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说很多消极的话我说被他害了我问他爱不爱我了 他说他想si?

  周杰伦2008年最新新专辑:魔杰座

  歌迷引颈期盼的年度专辑,周杰伦以魔术结合音乐,呈现这张蕴含无限变化可能的黑桃J《魔杰座》!本是摩羯座的周董,最近投入钻研魔术,其中他最擅长扑克牌魔术,所以他的第九张专辑以华丽又复古的扑克牌为设计概念,又以神秘莫测的魔术师与逗趣诙谐的小丑的双面造型出现,并特意创作两首新曲—“魔术”与“小丑”来次精彩互呛对决,再现周董音乐世界的天马行空。

  除了魔术的元素外,周董将音乐回到根本,以小时候的乡下生活经验为创作出发,传达知足为乐的讯息,以最简单的音符包办曲词来写了这首励志之作“稻香”,曲风以Hip-hop加民谣吉他,还有前奏的蟋蟀声,让全曲充满了禅意的意境。紧接着第二波主打是与方文山联手的抒情创作“说好的幸福呢”,再加上周董亲自执导下的唯美MV,又一周董氏的情歌魅力之作。

  1。龙战骑士04;28
  2。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04:11
  5。魔术先生03:45
  6。说好的幸福呢 04:14

  放手一搏令谁都惭愧
  那守门之兽展翼将飞

  不懂什么叫有花香的季节
  什么叫绿草如茵的旷野
  所有关于我的传说 全都不对
  全部是纸屑 全部要改写

  ※我坚决 冲破这一场浩劫

  废墟怎么被飞雪了解
  那些仇恨已形成堡垒

  低吼威胁 那些龙形的傀儡
  它们发不出的音叫心碎
  惊觉你啜泣声迂回 如此纯洁
  以温柔削铁 以爱在谅解

  我坚决 冲破这一场浩劫

  02.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我)为何在这时牵手

  #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紧紧地把那拥抱变成永远
  在我的怀里你不用害怕失眠
  如果你想忘记我也能失忆

  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把故事听到最后才说再见
  越过你划的线我定了勇气 的终点#

  不该在这时候说了我爱你
  要怎么证明我没有说谎的力气

  不该在这时说了爱你
  要怎么证明我没力气
  告诉我暂停算不算放弃

  不该在这时才说爱你
  要怎么证明我没有力气

  编曲:黄雨勋(梦想之翼)

  尼罗河悄悄漫过纸莎草
  蜿蜒像一袭不带感情的纱袍
  而你穿上后转身为我舞蹈
  为寂寥的大地舞一场惊叹号

  黄昏燃烧 金字塔上的云角
  人面狮身下的影子 在预兆
  石阶上焚着油膏 在我国度里
  堆积了 几个世纪的尘嚣

  在羊皮卷角 古老的明了
  谁都逃不掉 天平上的烦恼
  你微微地笑 赤足又扭腰
  朝着命运 凿出一道美艳的符号

  ※来找我 找不到我
  (那迷路的眼眸 找不到我)

  (众神都着了魔 被我诱惑)

  (那王者的沉默 爱不爱我)

  (你灵魂属于我 被我诱惑)※

  词:古小力 黄淩嘉
  编曲:黄雨勋(梦想之翼)

  静止了 所有的花开
  天郁闷 爱却很喜欢
  那时候 我不懂 这叫爱

  ※你喜欢 站在那窗台
  彩色的时间染上空白

  手中的风筝放太快 回不来

  一鞠躬 那掌声 拍得凶

  手穿海报却不拿汉堡

  每当我在台上演出人体漂浮
  你就在台下偷偷吃我的泡芙

  艾尔姆支雷一百分的姿势
  谁说恋爱别找魔术师
  所以他小丑我是大师

  一〇一 变不见 才惊喜

  手穿海报却不拿汉堡

  不要问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我变给你看的感情才是真的

  艾尔姆支雷一百分的姿势
  谁说恋爱别找魔术师
  所以他小丑我是大师

  艾尔姆支雷一百分的姿势
  谁说恋爱别找魔术师
  所以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

  艾尔姆支雷一百分的姿势
  谁说恋爱别找魔术师
  所以他小丑我是大师

  06.说好的幸福呢

  ※你的回话凌乱着 在这个时刻
  我想起喷泉旁的白鸽 甜蜜散落了
  情绪莫名的拉扯 我还爱你呢
  而你断断续续唱着歌 假装没事了

  时间过了 走了 爱情面临选择
  你冷了 倦了 我哭了
  离开时的不快乐 你用卡片手写着
  有些爱只给到这 真的痛了※

  #怎么了 你累了 说好的 幸福呢
  我懂了 不说了 爱淡了 梦远了
  开心与不开心一一细数着 你再不舍
  那些爱过的感觉都太深刻 我都还记得#

  ★你不等了 说好的 幸福呢
  我错了 泪干了 放手了 后悔了
  只是回忆的音乐盒还旋转着 要怎么停呢★

  爱淡了 梦远了 我都还记得

  兰亭序为书圣王羲之的书法作品,有「天下第一行书」之美誉。该书帖完成于东晋永和九年,距今一千六百五十五年。现传世所见之兰亭序为唐代书法家摹本,真迹据传在唐高宗与武则天合葬之乾陵内。乾陵位于陕西乾县城北,至今完备,尚未被盗。

  兰亭临帖 行书如行云流水
  月下门推 心细如你脚步碎
  忙不迭 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
  真迹绝 真心能给谁

