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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改嫁相府,她这个跟相府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野丫头居然凭空蒙受丞相爷爷的宠爱,在京城横着走。 只是比她年岁大的侄子这是什么眼神,好像她欠了他二百五似的,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她。 拜托拜托,嫁给你爷爷的是我后妈又不是我,你有冤无处诉找她去啊找她去,缠着我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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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娘再嫁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什么的,都没有。就连相府,也是偶尔见着点红。
顾红璎着了一身浅红罗衫,罗衫上绣了些鸳鸯团,因着前面莲步款款一袭红艳婚服的美妇人沾了点喜头,在喜婆的牵引下,踏进了相府侧门的门槛,沁人的桂花和瘆人的桂子,一并冲着门口而来。
今天是她二娘陆姗姗再嫁的日子。
她想:二娘能从穷乡僻壤嫁到相府,应该是一件很光耀门楣的事情。如果她英年早逝的爹知道了,应该会瞑目的吧?
桂花芬芳,萦在红璎鼻翼,很是清新,却是那桂子啪啪的砸过来,蚊子叮咬般的疼,使得红璎不得不用袖子护着小脸。倒不是她娇气,只是她将来也是要像二娘那样子靠脸混饭吃的!
因是再嫁,相府也只是象征性的鸣了一声哑炮,接着喜婆便道:“新娘子到了。”
话音落罢,便有相府的管家徐忠自内堂走了出来,他面上褶皱纵横,鬓角花白,笑脸迎着陆姗姗踏过火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二娘要嫁给这总管。
陆姗姗也有些不悦,娇声问道:“相爷呢?”
自古嫁娶之旧俗,非要男方上/门迎娶,迎回家新郎要踹轿门新娘踏火盆方能拜堂,她二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是再嫁已是高攀相府,所以很是大度的体谅了年迈的丞相一回。但是她二娘现在都巴巴地送上/门来了,那相爷却派了管家出来,到底是安了怎样的心思?
却听徐忠堆笑道:“老爷上朝去了,这会子还没能回来呢。”
陆姗姗安定了,很是贤良大度道:“哦,公事最重要,你们也不用伺候了,我先去洞房歇会,相爷回来再叫我拜堂吧。”
那徐忠和媒婆面面相觑,着实不知陆姗姗这唱的是哪出。
顾红璎也有些发懵,却听她二娘和颜悦色的唤她:“你这拖油瓶还不快过来,杵在那若是饿死了,旁人还道我虐待你。”
顾红璎一听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略带谄媚的笑道:“知道了,比亲娘还狠辣的二娘。”
本来陆姗姗改嫁相府,跟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只不过因为她太过调皮可爱惹人宠溺,所以她二娘舍不得她在乡下守寡就将她连哄带骗的带了过来,她心里其实是向着她亲爹的。
陆姗姗自己翻起了红盖头,一进屋便迫不及待的关上/门撸起袖子坐在桌边拎起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边道:“相府不愧是相府,这民脂民膏就是美味。”
陆姗姗鬓发如墨,肌肤如雪,唇红齿白,红妆映衬,生的是极为美艳的,若非如此那狩猎的司马大将军又岂会一眼看中便要做媒?
瞧着二娘吃的正香,顾红璎也顾不得喜婆教的礼数,爬上凳子左手抓起芝麻卷,右手握着枣泥糕,吃得津津有味。
“等会见着你半老徐爹,殷勤着点。”陆姗姗忽然插话。
“恩。”顾红璎口齿不清地应道。她二娘早就教过她,想要在相府混下去,就只有讨好她丞相后爹!
突然,门外鞭炮乍响,徐忠在门外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顾红璎忙抓了一把芝麻卷,跳下凳子,说:“我先去四处找找,瞧瞧有没有地方能藏下点心。”
陆姗姗抿嘴一笑,用喜帕多包了几块糕点给她,慈眉善目道:“记得多给娘留点。”
“二娘你放心,我素来蕙质兰心孝心可嘉!”
顾红璎说完就小跑着出去,因为担心被人瞧见,所以跑的极快,只余着一道红红的残影!
前院礼炮声响,锣鼓轻鸣,想必是一片欢天喜地的场面!
顾红璎觉得有些可惜,瞧不到二娘出嫁的铺张的场面。不过她摸了摸怀中的糕点,马上就释然了,能有什么东西比吃的更重要。
她果然是乡下饿惯了,连节操都被糕点给吃了!
直到听不见前院的喧哗,顾红璎才顿住了脚步,四下瞧了瞧。只觉得相府绿树如茵,碧草铺地,雕梁画栋莫不气势辉煌。
表哥顾明思家的院子跟这一比,简直连豆腐渣都不是!
激动的顾红璎踱步进了院子,瞧见一处房门虚掩,大概记下位置,便推门进去。
“什么人?”
一声斥责传来,从声音上判断它的主人很是不悦。
“对不起,我似乎是走错门了呢。”
顾红璎推门只垂着头,此番抬头,雷霆乍过,她被雷的不轻。
偌大的浴桶上冉冉升起的白雾溟濛,笼罩着一个陌生少年的身体,因为她不慎闯入,少年急切地以浴巾挡着身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煞是有趣。
“喂,还在看什么,还不滚出去。”
少年长发披肩,眉尾飞扬,眼角上挑,生的摸样是极俊朗的,只是这嘴巴,比她二娘还毒!
顾红璎索性不走了,抱着糕点,好整以暇地走了进去,在少年的怒斥声中搬了凳子坐下,一面悠闲的食着怀中的糕点,一面恶作剧似的盯着那少年。
“喂,我说人话你听不懂是吗?”楚珞愈发的生气,脸色铁青。
“本**将来可是这府里的千金,被你骂滚,我颜面何在?”顾红璎针锋相对。
“千金?哼,我楚府几时多了位千金?便是那女人带来的野丫头,我也不会让她好过!”楚珞突然讥笑起来。
“哦,你现在不知也没关系,以后就会知道了。”顾红璎还没搞定她后爹,也不好意思再说,遂转移话题继续厚颜无耻的调戏道:“本**见你秀色可餐,你又一不小心被本**看光了,你放心,本**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楚珞气的想一口浴桶水喷死她,本来今天他祖父楚庆祥老来填房已经令他不满,没想到郁闷到泡澡的他连泡澡都迎来更郁闷的事。
顾红璎也发现了少年的不爽,自以为他是被人瞧光了方才恼羞成怒的,遂宽慰他道:“我顾红璎说话算话,一定不会欺骗无知少年的!”
“无知少年?”楚珞差点炸毛。
“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很宠你的!不过你应该不介意我多养几个面首吧?”
“你给我滚,马不停蹄的滚……”
楚珞面上铁青,青筋凸起。她居然想养他当面首,还是之一?想他堂堂相府少爷,有那么不值钱这么廉价吗?
顾红璎被少年的语气吓的跳了起来,从他的眼神里嗅到了危险气息,生怕他忽然从浴桶里跑出来掐死他,于是立刻屁颠屁颠地绕到门前,谄媚道:“开个玩笑了啦,干嘛这么凶嘛!”
她果然是欺软怕硬的主。
就像村西头的阿牛和村东头的阿文如果一起站在池塘边,她只敢推憨厚阿牛下水,却不敢惹混混头阿文一样!
从暴躁的潇潇美少年的院子出来,已是华灯初上,远处的相府亮起了红灯笼,却是这奇怪的少年的院子,烧的是白灯笼。
红璎讪讪地瞧了瞧,琢磨不透,便向着宴会走去,想蹭点吃的东西。
老远便瞧见喜婆急匆匆地过来,急切道:“哎呀,我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四处溜达,你二娘让我传话给你,说时机到了!”
红璎立刻眉眼弯弯,将手上身上的糕点都递给喜娘,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转了转,问:“喜娘你瞧,我这番形象如何?应该没有我二娘的风sao浪dang劲吧?应该还算良家吧?”
她果然也学到了她二娘嘴贱的优点!
“已经很好了,你还是快些去吧,不然你二娘要着急了呢!”
“恩,那你帮我收好糕点啊……”
红璎蹦蹦跳跳的走进前厅,瞧见宾客如潮,面上一红。她觉得自己二娘改嫁,本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而她作为附属,更是不光彩兼龌龊的一件事,于是她蹑手蹑脚地摸到洞房,瞧见洞房外人影攒动,纳闷地问了问守门的丫鬟:“姐姐,他们为何都趴在窗上呢?”
“偷窥呀!”那丫头刚说完就急忙捂嘴改口,“其实这就是闹洞房,是一种特别的祝福方式!”
红璎似懂非懂,心想觉得既然要祝福,何不光明正大的进去?
一想到屋子里有她的衣食父母,红璎再也待不住,便推门进去,门外看客的影子遂也倒影了进去。
红璎被宾客推进洞房的半老徐爹楚庆祥眉头微皱,不满道:“何人竟敢在门外偷窥?”
红璎后爹这一声路见不平一声吼啊,威力十足,霸气外漏,余音尚未绕梁,门外的宾客便都像受惊的鸭子嘎嘎一声声四散逃离!
丫鬟慌忙关上了门。
红璎觉得这是一个奉承后爹的好机会,遂福身行了一礼,称赞道:“爹爹好威武!”就是瞧着有点眼熟
方才还满脸严肃的楚庆祥对着红璎,立刻变得柔情似水含情脉脉慈祥道:“是红璎啊,刚听你娘说起你,恩,不错,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也跟着我姓,就叫楚红缨!”
“谢谢丞相爹爹赐姓!”红璎自己觉得自己谦虚纯良,礼数周到,真有大家闺秀的潜质!只不过换姓太对不起她亲爹了。
陆姗姗朝着她挤眉弄眼,瞄着茶水,示意她赶紧端茶递水,嘘寒问暖。
第二章 含笑九泉
“爹爹请喝茶。”红璎努力挤出天真烂漫的笑容,端起茶杯上前奉茶。
楚庆祥眯着眼笑呵呵的接过女儿茶,忍不住感慨道:“我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喝过女儿茶了,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机会!”
“红璎保证爹爹以后每天都能喝到女儿茶!”红璎嘴上像是抹了蜜似的,说的丞相后爹乐呵呵的。
而楚庆祥此时也在打着红璎的主意,他瞧着红璎越看越顺眼,天真不失慧黠,狡黠又不失灵巧,非常有培养成孙媳妇的潜质!
“爹爹冷不冷?我帮爹爹生火。”
楚庆祥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只照实道:“不冷。”
“那爹爹热不热?我为爹爹吹风。”
“也不热……”
嘘寒问暖失败,红璎有些挫败的瞧着陆姗姗,却见陆姗姗瞄了瞄丞相的鞋子,红璎立刻会意,走过去要帮丞相脱鞋子洗脚。
楚庆祥立刻老脸一红:“红璎,不用,这个我自己脱。”
“要的要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还是我自己脱吧……”
“那哪行,脱起来又不困难。”
“那多不好意思。”
“不用跟我客气啦!”
楚庆祥忍不住感叹:有女儿兼将来的孙媳妇服侍,就是幸福啊!他以前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就没早点续弦呢?
门外,本来想阻止楚庆祥洞房的楚珞听到熟悉的声音,便顿住脚步听墙角,熟知却听到了这番话,被呛的不轻。
那女人嫁过来也就罢了,没曾想竟也带了一位水性杨花的女儿,她那女儿这是打算也养了祖父去当面首吗?
出门准备打水伺候后爹洗脚的红璎不巧撞上了楚珞,本想开口抱怨一下“真不巧”,却被楚珞抢先开口,冷漠道:“果然跟你二娘一样,放dang不堪!”
红璎料想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于是细细回想了一遍她与后爹的对话,陡然憬悟,忙摆手解释道:“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我二娘才不是一丘之貉……”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红璎气急,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我只是想帮爹洗脚而已!”
