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了妹妹¥6000元应急扣多少分,分2次把本金还给她了,三五百给她的没有算过,现她说之前的钱和现在不相等了

我娘家还有个妹妹,比我小两岁,当初我和老公结婚的时候,妹妹刚大学毕业。我婆家条件虽然不富裕,可是也算差不多,我和老公结婚之后就住到城里面,房子是不是要婆家买的,我和老公两个人也是没什么压力,挣的钱也算是都能够放到自己的手里面,我妹妹大学毕业之后就和在大学里面谈的那个对象,两个人在一块生活了两年的时间,才算是订婚。
后来妹妹结婚的时候,我也是给随了一份礼钱。之后她就和妹夫两个人在外面继续打工,两个人的收入都还不错,每个月都有五六千的收入,可是要想在他们干活的那个城市里面买套房子,也是挺不容易的,妹妹和妹夫两个人辛苦打拼了几年,就想在城里买房子,因为钱不够就从我这里借走了12万块钱,我当时也是答应了,把钱借给了妹妹。借钱的时候我妹妹也说了,这钱短时间真的是不能够还给我的,等他们什么时候手里有钱了在还给我,因为我家并不着急用钱我就,没有规定还钱的时间。
我也知道妹妹和妹夫两个人过的不容易,在那么一个大城市里面买一套房子,每个月都要还好几千的房贷,压力也是挺大的,而且妹妹借我的这12万块钱,看着挺多的,可是我家并不着急用钱,我就一直没有找妹妹要过钱,可没想到就这样过去了四年的时间,妹妹竟然主动的把钱还给了我,在还钱的时候还说以后再也不喊我姐姐了,要和我断绝关系,当时我就愣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公回来之后才知道,老公竟然跑到那边找妹妹要钱,逼着我妹妹把家的东西都给卖掉,才凑齐的12万,当时我气的不行,这老公怎么一声招呼都不和我打,就跑到我妹妹那边去那么做,这以后还让我怎么回老家呀?特别声明:本文为网易自媒体平台“网易号”作者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观点。网易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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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情感文章—《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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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情感文章—《灯火阑珊》
灯火阑珊 &作者:猴面包树&〖内容简介〗  她由他拉着,脸上春光明媚,心里无限欢喜。  他们的掌心合到一起,她不再跑了。  停下脚步,那是一对朴实到毫无雕饰的银戒。  就好像他们之间,一切简单,自然。  她抬起头,看向人群中他的背影。他也刚好回头,找寻她的身影。  却看见她安然立在灯火阑珊处,微笑等待。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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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章  秦小鱼看着秒针一步一步的挪向那个位置,“喀嗒”一声,她知道苏磬下一个动作就是抓起脚边的大手袋。苏磬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秦小鱼的目光,她微笑着,说:“小鱼,我先走了。”  秦小鱼最喜欢苏磬的眼睛,黑白分明,清亮透彻,望着你的时候,仿佛有小溪在心里流过。苏磬经过小鱼的位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抬起手轻轻拍两下小鱼的肩膀,“别太辛苦了。”  苏磬是怎样的人,只有秦小鱼知道。在其他人眼里,苏磬就是一个怪物。九点上班,从不早从不晚;五点下班,也从不早从不晚。纵使全公司的人都在奋不顾身的加班,苏磬会对每个人微笑,但永远会在五点准时离开办公室。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关她的事。公司的交际活动也极少参加,除非秦小鱼拼死相拖,苏磬饶不过。去了,也只是倒一杯酒,或者冰水,在角落里,有人来就笑着说几句,没人来就一直一个人呆着。  拿秦小鱼的话说:“你总是活在自我的世界里。”  苏磬笑,“小鱼,你难道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秦小鱼瞬间疲软,有气无力的哀叹,“苏磬,小鱼可不就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跳出来就是死路一条。”  苏磬继续笑,“可不,跳进了别人的世界就是死路一条。”  秦小鱼跳起来拍苏磬的肩膀,叫道:“苏磬,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不等苏磬反应,她自己就接下去说;“明明是死胡同,你愣就能给绕出来,还绕的有滋有味。我秦小鱼怎么没这种本事呢?”说着趴在桌子上大声叹气。  苏磬还是笑,若无其事的喝水。  秦小鱼又跳起来,“苏磬,你又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苏磬喜欢秦小鱼,单纯,直接,不做作,爱憎分明。她仍是笑,笑着等小鱼说下去。  “我就讨厌你这天杀的笑。。。”  苏磬“嗤”的笑出了声,“小鱼,我可以对着你哭,说不定我的眼泪可以给你这条鱼建造一个世界。”  “喀嗒”的声音伴随着秦小鱼“好啊好啊”的叫声响起。  苏磬抓起手袋在肩膀挂好,敲一记秦小鱼的额头,“知道死海为什么是死的么?因为它是太咸了。”说完,她又轻轻抚了抚秦小鱼额头刚刚被她敲过的地方,说:“我下班,你别太辛苦了。”  苏磬跨出办公楼的大门,仰头看看天空,闲云游走。她收回视线,双手插入衣服口袋,然后将自己没入人流。  -----------------------------------------  陆迪非看到苏磬的时候,他正在等一个红灯,他不耐烦的用指关节敲打着方向盘,现在的红灯真该死的长。苏磬过马路,就这么在他面前走过。他抬手看看表,果然,苏磬永远比时间还准时。  陆迪非斜着眼瞧着她不紧不慢的走路。这个女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套在宽宽大大的衣服裤子里,身上挂着比她身子还大的袋子,摆出一副与世无争安贫乐道的样子。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个女人脑袋里头在想些什么。  他抓过手机摁了几个键。  苏磬低头在手袋里翻了很久,才掏出了手机,“陆迪非”三个字在屏幕上欢快的跳动。她皱了皱眉,瞪着那三个字很久,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对方似乎跟她杠上了,也没有要挂的意思。她居然觉得这铃声越发的暴躁起来,她笑了起来,几乎可以想象他陆迪非快要爆炸的表情。  “喂,你好。”听到这不愠不火的声音传来,陆迪非就差没有把手机扔出去。  “站在那儿不要动。”陆迪非扔了这么一句话就挂了机。  苏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扔回包里。走到路边,笑着看那辆银灰色的车子气急败坏的停在她的面前。又笑着朝车里的人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陆迪非气结,探过身来推开这边的车门,硬邦邦的喊:“上车。”等了一秒钟见她还站着,又喊:“姑奶奶,这里不能停车。”  苏磬才坐稳,车子便“嗖”的驶了出去。  “这么巧。”她无可无不可的随口说了一句。  陆迪非最见不得她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就说:“如果我说是程大总经理让我来接你,你还觉得巧不?”  果然,苏磬听了这话一怔,哦,原来是他。但很快的,她恢复常态,朝陆迪非浅浅的笑:“哦,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陆迪非认栽了,一脸挫败,“苏磬,我真是败给你了。”  苏磬终于笑了出来,知道是他骗她,也不计较,她说:“陆迪非,请我吃晚饭吧。”  陆迪非是欣赏苏磬的。苏磬身上有一种其他女人没有的东西,让陆迪非愿意忽略她和程石的关系而跟她做朋友。  陆迪非相信,世界上每一种关系都是你情我愿的,每一种关系又都是独立的,我和你,我和他,如此简单。至于你和他,都是各人自己的事情。他和程石是兄弟;他和苏磬,也是兄弟。这一点他一直分的很清楚。  程石对苏磬是什么心态,他不清楚。反正,他从来没看出苏磬有多认真的对待程石。  所有的,冷暖自知。  晚饭的时候,苏磬接到程石的电话。  “喂,你好。”  陆迪非咽了一半的水硬生生的被卡在喉咙口,这女人原来接谁的电话都是这个死样的么?  “你有朋友?”电话那端传来程石的声音,低低的,有些疲惫的样子。  苏磬抬眼瞄了一下被水呛着的陆迪非,递了面纸过去,才答道:“哦。陆迪非。”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钟。“今晚去你那里,”声音重又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知道了”,说着她准备挂电话,却又听到他说:“我去接你。”陆迪非喜欢在哪里吃饭,他是知道的。  她说“好”就收了线。  “程石?”陆迪非问。  她点头,喝了口水,才不急不慢的说:“对面有家咖啡厅不错,本来是想吃完饭请你喝杯咖啡的……”她对陆迪非抱歉的笑了笑。  陆迪非耸耸肩膀,笑道:“无所谓,不过我记着,苏磬欠我一杯咖啡。一定讨回来。”  苏磬笑了出来,“你倒是会记账。就算我欠你的,有空上我那坐坐,我煮的咖啡还不错。”  陆迪非是不错的朋友,不多事,习惯就事论事。苏磬喜欢这样简单的人,相处起来轻松自在,没有负担。  程石手里夹着一支烟,斜倚在车门上,眯着眼睛看着从店里并肩走出来的两人。陆迪非先看到了他,抬手朝他一挥,他也对陆迪非抬抬手点了点头,两人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迪非凑在苏磬耳边说:“这小子没事儿就会装酷,你瞧他那副死样。”  苏磬这才注意到已经等在门口的程石,深灰色的西装,扣子敞开着,露出白色的衬衣,浅红色的格子领带随意松垮着挂在领口处,懒洋洋的看她,面无表情。她冲他笑了笑。程石掐灭手里的烟,又跟陆迪非招呼了一下,然后径自坐进了驾驶室。  苏磬回过头笑吟吟对陆迪非说:“的确。”接着又说:“那么谢谢你的晚饭了,”伸手指指程石的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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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2&章  车里隐隐的浮着陌生香水的味道,苏磬摇下车窗,天色渐微,华灯已初上。这个时间的车都开不快,她喜欢傍晚的风从车窗吹进来拂在脸上舒服的感觉。  她突然心情很好,呢喃了一声:“天气真好。”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他“嗯”了一声,转过头瞅了她一眼,见她头靠着椅背,眼睛迷迷蒙蒙的望着车窗外,风拂乱了她的头发。  做朋友也是要互补的,就像陆迪非多话,程石少话,或者…秦小鱼和她。苏磬一想到秦小鱼,就想到秦小鱼的小鱼世界说,觉得好笑起来。  程石听到她的浅笑声,便不由得问道:“笑什么?”  苏磬止了笑,转过头来看他,“没什么,”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你吃晚饭了么?”  他摇头,“没有。”  “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吃。”  他又摇头,想了想说:“不想在外面吃。”  她不再说话,随手打开了车里的音响。她一听愣了愣,居然还是上次她放的cd,手上的动作有了一丝迟疑。程石虽是在开车,但也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他是知道的,除了苏磬,没有哪个女人上他的车还自带cd的。她摁了几下,沉思曲如水般在车里流淌开来。  程石停好了车走上楼,却看见苏磬还低着脑袋在她的大包里找钥匙。他皱了皱眉,苏磬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头朝他抱歉的笑笑,又低下头去继续找。  他跨了一步越过她,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别找了,我有。”  苏磬跟在他身后进了门,见他到处找拖鞋,就赶紧先换好了鞋,唤住他:“我拿你的拖鞋给你。”  两人其实很少一起进门。每次都是程石先电话过来,苏磬就会在家,将他的拖鞋放好在玄关。程石从不知道原来她一直将他的拖鞋放到鞋柜深处的。  他又看着苏磬进了卫生间,听到里面柜子开开关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苏磬才走出来,若无其事的对他说:“你先去洗洗吧。”  程石从卫生间出来,见她在厨房摸来摸去,他走过去,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下巴有意无意的蹭她的耳后。她痒的缩起了脖子下意识的躲避,轻轻的推他。他抱得更紧了,将头埋入她的肩窝。  