  牧笛横吹 黄酒小菜又几碟
  夕阳余晖 如你的羞怯似醉
  摹本易写 而墨香不退与你共留余味
  一行朱砂 到底圈了谁

  ※无关风月 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 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 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 你一生的了解※

  (无关风月 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 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 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 你一生的了解

  无关风月 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 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 怎落笔都不对
  独缺 你一生了解)

  弹指岁月 倾城顷刻间烟灭
  青石板街 回眸一笑你婉约
  恨了没 你摇头轻叹谁让你蹙着眉
  而深闺 徒留胭脂味

  人雁南飞 转身一瞥你噙泪
  掬一把月 手揽回忆怎么睡
  又怎么会 心事密缝绣花鞋针针怨怼
  若花怨蝶 你会怨着谁

  无关风月 我题序等你回
  手书无愧 无惧人间是非
  雨打蕉叶 又潇潇了几夜
  我等春雷 来提醒你爱谁

  编曲:蔡科俊Again

  海边篱笆 咿呀咿呀 风一直刮
  我像枝桠 帮你过滤了风沙
  墙上的时差 滴答滴答 还在牵挂
  我们都偏爱她的长发

  你坐火车 忔恰忔恰 回来我这
  就像燕子 下雨躲屋檐怕冷
  写一封书信 汐沙汐沙 写谁的名
  你讲她的故事给我听

  ※又想你一次 一次
  要怎样才能跟你认识
  简单一句爱说不出来※

  经过山丘 嗨呦嗨呦 汗一直流
  行李不多 但思念一定带走
  我们走同一条路 哒啰哒啰
  要走到哪 随风流浪去玩耍

  等消息 我们都在想她

  等结局 流浪诗人的回忆

  (海边篱笆 咿呀咿呀 风一直刮
  我像枝桠 帮你过滤风沙
  墙上的时差 滴答滴答
  还在牵挂 我爱她的长发

  你坐火车 忔恰忔恰
  回来我这 就像燕子怕冷
  写一封书信 汐沙汐沙
  写谁的名 你讲给我听)

  远方回音 我们迎风边走边弹琴
  我们的人生 因为她开始认真
  她的眼睛 像一幅翠绿的风景
  我们的感情 越唱放越深

  编曲:黄雨勋(梦想之翼)

  下课却KAO在一起

  用黑板上的日期 倒数找你

  #那童年的希望是一台时光机
  我可以一路开心到底 都不换气
  戴竹蜻蜓 穿过那森林
  打开了任意门找到你 一起旅行

  那童年的希望是一台时光机
  你我翻滚过的榻榻米 味道熟悉
  所有回忆 在小叮当口袋里
  在风中持续着甜蜜#

  但错身而过的你 已经离去

  编曲:黄雨勋(梦想之翼)

  亲爱的 别吓到闭上了眼睛
  小丑把戏 不是大家都可以
  夸张眼影 蓝色忧伤的泪滴
  丢丢刀 喷喷火 踩高跷吹笛

  跌倒失手 烧到眉毛 我故意
  哈哈 你笑得开心 我可是在玩命
  扑克牌里 我的肖像才一两张
  你看 你看 我的重要性

  彩色的 大卷发 红鼻子
  这样的快乐你学会了吗

  用笨拙 又惊险 的杂耍
  所有的悲伤通通忘了吧

  先生小姐们赶快来 赶快来

  还能跟乔克叔叔拍一张照※

  #我只是 卑微的小丑

  我不是 孤独的小丑

  下着雨 我躲在面具里 偷偷地 在哭泣
  因为看了不能说的秘密

  魔术师 我恨你 抢走我的生意 别忘记
  蝙蝠侠KAO我才票房冠军

  编曲:黄雨勋(梦想之翼)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地走下去
  珍惜一切 就算没有拥有

  ※还记得 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 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 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
  乡间的歌谣 永远的依KAO
  回家吧 回到最初的美好※

  不要这么容易就想放弃 就像我说的
  追不到的梦想 换个梦不就得了
  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
  先把爱涂上喜欢的颜色

  笑一个吧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
  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童年的纸飞机 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

  赤脚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
  偷摘水果被蜜蜂给叮到怕了 谁在偷笑呢
  WO KAO着稻草人 吹着风 唱着歌 睡着了

  午后吉它在虫鸣中更清脆
  阳光洒在路上就不怕心碎
  珍惜一切 就算没有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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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将笛子随意插在腰间,在剑鞘上屈指一弹,佩剑便自动飞入掌中。他将剑一横,错步挡在蓝忘机面前,“我还当你在水里泡老实了,这么多年没敢现身,怎么,终于忍不住晒晒太阳伸伸你的王八腿了吗?”

魇魔放浪形骸了一辈子,倒还真不在意这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刀背在白石上轻轻一磕,金石碰撞之音煞是好听,“我当你会先问,我这具躯壳是怎么来的,还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和金光善脱不了关系是吧,”魏无羡道:“他想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你,想好怎么死就行。”

魇魔摇摇头,“十多年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但你也不该一点长进都没有,审时度势的能力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你当年杀不死我,现在就敢大言不惭了吗?”