谁知楚珞脸色瞬间铁青:“哼!爹都叫上了,想得美!我是决计不会同意你做我姑姑的!”
“呃……姑姑?”
楚珞自知失言,干脆别扭地偏过头去,脸色铁青,缄默不言!
红璎脑筋急转弯,方才晓得他便是楚庆祥唯一的孙子楚珞,难怪瞧着楚庆祥面善,爷孙自是有些相像之处的,也难怪这少年的院落掌了白灯,想是心底咒了她祖宗十八代。
不过,作为长辈,她是不会跟这个别扭孩子一般见识。
何况楚珞既是相府未来的主人,她暂时不敢得罪,于是谄媚的笑道:“你不当我是你姑姑就是了,有什大不了的,我们握手言和吧!”
“言和?你休想!”楚珞别扭地瞪了她一眼,警告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红璎急了,道:“我方才真不是有意的,我都说会负责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楚珞就一肚子火气无处撒,瞪着她道:“不许你到处说。”
“干嘛这么凶嘛,该看的地方我不都没看到嘛!”
“你不许说了!”
“大不了我也让你看光光嘛!”楚少爷真是难伺候,居然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那她也牺牲牺牲总行了吧?
“我才没兴趣!”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红璎有些急了,略带了些哭腔。
楚珞语气微微软了下来道:“不想怎么样,就是不想看到你们!”
说罢,楚珞就气哼哼的走开了。
只留红璎莫名其妙的瞧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她分明都解释过了嘛,而且也不惜牺牲色相让他看了嘛!
但是解释无用,这位相府的小主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她对着干!
过门第一天就得罪未来的家主,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妙啊!行,下次,她挽回!
楚庆祥自然也是瞧见两人碰头的一幕,觉得有戏,于是跟陆姗姗商议道:“你看,我们做长辈的,是不是应该为他们小孩子创造点机会?”
“楚郎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若是红璎在这里,定会被肉麻的目瞪口呆:她二娘也太自来熟了,头一天见相爷,竟连楚郎都唤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暗通款曲,私相授与多年。
红璎端着水盆进来,小心翼翼的为后爹洗脚按摩。这门谄媚的恶俗功课陆姗姗都教了她七八遍,所以她是很有经验的,直按摩的楚庆祥哼哼唧唧,只说“舒服!”
突然红璎后爹问话:“红璎觉得楚珞这小子如何?”
“又霸道又不讲理!”红璎的实话脱口而出,说完又悔的肠子都青了,忙补救道,“不过还是很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使我对他倾心不已!”
说完,她浑身一抖,只觉肉麻不已,直觉上她这话里词句用的有些不当,遂偷偷瞄了一眼后爹的颜色,发现楚庆祥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哈哈一笑,道:“霸道不讲理说的是一点没错,你是他姑姑,以后得多指点他才是。”
红璎心底嘀咕:我不被他调教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敢指点他?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爹爹放心,我定会拯救他这个不良青年的!”
楚庆祥笑的更欢畅了!
烛光旖旎,本该是新郎新郎洞房花烛之时,却多了一支蜡烛,无论怎么说总归是不太惹人喜的。
于是陆姗姗手势示意她该走了。
听话的红璎自然不会忤逆衣食二娘的心意,遂帮丞相后爹擦了擦脚,再给二娘后爹上了茶,福身道:“女儿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娘亲容颜永驻青春不老,祝爹娘白头偕老,含笑九泉!”
“噗……”
楚庆祥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猛地咳嗽起来。
陆姗姗一边帮他拍了拍背,顺了顺气,一边思索着她教红璎的话,思来想去总觉得没有问题啊,这老爷子到底为何喷茶?
红璎也弱弱道:“爹爹,难道是我说的不好?”
楚庆祥忙道:“璎儿说的是极好的,天色不早了,叫门外的丫头领你回去歇息吧!”他有必要重金聘请夫子入府教育教育这两个孩子了!
红璎依依不舍的看了看楚庆祥,方才恋恋不舍的告退。
第二天,天刚朦胧亮,红璎知道自己一夜之间改了姓,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前厅去给新爹新娘敬茶。
她真不是故意不孝,她想若是她九泉之上的爹知道她认了个有权有势的干爹,定会为她高兴夸她有本事的!
敬完后爹后娘的茶,红璎便东张西望地寻着楚珞的身影。说实话,她还真怕楚珞来了,她后爹要逼着楚珞敬茶,这行径将不啻往他们水深火热的关系上火上浇油。
而她的东张西望,看在楚庆祥的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他眯着眼,慈祥地问道:“找楚珞?”
红璎犹豫的半晌,说出了实话。
“他今天称病不来了!”
红璎舒了一口气,楚庆祥却以为她是泄了气,遂又道:“你且端了早点去瞧瞧他吧。”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吧。
红璎偷偷瞄了她后娘一眼,虽然都是“后”,但是她跟后娘有八年了,还是比较亲的!
陆姗姗也暗暗地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若是女儿嫁了楚珞,她在这相府的地位也能更加巩固!
红璎无奈之下,便端了茶点来寻了楚珞。
刚进院子,楚珞就蹙着眉头,厌恶道:“怎么又是你?”他记得他应该说过不想再见到她的吧?是他没表达清楚还是她真听不懂人话?
“我只是来送早点的!”红璎据实相告。
“不用你假惺惺的,滚出去!”楚珞不领情道。
“你以为我想来找骂啊!是你祖父让我送过来的!”如果不是丞相的命令,她会这么低声下气的伺候他吃早饭?
“放下早点,你可以走了!”楚珞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红璎听话的放下早点,她深知这时候绝对不能再刺激这位难相处的少爷了,不然以后她还真没好日子过。
她瞧了瞧楚珞的气色,发现他脸色红润,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遂好奇的多嘴问了一句:“听说你生病了呢!”
“要你管?”
“唔,倒不是我比较好管闲事,只是你看起来不像生病的样子。”她好想掌自己一个嘴巴。
“也跟你没关系。”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见到我们方才装病的吧?”
被比他还小的丫头看穿了心思,楚珞愈发生气道:“知道就好,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若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啊!”小心眼也不是这样的啊。
楚珞无话可说,红璎也觉得没意思,便回了房去,谋划着应该如何挽救两人水深火热的关系。
是夜,她摸到二娘的房间,一边啃着二娘房里的糕点,一边问道:“二娘,若是有人甚是讨厌你,你当如何?”
“那要看是生人还是熟人了。”
“半生不熟呢?”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首先要摸清他的喜好,然后再投其所好,百试百灵。”陆姗姗说的有板有眼,红璎若有所思。
陆姗姗似乎觉得她为了壮胆,拉了红璎入相府当箭靶子有些过分了,遂难得关心她道:“在相府还习惯吗?”
“还好!”如果没有那个可恶的楚珞,会更好!
“如果不习惯就跟娘说一声,娘送你回乡下去。”
红璎立马跳了起来:“有好吃好喝的地方,就是天堂!我坚决不下地狱!”跟乡下比,相府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她才不愿意回去饿肚子!
陆姗姗纤细的兰花指点了点红璎的额头,倾城一笑道:“你这拖油瓶!”
“还好不是酱油瓶啦!”
第三章 夜探楚珞
从二娘房里出来,明月高悬,楚红缨能瞧见她娇小的倒影,徘徊在楚珞的院落。她二娘的厢房原就离楚珞的院子挺近,几步的路程便到了。
瞧着楚珞房间烛光熠熠,红璎反倒不敢进去了。
她徘徊许久,悄悄地趴在楚珞的轩窗上,捅破了一层翠竹图案的宣纸,凑近一瞧:只见屋内烛光围着楚珞,将他点缀的愈发俊逸非凡。
烛光下翠竹的影子在他身上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甫到他手心便发生断折,却是楚珞的手上,捧着一圈光泽莹润的红色的珠子把玩,呆呆的出神。
红璎愣是瞧了许久,也没发现那红璎珞的秘密,遂小心晃了晃身子,正要跳下轩窗。
“什么人?”一声暴怒的质问,似在她心底响起,她吓了一跳,双手一松,便屁股着地跌落下去。
“哎哟,好痛!”
红璎疼的直龇牙,那楚珞却不管她,只是掐着她脖子,居高临下的质问道:“又是你!你为何三番四次地闯入我的房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三次,他就要怀疑她的用心了!
红璎被他掐着脖子,只觉呼吸艰难,哪里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满道:“堂堂相府的少爷,每次问候人的方式竟都这么粗暴,小心日后没有要。”
“我有没有人要与你何干,你最好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否则……”说着,他的手劲更紧了。
“我只是想调查一下你的喜好,然后跟你和好!”红璎被掐的顺不过起来,急忙实话实说。
谁知那楚珞不信:“鬼话!”
红璎也急了:“是真的!”
“我们何曾好过,没必要和好!”楚珞仍旧臭脸道。
“那就言和,你快松手啊,我快背过气去了!”红璎憋的小脸紫红紫红,暗暗对楚珞恨得咬牙切齿。
楚珞闻言,才松了手,却不忘用眼珠子瞪着她,反反复复道:“今晚你看到的红璎珞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否则……”
“咳咳咳……屁大点事,就想掐死我,我才懒得说。”楚家的少爷也太凶残了点。
红璎顺了顺气,却又好奇的问道:“原来那圈红色的珠子是红璎珞啊,它是什么来历……呃,当我没说。”
瞧见楚珞杀人的目光,红璎讪讪地改口闭嘴。
两人杵在门口许久,楚珞终于不耐烦道;“怎么还不滚?”
红璎委实觉得委屈,她分明是一心一意想要与楚珞言和而已,楚珞却为什么总要跟她作对?
一夜无眠,红璎觉得讨好楚珞,简直比铁杵磨成针更难!
一日,家宴上,丞相左手边坐着陆姗姗,右手边坐着楚红璎,照常吃着早点。
红璎一面殷勤的替丞相后爹夹菜,一面疑惑的问道:“楚珞还是不肯来?”
楚庆祥心里乐开了花,这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想念他家孙子了,不错不错,珞儿有戏,这两娃娃有前途。
楚老爷子自然不知道,红璎现在躲楚珞就跟躲**的孤魂野鬼似的,怕又被楚珞一通臭骂,一不小心给掐死。
“珞儿素来身体不好,这几日怕是因我老头续弦成功,心里兴奋的病着了。”楚庆祥乐呵呵的笑着,说。
续弦成功?高兴?她反倒觉得楚珞更像是因为相爷续弦成功而排斥她和她二娘。找到了困扰她几日的天怒人怨的原因,红璎觉得她与楚珞言和简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遂也打消了讨好楚珞的念头。
有些人心软如水,见不得别人受苦,就比如说她,而有些人心硬如铁,专乐见别人受苦,就比如说楚珞。
“祖父。”一声不悦的叫唤,自门外传来,只见楚珞一袭月白长袍,长发束起,愈发显出几分俊朗不羁。
楚庆祥正欲唤他吃饭,却听他冷冷淡淡道:“我出门一趟,午饭不用唤我。”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投入阳光灿烂的怀抱中,只是从红璎的角度来看,他这背影却是够阴影够阴暗够阴狠的!
楚庆祥冲着他的背影暗骂了一声:“愈发的没规没矩了!”他定要为他寻个夫子才行。
红璎瞧向她二娘,陆姗姗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脸,严重感染了红璎的心情,她也报以楚珞背影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
她二娘说过,凡事要淡定,要以德报怨,以笑容感化凶神恶煞般的不孝子孙!她也尽得真传!
楚庆祥瞧着红璎的笑脸,暗暗感动:瞧瞧人家女儿家多痴情啊,总是惦记着珞儿,见着珞儿多喜悦?你这孩子好不解风情!