苏磬痒的不行,终于出声讨饶,“程石,别闹。”  他不再动,只静静的抱着她,轻声问:“忙什么呢?”  “我这里只有面,你就凑活凑活填个肚子。”  程石心里一动,没再说话,只下巴点着她的肩,手松松的环在她腰上,看着她把青菜切好,和面煮在一起,又敲了一个蛋进去。一样一样的放调料,程石竟这样看着她发起呆来。  直到苏磬轻轻的推开他,指指餐桌,“去坐。”  苏磬将那碗面端到他面前,放好筷子,转身就要离开。程石却下意识的拖住她的手腕,她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你不吃?”  她冲他笑,正要回答,他却已经松开她的手开始吃面,她知道他是想起她已经吃过了,也就不再管他,径自先去洗澡。  --------------------------------  苏磬第一次见到程石和陆迪非是在丽江。丽江是她那次旅行的终点。原来的那份工作有些腻了,她辞了职,跑到云南游走了一个多月,一路走过,看了很多,听了很多,呼吸够了别样的空气,她打算从丽江离开,回到她生活的城市。  那天晚上,她买了瓶啤酒,坐在石阶上看盛装的纳西族姑娘们扯着外来的小伙子们围着篝火跳舞。程石和陆迪非就在其中。那两个家伙是突兀的,高高的个子耸在人群中,偏偏还跳的最难看。她看得有些入迷,因为实在是有趣。她将喝完的空啤酒瓶搁在脚边,继续观赏舞动的人群,笑得嘴角弯弯翘。  直到眼前出现一瓶新的啤酒。苏磬顺着瓶子往上看,是那两个家伙的其中一个。后来知道,那是程石。她也不客气,冲他一笑,接过了那瓶酒。他自己也拿了一瓶啤酒在她旁边坐下。两个人肩并肩坐着,也不多话,只偶尔嘲笑一下陆迪非的舞姿,谁也不问多余的问题。酒喝完了,他就去拿来。  后来,事情就那么发生了。苏磬到现在还觉得那一夜实在是荒唐到极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他躺在身边,还以为做了什么诡异的梦,发了半天呆才让自己相信这不是梦。苏磬从来都是很随性的看待一些事情,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她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荒唐。她实在没有勇气等那人醒来,就悄悄的溜走了。  苏磬是坐当天的飞机离开丽江的。她以为程石就只是这样在她生命里一闪而过,风过无痕了。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在丽江如此荒唐的地方也算合情合理,苏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苏磬找到现在的工作还要拜秦小鱼所赐。苏磬一直是很了解秦小鱼的,所以从丽江回去打第一通电话给秦小鱼的时候,就做好了小鱼发飙的准备。  秦小鱼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指着苏磬的鼻子大骂了一通,敲了苏磬一顿饭气就消了。其实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会不了解苏磬,只是更多的,夹杂了羡慕的成份。所以,她发完了脾气就开始懊恼她秦小鱼为什么没有苏磬的洒脱不羁。  苏磬只说了一句话,秦小鱼便又是秦小鱼了,苏磬说,苏磬其实并不喜欢苏磬,苏磬喜欢秦小鱼,因为秦小鱼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其实苏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  秦小鱼将面试通知扔到苏磬面前的时候,苏磬才知道秦小鱼偷偷递了一份她的简历到秦小鱼自己的公司。  如果苏磬没有去面试,人生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的了。  陆迪非在面试的时候就认出了苏磬,这样古怪的女子并不多见,除去在丽江领教的,比如别人都是西装套装笔挺的来面试,而她呢,一件浅灰色的宽大毛衣,黑色粗布裤子,挎了个大袋子,这样就算来面试了。  苏磬从头到尾都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从苏磬的表情,陆迪非就知道她并没有认出他来,也确认了那天晚上她醉得有多离谱。  他是人力资源总监,总是有一些特权的,于是直接录用了苏磬。何况,苏磬的简历其实是很不错的,只是辞职的次数多得令人乍舌。不过他确信的是,对于录用苏磬,程石绝对不会有异议。他只是希望苏磬见到程石总经理大人的时候不要太惊讶。  陆迪非绝对是失望的。因为苏磬在看到程石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倒是程石,有些做贼心虚的担心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当程石最终把苏磬丢给他的几句话告诉陆迪非的时候,陆迪非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第一句,那几天安全期。  第二句,丽江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当成是做了一个梦。  第三句,我只是需要一个能赚几个钱的工作,现在还没做腻,所以不会辞职。  于是,各司其职。  时间久了,陆迪非和苏磬成了不错的朋友。程石呢,他不知道是苏磬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和苏磬一直保持着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就算偶尔在一起吃饭喝酒也是如此。丽江的一夜,谁也没有再提起,他不在乎,苏磬仿佛比他更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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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3&章  苏磬洗好澡出来,程石已经吃完了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手机刚刚响好几次。”他眼皮抬也未抬,盯着电视。这屋里幸好只有苏磬,不然也不知道他是对谁在说。  苏磬从包里挖了手机出来,查了查未接来电,都是家里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赖在沙发上的程石,便拎着手机进了卧室。  程石看着电视,偶尔会隐约听到从卧室里传来她打电话的声音。  “嗯。”“好。”“知道了。”反反复复就听到她在重复这几个字,程石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她是这么听话的孩子。  “你们都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她讲完这句就按了手机开始发呆。  程石关了电视,悄悄的走进卧室,就见她背对着他坐在一边的床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躺到床上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密密的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她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任由他摆布着。直到他把她抱得越来越紧,他的吻越来越深,用他的气息完全包围了她,她才终于甩掉脑子里与他无关的念头。  苏磬醒得很早。她转头看看程石,还睡着,很沉的样子。她悄悄的起身。给他关好卧室的门。一拉开客厅的窗帘,早晨的阳光瀑布般散了一室,苏磬爱极了这样的一刹那,仿佛万物瞬间破茧而出。  程石站在卧室门口,静静的望着玻璃窗前的女子。她披着一身阳光,低垂着头,垂下的碎发遮住了半个脸颊,全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只认真的在浇花。她原来养了那么多盆的花,各式各样的颜色和形状,程石居然一种都不认识。苏磬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正望着她的程石,也不惊讶,只对他微微一笑,就低下头继续她的工作。  等程石洗漱完出来,苏磬已经浇完了花,穿了一身的白,亚麻布的罩衫和宽腿裤,正在玄关换鞋。他看了她一眼,说:“等我一会儿,一起去公司。”  她一笑,“今天星期六,”她伸手拿了钥匙,想了想才对他说:“家里没吃的。我出去吃早餐。你要我帮你带什么?还是你马上就走了?”  程石不说话,只盯着她。她从来都是如此,只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从不为他做任何的改变,他的在与不在仿佛都与她毫无关系,对于他的事,也从不多问半句,就算偶尔碰见他和别的女伴一起,她居然也能面不改色的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不答话,就冲他淡淡的一笑,“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  程石看着她走在嘈杂的人群中,他跟着她,她静静走路的样子竟让他觉得周围的喧嚣声仿佛都消失了。  苏磬在市场末端的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对着忙碌的摊主叫了一声:“严大伯。”  严大伯乐呵呵的招呼她,“小苏来了啊。随便坐。还是吃馄饨嘛?”  她“嗯”了一声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吃早餐的,仿佛是常客的样子。程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脚不受控制的朝她走去。  苏磬微笑着看严大伯忙来忙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愕然,却随即恢复了她一贯的浅笑,“怎么不坐?”  他坐下了,有些局促。他应该是不常在这样的地方逗留的吧,苏磬看着他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嘴角越发的弯翘起来。程石有些懊恼,却只能由着她笑。  严大伯给苏磬端了馄饨过来,看见了程石:“是小苏的朋友呀?年轻人吃什么我给做去?”  程石“嗯”完了就不说话了,就看着苏磬的那碗馄饨。  苏磬见他不答话,知道他还是不习惯,就抬头对严大伯说:“他也吃馄饨。”脸上还挂着盈盈的笑意。  他看着她往馄饨里放了小勺的辣椒,慢条斯理的用勺子轻轻的搅拌着,边抬头对他说:“严大伯的馄饨是很好吃的。你吃了就知道了。”说完就不再管他,径自吃了起来。  “你都是在这里吃早餐的?”程石突然对她的生活好奇起来。  她喝了一口馄饨汤,答:“也不一定,想吃了就来。”  “哦。”  然后他的馄饨也来了,两个人就不再说话,各吃各的。  吃完了回去穿过市场的时候,她说:“我买些菜。”  他也不说话,只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买这买那,不一会儿,手上就多了好几个袋子。他伸手过去都提了过来,她也不推辞,就让他提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门,他走去厨房,问:“这些菜怎么放?”  她说:“我来”,就接了过去,开始分门别类的摆放。关门的声音响起,苏磬从厨房探头望了一下客厅,已没了程石的身影,知道他是走了。  苏磬取了咖啡壶出来,加了咖啡末和水,放到炉子上煮。咖啡壶在炉子上突突的响,她又热了牛奶,打了奶泡。最后撒上巧克力粉末。  她端着咖啡走出厨房,却被吓了一跳。程石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看一叠文件。苏磬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刚刚原来是去车里拿文件了。  “喝咖啡么?”她问。  他抬头看她,“好。”  “要加牛奶和糖么?”  “牛奶不用,一块糖就好。”  她端了杯子过来递给他,然后就钻进书房里去了。程石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里,有些发愣,他突然有些迷恋这样的场景。周末,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各做各的事情,又不失熟悉和亲昵。  ----------------------------------  苏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程石突然就这么开始了。那是公司的圣诞晚宴。  程石想要不注意苏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一个人坐在大厅角落的桌子旁边,不时的喝着一杯冰水,冰水里浮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她显然并不热衷这样的活动,也无意和其他人说话聊天。只有那个叫秦小鱼的丫头每过一会儿就会跑到她身边去,这个时候她也会绽露出笑容静静的听秦小鱼讲话,偶尔也说上两句。  杯子里的水和水果都吃完了,她才会站起来走到长桌边,挑了小块的水果丢进杯子里,再倒入冰水。程石不由得就想笑,这是什么古怪的吃法。然后他就看到陆迪非坐到她旁边,两个人似乎在聊着什么,她的唇边漾着浅浅的笑容。程石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入嘴里,不再去看她。  