两人言辞都不算客气,但谁都没有先行动手——然而蓝忘机却看得见两人脚下寸寸龟裂的土地。空气也在剑拔弩张间逐渐凝滞起来,巨大的压迫令他略感不适,呼吸都有些困难。

魏无羡偏头看了他一眼,抽出笛子反手一甩,堂堂鬼笛便被他毫不怜惜地插进了蓝忘机脚前的泥土里。漆黑的木笛仿佛是分山断海的无双利刃,将威压一割两段,蓝忘机感觉身上一松,这才得以抽出避尘,低声道:“师父。”

魇魔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两个,半晌转开话题,轻轻跺了跺脚,“你们要找的那些魔族,就在山中,是被金光善抓来的。”

“这还用说吗?”魏无羡挑眉。

“金光善抓了一些修为比较高的,做采补之用。”

猝不及防被猥琐之事灌了一耳朵,魏无羡下意识的去看蓝忘机,见他神色无异,脸皮可能已经被磨练出来了,略感无趣地随口道:“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魇魔挑眉,“他骗你徒弟来,估计也存着这种心思,不过显然没有想到你也跟着来了。”

魏无羡顿时觉得苍雷灌顶,气息一乱,被魇魔乘机占了上风。

“并非……那种采补,”蓝忘机知道自家师父一定想偏了,不得不出声解释:“是抽血。人族的功法魔族无法修炼,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气脉,一身修为都是蕴在血脉中的。”

魏无羡也不知怎么的,胸口郁结之气略微散了散,皱眉道:“不太像人干的事。”

蓝忘机心中略感不祥,冷声问道:“每次抽取多少。”

“抽光为止。”魇魔无所谓地一耸肩,“边境之地流民众多,飘散如同飞蓬,你那兄长当然发现不了。”

金光善杀鸡取卵得不亦乐乎,而魇魔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也是不言而喻。魏无羡神色一冷,剑尖直指魇魔,“你这杂种,那可是你的族人,你倒下得去手,真不知金家给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甘心成为他们的狗。”

“这话可就有些偏颇了,”魇魔轻笑着提刀而立,“他们给我提供了躯壳,我们只是互惠互利,况且那些蝼蚁,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

谈笑间,殷红如血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魏无羡终于忍无可忍,提剑冲上。

魇魔自然不会被他这一剑刺中,回身轻飘飘地躲开,持刀一格,锋刃相交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魏无羡抓住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刁钻时刻,翻出一张符篆向他心口拍去。

一只漆黑的厉鬼突然从地下冲出,刚好夹在两人中间接下了这一击,尖叫着化为了飞灰。

魏无羡猛地抽身跃到几步开外,面上阴晴不定,“你!??”

“眼熟吗?”魇魔大笑,“魏婴,修你这道,有意思得紧呐!”

魏无羡心下一片雪亮:“之前控制死者尸身,诱骗莲花坞弟子打开禁制,将你放出来的,居然也是金家!”

“他快不行了,纵欲伤身,此生注定无法登顶,只能聊寄希望于旁门左道之法。”魇魔乘胜追击,刀刀致命,嘴里却是拉家常一般的扯东扯西:“风光无限了一辈子,死后的一把灰却与寻常人等没什么两样,荣华富贵统统没办法带到身后去。你我都无妻儿子嗣,自然没办法理解他。”

魏无羡有心召出尸傀或鬼魅助阵,奈何魇魔早有预料,将方圆百里的鬼类都处理了个干净。

魏无羡格开斜劈来的一刀,微微偏头,却发现自家徒弟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几十具傀儡围在他身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都是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如果不是那双血红的眸子,还真叫人认不出这居然是魔族。然而以魏无羡的眼光,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这些傀儡分明还吊着一口气在,半死不死的任凭魇魔驱策——这也是蓝忘机被拖住的原因。

不是死人,却也非生者;不能下杀手,他们却招招致命,纠缠不休。

治疗得当,也许还能活,况且,这些都是同族。

带着血气的刀尖从脸侧划过,削了魏无羡鬓边的一缕长发。魇魔低笑道:“专心。”

一番缠斗,双方各有负伤。魏无羡将挨了一掌脱臼的肩膀接回去,一甩剑端血珠,看看魇魔胸口那一道长血痕,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你长了我不知道多少辈,怎么换了一个壳子,修为也就与我差不多的样子?”

“没办法,毕竟不是自己的。”魇魔毫不避讳的坦白,银蓝的刀锋映着半截纯净无瑕的天穹。他打量了一番魏无羡持剑而立的姿势,突然道:“不愧是你的徒弟。”

蓝忘机刚好将最后一个傀儡卸了四肢关节丢到草丛里,闻言赶来站到魏无羡身边,一语不发的与魇魔对峙。

魏无羡本想将他揉到身后去,告诉他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奈何刚接上的肩膀还有些无力,对面又有一个魇魔虎视眈眈,只得任他站着。

魇魔却将目光转到蓝忘机身上,“你们两个持剑的姿势,一模一样,特别是收势的时候,甩剑的力度,节奏,剑尖的指向,分毫不差。”

魏无羡还真没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算在意了,也无法与自己的比较。他匀出一缕神来冥思苦想,依稀记得,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对徒弟的指导……好像真的有教过收势!

蓝忘机淡声道:“他是我师父。”

“所以,”魇魔似笑非笑,“你就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半点逾矩?”

魏无羡懵了一下,心想这哪到哪儿,大家就不能好好的打架吗?蓝忘机的眼神却骤然冷了下去。

虽然明知不是时候,这有可能又是对方的什么鬼蜮伎俩,但魏无羡还是忍不住想追问。

然而他话还未出口,地面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不比小苹果从身边跑过的震动大,然而修为极高的两位却瞬间警惕了起来。魇魔双手持刀,一边防着对面两人,一边微微眯眼打量四周。

魏无羡现在没功夫嘲讽他,那种淡淡的不祥之感笼罩在心头,瞬息间便浓得宛如实质,他琢磨出一丝不对劲。

这么大一座山,人迹罕至,只有几个不知道被关到了哪里的魔族……可是这么久了,怎么连鸟叫都没听到一声?