楚珞出了府,便直奔司马将军府而去。
因是相爷大婚,大将军司马无涯这几日管束着几个孩子,勒令他们不许有事没事去相府看女人,毕竟他第一次给老朋友做媒续弦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叫这**猴孩子搅了局。
司马廷倒还好说,毕竟比他弟弟妹妹年长一些,懂事的多,也就没说什么。
偏是将军府二少爷司马严扁了扁嘴,不悦地顶了一句:“那该多没意思,将军府一窝大男人想闷死我啊!”
三**司马月却是不乐意了:“我难道不是女儿身吗?”
司马严眼角微抬,懒懒道:“你是女儿身男儿心!”
司马月当时便生了气,随手抄起司马无涯的霹雳枪,嚯嚯的舞弄着,朝着司马严当头刺了上去。
司马严虽生在将军府,却对拳打脚踢不感兴趣,此时也仅仅是堪堪的避过了司马月的杀招,退向了司马廷的所在,一边躲一边哀求:“大哥救我……”
“不要闹了!”司马廷一把抓了长枪,夺了过来道:“小妹下次要仔细些,莫要伤了二弟。”
“伤的就是他,竟敢说我不是女人!”
“这么凶还敢说是女人?”
“大哥,你看二哥,他还说!”司马月跺了跺脚,冲着司马廷撒娇道。
司马廷无奈,劝司马严道:“二弟,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司马严扁扁嘴:“她岂需我让?”
“你……”
这时,有下人禀报:“相府楚少爷求见。”
“楚珞哥哥来了,哼哼,你们等着瞧,我定要叫他帮我讨回公道!”司马月蹦蹦跳跳地迎了出去,只留司马廷和司马严面面相觑,司马廷道:“小妹这究竟是姓司马还是姓楚?”
“不知道,许是娘亲当时抱错了吧!”
楚珞进门,却是脸色并不大好。
司马严素来嘴贱,此时嬉笑着调侃道:“哟,楚珞你该不会被后祖母给欺负了吧?”素来都是后娘比较凶,但是楚珞家的情况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他家是多了一位生性风流的祖母,听说还是改嫁过来的,因做媒的是他自己的祖父,他也不便说爷爷的不是。
楚珞报以杀人般的锋锐目光,司马廷赶紧解围道:“被欺负了也没甚关系,你再欺负回去便是,何须动气?”
楚珞咬牙切齿:“你们这**损友,这是安慰还是讽刺?”
“自然是讽刺了,不过大哥说话自是不能这么说,所以我们是真心嘲讽你的!”司马严不知死活。
楚珞牙齿咯咯作响:“不要以为我们是兄弟我就不会揍你,惹恼了我,我一个拳头砸死你!”
司马月忍着笑意道:“楚珞哥哥不要跟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一般见识,他是出了名的嘴贱!”
“嘴贱的人不少,但是贱到这种程度的,却是个奇葩。”
楚珞自然也是出了名的嘴贱。只不过却总是斗不过司马严那张十万八千里的厚脸皮:“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众人抓狂。
司马廷忙打圆场:“楚珞,你家那边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有我坐镇,定不会叫那对野母女好过!”楚珞面色铁青道。
此时,下人端了茶过来,端茶的自然也是个男子,司马廷忙引着众人到凉亭处坐下,边品茗边问:“竟是一对母女吗?”
司马月也好奇道:“那你岂不是多了位姑姑?你姑姑样貌如何,年芳几许?”她寻思若是给哥哥们做了媒,自己的辈分岂不是要大过楚珞?
“她不是我姑姑!”一想起红璎,楚珞便气不打一处来,他长大了,定然会跟她那个娘一样,风流浪荡。
司马严早就笑的背过气去,无暇插话,就连平素镇定的司马廷也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楚珞更加受伤,他本是来寻求安慰的,却没想到被兄弟鄙视,心里愈发难以咽下这口气。
“楚珞哥哥,你不用介意的,多个姑姑是好事!至少还有人能照顾你。你便不用风餐露宿,风里来雨里去,风雨如期,风花雪月……”司马月也是笑的人仰马翻,搜肠刮肚,故意打趣道。
熟知楚珞一听这话,恨得牙痒痒道:“你要我说多少遍?她不是我姑姑,更没资格当我姑姑!”
笑话,那女孩看来十四五岁而已,年纪定然比他小,何以照顾他?
司马廷也无话可说,因为面对怒气高涨的楚珞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沉默!你沉默沉默,他也就自觉无趣火气也就慢慢偃旗息鼓了!
第四章 欢喜冤家
果不其然,坐了一会楚珞便觉得无聊道:“我们去钓鱼。”
司马廷被他呛了一口,不敢置信的追问道:“我没听错吧?钓鱼?”以他目前的心性,更适合做剧烈运动,比如打架斗殴什么的,而不是沉闷的钓鱼!
“你们钓不钓,你们不钓我钓。”
说罢,楚珞便气哼哼地命人取了鱼竿鱼饵过来,自顾自的朝着池塘走去。
司马月觉得他这话像是钓郎君,顿觉有趣,不知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居然也跟了上去:“楚珞哥哥,等等我……”
她其实只是觉得楚珞的悲剧就是他们兄弟妹妹的喜剧!
司马廷与司马严再一次面面相觑,司马严扬了扬眉:“楚珞这厮该不会是被虐成傻子了吧?”
“有可能,凭空多出祖母还能理解,多出个小姑子的确是……”
“我猜定是他这小姑子貌若无盐,见不得人,故而楚珞才这般气急败坏!”
“何须猜测,我们寻个机会上相府瞧瞧便知。”
两人相视一笑,暗自盘算起来。
因是盛夏,天气颇为燥热,将军府蝉鸣不止,煞是恼人。楚珞烦闷地瞧了瞧毒辣的阳光,恨恨的想:若是往年夏日,爷爷总会为他张罗冰簟冰枕,有时天气过热了,甚至会运来北国寒冰消暑,哪肖近日这般待他无动于衷,不闻不问。
这一切,却都是因了那个刚进府便尽得爷爷宠爱的红璎!若非是她,他岂会出走将军府,受这般调侃?
将军府一泓清池如碧,横卧在蓊郁的梧桐树间,带了丝丝的凉气。楚珞稍稍平复了心情,遂捡了池边嶙峋怪石坐下,竟真钓起鱼来。
司马月稍稍有些讶然,与他并排坐着,巧笑倩兮:“楚珞哥哥,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你这么气急败坏呢,难道你那位小姑姑真有那般可怕?”
好不容易忘记红璎的楚珞这会子火气又被勾了上来,板着脸道:“我叫你莫要提她!”
司马月吐了吐舌头,毫不惧怕的刺激他道:“你真怕她?”
“怎得可能?”
“既不怕,又为何如此气愤?”
“气愤和惧怕好像不是一个含义吧!”
“楚珞哥哥莫要介意,我只是逗逗你。能瞧见楚珞哥哥气急败坏的模样,倒也是一件趣事。”
“……”楚珞更加挫败,偏他又不好冲着司马月发火,否则失了身份。
“楚珞哥哥,最近你家倒是喜气洋洋,我却呆在一窝无聊又没有情趣的大男人堆里,都快闷死了呢。幸好你也是悲剧了,让我心里稍稍平衡了些。”司马月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楚珞又被她气得不轻,
瞧着相府的几个损友一副“用你的不开心让我们开心一下”的恶毒表情,楚珞愈发呆不住了,匆匆便告辞了去。
他只刹那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有一种英雄割腕的扼惋。果然最伤人的话,总是出自最亲近人的嘴!
楚庆祥办事是极利索的,想着为楚珞与红璎请个夫子,没几日便真寻到个先生进府。
那先生据说也是进士及第,只因得罪平南王晋淮,迫不得已辞官隐居在城郊,办了私塾,以教书育人为生。
从这里也不难看出,丞相挖坟的本事!
楚庆祥将西厢打扫了出来,在书房两侧各辟了几间厢房,往中间一处空房置了书桌板凳并笔墨纸砚等物,作为私塾。
楚珞对红璎本是极为唾弃的,甫一听闻将与她同堂读书,甚至跑到她厢房闹了一通,扬言她不配。
红璎即便是铁打的性子,也受不了他这般抵触排斥,遂义正言辞的斥责他道:“芸芸众生,有权吃喝拉撒,当平等相待。”
一言噎的楚珞半晌无语,红璎趁热打铁的刺激他道:“你定是怕我。”
“笑话?我会怕你?”楚珞气急反笑,质问道:“你且说我怕你什么?”
“你怕我读书读的比你好,你抬不起头来。”红璎激将道。
楚珞果然上当,耍了一句“我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怕你?咱们走着瞧!”说罢便气冲冲的夺门而逃。
红璎本想说“你身量未足七尺,算不得男儿”,却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第一天上学堂,红璎与楚珞便都目瞪口呆的瞧着那夫子。
夫子姓杨,名槐,字子槐。生的面如傅粉,丰采高雅,一身儒袍飘逸,很是惊才风逸。全不似两人所想是个孔夫子模样的糟老头子。
杨槐第一天上课,便问他们道:“你们认为读书如何?”
红璎眼珠子一转,以为夫子是考验她的学识,遂挺了挺胸脯颇有气势道:“读书便是一种令学子越吃越觉得饿的粮食。”
杨槐尚且没有发表意见,楚珞便插嘴道:“吃货!”
“呃……小女子被放养惯了,比不得楚少爷您娇生惯养!”
“懒得理你!”
杨槐微微一笑,清冷而不显生疏,他将视线转向楚珞,继续问道:“那楚珞以为,读书如何?”
楚珞此番一本正经地答道:“读万卷书,便可行万里路,便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红璎暗自嘀咕:读个破书楚珞竟也能将其与治国天下扯上关系,这相府的少爷眼界就是高,难怪都瞧不到脚底板上踩到的狗屎。
杨槐暗自点头,笑的纯善雅逸:“你们说的都没错,人与人所站的角度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便不同。而你想做的,便是为何要读书的答案。”
红璎立刻理解了杨槐此番话的精髓,忍不住卖弄道:“就比如我想要吃喝不愁,而楚珞想要这个家国天下,对否?”
一直淡笑淡定的杨槐眼皮猛的一跳,压低了声音道:“是这个理,只不过这家国天下,不是谁想要便能要得的,日后这样的话,不可轻易说出去,红璎你可记下了。”
红璎也觉得自己失言了,遂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点头。
楚珞却不介意,只是瞧着杨槐,莫测一笑道:“那夫子以为读书如何?”
“自然是读万卷书,卖万卷书,赚万贯钱,当万人迷!”
“夫子高见!”
“……”红璎表示,不懂。
三人自是不知,有些事冥冥中早有定数,便如是到花开叶落之际,方才知晓花已开过,叶已凋零。
待到家宴上,楚庆祥一面慈祥的将红烧肉夹到红璎的碗里,一面问道:“今日杨夫子可教了些什么?”
红璎狼吞虎咽,自是口齿不清:“赌术。”
楚庆祥一怔,连素来淡定自若的陆姗姗也坐不住,有板有眼的痛斥道:“那夫子也未免太过分了些,怎能教孩子们**这些不登大雅之谈的邪门歪道?”
红璎急忙解释道:“是读书,读书的读,读书的书。”
“白痴!”一旁白眼直翻的楚珞冷不丁的下定义道。
自打楚珞自将军府回来,便暗忖着将军府他才是主人,岂能叫那对母女登堂入室,自己备受挤兑?遂第二日便上了餐桌,彬彬有礼的向楚庆祥行了一礼,坐在了楚庆祥的对面,彰示着自己未来家主的地位。
那日丞相还欲说什么,却在陆姗姗大度的拦截下作罢。
自此,楚珞总能在家宴上挑红璎的刺出来,也挤兑起她来,便如现在这般。
“那你倒是说说,杨夫子都教了些什么?”红璎不满的瞪了回去。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楚珞有板有眼道。
红璎一怔,没想到楚珞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居然一点不比她差。
楚庆祥一听,便乐呵呵的直夸杨槐能干,深得孔夫子真传!又告诫她俩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之乎者也之类的话云云,方才放了他们回去。
红璎入府以来,丞相也曾配了几个丫头过来服侍她,但是她瞧着那丫鬟鄙夷的眼神和嫉妒的红眼睛,常常吓的夜不能寐,以为半夜撞鬼了,遂不得不向丞相后爹说明,她自小做事总是亲力亲为惯了,突然间有人服侍,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要向丞相辞退了那几个丫鬟,表示自己要继承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努力培养自己成为新一代的蔡文姬!