等到他再想去注意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下意识的就开始在大厅里寻找陆迪非。搜了一圈,才发现陆迪非正居心不良的在和才进公司不久的小丫头们调侃。他笑了起来,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是总经理,他们单独给他叫了一辆出租车。他坐在后座,大开着窗户,也不觉得冷。他无意的一转头,瞥见路边人行道上有个人慢吞吞的在走路,是她。她穿着一件长到脚踝的呢子黑大衣,低着脑袋,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被对面走来的人撞到都无所知觉。  程石下了车,跟在她后头走。她磨蹭了很久,拐了个弯消失在一栋楼房里。他在楼下抬头看着,过了几分钟,某个窗户里有一盏灯亮了起来。他掉转了身子打算离开,才走了几步,就觉得刚才宴会上那种烦躁又浮上心头。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开了门活生生的站在他跟前了。  苏磬一脸的惊讶,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细想这个问题,他就已经吻上了她的唇,而她,毫无招架之力。  苏磬和程石就这样开始了一种崭新的关系。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什么,两人也从来没有正式谈过什么,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苏磬自然而然的接受。程石要来,都会先给她电话,她有事就先拒绝他,她没事就在家等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此改变些什么。  在公司呆久了,自然也知道他的一些韵事。单身,多金,英俊,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这些事情?如果有人告诉她,程石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也绝不会相信。  苏磬偶尔也会想,自己怎么会这么无所畏惧的跟一个男人保持了这样的关系。不求婚姻,不求钱财,难道是美色?想到这些的时候,苏磬自己都觉得好笑。所以,与其徒增烦恼,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要想。  她只知道,她喜欢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无期许,无失望。如果他离开,她会继续她的生活,一如既往;如果哪天她想要离开,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很早的时候,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就不前进,她也不会因为缺了谁就无法生活。  这就是生活,走走停停,来来去去,一切如此寻常。唯一要学的,是如何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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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4&章  快到午饭的时间,她才从书房走出来。见他还坐在沙发上看那些文件,随口一问:“吃饭么?”  他这才抬头,答道:“好。”  “那就过来帮忙吧。”  程石一愣,苏磬是从不叫他帮忙的,他在,就总有他的一份。她也从不问他的饮食喜好,只问他吃或不吃,喝或不喝。  苏磬已经卷了袖子开始忙碌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忙的间隙不期然的抬头看到他怔怔的看着她,就笑了起来,“愣着干嘛?不是叫你来帮忙么?”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说:“要干什么?”  她正在洗米,洗的很仔细,抓了白花花的米在指间搓啊搓,听到他的问话,头也未抬,“随便。”  程石哑然,还有这样叫人帮忙的。不过也没再问她,拿了她放在外面的菜,该洗的洗,该切的切。等到她把炒锅架在炉子上,他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等油热的时候,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顺手把火一关,也不管他,就跑去接电话了。  苏磬的“你好”还没有说出来,那边的人就急不可待的大叫:“是我是我啦。”  这个秦小鱼,苏磬下意识的将手机拿离了耳朵一些,然后又笑了起来,“你这么吵,谁还能不知道是你。”  男朋友一不在,秦小鱼就闲得慌,就要拉着苏磬下午陪她去逛街。秦小鱼缠功了得,苏磬眼睛往厨房里瞄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苏磬挂了秦小鱼的电话再走进厨房,程石已经炒好了一盘宫爆鸡丁,又开始做香菇菜心了。另一个炉子上还起了锅像是在做汤。苏磬倒是有些意外,他原来还会做菜的。这个时候,米饭也蒸好了。她收拾了自己的好奇心,盛了两碗饭,放好筷子勺子。就坐下了。  程石端着做好的汤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到苏磬垂着眼睑,看着一桌子饭菜,笑意盈盈的。她的笑从来都是浅浅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笑,满满的,仿佛就要从眼角溢出来似的。  “笑什么呢?”他问,在她对面坐下。  她抬起脸来看他,脸上焕发的光彩把他慑住了,她说:“坐着等吃的感觉真是不错。”  程石失笑,原来人可以这么简单的开心。  两个人心情都很好。把所有的菜吃了个精光。饭后,苏磬收拾了碗筷来洗,程石也没有走开,拿了擦碗的布把她洗好的碗碟一个一个擦干,又放到柜子里。两个人也不说话,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这么静静的蔓延,流淌开来。  做完了事情,程石又坐回沙发去看他的文件。离和秦小鱼约的点还有一段时间,苏磬定了闹钟,躺到床上,打算稍稍的小憩一下。  正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了,身后伸来的手臂将她揽住,密密的圈在怀里,她咕哝了一声,以为大白天的他又想干嘛,就挣扎了一下,没有几个小时,是打发不了对逛街有超人般斗志的秦小鱼的。  “别动。”他低声阻止她,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环绕,“就这样。”  她不再乱动,只欠了欠身子在他怀里找了最舒服的契合点,就这么由他抱着沉沉的睡着了。  闹钟叮铃当啷的把她闹醒了,身后的人含糊不清的诅咒,她伸手按掉了闹钟,想轻轻的从他怀里出来,不想才一动他却抱她抱的更紧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刚要离开,又被他一手拖住,他勉强睁了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你去哪里?”  苏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碰了一下,她轻轻的拉开他的手,握着,小声的说:“我要出去。你好好睡一觉。”又帮他搭好了被子。她其实知道他工作的很辛苦,难得有时间,就好好休息吧。  ------------------------------------  苏磬百无聊赖的看秦小鱼频繁的在试衣间进进出出,她从不说废话,只评论好看,一般,不好看。两个小时下来,秦小鱼收获了不少,她却两手空空。  秦小鱼说:“苏磬,你不要老是穿黑的白的,容易老。”  苏磬啜了一口橙汁,“习惯了,也容易搭配,不想费脑子。”  秦小鱼无奈的看着她一个劲的摇头,“我看你是不准备要嫁出去了。”  她倒笑了出来,不答反问:“小鱼准备要嫁了?”  秦小鱼耸耸肩膀,“可能,双方父母都很着急。”  苏磬又笑,玩笑地说:“看来你这条鱼是游不出那片大海了。”  秦小鱼和楚林海恋爱的时间也是够长的了,呵,八年。苏磬在心里轻叹,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秦小鱼看着她,“你呢?也不见个动静。”  苏磬见秦小鱼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又想笑。  秦小鱼见她不答,继续说:“就打算一直这么跟他耗着?公司的人都看着呢。”  和程石的关系,苏磬从来也没有刻意的遮掩过。她喜欢坦然的面对人生,以及人生的每件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如果承担不起,就不要开始。是与非,从来取决于每个不同的人。  这样的事情,如果女人无所谓,男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程石和苏磬的关系在公司从来就不是秘密,明的暗的议论从未断过。秦小鱼的意思,苏磬不是不明白。  苏磬伸手点了小鱼的额头,“傻小鱼,你什么时候见我在乎过这些东西?”  秦小鱼跳起来,“也是。我就最佩服你这点了。”秦小鱼熟知苏磬的性情脾气,从不多说什么,就算偶尔说起也是点到即止。站起来拉着苏磬的胳膊:“待会儿到我家吃晚饭,我妈今天做好吃的。”  苏磬想到程石可能还在她那儿,有些犹豫。  秦小鱼看了出来,问:“怎么?约了人了?他?”  苏磬笑了笑,摇头:“没有。”她都出来这么久了,程石应该早就已经走了。  秦天宇已经很久没见过苏磬了,再见的时候,她竟没有丝毫的改变,她总是那样,清清淡淡的,带着迷一般的表情。秦天宇对苏磬是什么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兄妹?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如果没有感觉,他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苏磬是妹妹小鱼上大学以后带回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同学。那天,苏磬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棉布连衣裙,苍白苍白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嘴角挂着浅笑,很有礼貌,话很少,大多数的时间都沉默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天宇就这么记住了。以后都不咸不淡的来往,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很多年了,苏磬在秦家吃晚饭,总是他送苏磬出来的,也就是楼里到巷口的距离。她从不开口说话,他就也不说,两人总是沉默的走完这短短的巷子,然后她笑着对他说:谢谢,再见!  几十年如一日,他们从不陌生,也从未熟悉。秦天宇其实是明白的,他要的,苏磬给不了;苏磬要什么,他从来也没有看透过。  巷口的路灯忽闪忽闪的,灯光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一个光圈,苏磬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你回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秦天宇也停下来,说:“我叫个出租车送你回去吧。”  苏磬笑着摇摇头,她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散发着淡淡的暖,“不用,也不远,我想一个人走走。”  秦天宇也不勉强,只叮嘱:“那你自己小心”,又玩笑似的补了一句,“我可不想小鱼那丫头跟我呼天抢地的。”  两个人对看着一齐笑了起来。  “好了,我要走了,再见。”  秦天宇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苏磬的背影,他突然脱口说道:“小磬,你也到应该要定下来的时候了。”  苏磬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的身形只稍稍停了一停,然后便消失在秦天宇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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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5&章  苏磬仔细看了那车的车牌,是程石的车没错,她眉头略皱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安,加快了脚步上楼。她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也没有灯光。按了开关,客厅里瞬间灯火通明,却也没有见到人影。  苏磬推开卧室的门,终于看到程石,原来是睡了。她觉得有些奇怪,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就打算退出来。  床上的人却动了动,稍微抬了抬头,“苏磬?”他的声音模糊粗哑。  “嗯,是我。”