魇魔的瞳孔微微一缩,与此同时,魏无羡猛地回身,将蓝忘机护在身下。

下一刻,漫天金光呼啸而至!

蓝忘机感觉颈边溅上了几滴温热的液体,赤金的光芒灼痛了眼睛,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血红。

谁是螳螂,谁是蝉,又是谁作壁上观,抖线收了渔翁利?

金光善没有那么傻,蓝忘机并非藉藉无名之辈,这么大的目标,在兰陵动了难道不会引火烧身?如果魇魔那个疯子转身就把这件事捅出去了呢?姑且不论云梦江氏,江澄顾及大局,可能并不会为了一个弟子与金家撕破脸皮,可是魏无羡呢?魏无羡不一样,他绝对不会放过金鳞台上的那个人,此生此世,不死不休。

一个一心想苟延残喘于世间的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金家的门生带路,金家怎么可能不知道魏无羡也一同过来了,万事俱备,请君入彀。

魔族流民是蝉,魏无羡与蓝忘机是被吸引的螳螂,魇魔自以为是黄雀——可那也只是一只扁毛小畜生而已。

魏无羡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地分析了前因后果,一口心头火烧得他快要羽化登仙。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不少玄门仙首,而当事人死了个干净,金光善大可凭着一张嘴胡诌八扯,将一切归咎于魔族,“戕害仙门名士”,“意图不轨”。运气好一点,能引起五十年内的第二场仙魔大战,有大把的“俘虏”,给他抓个够。

一直看不惯金家所作所为的魏无羡除去了,同床异梦的“合作伙伴”也除去了,云梦江氏少了一份强战力,血源也有了永不枯竭的供给,一石无数鸟,计划缜密,天衣无缝。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动弹不得,魏无羡真想给想出这圈套的人鼓掌叫好。

可惜对方还是算漏了一节——他没死。遇到魇魔后,两人先是“叙旧”一番,并没有立刻动手,虽然各有负伤,但也没有虚弱到何等地步。

而蓝忘机一直带着那个玉佩,原本能扛多次攻击,这下恐怕是要一次性报废了,不过也亏得如此,他估计只会受一点轻微的伤。魏无羡本人虽然被重创,但是也受了那么点边边角角的福泽,没有死个透心凉。

好歹蓝湛没事呢,魏无羡苦中作乐的想。

他虽然意识清醒,但是并没有对身体的掌控权,对周遭事物也只有一点点朦胧的感知。他听到自家徒儿声音中难得的染上焦急,在一片轰鸣中听不真切,但好像有点微微发抖。

魏无羡无法回答,蓝忘机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动静。魏无羡心里急,正在抓心挠肺,却突然感到唇上一凉,好像贴上了什么冰冷却柔软的事物。

而对方犹嫌不够,还要撬开他的牙关,在口中肆意搅弄,唇,齿,舌,腭,一个都不放过,甚至顶着他的舌底,强迫他咽下了什么东西。

味如铁锈的腥甜万分迟钝的在意识中弥漫开来。

魏无羡无暇思索那究竟是什么,只知那东西甫一入腹,便有丝丝缕缕的力量透进四肢百骸。这般效果卓绝,勾着重伤的他去回应,去索取更多。

对方呆了呆,短暂离开片刻,顺从的又渡了一口过来。

意识在腥甜中渐渐回笼,魏无羡终于有闲心去想现下是个什么情况,等他反应过来,顿觉一阵五雷轰顶。

这一惊非同小可,直接刺激他睁开了眼睛。

却不知为何,没有推开。

搞什么?魏无羡有些迷茫的任由蓝忘机大逆不道,心中有些异样的情愫飞速壮大,他却只看了个影影绰绰,无从识得庐山真面目。他手指动了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做……好像是不对的。

那张朝夕相处的面孔近在咫尺。蓝忘机阖着眸子,长睫微微颤动,像一只惊慌失措的蝴蝶,终于大着胆子吻上了宵想已久的花瓣。

许是得不到回应,他终于睁开眼睛,淡红色的眸子浮着水雾,却在迎上魏无羡目光的一瞬间变得清明无比。

两厢无言。蓝忘机缓缓退开,唇上一片殷红,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那双眸子也似被血染就,颜色更深几许。

魏无羡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眼前有些发昏,有气无力道:“欺师灭祖吗小混蛋?”

“弟子不敢,万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师父责罚。”

魏无羡心说罚个屁,咳了一声,“你弄伤自己了?”

蓝忘机淡声道:“小伤。”

魏无羡不与他争辩,“我看看。”

蓝忘机犹豫片刻,将手腕亮出来。

“你怎么没干脆把这爪子剁了,这也叫小伤?”魏无羡强撑着坐起来,心里有气,说话居然都顺溜了不少,“我还没死呢,哪轮得着你自伤至此!”

蓝忘机老老实实道:“弟子知错。”

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魏无羡噎了噎,长出一口气,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蓝忘机见他沉默,就知晓此事算是翻篇了,这才拉起魏无羡的手,缓慢地输送灵力。

大概是心理作用,魏无羡觉得输来的灵力都带着一股子血气,调理片刻,道:“差不多了,你给自己留一点,你身上也有伤。”

蓝忘机“嗯”了一声,手上却没有停。

徒弟不听话了,魏无羡很忧愁,挑了另一个问题:“那谁呢?”