楚庆祥直夸她乖巧懂事,吃苦好学,是个蔡文姬的好苗子。为了督促孙儿楚珞的勤奋好学,也撤出了楚珞身边的丫鬟并仆人,叫他多吃苦,跟着红璎学着点。
不难想象,这事情一过,红璎就遭到了心高气傲的楚珞大少爷的凶猛攻击:“喂,你是故意的吧?”
“哪敢!”红璎委屈极了,她只是想避开那**恶鬼一样狰狞的红眼,却没想到居然拖了最大的冤家楚珞下水,她这次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你有何不敢的?别以为有祖父护着,你便能胡作非为,我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楚珞气的俊脸通红,本是极为养眼的,看在红璎的眼里却是放大版的狰狞,她抹了抹汗道:“你这分明是迁怒!”
“迁的就是你,怒的也是你,又能如何?”
“不如何,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后娘去啊找我后娘去啊,或者找你祖父麻烦也行,别来纠缠我了,成不?”
“不成,我定也不会叫你好过!”
“……”红璎觉得跟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家伙讲道理是一件拉低智商下线的事,遂道:“我说楚少爷,咱能不能换点新鲜有趣的词?你这话我都听得耳朵磨茧了。”
大抵是他词汇严重不足,所以才会落荒而逃吧!
红璎瞧着楚珞仓促离去的背影,如是想到。
第五章 顶着大肚
这日,杨夫子告假回乡去了,她也不用早早的去学堂,闲的无聊便想四处走走,行至相府的花园,一个冒冒失失的丫头提着水桶,横冲直撞,向她而来。
她迈开步子便要躲开,不曾想丞相后爹送她的衣服定是为了省布料做的裙摆颇窄,她拼了命的走起路来,也是细碎的莲步款款,迈也迈不开。
这不是折腾她吗?一急之下,红璎绊了鞋子,直直地向着地上跌去。
那丫鬟自她腰腹跌倒,重重地压在她身上,水桶向前飞去……
丫鬟暗自恼怒的爬起来,恨恨的瞧着她:“算你运气好!”说罢,便提了水桶原路折回。
第二次,第三次,皆有一些面熟的丫鬟们刻意提了水桶针对她,幸好她反应快,提前叫住了她们,先下手为强了,否则满身水淋淋的就不是那几个丫鬟而是她了。
略微一作分析,红璎便料到这馊主意定是楚珞私相授予的,否则这**被她辞退的丫鬟怎得如此胆大?怕是日后还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还与她不期而遇,她若是这般逆来顺受,岂不是早晚要继续饿肚子?
提到饿肚子,一上午没吃东西的红璎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胆子小不敢出去,便翻遍了屋子没寻到食物,于是寻思到二娘的屋子离这里不远,应该会有些干粮让她来垫饱肚子。
这样思索着,红璎便提起了裙摆出了门。
她这厢一出门,便有丫鬟婆子报告了楚珞她的动向。
楚珞本想借着抓小偷的机会,将她撵出相府,却有奴婢进来禀报:“少爷,将军府的少爷**们来了。”
楚珞只得放下《论语》,起身出府相迎。
再说红璎悄悄的进了二娘的屋子,关了门四处翻了翻,却也从床底衣柜翻出不少糕点来。
她二娘藏糕点的本领,真是愈发的不长进了,她一搜便搜了出来。想当年在乡下的时候,她们平日可都是挖井凿洞,三十六计轮番上演着藏吃的。
那时候没办法,她家穷,官府凶,好不容易有表哥送来的糕点,也总是叫村头的阿文给劫了去。
她日子苦啊!
喜滋滋的垫饱肚子,红璎觉着她也有必要打包点糕点带回去,犒劳一下自己顶风与楚珞作对所消耗的体力精力,遂从衣柜里扯出一块布料,将糕点搜刮了出来,塞到衣衫里,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站住!”
比阎王爷还阴沉的声音,自红璎头顶响起,她吓了一跳,选择了不站住。
“再不站住莫要怪我不客气!”楚珞对于红璎无视他的存在这件事,心存怨念!
红璎顿了顿脚步,一脸的无奈,转身却又一副嬉皮笑脸谄媚讨好在嘴脸,嗲嗲道:“不知楚少爷叫小女子所谓何事”
楚珞只是上下瞧着她,眼神很是犀利,半晌他直瞅着红璎的肚皮,板着脸道:“当真水性杨花!”
“呃……”红璎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只瞧见腹部明显的凸起,像足了十月怀胎怀了她的她亲娘。
她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饿了!”
“所以便勾引祖父,是吗?”楚珞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人思想当真龌龊,但她居然也听懂了,岂不是更加龌龊,但是清白最重要,于是红璎急忙再次解释:“我真是肚子饿了!”
“鬼才信!”肚子饿会顶着大肚子?
红璎急了,匆匆忙忙作势便要解开衣带……
楚珞俊脸一红:“你要做什么?”
“我当真饿了!”红璎边说边解着衣带,将玉指伸向肚兜。
“放dang!”楚珞别过脸去,咬牙切齿的骂道。
红璎自衣衫拎出一个红色的包裹,当着他的面解开,道:“你瞧,只是一些糕点……”
楚珞偷偷瞥了一眼,只瞧见她衣衫半解,露出细腻的锁骨和裸露在外精致如瓷的肌肤,忍不住鼻血上涌,一言不发。
红璎急了,忙拎着包裹上前一步:“不然,让你尝尝好了!”
楚珞慌忙倒退了几步,脸色莫名的殷红如血。
红璎忍不住想凑近了递予他糕点,却听楚珞骂道:“犯贱!”
说罢,便狼狈地逃了出去,因司马廷等人尾随着他来看热闹,他这狼狈逃跑见,撞上了司马严,话也说不出的落荒而逃……
红璎有些莫名其妙的瞧着糕点,不晓得她何以犯贱了。行,糕点她一个人吃。
此时,红璎方才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那两少年一个俊朗不凡,英气逼人,一个须眉男子,秀气儒雅;那少女眉眼不俗,英气逼人,秀色可餐!
那少女抢先开口:“你便是顾红璎?”
“如今是楚红缨!”顾姓爹爹,您千万莫要从坟里爬出来祝贺我。
“果然不同凡响!”司马廷笑着评论道。
“难怪三言两语便镇住了楚珞那货。”司马严也捂着肚皮狂笑道。
“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司马月与红璎介绍了她与两位哥哥,红璎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司马将军这个大媒婆家的子孙!
于是嘴上抹蜜道:“怨不得姐姐气质不俗,竟是司马家的孙女!”
“你也不赖,粉雕玉琢,玉貌花容的,瞧着便讨人喜欢!”
于是很快,两人便建立了超级深厚的友谊,司马月甚至嬉笑道:“我两位哥哥均是样貌堂堂,文武双全,你瞧上了哪位,且要说与我听,我帮你一棍子打倒,拖进洞房!”
红璎额上冷汗淋淋,便是脸皮最厚的司马严此时也有些面子挂不住道:“小妹你原来真是抱养来的!”
司马月只是握了握粉嫩的拳头,司马严便败下阵来:“我才是抱养的,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司马廷再度感叹了一番:女人建立友谊的速度太可怕了!
再说楚珞回到自己房中,脑海中总是忍不住浮现出红璎雪白细腻的肌肤,他暗骂自己下流,遂捧起了《论语》读了起来。
过了许久,也定下了心神。
司马廷等人进来,笑道:“你小姑子当真有趣,瞧你被吓得落荒而逃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以前他们也被楚珞欺负惯了,早就想寻着楚珞的把柄,找些场子回来了。
楚珞只是皱着眉头,不悦道:“你们瞧错了,她只是个新进府的丫鬟罢了。”
“丫鬟竟也如此大胆,楚珞你驯养术练的很是失败嘛!”司马严奸笑道。
“楚珞哥哥,你休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真相都写在脸上了!”司马月打趣道。
“你们……”楚珞气的无言,却是红璎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行头,端着水盆过了来,冲着楚珞泼了出去。
方才,红璎刚进她的房间,便被蓄谋已久的丫鬟泼了水,一身行礼已是湿透了,是故来找回场子。
倒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这个楚珞太过分了些,若是一般人,瞧着她仁厚纯善、宽宏大量的模样,定会感动的涕泗横流,可是楚珞偏不,非要跟她对着干。
泼了楚珞一身冷水,红璎有些发懵,她想着事情干完之后,总是要寻个霸气的开场白威慑一下**众,遂置了盆子双手叉腰来掩盖她单薄的气势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偏你楚珞的心注了水,不要以为我只会服软,我发起火来整个相府都不够我烧的!”
楚珞脸色铁青,顾不得擦拭,一字一顿道:“我是否应该谢你手下留情,没往我身上泼洗脚水?”
司马家的三个活宝早已看的呆了,都顾及着场合,没能表现出来,只在心中雀跃,他们没想到相府竟如斯热闹,好戏连连登场,只这一次来,便叫他们瞧了两出好戏!
他们倒真有些流连忘返了!
楚珞不需要做什么动作来借气势,他生气起来青筋突起的模样,非常有火山喷发的气势,红璎那点弱小的火苗子自是抵挡不了,虽弱不禁风却咬牙顽强道:“哦,出门太急,顾不得洗脚。”
司马严率先笑喷了,于是毫无疑问,他承受了楚珞雷霆般的怒火,被打成半个残废,被司马廷拖了回去。
司马家的兄妹落荒而逃,只留下红璎独自面对火山口,她有些后怕,忙服软道:“你也命人泼我一身冷水,我俩扯平了!”
“扯平?你休想!”
火山口还在吞吐火山,幸好没了方才雷霆般的气势。
“喂,楚珞,你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总与我这般过不去,就不觉得丢脸?”红璎不知死活道。
“祖父迎了你们回来,便是最大的丢脸,我这般行径与祖父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又岂会遭人诟病?”楚珞的语气松了些,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小气。
“我也不是非要唤你祖父叫爹,只是我吃你家饭,住你家房,不喊爹便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混得下去?”
红璎本以为倾诉苦楚,那口火山便会熄止,熟知楚珞只是吼道:“滚!”
这字他说的极溜,就像舌头打了卷,在单曲循环!
红璎忙夺门而出,却听楚珞又道:“回来!”
莫不是想通了,理解我们广大劳苦人民的苦衷了?红璎如是想到,便转身笑的眉弯弯眼弯弯!
“把你的脏盆带走!”楚珞依旧冷冷的酷酷道。
红璎心情立马跌倒了谷底,这厮莫不是不会说好话?她忙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提了盆子,心伤落寞的走了。
楚珞竟有种莫名的心软。他这是怎么了?竟会被这野丫头触动,哼,反正她休想安安稳稳的留下来便是。
第六章 楚珞报复
一连两日,红璎都没寻见丞相与二娘,糕点啃光了,遂急着出了闺房,往着偏僻的园子走去。面对一路的人影攒动,她只想着放马过来,她见招拆招便是,何况楚珞那货也就只有那么恶俗的几招罢了!
相府极大,东西南北四面厢房均是由数个独立的院落组合而成,且不说中央的院子如何,便是那后院,也似迷宫一般,一着不慎便会迷了路。
而红璎只说不幸的走进了后院,不敢置信的瞧着满目杂草丛生的废弃院落,有些发懵,不曾想相府竟也有这样一处地段。
好奇心总是会杀人于无形的,而红璎的好奇心更是害的她被楚珞一把锁锁进了一间荒废了许久,蛛网密布的废屋里。
红璎一面敲着尘土飞扬的门,一面道:“楚珞你个混蛋,蠢蛋,笨蛋,鸡蛋,鸭蛋……我问候你十八代祖宗!”