苏磬觉得有些不对,她走过去,弯下腰轻声问他:“怎么了?”  程石闭着眼睛摇头。  苏磬只当他是疲累,就说:“那你继续睡。”帮他掖被子的时候手无意碰到他的脸颊,烫得厉害。苏磬心里一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是病了,烧得不轻。  程石听见苏磬轻声的唤他:“程石,程石。起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程石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来,见她温柔的看着他,眼睛清亮清亮的。  她伸手就要去扶他起来,他却又闭上眼睛摇头,粗着声音吐出几个字:“不去医院。”  苏磬看着他,没有办法,只能又说:“程石,你病了,我陪你去医院。”  眼睛依然闭着,眉头却微微的皱起,鼻子缩了缩,这个时候的程石像是跟谁赌气的孩子,闷着声音说:“我不去医院。”  苏磬瞪着炉子上烧着的热水,想到程石那任性的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苏磬把绞好的冷毛巾盖在程石的额头上,他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苏磬失笑,这男人生起病来性情怎么这么古怪。  她又端了一杯热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程石,起来喝水。”说着就把手伸到他脖颈底下,想要扶他坐起来,程石的头却突然偏了过去。  三番两次,苏磬一下子没了耐心,一手用力把他的头硬转过来,朝他低吼:“程石,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程石睁开眼睛瞪着苏磬,有些清醒了。苏磬不看他,若无其事的再次去扶他,“起来,把这杯水喝完。”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果决。  程石这才识相的坐起来,乖乖的喝完了一整杯水,最后又老实的躺好。苏磬给他重新搭好毛巾,转身要走。程石却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拉住她,那手心滚烫滚烫的。  她回头看他,问:“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松开手缩回被子里,有一点无措,小声的问:“你要去哪里?”  苏磬看他这样一副样子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你怎么生起病来跟换了个人似的?”说完见他要恼羞成怒了,又说:“我这里没药,我出去给你买药。你先睡一下。”  苏磬坐在床边,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仔细的看过他。这个男人是清秀的,单眼皮,鼻子挺而直,薄薄的嘴唇很漂亮。她看着他,想他平时一副酷到不行的样子,生病的时候却像个几岁大的孩子,这会儿睡着了,眉头还紧紧的皱着。  苏磬看看时间,起身又倒了一杯子热开水,小声的叫他:“程石,程石。吃药了。”  这一次他没闹脾气,安安静静的吃药喝水。  程石看着苏磬走来走去的忙碌,心思有些恍惚。他从小就是如此,生病的时候别扭又任性,不喜欢去医院,就喜欢生闷气,但又非得有人陪在身边才能安心。被苏磬吼了一嗓子,他倒安生了,因为他相信苏磬是真的会把他扔出去的。她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苏磬给他换了一条毛巾,柔声说:“你继续睡,到了吃药时间我会叫你。”  他不听,完全是耍赖的口气:“我睡不着了怎么办?”  苏磬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在床跟前坐下,她把剩下的药塞回到药盒里去,又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床头柜,才转过来问他:“冷吗?”  “热。”  她给他塞紧被子,“忍着点儿,汗都出出来,烧就退了。要喝水吗?”  “要。”  她又倒了水过来,他“咕咚咕咚”的喝完。  “还要吗?”  “不要了。”  “饿不饿?”她这才想起来,她回来的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饭。  “饿。”  “那我去给你煮粥。”  “好。”他嘴上答应着,却又不想她离开房间,差点又伸手拉住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了下来。  程石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喝粥,全然没有了平日的优雅。苏磬看得哭笑不得,只得说:“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他看了看钟,又抬头看了一眼苏磬,舔舔嘴唇,含糊的问:“你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  “哦”的答应了一声,程石又低下头去喝他的粥。  “还要么?”  “好。”  他还真是饿,一连喝了三碗。苏磬接过他的空碗,抽了一张面纸给他,漫不经心的问:“病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他擦了擦嘴,闷声说:“打了。”  苏磬拿了包过来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三通未接来电,她是忘了从静音模式调回来了。  “好了。是我不好。”其实苏磬根本没有想到他会一直在她这里呆着,还发了烧。本来他们之间是不用说这样的话的,原本就没有谁该,或谁不该。可看他这一副可怜的样子,苏磬就有些不忍。  “你去哪里了?”他一顺口就这么问了出来。  苏磬愣了一下,服侍着让他躺下,一边帮他理好被子,答道:“在秦小鱼家里。”  “哦。”  “你好好睡觉。想喝水就叫我。”  “哦。”  一夜折腾下来。程石的烧退了,渐渐的精神抖擞起来,苏磬却累得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门铃响的时候,苏磬正在洗漱,是程石开的门。  “啊?”秦小鱼看到程石就结巴起来,“程。。总。”  “嗯。”他应了一声。  秦天宇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原来这就是程石。  “啊,程总,这是我哥。”秦小鱼有些愣神,半天才想起介绍,“哥,这是我们公司的程总。”  秦天宇伸出手去,“秦天宇。”  程石无可无不可的跟他握手,漫不经心的回应:“程石。”  苏磬听到声响走出来,看到秦天宇和秦小鱼,有些讶异:“你们怎么来了?进来吧。”  “星期天闲着无聊,拉着我哥来找你吃火锅,”秦小鱼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的拖着苏磬进了厨房。  秦小鱼瞪着一双大眼睛,偷偷摸摸的指指外头。  苏磬好笑的看她有趣的样子,把她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要来?”  秦天宇提了其余的东西进来,正听到苏磬的话,就说:“小磬,是不是不方便?我们可以改天再吃的。”  苏磬朝秦天宇清清淡淡的一笑,“没有。我也好久没有吃火锅了。你们来的正好,也该吃午饭了。”  兄妹俩在厨房热火朝天忙碌的时候,程石懒洋洋的坐在沙发里翻报纸。苏磬端了水放在他面前,又递了药过去。程石不接,报纸翻得“哗啦”直响。  苏磬看了他一眼,玩笑似的说:“又烧了?”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古怪毛病,一生病就闹脾气。苏磬不再管他,把药放到水杯旁边,道:“别忘了吃。”转身就走进厨房去帮忙弄菜。  苏磬在厨房里听到大门“砰”的一声,走出来一看,那人已经不在了,苏磬下意识的去看茶几,水喝了,药也吃了。  收拾了一下,再折回厨房,秦小鱼神秘兮兮的用胳膊肘顶她,“走了?”  苏磬点头。  “完了完了完了!!!”秦小鱼连声惨叫。  秦天宇笑着问:“秦小鱼,你鬼哭狼嚎什么?”  “我坏了程总经理的好事,他一定饶不了我,惨了惨了。”秦小鱼苦着个脸哀嚎。  苏磬低着头在水池边洗白菜,不由得笑了出来。秦天宇也笑吟吟的朝秦小鱼摊摊双手摇头,表示毫无办法。  “苏磬,你可一定要救我,我知道只有你能。。。”小鱼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  另外两人都觉得奇怪,回头一望,程石板着一张酷脸,拎着一包东西站在厨房门口。秦小鱼吐吐舌头一副被抓包的模样,终于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去切她的菜。  苏磬对程石微微一笑,问他:“去买东西了?”  程石点头,走进来,扫了一眼厨房里的几人,道:“你不是吃火锅的时候爱喝啤酒么?”  苏磬闪了一下神,应道:“哦。就是。”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站在一旁的程石突然开口了:“秦小鱼,吃火锅豆腐不是这么切的。”他拿过秦小鱼手里的刀,一边切一边说:“切成片才会入味。”  秦小鱼有些傻眼,呐呐的回应:“是。程总。”  几个人对望了几眼,“哄”的笑了出来,气氛才融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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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6&章  五点。苏磬下班。她喜欢这样的黄昏,天空还明媚着,风缱绻着云。人们忙碌着。  六点,她在书店买了一本书。  六点半,她去喜欢的餐厅吃饭。点了喜欢吃的菜。  八点,她在影院门口,正巧开始放映一部电影,就买了票进去,影片的情节很俗套,结局却很好,是苏磬喜欢的大团圆。圆满的结果会让人心里觉得温暖。  十点半,程石站在窗前,点了根烟,他往下看去。一眼就看到苏磬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走进院里,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他皱眉,路上有钱给她捡么?走路永远都看地。  他把烟丢到烟灰缸里,走到门口。拉开门,不出所料的看到她正埋头找钥匙,手里还抱着半桶爆米花。  苏磬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愣了一下,“嗯?你在啊?”  程石点头,最近过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接过她手里的爆米花,侧过身让她进门,他问:“我打了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她挖出手机一看,朝他笑笑,“没电了。来了很久了?”  程石摇头,“没有。”顺手接过她的手机帮她接上插座。  屋子里片刻的安静之后,“你吃饭了没?”两人同时张口问道。  问完了,两个人就相对笑了起来。  她先说:“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呢?”脸上笑容荡漾。  他回答:“你冰箱有菜,我做了饭。”  苏磬没有忽略他眼里瞬间闪过的失望,她看着他,微微而笑,笑得清浅,却渐渐明朗,连声音里都夹杂了笑意,她问:“想不想再吃点?”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静的吃菜。  他做的菜其实很好吃,苏磬想着。想着的同时,话也说了出来。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他笑,看着她吃。程石喜欢看苏磬吃饭的样子,吃的很慢,细细的咀嚼,仿佛每一筷子都是不同的味道。  “晚上去看电影了?”他突然问。  她抬头看他,那表情似是在问他怎么知道。  他笑着指指那桶爆米花:“你有很多俗气的习惯。”  她不理他的话,却说:“吃吗?我每次都吃不完。”  他笑吟吟的摇头,想了想,突然说道:“下次和你一起吃。”  -----------------------------------  程石会想,如果苏磬那一次辞职了,他现在的生活会不会有所不同?  公司业务繁忙的时候,加班似乎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同认知,除了苏磬。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苏磬是不加班的,但也不迟到,不早退。  “苏三不”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秦小鱼听了鼻子哼哼的,苏磬自己却毫不在意,她说,这名字好,“阿不”“阿不”,就好象小小的弄堂里,一个叫“阿不”的孩子在铺满青石板的巷道间玩耍,外婆在家门口叫“阿不”“阿不”。那景象温暖的沁人心脾。秦小鱼听了哈哈直笑,苏磬就是有这种本事化腐朽为神奇。  那笔单子,对公司来说很重要。那段时间,公司上下都为此加班加点,程石自己更是废寝忘食,就是为了拿下这个单子。唯独苏磬,依然我行我素,五点准时下班,从不做多余的停留。底下人意见颇多,程石就找了苏磬去。也是累了,不知怎的就把苏磬骂了一顿。那个时候,好像陆迪非也在,还劝了他几句。  程石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苏磬那个时候的表情,平静淡定,毫无波澜,默默的看着他发泄情绪。