蓝忘机偏头看向一边,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魇魔的躯壳软软的倒在地上,一丝生气也无,死得不能再死了。

魏无羡冷笑一声,“活该。”

蓝忘机不置可否,轻声道:“师父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回去了。”

他不说还好,一提,魏无羡就真真感到了困倦,含混地应了一声,放心睡了过去。

蓝忘机将罩衫盖到他身上,俯身将他唇边的一缕血迹拭去,指尖不由自主地在这里流连片刻。

魏无羡没来得及想通的关节有很多。

比如那个玉佩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两人究竟是怎么在绞杀中留下命的,比如蓝忘机都没事,凭什么魇魔就死了个干净,比如自己一介当世大能,怎么说累就累,说睡就睡。

再比如,蓝忘机的母亲是人族,他的曈色是混血的淡红,如今为何殷红如血,深不见底。

蓝忘机提了避尘,慢慢站起身来,走向一边。他将所有围攻他的傀儡都丢在这里,这些魔族原本还有一口气在,在经历了连魏无羡都能重创的阵法后,自然是无一存活。

他站在几步开外,沉默地盯着其中一具。
许久,那具“傀儡”睁开眼睛,语气是十成十的散漫轻佻,“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与虎谋皮,必留退路。”蓝忘机淡声道:“此傀儡,修为甚高,且无法毁去。”

夺舍之事,一回生,二回熟。恐怕之前那一具,才是假身。

魇魔调动灵力冲进四肢,将蓝忘机方才卸掉的关节都接了起来。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挥手将长刀召入掌中,“所以你弄晕了魏婴,独自来会我?年轻人,好胆啊。”

“这身修为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唉,蓝家果然有不少秘术。”魇魔啧啧赞叹几句,话锋一转:“你对魏婴真是,用情至深,如果你死了,我可以留他一条命。”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魇魔敛了笑容,“小子,可不能不知天高地厚,我现在,不比全盛状态差几分。”

避尘上泛起蓝蒙蒙的光彩,蓝忘机语气波澜不惊。

曹氏驻地与兰陵接壤,一向被金氏这个庞然大物压得喘不过气来,其境内有荒山一座,因处在与兰陵的边境线上,归属划分一直暧昧不清。这山也确实荒无人烟,平静无事,可是今日突然爆起冲天金光,巨大的震动持续了近半柱香才偃旗息鼓。

方圆百里的修仙世家不敢去问金家,只能来为难曹氏,曹家家主头都大了,好容易等到那震颤平息,这才大着胆子邀请诸位仙友前去一探虚实。

于是浩浩荡荡一众人赶到荒山。

而金家,依旧没有露面。

只观山腰处的狼藉,便可想象那处所发生之事有多么惊心动魄。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摸上山去,各色灵力乱糟糟地混杂在一起。

他们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一抬头,便看到了半身是血的含光君。

蓝忘机将避尘从魇魔心口拔出,身子歪了一下,撑着剑鞘才勉强站稳。他听到纷乱的脚步声,眼前一片模糊,却还是转过头去,正好与曹家主的目光接了个正着。

曹家主对上那双血红的眸子,顿觉背后一凉,与此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来啊,大家上啊,拿下这个魔族逆贼!”

曹家主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有人掠过他,冲了上去。

当漫天刀雨落下,你独善安然,脚下一方净土如故,四方刀兵没有伤到你分毫——可这并不代表下一刻,利刃不会从背心穿入,自胸膛刺出。

蓝忘机十几年来,林林总总上过金鳞台不下百次,为伏妖走过多次,伏诛,却是头一遭。

仿佛“世道”不过是一层脆弱不堪的皮囊,正面写着“道貌岸然”,背面写着“人心不古”,风吹草动都用不着,哈一口气它就能分崩离析。

魏无羡于四天后在莲花坞醒来。

江澄坐在一边,见他睁眼,万分疲惫地道:“醒了?”

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魏无羡揉着额头坐起来,“怎么是你,蓝……我徒弟呢?”

“押在金鳞台了,明日会审。”见魏无羡一掀被子就要下榻,江澄摁住他肩膀,“魏无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简直要气笑了,“什么怎么回事!金光善抓了魔族流民做采补,魇魔也是被他放出来的,两个人狼狈为奸,我和蓝湛见到魇魔那个杂种打了一架,恰好又赶上金光善灭口!”

江澄道:“金家给出的说法是:蓝忘机当年蓄意放出魇魔,之后两人沆瀣一气,在兰陵会面时被夷陵老祖勘破,于是两方联手,对你下了杀手。”

“这不是扯淡吗!”魏无羡怒道:“一个魇魔我就打不过了,再加一个蓝湛,我还能活!?金光善造下的事凭什么让蓝湛背锅!再说去哪座山也是金光善那混账……”

江澄打断他:“魏无羡,你红口白牙,证据呢?”

“金家就有证据了吗?”

“有,”江澄道:“当时上山的家主说,亲眼看到蓝忘机对昏迷中的你举剑,被他们拦下,你才有一条命在。”

“放……”魏无羡忍了又忍,终于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江澄道:“包括你说金光善让你二人去的荒山,也是没证据的。现场还有几具魔族尸体,有被操纵的痕迹,修此道者不是你,就是你徒弟了,懂吗魏无羡,这件事你自身难保,还想着去护别人?”