她运气也太背了点吧,怎得刚一推开门便撞见从后院踏青归来的楚珞?这得要多大的概率才能让他们这对冤家碰头?楚珞果真就是她的宿敌啊宿敌!
“不牢挂心,我自己的祖宗有自己拜祭!”楚珞说罢,头也不回的走掉。果然眼不见心为净,令自己不痛快的东西关起来便好,他之前怎得就没想到这招?
红璎问候了楚珞十八代祖宗一百遍,只骂的嗓子沙哑疼痛方才作罢。转身瞧了一眼这荒废许久的屋子,蛛网密布倒还可以接受,她小时候没少捉过蜘蛛,但是若是碰到狰狞的小虫子,她该怎么办?
想着,她又在心底将楚珞骂了一千遍!
肚子很不凑巧的怨念起她来,咕噜噜的响个不停。红璎四下瞧了瞧,这个房子门窗紧闭,并没有出口,而且瞧着荒废许久的模样,定是寻不到吃的东西的。
理智的坐了一会,红璎翻遍脑海中的三十六计,愣是没寻到脱身之策,加上肚子又饿得慌,便翻了翻柜子,一眼便发现了柜子底一个雕刻精美的盒子。
那盒子像是放置了许久,面上铺满了灰尘,红璎略用袖子擦了擦,便瞧着木盒上的纹路像极了传说中的神龙。
只是这龙的纹路,不是非皇家不得使用的吗?
她小心翼翼的撬开盒子,只瞧见一块明黄的绢布,绢布上似乎有着放置过珠子的痕迹。
拿出绢布仔细的瞧了瞧,红璎愣是没有发现个所以然来,遂收了盒子,将其放回原处,再四处寻着食物。
果然人在饥饿的时候,智商便是硬伤!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她伸手不见五指,饿的四肢发软,摊在椅子上。阴风阵阵,拍打着轩窗。
红璎瞧着窗外似乎有灯笼飘过,愣是被吓的晕了过去。
楚珞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灯下人影徘徊,似是心神不定!
自打他将红璎关进了后院,起初心头是极为喜悦的,但是过了半晌,他便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几番思想斗争决定放她出来,却又觉得这样做太过便宜了她,于是楚珞便一直在屋内踱步。
终于,他下定决心,披上袍子,决定去瞧瞧红璎。
月明星稀,还能照的清地面的石子路。
路上,只瞧见管家徐忠提了灯过来,笑问他道:“夜色深了,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楚珞顿了顿,睁着眼摸着黑说瞎话道:“哦,心情不好,散散心而已!”
徐忠灯笼一照,衬出他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若是不喜欢,便当她不存在便罢了。”
楚珞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烦闷着:他许久前便想当红璎是空气,偏偏她自己总是不长眼的通过挑衅他来彰显她的存在感,他忽视不得。
徐忠将灯笼递了过去,笑道:“夜路太暗,少爷当心迷路!”
楚珞接了过去,道了一声谢了,便迈着步子去了后院。
楚珞先是冲着屋子喊了一声:“喂,你要保证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屋里一片死寂,连楚珞的回音也听不到。
楚珞又道:“喂,你好歹吱个声,再不说话我就要走了!”
一阵凉风拂过,却莫名的带了一股燥热和烦闷,没有声响。
楚珞气哼哼道:“很好,那你就继续呆着吧!”说完,他又负气离去。心想关她个一天两天,她些许能学乖一点。
翌日,丞相携陆姗姗打道回府,屁股刚坐下便问徐忠道:“红璎与珞儿这几日进展如何?”
徐忠摇了摇头道:“并不明确。”
“什么意思?”
“其实是我不知道……”
“那你寻了红璎过来,我问问她。”楚庆祥想着,觉得不妥,缓了口气道:“哦,不用了,小孩子家家的,太直接容易害羞。你去放了风声出去,就说我回来了。”红璎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听了这话定会首先来敬茶给他喝,他也是颇为想念女儿茶,当然他更希望能喝道孙媳妇茶。
徐忠却是面色尴尬,踌躇不决,也没去传话。
陆姗姗手扶太师椅,一手端着茶盖,一手端着茶盏,轻吹一口气,淡定道:“定是两孩子惹了什么乱子吧?”
楚庆祥也觉得徐忠不大对劲,于是眉头一皱,道:“入洞房了?”
徐忠一个踉跄,差点晕倒,忙摇头道:“不是,只是红璎**不见了。”
“哦,不见了啊!”楚庆祥也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水,才道:“楚珞的房间寻过了吗?”
“没,而且整个前院都翻遍了,愣是没找着红璎**的影子。小人也曾怀疑红璎**因为贪玩出府,所以便盘问了护卫和府里的丫鬟,并没有发现红璎**有出府的记录。红璎**怕是离奇失踪了!”徐忠有些急切道。
陆姗姗仍旧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一边喝茶一边连夸红璎如何乖巧懂事,从不出去鬼混之类的话云云。
这番话引起了楚庆祥的高度重视,他忙传了楚珞过来问话:“我问你,你姑姑呢?”
楚珞一脸青春期逆反少年的表情,冷冷道:“她在何处,与我有何干系?”
“少来!”楚庆祥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吹胡子瞪眼道:“知孙莫若爷,你心底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定是趁着我不在家,拖了红璎进房,红璎不从,便将她关了起来。
“我…我真没干什么。”瞧着祖父笃定的眼神,楚珞莫名的有些心慌。
“脸都红了,还敢装无知?”楚庆祥眼皮一跳,瞧吧,被我试探出来了吧?装,看你能装到几时。
楚珞气场弱了下来,如实道:“孙儿知错了!”
楚庆祥眉头一挑,暧昧的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因我们去将你姑姑带回来,她毕竟是你姑姑!”
“她不是我姑姑!”姑姑这两词,已是楚珞的硬伤。
“不敢承认事实的男人不是真君子,不过你若是真不愿意认她当姑姑,便将她娶过门,这般名正言顺,自是没人会诟病!”楚庆祥出谋划策道。
楚珞眼皮一跳,愤然道:“祖父,你怎得不自己去娶,孙儿此生定不会娶那‘泼妇’为妻!”
泼水的妇人!
“祖父我也想娶呀,只不过……”
“祖父你不许娶!”若是祖父真娶了她,她岂非要做他祖母?此事若是让司马家的几人知道,不定又怎么取笑他。
“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不许就是不许!”楚珞居然有些气急败坏!
“哦,明白了!”瞧瞧吧,都吃醋了,嘿嘿……
楚庆祥自是不知,两人如今关系势同水火,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楚珞引着楚庆祥寻到了相府后院的废屋,甫到那屋子前,楚庆祥眼皮猛地跳了起来,恨恨道:“你竟将你姑姑关到这种地方?”
楚珞强硬道:“她不是我姑姑!”
“快将门打开!”楚庆祥有些急了,红璎这丫头又听话又懂事,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尘土飞扬间,护卫破开蜘蛛网,便瞧见一身红衣如血的红璎蜷缩着晕倒在桌子底下,神情楚楚,煞是惹人怜惜。
楚珞这小子太狠了,若是不给他点教训,他岂非蹬鼻子上脸,愈加虐待他未来孙媳妇?
这般想着,楚庆祥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回老爷的话,看**的模样,怕是被饿晕过去的!”
楚珞心底微微有些歉意正在萌芽,熟知“啪~”红肿的掌印毫无预兆的落在了他白皙完美的面上,他歉意全消。
楚庆祥咬牙切齿道:“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便是这般照顾红璎的?”
楚珞捂着面,恨恨的盯着祖父,倔强道:“就是这样照顾的,你又能如何?”
“你……你竟说出这样的胡话?”楚庆祥这回是真生气了,若是由着楚珞这般发展下去,日后怕是愈加无法无天了。
于是他叫人将楚珞关进了废屋子,并且不许任何人给他送饭吃。
当楚红缨幽幽转醒,她能瞧见窗外的桂树、能嗅见花香,能听见鸟语,也能闻到酥软的白粥和淡淡的桂花糕的味道。
哦,我还活着!
下一刻,那个口水那个哗啦啦的流啊流……
第七章 恻隐之心
陆姗姗就倚在她的床沿边上打盹,猛一瞧见她醒了,便无限幽怨道:“你瞧瞧你,果然离了娘就是不行啊!”
“可不是嘛!我就跟根小白菜似的,两三岁哟,没了娘哟,后娘不疼,后爹不爱哟~我好可怜!”红璎虽在调笑,声音却是极为沙哑的,配着她被饿的惨白的脸色,有一种厉鬼般的凄厉!
陆姗姗噗地一声,点了她的额头笑道:“娘我可专门给你留了几天的干粮,你这拖油瓶居然只是翻箱倒柜,也不试试掘地三尺!”
红璎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粥,听她这话,猛地被稀粥噎着,呛了半晌才道:“真有你的!”
这时,楚庆祥走了进来,一脸慈祥的瞧着红璎道:“感觉可好了些?”
红璎觉得,这是个撒娇寻求庇护的好机会,遂召唤出眼泪,神情楚楚可怜道:“丞相,我怕是不能在相府待下去了!”
楚庆祥一听她这话,便急了,忙问:“为何?珞儿这次的确过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干楚珞的事。”红璎继续装可怜,“实在是我没有福气侍奉丞相爹爹罢了!”
楚庆祥岂能由着孙媳妇就这般飞了,于是急道:“可是在相府过的有甚不如意的?”
“没什么不如意的。”红璎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楚庆祥心急如焚,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逼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楚庆祥瞧向了陆姗姗,只见她摇了摇头,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楚庆祥无奈,只好叫陆姗姗好生照看着楚红缨,寻了徐忠出去,叫了家丁一一询问去了。
楚庆祥一走,红璎便急忙捧起点心狼吞虎咽,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惹得陆姗姗又笑出了声,道:“你个泼皮,连相爷也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哪有唬他,只不过我与他非亲非故,不弱势些,怎能勾起他老人家的怜悯心?”红璎吞下糕点才道。
最重要的是,若是楚珞那厮总与她过不去,她岂非要长年累月的活在他营造的阴影之下?果然不管吃什么饭都不容易,尤其是吃后爹的饭!
陆姗姗只是略微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便垂下头,摆弄起自己的发梢,半晌才语出惊人道:“楚珞已经被相爷关进了黑屋子。”
楚红缨猛地被呛到了,有些手忙脚乱的胡乱喝了些茶水咽下,才不满的瞪了陆姗姗一眼,道:“你也太没眼色了!莫不是想存心呛死我?”
“我哪舍得,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却也……”为她当了十几年的靶子,这话尚未说出,红璎她二娘便瞧见她鄙夷的目光,忙改了口道:“胜似亲生!”
红璎更加鄙夷道:“你怎得不说我们肝胆相照,推心置腹,心心相印,荣辱与共?”
“我才没你那么无聊咧!”
“我方才说了什么?”
红璎翻了翻白眼,继续鄙夷道“你很无聊!”
“对了,楚珞被他亲祖父给关了,而且相爷竟要饿他三天!”
“哦,我已经知道了!”红璎觉得,这消息比不得她糕点重要,遂继续埋头苦吃。
“你就没有点复仇的快感?”
“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红璎知道她二娘此刻是挺小人得志的,毕竟最大的恐怖分子楚珞目前暂时没有了动武的能力,她二娘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提防着楚珞耍花样,能不开心吗?
“我又不是孔子,无须言行一致!”