等他骂完了,她才平心静气的对他说,他并没有资格强迫她加班;她也没有义务要加班;并且她不加班是因为她已经把该完成的任务在上班时间完成了。最后她说,如果他认为她的做法会产生消极影响,那么她可以辞职。  第二天,苏磬竟真的就把辞职报告交到了程石手里。苏磬说的句句在理,程石其实是知道的,他也只是忙得疲累,脾气也就上来了。后来冷静下来,竟拿着苏磬的辞职报告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陆迪非找了苏磬,告诉她经过审核,人事部不批她的辞职申请。其实那个时候的苏磬也不是真心的想要辞职,所以也就算了。于是,苏磬辞职失败,在公司继续着她的“三不”。  程石却好久都没有去找苏磬,也不知道是在生苏磬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虽然他清楚的知道,他和苏磬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尤其苏磬,比如,她上班的时候就是上班,从不参与无聊的事情,而下班了就做下班该做的事情。对于他们的关系,苏磬的态度很明确,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想要结束,即便她辞了职,生活也还是一样的。反之,如果谁想离开了,只要她还在公司,他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  程石久未出现,苏磬以为他们就这么结束了,继续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后来,有一天,她一个人在火锅店里,吃着火锅,喝着啤酒。门开了,进来一大帮子人,程石和陆迪非也在其中,打过了招呼,他们吃他们的,她吃她的。一顿饭吃下来,程石的目光不知道往苏磬那里飘了多少次。等到她吃完,买单,走过来跟他们告别,他死盯着她若无其事的笑脸,终于没有按捺住自己,沉着脸站起来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车子到了她楼下,她道谢,道别,没有任何邀请他上去的意思,他心里一气,车子绝尘而去。跟一群人疯玩到半夜,却心不在焉,心里越发觉得懊恼。开车回家的时候,总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她家楼下。“乒乒乓乓”敲了好半天的门,她才迷迷糊糊的出现在他面前,再看到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劈头盖脸的吻了下去。  早上醒来看到她的睡颜,心情异常的好。软硬兼施,以不可经常扰民的理由骗来了她家的钥匙。  -------------------------------------  十一点半,苏磬吃完了去洗澡。程石拿起苏磬扔在茶几上刚买的书,一看书名他就笑了,《绝对小孩》。  书的第一页写:『每个小孩每天都以他们不可思议的方式活在这世界上……』  程石笑了起来,苏磬的生活方式,也算是不可思议的了吧。他饶有兴致的继续往后翻。  “我最喜欢披头。”苏磬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盯着程石手中的书。  披头常穿一件连体婴儿装,从头包到脚,只露出脸蛋,瞪着大大的眼睛,很贪吃,每次考试都考零分,总是被爸妈教训。  他放下书,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开始帮她擦头发,嘴里问:“为什么?”  苏磬慢吞吞的开始讲:“他睡前喜欢让他妈妈给他讲故事,妈妈不愿意讲,就威胁他:不睡就揍扁他。他不吵也不闹,乖乖的就睡了。这样的小孩比较好管理。”  “嗯,是。”  “他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就有小朋友问他都怎么吃饭的,他很体贴的叫人家不用担心,因为他把他们家狗的饭都吃光了。”  程石笑,接过话来说:“嗯,生存能力挺强。”  苏磬点头,然后继续:“他还告诫那些想做超人和蜘蛛侠的小孩,不要做白日梦,他觉得成为隐形人倒是挺有可能,你猜他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  “他说大部分大人通常无视小孩的存在。”  “嗯,的确很有道理。”  “上课的时候,老师说,我们只有一个地球,所以我们要好好爱护它。披头想了想,举手就说,老师,地球只有一个我,所以你要好好爱护我。”  记忆里,苏磬好像从来没有一次跟他讲过这么多话,她讲得有趣,他听得有滋有味,听到这里,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苏磬停下来,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再给他擦下去,头发都要掉光了。  程石靠着她坐下,见她不讲了,追问:“还有呢?”  苏磬抖了抖毛巾,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儿童是制造问题的高手,同时也是解决问题的高手。因为只要他离开,问题就消失了。”说完了,撇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愣,自顾自的进屋去吹头发。  程石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苏磬这句话的意思,他跑进卧室抢下苏磬的吹风机,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张嘴轻咬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你讽刺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磬哧哧的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闪躲他。最后被他呵痒呵的忍不住,才连声讨饶:“程石。程石。好了好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程石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开怀,又充满了小女人的娇羞,几乎要看得痴了,心思才一恍惚,苏磬就翻身坐了起来,他又伸手过去抱住。两个人安静下来。  过了好久,苏磬才听到程石柔声喊她的名字:“苏磬。”  “嗯?”  “以后别把我的东西都收到柜子里了好不好?”  她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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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7&章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拿文件给程石签字成了苏磬的专属任务。办公室里的人都是这样,“有份文件要程总签字,苏磬你拿去吧。”  苏磬总是淡淡的笑,然后说:“好。”  秦小鱼就会说:“苏磬,你也太好说话了。”  苏磬轻描淡写的回应:“小事。”  秦小鱼看着苏磬叹气:“苏磬,你不要总是这样。”  有时候,苏磬的淡漠让秦小鱼恨得牙痒痒,但又不由得生出心疼来。从一开始认识苏磬起,她就是如此,沉默话少,独来独往,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对任何人和事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苏磬,却引起了秦小鱼的好奇,她开始靠近她,上课跟她一起坐,跟她一起吃饭自习,拉她上街聊天。慢慢的,秦小鱼发现,苏磬虽然自我,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们渐渐的熟悉,成为很好的朋友。  秦小鱼总觉得苏磬是有故事的人,也问过几次,苏磬不是转移话题,就是一笔带过,时间长了,秦小鱼也就不再问起。人总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何况,是苏磬这样自我的人。苏磬喜欢秦小鱼,这一点占了很大的因素,使她愿意跟她做朋友。  苏磬对小鱼微笑,“那要不然你替我去?”  秦小鱼连连的摆手,大呼:“我才不要。”  苏磬嗤笑,从位置上站起来,亮了亮手中的文件,道:“去了。”  秦小鱼在她背后似有似无的自说自的,“也不知道你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  苏磬听到了,只笑不语。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总是想不出个答案来。不如就不想,任其自然。  上楼的时候碰到陆迪非,也是要去找程石。两个人就一边聊着一边走去总经理办公室。陆迪非也不打招呼,径直就往里走,苏磬跟在后头,只能对欲言又止的赵秘书抱歉的笑。  门推开来,陆迪非突然停住了,然后就下意识的想挡住身后的苏磬。其实苏磬已经看到了,也才明白赵秘书欲言又止的真正含义。  那个女人靠着程石坐着,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程石的肩膀上,说不出的慵懒,两人对着电脑不知在研究什么。听到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好漂亮的眼睛。这是苏磬的第一反应。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左侧的嘴角微微牵起,轻轻出了口气。陆迪非还尴尬的杵在那里,苏磬想,总是需要有人来打破僵局,于是,她绕过陆迪非朝程石的办公桌走去。  从两人一进门,程石就一直观察着苏磬。虽然他和叶心蕊没做什么,但是在别人的眼里,两人的动作是极其亲密的,至少,看上去绝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他并没有预期苏磬会看到这一幕,原本他也是不必在意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知道苏磬的反应,这感觉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无法控制。  他冷眼看着苏磬笑吟吟的走近他,把文件摊开放到他面前,对他说:“程总,这份文件需要你的签字。”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不见丝毫异常。  程石没有马上下笔,抬起眼睛审视她。苏磬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坦然的跟他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跟一个普通的下属没任何两样。他的心里一阵异样,竟特别不是滋味。他抓起笔的动作甚至有些粗暴,落笔很重,好像那文件怎么得罪了他似的,差点把纸划破了去。  等他签完了,苏磬拿起文件就往外走,边走边张嘴对陆迪非说:“我先走啦。”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陆迪非靠着她的嘴形才辨认出她说的话。他什么也没说,同程石打了个招呼,也退了出来。  “苏磬。”他叫住她,眼里有一丝担忧。  “怎么?”苏磬回头,一切如常。  对于程石和苏磬之间的事情,陆迪非冷眼旁观,从不插手,他居然发现他从来没明白过苏磬,认识她那么久了,慢慢的了解她其实不是随便的女人。他相信,丽江的意外绝对不是她乐见的。只是现在,她和程石……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会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跟一个男人保持如此关系的女人。所以他以为,她对程石是有感情的,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  陆迪非自认阅人无数,女朋友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个像苏磬这样的。程石刚才的异常,他清楚的看在眼里,现在,他看着苏磬,轻叹了一口气,到嘴边的问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下班有空没有?”  苏磬这才笑了起来,她玩笑道:“干嘛?又要请我吃饭啊?”  陆迪非恢复他一贯的玩世不恭:“是啊是啊,本公子今天晚上孤家寡人。”  苏磬白了他一眼,说道:“换个地方我请你吃,你那老地方我都吃腻了。地方你负责想。”  “没问题。”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世界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陆迪非费尽脑子想出来的吃饭地方,苏磬才一跨进去,就看到了程石,不是一个人,他的对面坐着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眼睛的女人。  她先笑,再摇头,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陆公子,看你挑的好地方。你说怎么办吧。”  陆迪非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这个地方环境不错,东西也不错,他和程石以前的确也来过。眼下的境况却是他怎么也没料到的。  程石一眼就看到了并肩走进来的两人,一个傻着眼发愣,一个抿着嘴在笑。