“蓝湛没有跟着我修习鬼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魏无羡道:“金家有人摸索出了鬼道的修习之法,当年操纵尸首诱骗莲花坞弟子的就是金家!魇魔的躯壳都是他们准备的!”

江澄眉头紧锁,“除非找到这个人,否则无法定金光善的罪,再说他最近老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布置这么多东西。”

魏无羡顿了顿,也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味儿。

他在金鳞台见到的金光善,确实状态很差,被侍女推着,每句话都要咳嗽许久,最后来交涉的都是他那个私生子……金光瑶!

江澄见他许久不语,还当他服软了,道:“我不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和金家翻脸,你这样做让金子轩……”

“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

“……和阿姐,还有金凌,怎么办?你也不顾及他们吗?”江澄自顾自说下去:“蓝忘机有魔族那边保着,吃不了什么亏,看在两族交好的份上,意思意思惩罚一下就差不多了,轮不到你出头。”

魏无羡沉默半晌,道:“他是我徒弟。”

“我知道,所以你更不能冲动。”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

江澄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魏无羡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金鳞台会审是明日,对吧,带我去兰陵。”

“在此之前,我有一些事要同你商量。”

含光君一事震惊了仙门百家,故而金鳞台会审之日,大大小小的玄门仙首都赶来凑个热闹,一些不起眼的世家和散修并不能直上金鳞台,只能等着金家门生安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一人抚掌长叹:“你看那蓝忘机,风评如斯,剥去那层皮,不还是心怀不轨?”

“仙友此言差矣。”另一人有异:“此事尚无定论,否则怎会有这会审?”

那人哼了一声:“还有什么好说的,会审不过是让江家脸上好看点罢了。魔族那边,蓝曦臣都说抽不开身,暂避风头,这是不管他弟弟的死活了。”

“魔族内乱方平,泽芜君此举也是无可厚非,”那人争辩道:“再者含光君平素为人如何,大家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所以说魔族竖子心机之深,可怕啊。你单瞧他那师父,那种歪魔邪道能教出什么好来。”那人摇摇头,一脸深不可测,“当年魇魔挣脱禁制一事,我就觉出不对了,你看,果然吧,不然怎么就这么巧,魇魔每次露面都要与蓝忘机纠缠不清?”

“怎么还要扯上夷陵老祖?金家不是说了吗,魏公子分明是……”

“他出现在那里,谁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呢。”那人打断他,话锋一转:“不过仙友一直为那师徒开脱,你又怀着什么心思呢?”

“我只是就事说事而已,阁下何故含血喷人!”

“算了,算了,别吵了,一会儿不就知道结果了吗。”有人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吵吵嚷嚷,混乱不堪。分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地方却与寻常人等没什么两样。

远处门生高声道:“云梦江氏入场!”

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那边,三毒圣手与夷陵老祖快步入场,只给他们瞧见一个影子。

“夷陵老祖居然也来了?他不是该避嫌的吗?”

“还和江宗主一道,天呐,江氏居然还没将他赶出去。”

“嘘,别瞎说,听说魇魔就是他斩杀的,也是大功一件,凭什么不能来了?”

“这,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人语窃窃,忽然有人惊呼道:“姚兄,姚兄你怎么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方才出言不逊那人正狼狈地趴在地上,仿佛被什么压着,半天爬不起来,脸色涨红。

而他背上,分明只有一张纸片小人。是谁干的,一看便知。

恰好这时金氏门生前来告知诸位可以入场了,众人便心照不宣地散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涌上金鳞台。

世家仙首分列两侧,东道主金光善端坐首位,两名美貌侍女服侍着他,另有几名家仆手持丹药侍立一旁,以备不时之需。

不时有几道目光定在魏无羡身上,很快又游离开,唯独当事人平静得很,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江澄聊天,“看着跟衙门似的……江澄你知道衙门吗,平民断案的地方,我当年在夷陵见过,就是这么个样子。”魏无羡想了想,“门口差个鼓,顶上也缺个牌匾,写着‘明镜高悬’。”

江澄睨了他一眼,“你还进过衙门?”

“我也忘了是为什么了,不过最后把我放出来了。”魏无羡无所谓道:“知县人很好,听说他后来被御史台参了一笔,就告老还乡了。”

两人嘚啵了一会儿,可能也是反应过来现在并不适合聊天,便渐渐住了口。

不过……倒真没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见重要人物已经到齐,金光善摆了摆手,站在他身后的金光瑶便上前开场,金子轩在另一边,面上阴晴不定。

金子轩贵为嫡出,自然是无可争议的“扶苏”,然而他身边这个眉清目秀的……保不齐就是“胡亥”。夺嫡的好戏喜闻乐见,众仙首又开始嘀嘀咕咕,议论纷纷,金光瑶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带笑交代了“前因后果”,最后轻描淡写地“请”出含光君。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魏无羡听到铁链撞击的“叮当”声,瞬间觉得血液逆流,几乎就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却被江澄死死拉住。

江澄近乎微不可察地对他摇了摇头,魏无羡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将微微发颤的手背到身后去,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

金家其实并没有如何亏待于他,那铁链也只不过是压制修为的法器。身后跟着两名白衣的金家门生,蓝忘机脚步还算稳健,一身伤痕被简单处理过,曈色也恢复了混血的淡红,看起来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见他无事,魏无羡稍稍松了口气,压在心口的石头不再那么难以负荷。恰好这时蓝忘机也循着座次看向这里,魏无羡迎上他的视线,却匆匆撇开。

