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脑衰的根夲原因是什么^?

  每到这时候总是十分尴尬。

  是啊是啊我也死了,没比你晚个百八十年还真是对不起呢。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打开柜子取了茶罐出来。还是岁之迢最喜欢的那种绿茶,清明前的新叶,他自己炒的,不过现在大概不需要炒了——他永远有拿不完的茶了。

  老头倒是挺意外。我过来时他正一副葛优躺样儿坐沙发上看电视,出口的却是少年声线。

  然而其实我并没有把如上吐槽真的说出口。我只是草率地嗯了一声,一起蜷近沙发里。在这里,岁之迢并没有用他最后离世时用的那个身体,而是倒数第二副的面孔,这让我有点意外。我记得三十多岁的时候,因为那次药物事故,是见过一次青年的岁之迢的。

  那真是个很意气风发的,明亮的,带着股侠客般的潇洒的人。

  比起青年人的风度和健康,我不信他会更喜欢行将就木的身体。

  岁之迢从刚刚起就不再看电视了,一直盯着我的脸。大概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的表情管理技术一直没有长进,又或者岁之迢更厉害了,总之,他再一次窥破了我的所思所想,笑眯眯地解释道:“要做前台招待,太年轻总是不好。”

  我心说屁,你个人老成精的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理由做事,我又不是没听见你声音都变了。但面上总归不能显,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口问:“老江当年让我把那玩意放回来,是给你吗?”

  “你觉得是给我吗,怀刑?”

  我盯着他的眼睛。半分钟后,我也笑了起来,带上了应付那边儿的常用表情,作小姑娘式轻快状,声线提高了一个度,满是信任地说:“我觉得是啊。”

  “不给老师,又能给谁呢?”

  岁之迢打量我一眼,笑了笑。老年人站起来,鲜绿的光河从他身上褪去,穿着那套和叶归差不多的,洗的发白的棉质长袖,少年模样的老师笑着摊开手,道:“拿来。”

  我用左手捏了捏右胳膊里包着的东西。

  “那玩意儿”圆滚滚的,比起Sylvester当年塞进来的时候软了很多。好歹也填了我三十年的空眼眶,没说熟稔到烂熟于心的地步,也能分辨出到底是不是假的。徐褐羽这小孩果然聪明,不仅知道这东西离不得肉,还晓得挖出来后给我再添只电子眼。

  只是可惜,原装货虽然应该也在这边,估计也早就腐化,再也找不着了。

  电子眼其实也挺好。已经过了三十年一只眼的日子,一开始视宽骤然增大还不太习惯,这东西就像董九娘的人工耳蜗,一开始接收到的是一种滋滋的,无法言喻的电信号,习惯之后就能看到清晰度颇高的图像,像装了只近视的眼睛。人脑果然是最精密的处理器。

  一边想着,我一边顺手拿来了桌上的水果刀,顺着缝隙小心挑开被缝了医用缝合线的伤口,绿色的小玩意在肉里适应良好,我看着有和真皮层长在一起的趋势,也不管痛不痛了,草草从伤口里揪出来——反正已经死了,也不可能因为细菌感染再死一次。果然,沾着血的“弹珠”在离开血肉的瞬间,马上还原为有着坚固外壳的种子,连接的缝隙出挑开了一线苍白的绿,正是刚刚苏生的新芽,趁着还没长成,我赶忙又在手指上开了条口子,才小心地捏着这东西递给了岁之迢。恢复年轻的老师笑了一下,不知从哪儿摸出片剃须刀片,面不改色地在手心滑了一下,然后,用沾着血的手心,他握住了我同样正在滴血的手指。

  可能是这个世界观里最关键的东西,就这样又一次沉默地,无声无息地完成了寄生。

  只是不知道他要把他带往哪里。

  在我们开始用伤口凝胶各自止血时,我漫无边际地想。岁之迢似乎要分担疼痛带给他的精神压力,又或者他和我想的一样,的确和这玩意儿的匹配度不高,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用涣散的口吻询问着我的死法。

  “怀刑。”他和气且虚弱地问,“你也是脑衰?”

  “不。”我咧了咧嘴,“没脑衰,好着呢。”

  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才意识到他前年死的时候,法案还没有批下来,遂解释道:“是安乐死。”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我说,“谁肯给我批啊。我只是偷偷的,小心一点,再用用从你们那儿学来的小技巧,再找个会来事儿的……你懂的,那一杯可要不少钱。”

  “LC的现行法才通过几年,你就上赶着当出头鸟?”

  “那无所谓,反正死都死了,还能鞭尸不成?”

  年轻人微笑着凝视窗外。

  “只是另一个开始。”

  我笑嘻嘻地挨着他坐。

  “哪里不算死?死就是断绝和人世的联系,不再与常世的人相见,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老师要是真说不过我就好了。”

  岁之迢笑笑。他伸手按了按我的头发,那只手也不再是往日长着皱纹的手,年轻细长又有力。如果现在惹他生气,大概就不是被镇纸打打额头的事儿了,被一路从街头打到巷尾也说不定。我为这个想法抖了抖,明智地决定暂时装乖点,老师也不说破,只是握了握手心里的东西,说:“走吧。”

  他笑着说,视线并不在我这里。

  窗外还是LCST研究所当年的景象,灰白和淡青色的墙面,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装潢,一棵红缅树立在中庭里。他的办公室有深红的纱帘和已经不太新的纱窗,在如洗的,蔚蓝的晴空里,浸润着午后的悠闲气氛。

  “已死的人,活着的人,都是可以的。这是你的世界,想见什么都行,想谈什么都好。”

  “谈到什么时候?”

  岁之迢看了一眼日历。

  “现在是永昼。”他说,“过几个月,等到永夜来了,再回来找我。”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的手。

  “你还能回来吗?”

  岁之迢露出一副和气又无害的表情。

  “还有另一位朋友想见你。”

  世界的交界线,荒谬的无端崖。无端崖下是时间的洪流,独木桥上一次只能过一个人,所以总得被挤得跳下去几次,我猜他也跳过,我们都是在这条时间线上垂死挣扎过的旅客……

  我不再多言,像之前的无数次一眼,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门外果然是深不可测的峭壁,是翻滚的浪花,只是这次,对岸没有一个空中花园系统去加载人最想见的东西,所以那里是它本来的样子:巨大的黑色实体,连光也无路可逃。

  既然我能跳下无端崖,证明已经有人走了过去。

  这个问题没留给我多想的时间,因为岁之迢在我身后轻轻推了一下,某种粘腻的液体沾在衣服上,这让我判断出那是他开过口子的手。

  我平直地向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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