程石望着那个熟悉无比的笑容竟也无可奈何的笑了,就是这么巧。他跟叶心蕊说了几句,站起来招呼那两个人。  于是,四个人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坐定了,先开口的是叶心蕊,“下午都在办公室见过了,我叫叶心蕊。”  苏磬无可无不可的微笑,说:“苏磬。”  陆迪非还苦着脸,苏磬见他不答话,就顺着说:“他是陆迪非。”  叶心蕊倒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是认识陆总监的。”  苏磬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服务生来点饮料,程石问过了叶心蕊和陆迪非,眼睛看过来,“你喝什么?”  苏磬抬眼,“冰水,谢谢。”  然后她就听到程石在交待那服务生:“在冰水里面加些水果,切小一点。”  叶心蕊只觉得哪里异样,她见了苏磬两次,虽然她都是跟着陆迪非出现,但叶心蕊总是觉得她和程石之间存在一种不可捉摸的默契,他们不亲密,甚至看起来根本不熟悉,可是那种默契在两人之间却着实存在着,是一种不掺任何杂质,外人难以介入的默契,说不清道不明。  叶心蕊话到嘴边,出来的却是:“苏小姐喝水这么讲究?”  苏磬笑着摇头,只说了几个字:“懒人喝法而已。”  服务生送来了饮料,苏磬接过,白色透明的玻璃杯,乘着清透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冰块和几块颜色各异的水果,煞是好看。空闲的时候,她就喜欢买各种各样的水果在家,慢条斯理的切成小块小块,喝水的时候放上几块。苏磬很迷恋这样乘着水果的水,因为水使人宁静,水果使人愉悦,两种感觉加起来就是美好的生活。只是很多时候,她都懒得跟人解释,比如现在。  陆迪非懊恼的很,本是怕苏磬在意办公室里的事情,晚上带她散散心,没想到却成了现在的局面。一顿饭吃下来,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苏磬是在认真的吃,只吃不想,因为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味道也很好。偶尔也听听他们讲话,隐约知道叶心蕊的父亲跟程石是有生意上的往来,看样子叶心蕊大概是有意与程石发展个感情什么的。  吃完了走出来,苏磬见陆迪非还一副很内疚的样子,想等程石和叶心蕊走了请他喝一杯去。没想到程石却先发制人:“陆迪非,叶心蕊家住北环,正好跟你顺路,你送她。我送苏磬。”  苏磬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忍住,她从来都不知道南环和北环原来是顺路的。这个程石,居心何在?她正想帮陆迪非解决难题,那家伙却难得的不多话,拾趣的拉着老大不情愿的叶心蕊上车就走了。  剩下两个人站在路边,程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垂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地上有什么可研究的东西,他无奈的说:“你站着别动,我去开车过来。”  头依旧低着,从头至尾没有看过他一眼,她说:“你先走,不用送我,我想走回去。”  她说完了,安静的等他回应,等了好久也没听他说话,于是抬头望过去,他正默默的瞅着她,眼里的深幽令人无法琢磨。在他的注视下,苏磬的心头竟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回避的,不再去看他的眼睛,掉转了身子,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她走了几步,觉得侧后方有人跟着,扭头一看,是他。他若无其事的赶上来,伸出手自然而然的牵住她,说:“那我跟你一起走走。”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走路。阵阵温暖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心传递过来,苏磬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她看到周围的霓虹渐渐的模糊,泛起绚烂的光圈,好像曾在梦里看到过的,美丽却不真实。  于是,她停下来,声音有些软弱:“我陪你走回去拿车吧。”  程石低头仔细的看她,问:“怎么了?累了?”  苏磬没有否认。  “那你呆在这儿不要动,我一个人回去,开了车过来接你,好不好?”  “好。”她柔顺的有些异样。  苏磬站在灯光闪耀的城市黑夜里,看着程石的背影渐渐走远。不,不是累,是一种久违的无力感,捉摸不定的,越来越多的浮上心头,让她不知道如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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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8&章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程石无法专心投入工作。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燃起了一支烟,他望着窗外的景物,急速的吐着烟雾。他究竟是怎么了?  从他第一眼看到苏磬,他就知道她是随性的女子。  丽江的夜晚,混杂,喧嚣。他舞跳的难看,又无法拒绝美丽的纳西姑娘。他笨拙的舞动,却在不经意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白布上衣,蜡染布长裙,长发松松的挽着,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坐在不远的石阶上,喝着啤酒,饶有兴致的欣赏他们的舞姿,眸子清亮,笑得肆无忌惮。  他知道她在笑他,那笑容仿佛是有一种强大的磁力,吸引着他,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陪她喝啤酒,她几乎不跟他对话,只在互碰酒瓶的时候对他微笑,眼角眉梢,灿烂如花。即便如此,透过那对眸子,他依然看到了,眼前的女子,是如此心平如镜。  后来,她醉了,靠在他怀里,面颊酡红,酒精把她的眼睛变得飘忽迷蒙。他未来得及思考就迷醉在她致命的风情里。  一夜缱绻。  醒来的时候,她走了。房间里仿佛空无一物,一切未曾发生,她也未曾出现。他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境况,他仔细的搜寻,她真的一丝痕迹都未留下,就这样,消失了。他默默的坐在床沿,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她有一双清透湛亮的眼睛,和浅淡如水的笑容。  在丽江古老的街巷里,他整整寻觅了一天一夜,那个女子,真的似在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只留给他一丝淡淡的惆怅。  当陆迪非把她带到他的面前,他终于证实,原来那不是一个梦。突然之间,她的一切在他面前明朗起来,她成了他的职员,有悦耳的名字,纯良得体,心无所属。  他们的生活终于重新有了交集。他默默的观察她,却不靠近。她通常沉默着,一言不发,沉迷于自己的事情。总是固执的,有节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任何别人,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但是,跟人相处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柔顺,毫无怨言的。偶尔遇到事情,她也会大义凛然的说一些大道理,迫得他说不出话来。  任何时候,她都喜欢把自己置于暗处,找寻她的身影已在不知何时成了他的习惯,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要身处同一空间,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她的位置。  她从不主动约他,从不等待他,他却一天比一天多的渴望跟她呆在一起。多久了,他没有别的女人。他惊觉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的生活,而他呢,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不确定过,他离苏磬的生活究竟有多远?  叶心蕊的事情他是想解释的。只是,他要她亲口问他,他要证明,她是在乎他的。可是,办公室也好,那天吃饭也好,哪怕直到现在,他看到的她,她表现出来的,除了漠然,只是漠然。他的一切,她好像隔岸观火,丝毫无关她痛痒。他生气,恼怒,却拿她毫无办法。程石捏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有人敲门。程石甩甩手,疼得呲牙,“进来。”  赵秘书探了头进来,小心翼翼的叫:“程总……”  他抬头,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响声……”  程石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没事,你去忙吧。”  赵秘书退了出去。程石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他看看表,下班时间了。无心做事,整理了东西干脆下班。  苏磬不在家。他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眉头蹙起,几天没过来,她难道都在外面吃?程石去超市买了菜,开始做饭。做饭是留学的时候逼出来的,几年学留下来,居然也做了一手好菜。回国接手父亲的公司也有几年了,很少空闲,也很少有心情自己做饭,也只有在她这里,跟她在一起,才有了这份闲心和耐心。  饭菜都做好了,他又打她的手机,还是关机。她到底去哪了?烦躁异常,他抓了车钥匙走出去。车子开了几条街也没看见熟悉的人影,电影院,书店,她常去的饭馆……他挖空心思想出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都是关机。饭菜凉了,他对着电视换了一晚上的台,苏磬还是没有回来。  程石唯一想到的人就是秦小鱼。  “啊?程总?!”秦小鱼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吓醒了,在电话里一惊一乍。  ……  “苏磬?苏磬不是休假了吗?已经三天了啊。”  ……  “去哪了?不知道啊,苏磬一向都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啊!”  ……  ……  “陆迪非!!!”程石这一嗓子彻底把陆迪非从美人怀抱里轰了起来。  “程石,你半夜三更发什么神经病?”  “苏磬休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程石冷静下来,憋着气问。  陆迪非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回事?休假不就是休假么?”  “你批的?”  “是我批的,两个星期,我以为你知道呢。”  电话“啪”的挂了。陆迪非瞪着手机,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奇怪,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可真会算时间,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以后就是十一长假,加在一起就是三个星期。她早做了打算,要无声无息的消失三个星期。而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程石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究竟把他当什么?手中的玻璃杯“喀嚓”而碎,他瞪着血从伤口里缓缓的涌出,恍然不自知。  迷糊间,他好像看到她朝他走过来,在他旁边叹气。程石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生怕她又跑了去,掌间的刺痛却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他不是在做梦,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风尘仆仆,疲倦,有些狼狈。  苏磬蹲下来,稍稍仰望着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他的脸。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两个偶尔需要彼此取暖的寂寞灵魂。她一直漂泊流离,她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去,也无法预知他何时会离去。所以她无法忍受失控,她离开,是因为她失控了。她需要清醒。需要放逐。  一直以来,旅行是她的自我放逐,她去过很多地方,独自一人,没有任何牵挂。她桀骜,一贯游离在人群之外,却原来她也会期待别人的陪伴。清晨时分,搬了主人家的小藤椅,坐在宏村的南湖边,青山绿水,白墙黑瓦,写满斑驳的岁月。头一次,她竟会想念一个人,于是,她遵从自己的心,回来了。  回到家里,竟是一地碎片。她深深的叹气,拿来医药箱,替他清理,消毒。他一声不吭,任她摆弄。