倒不是因为自家师父的回避,而是因为魏无羡今日,居然佩了银铃。

他以往将云梦江氏的九瓣莲银铃带在身上,却不怎么挂在腰间,理由是和这一身黑衣不太搭调。反正这与校服一样只是家族的标志象征,没人不知道夷陵老祖所属何处,挂不挂倒也无伤大雅。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却莫名地让蓝忘机无比在意。

人已带到,首座上的人还未做何表示,两名门生却急于表现,一人呵“跪下”,另一人更直接,直接踹向蓝忘机小腿。

魏无羡的确移开了视线,但不代表他不关注这里,两名门生一有动作,他便挥袖甩出一道劲风,将他们齐齐击飞了出去。

众人皆惊,魏无羡好整似暇地理了理袖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语气平淡却足以令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天地君亲师,他连我都没跪过,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明面上是对那两个不知轻重的门生说的,实际指向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众仙首又开始小范围议论:夷陵老祖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将蓝忘机逐出师门吗?

金光善咳嗽了一声,脸色更差,侍女立刻服侍他吃药。金光瑶笑容不变,挥手示意家仆将那两个爬不起来的门生拖下去,温声道:“管教不严,诸位见笑了,蓝公子虽为后辈,名声却不弱我们分毫,哪有说跪就跪的道理。”

众仙首纷纷干笑着应和,金光瑶又道:“当日之事,蓝公子,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蓝忘机不卑不亢,淡声道:“清者自清。”

金光瑶微微一笑,从门生手中接过几张纸,一条条念其上所书罪状。

这几张纸诸位仙首都不陌生,金氏通告百家用的就是这份。金光瑶不急不缓地念,而蓝忘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沉默地听着,仿佛那些字句与他无关。

听到“勾结魔族乱党,意图翻覆”与“戕害仙门名士,大逆不道”,江澄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魏无羡:“不剩几条了吧,你徒弟怎么回事,都不辩解一下?”

魏无羡攥着的拳头骨节发白,好在隐于袖下,没人看到,他木然道:“蓝湛不会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多费口舌,况且那山上的事情,无论如何得有个交代,又无论如何与魔族脱不开关系,他不担下还能怎么办,两族开战吗?魔族好不容易才得来休养生息的机会,他们打不起了。”

最后一条应是“残杀同族,其性可怖;构陷同门,其心可诛”,说的是荒山上那几具魔族尸骸,还有当年“嫁祸”莲花坞弟子放出魇魔之事。然而念完这一条,金光瑶却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慢条斯理翻过一页,朗声念道:“欺师灭祖,心怀狎昵,罔顾天理人伦!”

“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包括高台上的金子轩,众人一齐震惊地看向魏无羡,而魏无羡本人面上也是一片空白,似乎有点找不着北。

“咳,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一名家主道:“有证据吗?”

金光瑶温声道:“哪里需要什么证据,人都在这里,直接问不就好了。蓝公子?”

蓝忘机此前一直沉默,看起来就像一块顽石,一截枯木,或是大殿上一个无关紧要的装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又要不吭声默认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动了动。

身上的铁链“哗哗”响了几声,蓝忘机慢慢偏头看向愣怔的魏无羡,淡红的眸子熠若天霞,眼中犹有万水千山。

他闭了闭眼,低声道:“知罪。”

金光瑶抚掌笑道:“你看看,这不就明了了吗?蓝公子,你所犯之事罪无可恕,本应严惩以告天下,然而两族交好,你非本族人士,又有多位仙门前辈替你做保,故发你于儋州海天岩,思过三年方可重新踏足九州大陆,你有异否?”

金家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日出了论断,当日便可启程。蓝忘机在几名金氏长老的监视下前往南海之南,身后的金鳞台灯火辉煌,东道主正在设宴为远道而来的诸位仙友接风洗尘。

他忽有所感地抬头,一片天地无光,漆黑如墨的穹窿寥寥坠着几个星子,竟又是一个朔月夜。

而就在蓝忘机踏上前往儋州之路的同时,一张纸片小人倏地钻出客房,借着夜幕向芳菲殿急掠而去。黑衣青年单手支额靠在桌边,腰间所悬之银铃正无风自动,叮当作响。

含光君一事之后,夷陵老祖便与江氏生了嫌隙,几次险些在大庭广众与江宗主大打出手。金兰之义似乎成了一个不可回溯的曾经,仙门百家私下里都觉得魏无羡很快就要脱离江氏,自立门户了。

魏无羡负手走进一家客栈,小二立刻抖擞精神,殷勤地迎上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您来得可巧,”小二笑道:“不是和您吹,本店可是全夷陵最好的,这不,只剩一间上房了,和您有缘。”

魏无羡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待过十几年,那时候这儿还是一片荒地。”

“您这是拿我寻开心呐?”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搭,走在前边领路,“我看您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十几年从何说起啊?不瞒您说,我们家店可是老字号,掌柜的家里传了……”他比划出三根手指头,“三代,要真有块荒地,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魏无羡笑笑,不置可否。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百年的时间,连乱葬岗下都可繁荣如斯。

小二动作麻利地收拾了房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陆续将菜摆到了桌子上,还有大坛本地烈酒,圆滚滚黑漆漆的坛子垒成了一座小山。魏无羡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兴趣怏怏地挑了几个菜吃,似是觉得一个人吃着实没意思,没吃几口又搁下筷子,专心致志地喝起酒来。

估计是举杯消愁愁更愁,他没一会儿就醉了,不过这次可没人体贴的将他抬上榻去。他趴下时打翻了酒杯酒壶,酒香四溢间,一片狼藉。

夜色静谧,万家灯火渐渐寥落。桌上一只孤零零的油灯,灯花噼啪炸开,在火光摇曳间,清晰映出四壁上的漆黑鬼影。

如同预警一般,灯火开始剧烈地跳动,晦明闪烁不定,而魏无羡无知无觉地趴在桌上,任由这些黑影接近他,越来越近……火光骤然冲天而起,将四方黑影吞噬,鬼影口中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声啸叫!