红璎二娘走后,红璎美美的补了一觉,一觉醒来,便瞧见屋里多了几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冬墨那丫头伺候她起床,然后通知她相爷已经重罚了前几日针对她的所有仆人,并叫她安心留下,若是再有人敢欺负她,便是在掌他的脸,他是决计不会客气的。
红璎这时候才发现有个有权势的爹的好处:不仅吃喝不用愁了,而且还能狐假虎威!
而陆姗姗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故意煽风点火敲边鼓,居然去替楚珞求情,虽然结局毫无意外是被相爷给斥了回去。
红璎不解,便差了丫头过去请了陆姗姗过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问道:“二娘你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为楚珞那厮差点害死你闺女的家伙求情?”
“话可不能这么说,楚珞也是娘的孙子,娘怎能偏爱女儿,冷了孙子呢!何况自古重男轻女皆是有之,娘也不过只是顺从大局罢了。”陆姗姗的嘴巴自红璎这里得了好处,却并不买她的帐。
红璎恨不得用掐死她来表达自己的孝顺之情。
“少废话,说目的!”
陆姗姗也觉得自己无耻了些,遂讪讪道:“老丞相年事已高,指望着他养咱母女一辈子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相爷一不小心大限一到,那这偌大的相府又有谁能罩着咱们母女的,我这是从长远的角度考虑饭碗的问题。”
红璎恍然大悟,对陆姗姗竖起了大拇指:“二娘你果然尽得孔夫子真传,果然真知灼见,我想起杨夫子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陆姗姗就纳闷了,她自谋生路又干孔子何事?
入夜,红璎支开了几个殷勤过头的丫鬟,特意包了些她最爱吃的金糕和枣泥糕,偷偷摸摸的抹黑去探望楚珞。
一路上,红璎三番四次的提醒她自己,她不是惧怕他,只不过她着实犯不着跟楚珞这个将来的长期饭票一般见识。
即便这厮的心注了水,她也是得想方设法将水放出来,若是太过计较,她也定会沦落成第二个楚珞的。
蹑手蹑脚的翻过后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相府的后院活脱脱像个荒凉的鬼宅,连远处蓊蓊郁郁的树木在这暗淡的黄昏的映衬下,也显露出几分狰狞。
凉风拂过,红璎吓得一个激灵,脚步更快了些。
她那日在废屋子里,似乎是瞧见会飞的灯笼,莫不是这后院有鬼吧?
红璎捧着点心,冲着废屋子里的楚珞喊道:“楚珞,你一定饿了,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人回应。
一声声喑哑的虫鸣,有气无力的喘了一阵子,便再也没了声响。红璎四下瞧了瞧,顿觉头皮发麻,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楚珞有些不悦的声音自屋子响起。
“呜~原来你没死,我以为你被鬼吃掉了!”这讨厌的声音此刻却令红璎受惊的心刹那间平静下来。
果然多一个人壮一份胆!
“……”楚珞不得不保持沉默!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红璎胆怯道。
“胆小鬼!”
“呃……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不行!”
坚决而果断,斩钉截铁,红璎颇为无语:他们是有多大仇啊?她不就是一不小心看光了他的身体,又阴差阳错进了他家门么,有甚大不了的!
沉默半晌,红璎大发慈悲心道:“你饿了吗?”
“用不着你管!”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红璎摇了摇头,将轩窗捅破,小心翼翼的将点心自窗棂递过去,道:“你莫要跟我客气,反正这点心都是你家的!”
楚珞坐在板凳上,一动也不动。
“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
“你想太多了!”
“呃……”红璎有些发懵,转念一想火气便上了来:这厮明白是告诉她她自作多情了,他压根就不屑吃她带来的东西!
待要发作,红璎掂量着点心和食物的分量,还是原谅了他。
她的胸怀何时这般宽广?若是换成从前,谁爱吃不吃,干她屁事?
她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道:“你若是不吃饭,怎得有力气撑下去撵我出府呢?”
“祖父明早定会放我出去的!”
“没我之前或许如此,但是……”
红璎话未说完,楚珞便气急攻心道:“你滚!”
“你真不吃?”红璎有些恼了,莫不是楚珞这厮吃硬不吃软?
“不吃!”
“哦,那我可就走了哦。”红璎将点心重新藏回肚兜,边走边感叹道:“唉!这荒芜废院的,渺无人烟,该是多难熬?不知道你是否有我那样的运气,一晕便到天明!”
“等等!”楚珞这才想起是他将红璎关到这屋子里的,负罪感油然而生,遂放柔了语气道:“拿过来,我吃!”
他也不能跟食物过不去,毕竟一顿不吃饿得慌!
红璎乐颠颠的跑过去,将糕点递了过去道:“慢点吃,不够了我这里还有。”
楚珞微呛,幸好是夜里,红璎瞧不见他面上的红霞,他才不至于太过尴尬。
待到楚珞垫饱了肚子,他终于变回了正常人,用温柔的语气道:“陪我说说话吧!”长夜漫漫确实难熬,不拖她下水,他就不是楚珞。
“没问题,不胜荣幸!”楚珞这般说,应该是默认他们之间言和的关系了吧?红璎怎得能放过这个讨好未来饭票的机会,遂在门外捡了个地方坐下,楚珞也坐到了门槛上,只听他道:“我很讨厌你!”
红璎思量半晌,才道:“哦,我也不喜欢你!”
“那很好,以后你不用这般讨好我,我也不用觉得内疚!”
第八章 争夺孙媳
红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想挤进门缝将楚珞的表情瞧个清楚:如他这样心既注了水又铁石心肠的家伙也会觉得内疚吗?
“我说过,我只是饿惯了,不想再挨饿罢了,也不一定非要当你姑姑的!”
楚珞沉默半晌才道:“你父母也都过世了吗?”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你见过他们吗?”楚珞只是自顾自的问道。
“我三岁的时候,娘就升天了,所以我也不记得她的样子了,而我爹的样子嘛,我还模模糊糊的有点印象,我记得他很瘦,胡子天怒人怨的扎人!”红璎回忆道。
“哦,那你比我幸运!”
红璎不解:“难道你从没见过你爹娘吗?”
“祖父说,我还没满月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姑姑也得了重疾,不能见人!”楚珞幽幽的吃着糕点,努力咽下酸涩的眼泪。
红璎有些同情起他来,不过也仅仅是同情,因为她更惨:“没有爹娘的孩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好歹还有个疼你爱你的祖父,不用挨饿受冻。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很小的时候乡里的人就说是我克死了我娘,后来又说我克死了我爹。我后娘不服,就寻了个相士给我算卦,那相士说我命又硬又贵,乡里人不信我命贵,毕竟一个穷孤儿能有怎样的前程?所以他们专捡了‘硬‘字排斥我,连带我后娘也被他们嫌弃了!”
“恩,然后呢!”楚珞眼皮都没抬一下。
红璎真想撕烂楚珞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肉长的,哦,是她忘了,楚珞的心明明就是注了水的!
于是红璎气愤道:“没有然后了,就是挨饿受冻,抢人家的东西吃被狂揍,就是这样!”如果他们不是碍于外公外婆的面子,不定将她打死了事!
“真窝囊!”楚珞继续闭目养神。
“楚珞,不带你这么鄙视人的!”红璎气愤的腾腾的站了起来,就差撕了袖子和他掐架!
“那也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嘴上抹蜜的吧?”楚珞眼皮微抬,“打不过的时候说点好话,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开溜,对吧?”
“呃……你怎么知道的?”她红璎琢磨了半个多月才琢磨出来的逃命三十六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这厮怎么一猜就猜中了?
“这就是智商的差距!”楚珞臭屁道。
“……”她看是学识的差距吧!
“你走吧!”楚珞突然道。
“你难道不希望我留下来陪你度过漫长的夜晚?”红璎有些不解。
“不需要!”楚珞的声音依旧很冷,但是心却微微松动,有些不忍她陪他受冷!
红璎不一会儿便打起了盹,因夜里风冷,她蜷缩在门外,几分可人几分楚楚可怜!
楚珞防守松动,自轩窗窥见她蜷缩在门外,也觉得自己理亏在先,遂从屋里取了帘布从窗户的缝隙塞出去,冷冷道:“我可没有关心你,只是若是祖父知道你送死在我门外,不定会怎么罚我。”
红璎抿嘴微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不知不觉,两人都觉得累了,都不自觉的靠着轩门打盹。若是没有这扇门,两人的姿势更像是背对着背,背靠背!
楚珞防守松动,见她蜷缩在轩窗外,也觉得自己理亏在先,遂从屋里取了帘布从窗户的缝隙塞出去,冷冷道:“我可没有关系你,要是爷爷知道你送死在我门外,不定会怎么罚我。”
晨曦为荒草镀金,叶面晶莹的露水闪亮,一闪一闪,像夜的星,点亮藏匿在心底的黑。杂乱的脚步,簌簌的踩在杂草上,带来这样清新的露水。
“阿嚏……”红璎一个喷嚏,唤醒了沉睡的晨。
她刚一抬头,便瞧见司马月手里甩着一把狗尾巴草,在她鼻孔撩拨,戏弄着她。
“阿嚏……”又是一个喷嚏打出,她揉了揉鼻子,忙求饶道:“别闹了,困死我了!”
“真是不简单呢,居然夜会情郎,看来我两位哥哥是没戏了!”
司马月无限幽怨的盯着她,看的她头皮发麻:“你误会了,我只是太过仁慈善良宽宏大量了,见不得别人挨饿受苦,所以带了些糕点过来与他吃。”
“算是相敬如宾吧!嘿嘿,连饭都送了,又一起过了夜同甘共苦,敢说你们没有关系?”司马月咄咄逼人,眼里是肯定一定的笃定!
“你真误会了……我们这种只是暂时的平静,短暂的和平!”红璎真觉得她语无伦次了,解释就是掩饰,她索性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司马严抱了些柴火过来,司马廷清理出一片空地,往地上铺上了鸳鸯绣的蜀绣,摆了些糕点上去。
司马月莫测一笑,道:“这是我们兄妹经常玩的游戏,我负责烤肉,两位哥哥负责做体力活,抓些野味。红璎也来加入吧,正巧关楚珞的这屋子外景色够宜人的!”
她就不信,刺激不到楚珞叫红璎姑姑!
红璎已经被他们的大手笔给镇住了,你说野餐就野餐呗,居然用上等蜀绣铺地,这该多浪费!
而楚珞更是郁闷,自这几人来的时候他便醒了过来,只不过实在是不想与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天下要不乱就不好玩了”挂在嘴边的家伙搭讪罢了!
“红璎,你会做些什么?”司马月一边布置火堆,一边问道。
“烧菜打猎我统统不会……”红璎硬着头皮如实相告。
“哦,那你会做些什么?”
“吃算不算一种能力?”
“……”司马月也被呛到了。
楚珞暗暗偷笑:司马月你也有今天,你个口蜜腹贱的家伙!
不幸的是,他没开心多久,司马严就扯着嗓子怪调子叫唤他道:“楚兄,尔要不要在下破门救英雄?”
楚珞板起了脸,但是觉得这时候板着脸外面的人也瞧不到,遂压低了声音阴气森森道:“滚!”
“没新意!枉我这么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你!”
“别恶心我了,你们都给我滚远点,不然被祖父瞧见了,有你们好看!”上次他与他们同流合污,在花园里烧烤,被相爷一人打了十个板子,痛在屁股疼在人心,他记忆犹新!
司马廷猎了一只兔子回来,深意的笑道:“相爷现在该是与我们祖父商议着要关你几天吧?”
“……”楚珞于是立刻就蔫了!
后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而前院,客堂:丫鬟引了司马无涯进来,禀了相爷道:“**昨夜去了废屋,陪了少爷一夜。”
相爷沉着的一张脸终于眉开眼笑,连语气都带了几分欢愉:“司马兄啊,待过几年,你便能喝道我家孙媳妇茶了,哈哈哈……”
司马无涯吹胡子瞪眼,一屁股坐在他对面,道:“你莫要忘了,你这媒,还是我做的!”
