一个村民及时的拉住了这个莽撞的孩子。

  他挣扎着,看着那群人是怎样抽打老黑的鼻梁、眼睛,他哭起来了。

  在老马最后一声哀嘶中,发狂一般的,十岁的孩子掰开了乡民的手,叫嚷着冲了过去,扑向那匹黄毛黑鬃的老马,抱住它血淋淋的额头哭了起来。

  老马被血糊住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认出了昔日照顾过它的人,眼睛里滚出了大颗的泪水,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一下孩子的手,然后痛苦的喘了一口气,头沉重的垂了下去。

  孩子忽然不动了……他跳了起来,握紧两个小拳头,疯狂的扑向那一群大笑的恶少。

  这一刹那间,追了他很久的父亲终于一把抓住了闯祸的儿子,把他从人丛里拉出去,同时一叠声的向田三少赔不是。

  “咱们走吧!走吧!”父亲抱紧了他,对儿子道,“咱们回家去吧!”

  孩子呜咽着,被父亲粗鲁的倒拖着拉开,他无力的挣扎,用手背不停的擦着涌出来的泪水,仰头问:“爹……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死……打死老黑!你为什么不去救它?……爹为什么不去救它!”

  “孩子,爹无能啊……只能、只能任由这些畜生乱来。”父亲叹息着,回答。

  看着父亲老实而无奈的眼睛,孩子感觉透不过气来了,他后面的话变成了一片无意义的嘶喊,从极度压抑的小小心灵中冲了出来。

  他不要老黑死!他要杀了那群混蛋……他要杀了那些为非作歹的混蛋!

  就是为了这一匹老马,十岁的孩子,成了十年以后听雪楼里的四护法之一:黄泉。

  看着那一对父子走远,被堵在村口的另一辆马车也开始继续行驶,车中的女子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探出头去目送着远去的人。

  一个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穿着紫色的纱衣,绝美的脸上有天真的笑意,然而眼睛里、却闪动着成熟女子才有的妩媚波光:“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紫黛,上路了。”旁边有人催促,她连忙缩回头去,老嬷嬷在一边直叹气,“这么一耽搁,到洛阳恐怕要天黑了呢。”

  那个叫紫黛的女孩抬头望望车外,不禁怔了一下――天际的风云在急剧的变幻,而那残霞,殷红得仿佛要滴

  “黄泉,当年,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呢……”

  很长很长的岁月以后,某一日,那个紫衣的女子趴在少年的肩头,在他耳边吹着温热的气息,慵懒而妩媚的笑着,看着他手里那一把沾着血的短剑。

  而十八岁的黄衫少年只是微微的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用一块白绢擦拭着手中的兵器。他的目光低垂,然而长长睫毛的底下、却是类似爬行动物的眼珠,没有焦距,暗淡的棕色,漠然的直视着眼前的一切东西。

  “可爱的孩子,今天又杀了多少人?”见他不回答,紫衣的女子反而笑了起来,凑过来,吻了一下少年的嘴角,眼神散漫而潮湿。

  黄泉没有回答,忽然起身,用力一甩、将剑笔直的插入身边的地上,直至没柄――

  “紫陌,当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萧忆情献的计策?!”

  看着少年蓦然阴郁严厉的脸,紫陌反而出声的笑了起来,带着好玩似的表情看着他,眼神是有些讥讽的,却依稀又有一种沉迷的意味:

  “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我当时只不过认出了你,把八年前在那个村口看见的一幕随口告诉了萧公子而已……嘻,能收服当时的你,完全是凭着公子过人的手腕呢。”

  当时的他,是长安城里“天理会”门下一个不大起眼的人物。

  自从五年前那一日的黄昏以后,他咬着牙离开了贫穷的家,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江湖闯荡生活。终于,学到了一些立身存命的技艺。在江湖林立的门派里,他选择了天理会――只因为那个组织的宗旨是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锄强扶弱……无数个日子以来,老马死时的情形在他心头萦绕不去,伴随他从一个农家的孩子成为一个江湖少年。

  在天理会的日子,纵然贫乏枯燥,但他至少还保留着心里的那个梦;这个十五岁的江湖少年,至少还能对于这个世间保留一点希望和暖意――

  而让他彻底坠入黄泉不归路的,却是那一日……

  十五岁的少年不顾一切的挥舞着手中的剑,靠着墙角疯狂的杀向围上来的听雪楼人马。

  全身十几处伤口里的血在不停的流,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会倒下去。然而咬着牙,眼睛里却是类似于困兽般绝望不屈的表情――

  那些家伙…那些想剿灭天理会的恶徒!……

蓦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当年坡下那一匹老马!――就算无谓的垂死挣扎,也要在最后死的时候叫出一声来!