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纱布给他包扎,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幸好是左手,不然明天要怎么上班。”  他不说话,默然的看着她。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你喝水怎么也能喝成这个样子?”  他还是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她叹了口气,看入他幽黑的眼,说:“我去宏村呆了两天。”  “好玩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眼底积聚的怒气却出卖了他。  她沉默了,静静的与他对视。终于,她缓缓的伸过手去,轻轻的握住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才开口说:“不要再用力了,伤口会裂。”  在她的注视下,程石的怒气在陡然间释去了,眼里却思绪沉淀,他有什么理由生气?他不也是好几天没来看她?不也是三天了才发现她不见了?无论如何,她现在是回来了。  他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心头也渐渐的放松下来,可是,他却再也忘不了了,忘不了怎么也找不到她时,心仿佛要被掏空了的感觉。  她突然间轻笑了起来,说:“程石,你怎么那么喜欢做饭?”  他瞪着她,她还好意思问。  她继续笑:“以后少做点,你看你每次做了,要么只吃一点点,要么就不吃。”  看着他的脸色渐渐阴沉,她才止住了笑,跑去把饭菜都热好,整整齐齐的排在桌上。他们好像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吃饭,简单,却温暖四溢。  苏磬抬头看看挂钟,凌晨三点了,他明天还要上班的,“你去睡觉吧,这里我来弄。”  “你明天不去上班?”  “程老板,你要压榨你的员工么?我还在休假中。”  看她巧笑嫣然,程石蓦然心动,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呼气,声音低沉沙哑:“那你回来做什么?”  她脖子一痒,呵呵的笑起,又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其实我就是回来吃你做的饭,明天一早又要去了。”  程石突然一下子把她拦腰抱起,苏磬吓了一跳,惊呼:“你干嘛?”  他抱着她朝卧室走去,一边在她耳边低语:“明天老板放自己假,你也哪里都休想去。”  苏磬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嘴唇就已经被封住了,当炽热的唇贴上她的皮肤,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只任由他完全主导她的身体,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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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9&章  第二天,程石还是去上班了,老板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他头痛的看着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伸手按了按眉心,这就是睡眠不足的后果。那个罪魁祸首却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大觉。想到苏磬,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拿过手机拨了出去。他听着拨号音嘟嘟的响,心情竟异常愉悦。  “喂,你好。”听筒里传过来的还是那三个字,声音慵懒至极。  还没睡醒么?他唇边的笑意加深,“是我。”  “程石?”电话那端,她清了清喉咙,“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就特别安定。“要起床了没?”他问。  她在那头低低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问:“你昨天打电话给小鱼了?”  早上程石刚走,苏磬就被秦小鱼的电话轰炸,那丫头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大声在电话里叫唤:“苏磬你个死人在哪里逍遥,程老大要人都要到我这里来了”。一顿饭的代价安抚了那条聒噪的鱼,苏磬才得以舒服的睡回笼觉。  “我找不到你。”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传过来。  突如其来的水气袭上她的眼眶,她说不出话来。他也沉默着,耳畔只有彼此静静的呼吸声。  安静过后,他问:“待会儿要干什么?”语气轻快了许多。  她伸了个懒腰,中午了,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一小抹阳光,又是一个好天气,她答:“会出去走走吧。”  “嗯。那我下班了再打电话给你。”  “程石,”她及时的叫住他,“晚上我跟小鱼约了吃饭。”  他“哦”了一下就不吭声了。  “那我挂了?”苏磬坐起身,打算起床。  “晚上吃完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只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他已经挂了电话。  又是秋天了。叶由绿转黄,飘落,安然入地。这是苏磬最喜欢的节奏,安静。她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慢吞吞的街上闲逛,看人看物。现世安稳,比什么都好。  苏磬对节日从来不敏感,看到周围铺天盖地的月饼盒子,她才知道,原来过两天就是中秋了。买了几个月饼,走出店门。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觉的,竟到了公司附近。她抬头看那栋熟悉的办公楼,想了想,然后走进路边的一家咖啡店。  忽略了赵秘书写满惊讶的脸,苏磬对她颔首微笑,说:“来看看他,直接进去方便么?”  赵秘书愣愣的点头。半天才想起来哪里不对,除去那次意外,苏磬来签字,都是让她先通报,再敲门,但这一次却……  苏磬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着解释:“我正在休假。”  赵秘书恍然大悟。  轻轻的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不出她所料,他不困才奇怪。苏磬反手轻轻的带上门,程石手撑着额头,眉头微蹙,闭着眼睛,睡着了都好像在烦恼着什么。那表情让苏磬想起他生病时候任性无理的样子,她静悄悄的站着,微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打算先到沙发上坐着。  程石睁开眼,看到苏磬,还以为是在做梦,定了定神,才沙哑着嗓子问:“怎么是你?”  她看他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不禁就笑了出来,“你好歹也等我完全坐下了才醒不是?”  程石的讶异迅速的被随之而来的惊喜所取代,她是第一次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吧,他走过去揽住了她,低低的问:“你怎么来了?”  “路过。走累了,借你的地盘歇一下,”她笑,朝桌上努嘴,“顺便给你带杯咖啡上来。”  未等程石再说话,苏磬又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推开他,自顾自的沙发上坐下,苏磬开始慢条斯理的从她那大包里掏东西出来。程石刚坐下,目光就被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吸引了去,她正仔细细致的切着一个月饼。程石发现自己越来越迷恋苏磬这样认真的模样,让他觉得心里特别温暖,特别安稳。  苏磬切完了,抬起头,眼睛直直的撞进程石的目光里,她嘴角一弯,扬起微笑,“吃月饼吗?”  端着咖啡坐到他对面,苏磬递给程石一个小小塑料叉子,月饼切成六等分装在小小的铁盒里。程石其实并不喜欢吃月饼,可是跟她这么分着吃一个,竟觉得特别好吃。  快吃完的时候,赵秘书的电话进来,“程总,叶小姐来了。”  “我知道了。让她等一下。”程石摁了键,想跟苏磬解释一下。  苏磬却收拾了东西,笑着先开口说:“你忙。我先走了。”  程石走过去拉住她,叫:“苏磬……”  她突然拉过他的左手,瞧了瞧,问:“手还疼么?”  他看着她的笑颜,摇头。  “嗯,那就好。小鱼差不多也快下班了。我晚一会儿给你电话。”  等在门外的叶心蕊看到苏磬,脸上闪过一丝惊异,苏磬对她笑笑跟她打个招呼,便走了出去。  ------------------------------------  和秦小鱼见面,免不了又是一阵大呼小叫。苏磬每次都微笑着听秦小鱼控诉她的种种不负责任的罪状,因为她明白,小鱼不是真的怪她,而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苏磬。”秦小鱼突然安静下来叫她的名字。  她倒觉得意外了,“嗯?”  “我哥要结婚了。”  苏磬一愣,随即便笑了。秦天宇,他终于要结婚了。她说:“真的?那你别忘了替我跟他说恭喜。”  “嗯。定在元旦。我爸一个朋友的女儿。我哥说他会亲自把喜帖送给你。”  “好。”  “苏磬你知道嘛?”秦小鱼说的时候有些犹豫。  “什么?”苏磬下意识的问道。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嫂子,我们那么好,我哥他对你又……”  苏磬沉默,等着秦小鱼说下去,她知道小鱼想说这些话很久了,以前不说是基于她们之间的了解,不想她为难,如今,秦天宇要结婚了,说说也无妨。  “苏磬,其实这么多年,我哥他一直在等你,等你有一天不想漂泊了,等你有一天想安定下来有个自己的家。”  苏磬垂下眼睑,长勺子轻轻的在冰水里搅动。是的,她从来都知道,虽然秦天宇从来都不说,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一根紧绷的弦,谁都不会轻易去触碰。  秦小鱼突然笑了起来,“苏磬,要不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大概是要恨死你的。你看我跟我哥感情那么好,你这个死女人敢让他这么等着……”  苏磬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啊,这才应该是秦小鱼的作风。”  “梁悦悦喜欢我哥喜欢了好些年了。我哥说,其实他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等的人总也不来,目标就渐渐模糊了。也明白了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梁悦悦也是一直这么等着他。他说他做不了一个伟大的男人,只能屈从身边的温暖。”  屈从身边的温暖。苏磬微笑,这才是生活。秦天宇想要的,她可能永远也给不起;她想要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又如何知道。  “你和程老大怎样了?”  苏磬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中,被秦小鱼突然这么一问,猛地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怎么样?”  “昨天晚上我差点没被我们敬爱的程老大吓死,”秦小鱼一边说着一边暧昧的笑,“你是不知道他急成什么样子,我真怕他要冲过来把我家都拆了。”  苏磬心里一动,一阵暖流涌上心来,她说笑道:“拆了不好么?让他赔你个新的。”  “我倒是想……”秦小鱼眼珠子一转,“苏磬你别转移话题,说真的,你跟他,有没有可能修成正果?”  苏磬笑道:“你还不依不饶了。顺其自然吧。我不做计划,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小鱼撇撇嘴:“你这臭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苏磬又笑:“也不知道谁以前整天羡慕来羡慕去的。”  秦小鱼一瞪眼睛,“此时非彼时,程老大那么极品。多少青春美少女巴望着呢……”  听到这里,苏磬刚喝进嘴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秦小鱼还在继续说,苏磬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戏谑小鱼:“极品男来电了,青春美少女要不要把握机会?”  秦小鱼一听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不要,昨晚上的事我还心有余悸呢。”  苏磬笑着摁下了接通键,手机才放到耳边,程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在哪里?”  “万家灯火。”  “那我过去接你。”  “等一会儿吧……”  苏磬才说了一半,秦小鱼那头又连摆手,带手势的。苏磬挂了电话,问秦小鱼:“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说,程老大一声令下,小鱼小虾岂有不从之理?我们也差不多走吧。”  苏磬和秦小鱼走出来的时候,程石已经等在门口了。