“啊,司马兄,你一次解决了我们一家人的婚姻大事,你想要我怎样谢你只管说便是了,我们兄弟之间无须客气!”楚庆祥一面喝茶一面气定神闲,大方道。
“少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红璎是定给我孙儿的,又与你何干?”司马无涯先前也是打了红璎的主意,他也存心想将他孙儿的辈分拉高一级。
他之所以会做这媒,一方面是因为瞧着红璎的样貌与丞相的独女楚菲菲有几分相似,希望红璎能替菲菲尽孝;另一方面也是抱了看戏的心态的!而从三个小家伙汇报上来的消息来看,相府如今果然乐趣横生。
“司马兄啊,你莫不是忘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孙儿与红璎朝夕相处,情愫暗暗生那是迟早的事!”楚庆祥一脸得意,挺胸抬首手扶太师椅,瞧在司马无涯眼里却是气焰嚣张!
他鬓角早已花白,吹胡子瞪眼却也有几分的气势在:“有缘不看距离,有心哪怕是整个城池都休想劫拦我孙儿的感情!”
“那咱们走着瞧!”
“不用走着瞧,我走的是阳关道,你过的是独木桥!我稍微挤你一下,你就掉下去喂鱼了!”司马无涯不愧是老顽童!
“司马无涯,你这是存心与我过不去!”楚庆祥拍案而起,气的毛发须张!
“哪是存心呢,我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这只又丑又黑的毒乌鸦!”
“毒乌鸦说谁?”
“毒乌鸦说你!”
“我可什么也没说!”
门外的人若是听到了这番精彩激昂的对话,定会感动的涕泗横流:我们大晋国的将相真是将相和睦其乐融融啊!
古来朝堂莫不是将相不合,争权夺利,而大晋朝之所以将相这般和睦,一方面是因为两人没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冲突,另一方面是因为两人都有一个共通的敌人:平南王晋淮!
后院,烤肉的芬芳气息萦绕在废屋前,故意撩逗在楚珞的鼻翼,任凭他怎么驱逐都挥散不掉,就如门外那**没良心的家伙一般的讨他厌!
“怎么样,想通了没有?”司马严无良的声音响起,他扯了块大鸡腿,故意诱惑道:“啊,好香好滑好腻好美味……”
“司马严你个混蛋!”楚珞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恨不得出去撕烂司马严的嘴。
而红璎一边大口大口的嚼着兔肉,一边怯怯道:“这样不好吧?”
司马月边吃边道:“你若是怜惜他,大可以叫丞相送你进去陪他。”
红璎忙摇头道:“小黑屋里能有什么好的,吃不上饭喝不到水,我宁肯撑死也不愿意投胎当饿死鬼!”
第九章 我相信你
“那你为何还要替他说话?”司马月有些茫然。
红璎压低了声音道:“他迟早是会出来的,若是我们做得太过了,保不定他出来怎么整我们,我这只是为将来着想!”
司马月也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司马严自是听了去,不知死活的朗声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四个人难道整不过他一个?”
红璎神情立刻变得凄凄惨惨戚戚:“我觉得这样不好的,君子当以德报怨!”呜~你们又不是每时每刻都来串门,每天面对楚珞怒火的是她啊只有她!
司马廷听了她那话,眸子突然亮了起来,深深的瞧着她,只是抿嘴笑着,并不说话。
被这么个俊朗少年瞧着,红璎的面上也忍不住镀上了一层红霞,她也娇羞了……
司马月很不厚道的打趣道:“哟,都眉目传情了呢!”
司马严却不分场合直嚷嚷道:“人若犯我,君子当以十倍还之!”
红璎抹汗:“这是什么逻辑?”
“男子汉的逻辑,你这小女子不懂得!”司马严说着,用那张颇为秀气的樱桃小嘴,恶狠狠地啃着兔子腿。
司马月恶狠狠地踩了踩他的脚,气哼哼道:“你再怎么装,也装不出男人的霸气来!”
红璎直盯着他秀气的脸,若有所思。
司马严这张脸,若是化了女装,该是怎样的祸国殃民?
楚珞这会子受到了众人的冷落,很没有存在感道:“喂……”
红璎他们依旧各吃各的,说说笑笑,理都不理他。
楚珞终于怒了:“你们若要说笑,烦请离我远一些!”
司马月率先放下兔子腿,朝红璎挤眉弄眼道:“红璎,你说他这是什么心态?”
“哦,吃不到兔子腿就说兔子腿酸的心态!”有了司马家的几人撑腰,红璎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变着法子损楚珞道。
这话最对司马严的口味,他立马殷勤的扯了两个兔子腿,龇牙递过去笑道:“特意犒劳犒劳红璎妹子!”
司马廷翻翻白眼:“没个正型!”
红璎想着,她二娘是最喜爱吃兔肉的,于是她从衣衫的开领处抽出昨夜包点心的锦缎,将两个兔子腿包好,塞进了衣襟里,准备待会送过去给她二娘尽孝。
做完这些,红璎抬头,只瞧见司马廷目瞪口呆,面颊绯红,而司马严连兔子腿都被惊得掉到地上去,红璎暗呼可惜!
她低头顺着他们灼热的视线瞧了瞧,只见她平坦的胸部此刻高高的凸起,骄傲的向众人宣誓它的伟大。
司马月也是猛地一呛,暗暗咂舌:“等会回家,我定要娘为我订做一个这样的肚兜,看二哥还敢说我不是女人么!”
红璎忙摆了摆手,道:“我们这样的年纪,再怎么极限发育也长不成这样的,很可能被人误会,说我们水性杨花!”
司马月瞧了瞧屋里被关的楚珞的背影一眼,捂着嘴偷笑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上次你竟将糕点藏在肚兜里,你那一招直把我哥哥和楚珞唬的一愣一愣,咯咯咯……”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在这个欢愉的清晨,愈发显得悦耳!只是当事者面色均被染红,像东边浅浅的朝霞!
愉快的野餐活动,在大人们的携手到来而悲惨落幕。
相爷心情正巧不好,逮着一**无法无天的猴孩子,岂能纵容?于是楚庆祥顶着怒火发落了红璎和司马家的孩子:将他们统统关进了厢房,禁食两日,罚抄《女诫》百遍!
司马无涯认为不妥,这样惩罚太重了些。毕竟在司马家,他是舍不得饿孙子一餐半餐的。
但是楚庆祥像是铁了心的想借这几个小孩来撒气,说什么既然吃在我相府住在我相府,我相爷就是老大,你若不服,只管将他们提回家便是。
司马无涯这回无奈了,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逼得相爷留下他这几个惯会惹事生非的孙子祸害相府的,若是这样就要了他们回去,一来廷儿和严儿套不着老婆,二来他会失了面子,遂就这样作罢。
司马严在这个关口,竟还有心思开玩笑,居然跟丞相大人反驳抗议说:“《女诫》是女人的东西,我是堂堂九尺男儿,岂能抄那种东西!”
红璎不得不佩服他的居危不思危的能力!
果然丞相大怒,凶神恶煞模样一点也不弱于杀敌万千的司马大将军,堪称阎王在世:“想抗议是吗?滚进去抄两百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司马廷直摇头,一面被仆人押着,一面无奈的瞧着垂头丧气的司马严,调侃道:“真是自作自受!”
司马严默默垂泪!
被关进厢房,红璎才陡然憬悟:她、她、她没读过《女诫》啊,而且也只识得几个字而已啊,她陷入绝境了!呜~谁来救救她。
她就盯着案上的笔墨纸砚,盯啊盯,直盯到了艳阳高照,日头西斜,仍旧捉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胸前的兔子肉的香味立马清晰可闻,红璎兴奋的宽衣解带,将兔子肉取将出来,暗暗道:“后娘,生死关头,原谅女儿的不孝了!”
说罢,她便啃起了兔子腿,因为想着还要忍一天,若是全部吃完了她铁定又被饿晕了,于是她吃掉一半之后,准备将兔子腿藏起来。
却是隔壁传来铛铛的敲击声,红璎好奇,遂过去瞧了瞧:两间厢房中间不知为何会隔开一道缝,厢房那边传来楚珞有气无力的声音:“我饿了!”
“你不是在小黑屋的吗?”红璎犹如见鬼似的叫唤起来!
“还不是被你们连累的,祖父也罚我过来抄书!”楚珞郁闷的翻了翻白眼,本来他坚信祖父饿他一晚便会放他回去,熟知被司马廷几人搅了局,只能继续挨饿!
“那你也怪可怜的!”红璎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接下来楚珞一句话驳的她哑口无言:“你莫要忘了,你不曾读书写字,也不曾读过《女诫》。”
红璎蔫蔫道:“那又如何?”只是这气势弱的堪比屋内摇摇欲死的月季花。
“你若分我一半兔肉,我便帮你抄一百遍《女诫》,可好?”
“你会这么好心?”红璎有些不信他。
“我将五十份《女诫》自这缝里塞给你,你瞧一眼便知。”说着,楚珞竟真的将《女诫》的手抄纸塞了过来。
红璎接过来瞧了瞧,虽不识得几个字,但也觉得楚珞的字很好看,整齐划一,娟秀中不输气势,倒是可以用来忽悠一下后爹。
“为什么只有五十份?”
“剩下的五十份换我明天一顿饭!”楚珞颇为无奈,他以前从未想过他竟会为了一顿肉去卖字!
红璎想若是她抄不完一百遍《女诫》,定还要挨饿,倒不如他们冤家合作,互利共赢!于是便同意了这次的交易。
只不过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他道:“只七八个时辰的工夫,你便抄了五十遍《女诫》?”
“不是谁都像你那么的白痴!”即便到了绝境,楚珞的嘴还是不饶人。
红璎也不跟他计较,毕竟兔子腿在她手里,她占据了主动权。只不过素来倨傲的楚珞竟会为了兔子腿,向她低头,由此可见他该饿到了何种程度。
这相爷也真是的,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也是自己身上衍生出的肉呀,怎得能这般狠呢?
红璎接过整整五十份《女诫》,看了半晌,也认不得完整的一句,只瞧见:“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以及夫“得意一人,是谓永华,失意一人,是谓永讫。”
很是不解的问楚珞道:“什么意思呢?”
楚珞却是恨恨的抬了抬眼皮,咬牙切齿道:“你们女子的读物,我怎晓得?”
“哦,从《女诫》瞧来,我二娘倒是德容兼备,言辞犀利,功德无量!”红璎自顾自的理解道。
“放屁!”楚珞气狠狠道:“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你二娘再嫁,失了贞洁,自不算的妇德榜样!”
红璎有些纳闷,楚珞明明快要饿的虚脱,又怎得能生起这样的气来,许是他的心是注了气,以前是她理解错误了,又或许真能气饱肚子?
红璎思索间,楚珞有些待不住了:“喂,你说的兔子肉呢?”
“你不怕我反悔?”
“我相信你!”
红璎只觉得心口有股暖暖的火光划过,且不管他是真心还是迫于生计才如是说,她都很开心,遂将兔子肉拿了过来,待要递过去,却发现那缝隙太小,只够递一叠纸过来,却递不过去偌大的兔子腿。
“怎么办?”
楚珞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他脑筋急转弯道:“这样吧,你将兔子腿扯成肉丝递过来与我。”
红璎觉得此法行得通,于是一面撕着肉条,一面递予楚珞。
这边两间厢房互动的很是愉快,而对面的司马廷等人就没有了这样的运气。司马廷是酷爱练武,对《女诫》并没怎么用心记过,他请教隔壁的司马严道:“二弟,可否借为兄一份《女诫》来抄?”