  这一次进攻天理会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包括天理会舵主在内一干人或杀或降,手下的人已经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于是,这个角落里仍然在持续的战斗、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在旁观战的一位白衣公子的注意。

  “顽固的孩子……”看着被手下围逼到了绝路,仍然负隅顽抗的少年剑客,白衣公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在软榻上微微咳嗽着,自语般喃喃说了一句。

  “咦,是他?”也被吸引了过去,在看清那个少年的面庞之后,站在白衣公子身后的女子蓦然脱口说了一句。那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紫衣女子,容色绝美,在这样的修罗场中,却丝毫不顾忌,只是镇定而娇娆的笑着。

  “哦,紫陌,你认识他?”白衣公子没有抬头的问了一句,复又咳嗽了几声,似乎被场上浓烈的血腥味呛了一下。然而他身后的紫衣女子立刻俯下了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至他的呼吸再度平缓下来。

  “萧公子,那个孩子,我倒是在八年前见过……很有趣的家伙。”俯身为姓萧的白衣公子捶着肩背,叫紫陌的女子一边抬眼看着角落里将要结束的最后围剿,一边淡淡的开始叙述往事――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女子眼睛里再度有些迷蒙起来。

  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那样的性格,真是不知好歹的天真的孩子呢……

  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雪楼一个下属将利剑对着他的胸口刺了过来。他连喘口气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了。天理会……天理会就要灭亡了么?为什么?

  难道世上所有维护正道公允的东西,都无法存在吗?

  在被血模糊的视野中,十五岁的他,依稀又看见了那一匹老马临死时的眼神。

  “啊!――”他忽然仰天大叫,蓦然跳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杀手,胡乱的张口咬了下去,如同野兽般疯狂,丝毫不顾自己此刻全身的空门。

  所有人的剑,对着他的背心疾刺过去。

  “住手……”背心刚刚觉得刺破肌肤的痛,耳边却传来了一句淡淡的吩咐,然后,他惊讶的看见所有的剑都停了下来,连被他抱住撕咬的那个人都垂下了手,不再试图将奄奄一息的他推开。

  “让那个孩子过来吧。”那个声音在空气中传来,淡漠,然而却有难言的气势。

  十五岁少年的目光从对手的肩膀上抬起,穿过了充满血腥味的空气,看见了庭院另一角、坐在梧桐下软榻上的白衣公子。

  在泼天的血腥和殷红中,那个坐在碧绿桐树下的年轻人居然一尘不染,白衣似雪。有些落寞的眼神,虽然看着浴血狂战的少年,却丝毫没有杀气,摆摆手,示意属下放开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咬牙,顺着听雪楼下属们让出的一条通路,拖着剑向那个显然是对方首脑人物的白衣公子冲去。

  “楼主?”看着杀的红了眼的孩子踉跄着过来,一个青衣的青年眼睛里却全是煞气,有点戒备的按剑而起――他认得,就是这个青衣人,方才出手如鬼魅的杀掉了天理会中身手最好、反抗也最激烈的三堂主和七堂主!

  如今以自己的状态和水平,只怕那个青衣人一拔剑就能格杀他于剑下!

  “二弟,你退下。”听雪楼的楼主淡然的制止了他,对浑身浴血的少年点点头:“过来。”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帮恶贼……”喘息着,他咬牙低低的吼叫,然而力气不继,步法都乱的一塌}

《西游记》是中国古典小说尤其是神魔小说的一座里程碑,从问世以来就备受关注。它之所以被列入四大“奇书”的原因之一就在于《西游记》为我们塑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并且这些人物形象性格的文化内涵又复杂奇异。除了我们熟悉的唐僧师徒四人外,小说还用了大量的笔墨塑造了一系列的妖魔形象,因此被鲁迅先生定义为“神魔小说”。在诸多的妖魔形象中有一类妖魔与神佛有着特殊的关系,此类妖魔形象的塑造体现了作者独特的创作理念与特点。 《西游记》中与神佛有关妖魔形象的创造有其存在的特殊意义和价值,它有着深刻的意义和丰富的内涵,通过对此问题的探讨有助于深化人们对《西游记》主题的认识与理解,使《西游记》的艺术成就得到更好的传承。 全文共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对《西游记》中与神佛有关妖魔形象进行具体的分类研究。按照它们与神佛的关系大致可以分为六类:神佛的童子、神佛的坐骑、神佛的豢养物、与神佛具有亲戚关系、星宿下凡以及被神佛点化成仙。 第二部分对《西游记》中与神佛有关妖魔形象进行了特点分析研究。主要从所怀本领、下凡契机以及最后结局方面进行归类分析。 第三部分从与神佛有关妖魔形象的原因、意义以及对《西游记》艺术成就影响等方面进行探讨。

【学位授予单位】:东北师范大学
【学位授予年份】: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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