苏磬才想起来他的手应该不能开车,远远的看他斜靠着路边的栏杆站着,只穿了衬衫,没有打领带,一只手抓着西装外套,嘴里叼一根烟,烟雾缭绕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脸。看见了她们,他掐灭烟,走了过来。  “真是极品……”秦小鱼摇头晃脑的拉拉苏磬,“我家阿楚要有他一半有型,我秦小鱼做梦都要笑醒了。”  苏磬看着她的模样,好笑的说:“那你家阿楚做梦,岂不是要哭醒了?”  程石刚好走到她们面前,顺口一问:“谁要哭了?”  秦小鱼立刻不说话了,脸上分明写着,你是老大,我是小跟班。苏磬也不说话,抿着嘴笑。  “秦小鱼!”程石突然叫道。  “是,程总。”  “昨天晚上,打扰了。”  秦小鱼慌忙摆手,“不打扰不打扰,程总有事尽管吩咐。”  “小鱼,”苏磬推推她,朝旁边努嘴,她家阿楚终于来了,不然就怕她要说出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了。  看见自家男朋友,秦小鱼笑嘻嘻的跑过去,胳膊勾住,挥手说再见。  苏磬看看他的手,问:“我们打车回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走走吧。”  两人肩并肩的在路上走,“你跟秦小鱼认识很久了?”他突然发问。  苏磬笑起来,“是啊,有七八年了。我们是大学同学。”  “哦。”  不再对话,只往前走。路边有歌在唱:两个人一起散步,风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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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0&章  “你要的报告”,陆迪非把一叠案卷扔到程石桌子上,然后吊儿郎当的在他对面坐下,点燃一支烟递过去:“你手怎么了?”  程石接过,抽了一口,轻描淡写的看看左手,“小事。”  陆迪非边点烟,边斜着眼睛看他,问:“人找着了?”  程石吐了一口烟,瞄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多事了?”  陆迪非瞅着程石那一脸严肃劲儿,哼哼的低笑,“你三更半夜扰民的时候怎么不嫌我多事?”  程石不搭话,沉默的抽烟,眼睛在烟雾后面静静的盯着陆迪非。  陆迪非瞧着程石的表情就想笑。这两人还真是一对,苏磬那个女人整天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好像什么也不在乎;眼前这个,喜欢从早到晚一本正经装酷,玩深沉,其实心里在意的要命。  “想喝酒了,今晚去蓝调?”  程石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掐灭,说:“晚上我有事,不去了。”  陆迪非了然,拍拍衣襟站起来,“替我跟苏磬问个好,有些天没见着她了,怪想她的。”  感觉到程石凌厉的眼神射过来,陆迪非得意的挑挑眉毛,假装没看见,转过身自顾自的走出程石的办公室。  等到陆迪非“砰”的拉上门,程石就拨通了苏磬的电话,“我下班过来接你,晚上想吃什么?”  “今天中秋节,我包了馄饨,你要过来么?”  苏磬记起,之前的好几个中秋,好像都是在秦小鱼家里过的。今年难得她自己记得,又正好休假,就想自己弄点东西,所以拒绝了秦小鱼的邀请。  程石破天荒的没在办公室多作停留,一下班就去了她那里。她在厨房忙,馄饨已经都包好了,整整齐齐的排放在盘子里。他过去给她帮忙,两个人的相处还是安安静静的。  忙了一会儿,他不自觉的就冒了一句话出来:“陆迪非让我替他问你好。”他说完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苏磬一点也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她笑起来,接他的话:“是好久没见他了,”说着拍了拍手,“我给他打个电话去,问他要不要过来吃馄饨?”  等她打完电话回到厨房,见他狠命的在剁葱,好像有仇似的。她一手接过他手里的刀,好笑的说:“随便切几刀就好了,你这么剁法,葱要哭的。”  程石听了她的话只能苦笑,直想抽自己嘴巴,本是想跟她两个人好好的过节,没想到祸从口出。  陆迪非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我就知道苏磬对我最好了,最有良心,不像有些人,重……”一边聒噪还一边对程石挤眉弄眼。  程石阴沉着脸打断他,“陆迪非,叫你来是用嘴吃的。”  陆迪非怎么会不明白程石在怒什么,他摆明了就是来看好戏的。看多了程石面无表情的一张酷脸,他发现这家伙恼怒失态起来更为有趣。他跟程石从小玩到大,程石近几个月变化太多了,玩得少了,女人也少了,只要一失态,事情多半跟苏磬脱不了干系。  一顿中秋晚饭,苏磬笑脸相对,气氛还是很好的,就是程石那厮,要不就是不说话,只顾吃;要不就是沉着脸,盯着他。好戏看够了,陆迪非识趣的告辞,再待下去,搞不好程石会把他打包扔出门去。  刚收拾停当,苏磬的手机响了起来,程石帮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你家里电话。”  苏磬接通,说:“喂,你好。”  程石愣了一愣,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告诉她是家里的电话了?  又听见她答应:“嗯。妈。”  苏磬一一的回答母亲的问题,中秋节过得好不好?最近工作忙不忙?吃的好不好?很简略。语调是她一贯的淡薄。  “小磬,国庆节回来一趟吧。你好久没回来了。”母亲在电话那头缓缓的说,“我们都挺想你的。”  苏磬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也好,也该回去看看外婆了。”  挂了电话,她呆呆的发愣,直到程石走过来把她拥进怀里,问:“国庆要回家?”  她点头。  “那什么时候走?”  “二十九号或者一号吧,三十号人太多。”  “要不要我帮你订票?”  她摇摇头,“我自己订就好。”  程石拥紧了她,柔声说:“你说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苏磬推开他,跟他对视,笑意盈满了眼睛,她说:“那还不简单,坐在那里想就好了。”  -----------------------------------  走出火车站,苏磬才意识到,她真的好久没有回来了,久到足以忘记故乡的味道。直到漫步在铺满青石板路的巷子里,呼吸着这独有的柔软潮湿的空气,她才有了真实感。她在一栋老屋前停下脚步,轻轻推开黝黑的板门,“吱呀”一声。  门里的老人正在做针线,听到响声,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轻轻的咳嗽,慢悠悠的说:“是阿磬回来了啊。”  苏磬走过去,蹲下来,把头靠在老人腿上,轻轻的叫:“外婆。”  外婆放下针线,布满皱纹的手轻轻的抚摸苏磬的脸颊,“阿磬回来就好。”  苏磬帮外婆收拾打扫了屋子,坐在老旧的木板床边安静的看外婆做针线,从小,她就最喜欢看外婆把针在花白的头发上蹭啊蹭的样子。  外婆抬起头来,和蔼慈祥:“阿磬有没有回去看妈妈?”  “打了电话回去跟妈说过了,阿磬先过来陪外婆呆两天。”  外婆呵呵呵的笑,说:“还是阿磬最疼外婆,给外婆讲讲阿磬都在外面做些什么。”  苏磬就开始讲,讲工作中碰到的趣事,讲平日里做的闲事,讲走过的那些地方,还讲秦小鱼……她不停的讲,讲得很慢,虽然外婆不一定全听的明白,但是她知道外婆喜欢听她讲,听得乐呵呵的,笑容从眼角的鱼尾纹弥漫开来。  刚回去的两天,苏磬就呆在镇上外婆的老屋里,帮外婆做饭,洗衣服,偶尔陪邻居的阿公阿婆们下下棋,聊聊天。  外婆找不见她,就会在门口喊“阿磬”“阿磬”。  她就笑着跑回去,钻在外婆怀里撒娇:“外婆,阿磬在呢。”  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程石打过几个电话。他们的对话很简单。他问她就答,他说她就听着。偶尔她会说两句让他跳脚的话,他一点都不恼,反而对她这样小小的顽皮有些上瘾。很多时候,两个人都沉默着,也不觉得尴尬,手机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有两次,这么呆着呆着,她竟睡着了。  第三天的时候,母亲来了电话,让她回城里去。她答应了,却多磨蹭了一天。  清晨,她蹲在河边帮外婆洗床单。等她洗完了,站起来转过身。有个人站在她面前,似乎是站了很久的样子,那人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恍惚,好像不知身在何处。  两人呆站了许久,那人打破了寂静:“阿姨叫我来接你回去。”  她缓过神来,端着洗衣盆越过他,说:“好。你要等我一会儿。”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叫道:“磬磬。”  她身形一顿,停下来,转过身,浅浅的笑容浮上嘴角:“怎么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过了几秒钟,他说:“你去收拾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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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1&章  江唯,是他回来了。  苏磬站到他面前,再平淡不过的说:“走吧。”  他点头,接过她的包。她没有拒绝。两个人并肩走在来时的青石板路上,只有脚步声悄悄的回荡在古老的巷子里。  他开口:“是我让阿姨不要告诉你我回来了。”  苏磬双手插在衣服的大口袋里,头低低的垂着。还是记忆里的声音,熟识,却陌生。她漫不经心的接话:“哦。是嘛?”  “是。怕你知道了不肯回来。”  这么多年,只要江唯回来,苏磬就不回来,总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苏磬的唇边浮上若有若无的笑,是的,她不想见他。  ---------------------------------  江唯。她的哥哥。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十二岁,他十五岁。  她被母亲领进一道陌生的门,告诉她:“这是江唯,以后他就是你哥哥。”哥哥?她抬起眼眸冷冷的直视面前的少年,触到的是同样冰冷的目光。  他看了她一会儿,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我没有妹妹。”  直到他的房门“砰”的关上,苏磬才把眼光移开去看母亲,“妈,我们以后要住这里是不是?”  “是,小磬和妈妈以后就住这里。”回答她的,不是母亲,而是她的继父,江唯的父亲。  “那我的房间在哪里?”她直截了当的问。  江唯在房间里听得真切,也是“砰”的一声,是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  水火不容,就是他们当时的状态。慢慢的,江唯发现,苏磬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她从不吝啬回击。他犯她多少,她不多不少的犯过来,绝不吃亏。那个时候的江唯,真是年少轻狂,她越是那样,他就越想招惹她。  印象最深的一回。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看到她被两个男生敲诈,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一口咬定身上没钱。他就是想看她的好戏,看准了那两个男生也只是纯要钱,没什么别的意图。他走上前去说:“她有钱,就在她书包里。”其中一个男生问:“你怎么知道?”他说:“我是她哥。我爸早上给她的。”看江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两个男生胆大起来,伸手去拿她的书包,苏磬一甩手避开,嫌恶的说:“别动,要钱是吧,我拿给你们。”钱递了出去,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拔腿就走。  事情过去几天。江唯和同班的两个女同学一起在路上走。苏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盯着那两个女生看了一会儿,笑嘻嘻的指指江唯对其中一个说道:“他其实喜欢你很久了,一直不敢对你说。”另外一个女生大约对江唯是有点意思的,愤愤的问:“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苏磬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回答:“我是他妹。他自己告诉我的。”于是,江唯喜欢某某,传得纷纷扬扬,他甚至还被班主任找去思想教育,班主任语重心长的给他分析了一下午早恋的弊端。  年少的岁月。已不在。  ---------------------------------  现在的她,他甚至都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听他讲话。  他继续说:“磬磬,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哦。是嘛?”  江唯的眉头皱起,他停下脚步,叹气说:“磬磬,你是连句话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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