第十章 统一战线
“大哥不是常说,自己的麻烦自己搞定,自己的敌人自己去砍吗?相信这点小事大哥一定能圆满解决,不需要小弟横插一脚。”再次领教了司马严无耻的司马廷像破门而出掐死这厮。
而待到他去请教司马月的时候,司马月直嚷嚷着好饿好饿,饿的提不起笔来了。
可是司马廷哪有糕点给她吃,于是只能低头埋头苦想。
若是红璎在,定会从冤家合作和亲兄妹靠不住的客观事实中,感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论点来。
相爷本来是打算关他们两天以示惩戒,但是凡事都会有个意外出现,便如今天一早,长平公主来访。
明眼人都知道长平公主是来瞧楚珞少爷的。
于是相爷不得不将几人放了出来,安排了粥饭,令长平公主稍待片刻,让楚珞几人吃个够。
红璎因为啃了兔肉,精神奕奕,遂换了衣服,先一步到了客厅。
远远便瞧见长平公主一身红艳的锦缎裁剪出的霓裳裙,通身坠以珍贵的珠宝首饰,瞧起来是富丽堂皇!
细腻如瓷的脖颈处那串红璎珞分外刺眼,红璎总是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长平公主弯眉杏眼,唇红齿白,生的极为美艳,她朱唇微启,一面频繁的扇着扇子,一面不住的问着身旁的宫婢道:“楚珞来了没有?”
那宫婢怯怯的摇了摇头,不敢看她。
她烦闷的在客厅徘徊,目光猛地一瞅,便瞥见门外鬼鬼祟祟的红璎,便叫了她进来道:“你们相府的丫头真真没有规矩,本宫已经在这相府待了半晌,你们竟也不端茶伺候着,是不是觉得本宫非是皇上亲生,便轻易小瞧了本宫?”
红璎这才想起这长平公主晋湘湘原是晋淮的千金,因当今皇上数十年来身体不适,未能诞育皇嗣,便被晋淮过继给了皇上,方才被封的长平公主。
只不过公主就是公主,名分在了,谁管是否帝王亲生?
红璎这点颜色还是有的,忙殷勤的问道:“不知公主喜好什么茶?”
“普洱。”晋湘湘头也不抬,冷着脸道。
红璎忙退下,叫丫鬟帮她泡了茶,才端进来道:“公主您尝尝,味道如何?”
“先放着吧,从皇宫到这相府,路途遥远,本宫腰酸背痛,你且帮本宫捶捶背。”晋湘湘低垂着眼脸,睥睨着她道。
红璎心底暗骂:怎得不腰酸背痛腿抽筋顺带半身不遂?真当本姑娘是丫鬟啊!
气归气,红璎最会见风使舵,还是不敢得罪这位娇贵的公主的,于是咬牙切齿的为她推拿。
晋湘湘似乎有意拿她开涮,故意刁难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手艺怎得这般差劲?来人啊,掌嘴。”
晋湘湘的近身侍女晚春垂头道了声是,笑的极度阴险可怖的朝她走来。
靠,有完没完?红璎气急,拎取茶盏就冲着那侍女喊道:“你敢?”
晋湘湘没料到一个丫鬟胆子竟会如此之大,遂强硬道:“少废话,动手!我今日要替楚珞教训一下你这个丫鬟!”
“啪……”红璎拎起茶盏,泼了晋湘湘一脸的茶水,又将茶杯砸向晚春,气势汹汹道:“你们谁敢?”
晚春吓得跳了起来,面如土色。
而晋湘湘自是好不到哪里去,她面色被茶水烫的通红,衬着她那一身霓裳裙,更显得红火起来。
楚珞与司马廷等人,自方才红璎拎着茶盏的那会儿便到了门外,都存了看戏的心思想瞧瞧红璎能耍出什么把戏来,却没曾想看到了这一幕。
司马月瞧着红璎更加顺眼,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她是老早就见这个刁蛮的公主不顺眼了!
晋湘湘瞧见楚珞进来,眼泪狂飙,声音嘤嘤咛与方才训斥红璎的声音天壤之别,煞是好听:“楚珞,你要替人家做主!”
说着,便要扑向楚珞的怀里,楚珞巧妙的避开,只是瞧着红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丫头胆子大的可以!
晋湘湘扑了个空,只觉得更加委屈,捂着脸恨恨道:“楚珞,你这相府的丫鬟倒愈发是无法无天了!”
见晋湘湘端起了公主的架子,楚珞夜板着脸施了一礼道:“草民楚珞,见过公主!”
他冷漠的言辞神情令晋湘湘痛心不已,她拭去眼泪,索性将公主的架子端到底:“本宫想向楚少爷要了这丫头回宫调教一番,不知楚少爷能否答应?”
红璎一颤,心头快提到嗓子眼了,她在心底默哀:楚珞这货跟她是冤家啊仇家,不趁机将她送给公主才怪!
只是她没想到,楚珞板着脸先发制人道:“这位姑娘也是我楚府的主子,并非是什么丫鬟,公主气势汹汹的来我相府提人,也未免太不将丞相放在眼里了吧?”
红璎忍不住多多看了他一眼。
“主子?”晋湘湘有些纳闷的瞧了瞧红璎,她的衣着配饰,的确不是一般丫鬟可比,她原以为她是府里受宠的丫头。
而司马廷早已对红璎刮目相看,此刻也忍不住站了出来,道:“回禀公主,红璎是相爷的女儿,若是按辈分算,我们都当叫她一声姑姑。”
晋湘湘有些疑惑:“相爷何时又生出一个女儿来,我怎么不知道?”
晚春这才想起什么,忙在她耳边道:“回禀公主,相爷前段日子续弦,那相爷夫人便带回来来一个女儿,怕是眼前这位。”
晋湘湘瞬间有了底气,扬头浅笑道:“我当是哪位主子,竟是府外野生野长的贱民,我若向父皇要了她过来,即便是相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
“你若敢,便试试!”
楚珞眸子微眯,狭长而锐利,便如刀锋刺在晋湘湘的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脸色惨白。
不过转瞬间,她又恢复了明媚的笑容,婉转道:“若是楚珞哥哥不希望人家这么做,人家自然不会触了你的逆鳞的。”
她记得父王曾经说过:对付强硬的男人,最强的武器是温柔!只是这个红璎,到底有怎样的魅力,居然能让冷漠的楚珞如此上心?
“最好是这样!”楚珞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他对晋湘湘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有时候她做人做事带了分公主的娇惯,很让人不感冒。
红璎有些意外的瞧着他,小声问道:“有没有搞错,你居然会为我说话?”
“我们昨天建立了统一战线,现在还不是合作破裂的时候。”楚珞说的理所当然,但是明眼人一瞧便瞧得出,他还是偏向红璎的,否则他是断然不会为了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得罪公主的,而且这丫头还是他的冤家!
所以红璎很开心,在心底雀跃道:她这几天的苦总算没白受,日后可以安安稳稳的在相府吃白食了!
晋湘湘瞧着他们耳唇撕磨,细语呢喃的模样,心底便来气,再也坐不下去,愤愤然告辞道:“既然相府不欢迎我,我走便是!”
说罢,她气哼哼的拂袖而去,临走时却不忘回瞪红璎一眼。
红璎暗道不好:冲动之下,树了公主这个一个大敌!
“慢走不送……”司马严还嫌不够乱的添油加醋道。
晋湘湘却回眸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长平公主走后,楚珞难得温柔的对红璎道:“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呃……我想知道这个公主会不会记仇?喜不喜欢报复?善不善良?”红璎弱弱的问道。
“放心!”楚珞淡定道,红璎的一口气还没舒出,便听他又道:“不记仇,不报复善良这几个词汇,跟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没有半文钱关系,长平公主是出了名的度量狭隘,诡计多端,你等着吃苦吧!”
“啊……不是吧?”红璎无语望苍穹,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沧桑感。
“好了,楚珞哥哥,你不要吓唬红璎了,长平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你尽管放心便是!”司马月宽慰她道。
红璎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还是月儿的话比较中听!”
“良言逆耳,你若不信我,等吃了亏,莫要叫我收拾残局!”楚珞也气哼哼的甩袖子,走了……
司马廷含笑看了她一眼,道:“不用怕,若是公主真欺负你了,你只管找我便是!”
红璎脸色一红,低头敛眉道:“谢…谢谢!”
不知为何,每次被司马廷这么瞧着,她总有种浑身燥热的异样感觉。
相比司马廷的彬彬有礼,司马严就很流氓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与其我们在这边担心,倒不如直接绑了她狂揍她一顿,以示警告!”
司马月翻了翻白眼:“这地痞流氓的打发,会逼得平南王把咱家给踏平的!我们要遵从鬼谷子五十九计:强而避之,打不过就躲!”
红璎点了点头,表示:“我赞同,逼不得已我们再出手吧!”冲动是魔鬼,她一个冲动得罪了公主大人,以后得想办法避着那小魔女了!
“好吧,当我没说!”司马严对她们消极避难的思维方式很是不满!
第十一章 青梅竹马
原以为经过了小黑屋事件并且患难与共过,楚珞对她的态度会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是红璎知道是她想多了,人家楚珞压根就没打算从心理上接受她。
这边短短一日,楚珞这货的态度眨眼就恶劣起来。
一大早,红璎就被冬墨叫了起来,说:“**,该上学堂了!”
“什么?”红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着太阳都还没有睡醒,有些意兴阑珊道:“让我再睡会……”
“司马将军府派来了位林副官,说是要教**少爷们武术的。那林副官说练武要从早晨抓起,希望少爷**们能一早就配合他,老爷也同意了呢,所以**你可不能让林副官久等啊!”
冬墨说的很条理,红璎总算听懂了,她有更重要的问题:“楚珞起了没?”
“方才我为**打水的时候,瞧见他已经往西院子去了,这会子怕是已经练上了吧!”冬墨暗暗揣测道。
红璎总算有了点动力,艰难的挪到床沿,洗漱一番便直奔西院。
等她来到的时候,楚珞、司马廷几人都在,只不过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甚至连司马月都负了伤,正伏在石凳上任由丫鬟为她擦拭伤口。
红璎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滚到楚珞的身边,她正准备爬起来逃走,却被楚珞叫住:“林师傅,有人想逃……”
红璎对他恨得牙痒痒的:你丫一大早就找我的茬,居心何在?
而楚珞挂彩的面上流露着风轻云淡般怡然的微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黑的就是你!
红璎跺了跺脚,努力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使它听起来够娇滴滴柔嫩嫩能激发他人的怜悯心道:“林师傅好,对不起,我迟到了呢!”
林青鬓角斜飞、剑眉朗目,瞧见她,眉头微皱,捋了捋八字胡道:“体质太差,给我绕着院子跑一百圈……”
红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呆立不动,不用想都知道她美人计失败了,她怨念的瞪着楚珞:“你休要得意,我一定会找回场子的!”
楚珞挑了挑眉,一副随你的欠扁表情。
林青瞧她一动不动的模样,怒目瞧着她,甩了甩鞭子道:“还站着做什么?想挨鞭子是吗?”
红璎立马抹着泪泪奔,有师傅猛如虎,不食女色不好男色,她…她对付不了~
楚珞黑了红璎一记,自己自然也没能好过,只听得林青喝道:“是男子汉就给我站起来,继续打!”
司马严平日里没受过这样的苦,早就已经像癞皮狗似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此刻听了这话,忙抹泪道:“师傅,不要……”
林青却是皱起了眉头,目光中带着久经沙场的杀气,扬了扬鞭子,道:“想挨鞭子?”
司马严立刻生龙活虎的蹦了起来,力大无穷的朝着他攻了过来,而楚珞、司马廷、司马月等人相视一眼,也都爬了起来,招招攻他下盘,可谓下流无耻卑鄙招数的典范!
而林青身形极快,虽然上了年纪,身法仍旧颇为灵巧,一翻再翻,几乎没有死角!
直到司马严躲到了队伍后面,扯了一把林青的鞭子,楚珞等人的攻击才对着他打了下去,他眼见攻击躲避不过,猛地跃下,用胸膛承受了攻击,而后猛地一震,将众人震开,后退一步,方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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