不远处一间客房内,榻上端坐如老僧入定的年轻人毫无征兆地呕出一口血,他猛地睁开眼,心中警铃大作,不待调理便向门口冲去。

然而未冲出几步,便有一只冰凉而干瘦的手从桌下探出,牢牢地攥住了他的脚腕。

而本应在天字号房间中大梦春秋的魏无羡,此刻正抱臂靠在门槛边,看着年轻人左右支绌,狼狈不堪,羡漫道:“你就是薛洋?不错,看着就是个小流氓。”

薛洋没功夫搭话,他正被下手狠辣的女鬼逼得辛苦。江澄缓步登上二楼,与之一道的还有身着江氏校服的金子轩,金子轩看了看薛洋,再看看魏无羡,难以置信道:“确定是他?”

魏无羡点头,介绍:“你家客卿。”

金子轩显然无法接受。江澄见他吃瘪就开心,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你也别不待见,当年放出魇魔可是有他一份大功呢。”

薛洋躲过锋利的一爪子,显然也明白了,这些人怕是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一清二楚,便也不遮掩,“没办法,吃人家嘴短不是?”

魏无羡转着笛子,“为了捉你的狐狸尾巴,
我可是废了不少劲,光是这个屋子里的阵法,就用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江澄说:“用的那些材料都记金家头上,他家闯的祸。”

江澄补充道:“干脆把租下客栈的钱也记上。”

金子轩:“你们当我死的吗?”

他三人互呛得开心,一点也不担心薛洋会不会趁机溜掉——如果三位仙首都拦不住一个初出茅庐的修士,那大家也不用求仙问道了,下地干活吧。

薛洋即使狼狈至此,声音里也掺着甜蜜蜜的笑意,带着一股抹之不去的阴寒,“所以,你们猜到我见魏无羡落单就一定会按捺不住跟上来,包了整个客栈,只留下这间屋子给我,对不对?前辈好算计。”

“不敢和那谁比。”魏无羡淡声道。

金子轩见薛洋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已经被女鬼抓了不少道血印子,忍不住道:“差不多了吧魏无羡,不是说要抓活的吗?”

“差不多?”魏无羡轻哼一声,“我徒弟受了那么大委屈,当师父的当然要为他出气。这点小伤小痛?便宜他了。”

金鳞台会审后第七日,风云乍变——

当年纵尸诱骗莲花坞弟子的真凶伏法,与幕后黑手沟通的书信也从其乾坤袖中翻出。

曹家主七日前因不肯做伪证而被封口,如今大难不死,公然站出揭开始作俑者的画皮。

被金子轩秘密接出芳菲殿的金宗主也逐渐恢复了神智,可惜长期被药物操纵,已经痴傻,无力回天。

泽芜君蓝曦臣亲赴兰陵,为族人讨还公道。

一切证据不急不缓浮出水面,牵出昭昭明世下潜藏的黑暗。众人齐齐调转矛头,指向金鳞台——

准确的说,是指向金光善的私生子,而今风头正盛的金光瑶。

为含光君翻案,数江家出力最大,至于究竟是谁日夜奔波多次以身涉险……答案不言而喻。

蓝忘机愣愣地看着出现在洞口的人,怀疑那只是一个幻觉。他下意识地要叫“师父”,却又反应过来自己或许已被逐出师门,这声称呼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只得作罢。

魏无羡左手拎着一个黑漆漆的酒坛,右臂夹着个圆滚滚的椰子,连个招呼也不打,径直走进洞里,将两样东西搁到石桌上,屈指一弹椰子厚重的壳,“这玩意儿怎么吃?”

蓝忘机下意识地想要去帮他打开,却被魏无羡拦下,“别那么实诚,重点不是这个。”他拍开酒坛上的封泥,问:“你看看这是什么?”

“对,听说能让人忘却前尘。”魏无羡坐到蓝忘机对面,从袖中取出一个杯子,慢悠悠地斟了一杯,“你说我喝了……会怎样?”

“此酒对师……对你无用。”蓝忘机静静地看着他,“魏婴,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对于蓝忘机的改口,魏无羡也不恼,将酒杯推到他面前,挑眉道:“喝了,喝了我就告诉你。”

“我不知。”魏无羡起身,抱臂站在蓝忘机面前,“干了它,我还可以附赠你一个秘密。”

蓝忘机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杯里装的,分明是白水。

魏无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勾起蓝忘机的下巴,指腹压过湿润的淡色唇瓣,尔后俯身吻了下去。

蓝忘机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魏无羡如呷香一般浅尝辄止,辗转片刻便放开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家徒弟懵怔的脸,“怎么?”

蓝忘机喉咙动了动,“师父……”

“想问为什么?嗯?”魏无羡撑着他的肩膀,歪头一笑,“可能是因为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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